小姑娘却根本不怕似的,细细吻着他,还伸出舌尖舔了下他的下唇,好像要借此尝一尝他刚喝的酒。
她与他四目相对,贴着他的唇,吐气如兰。
“抓住你了,莫辞。”
第143章 我想看看你儿时模样
回到公子府,直到快要踏进北苑,慕蔺都没有同陆绾儿说过话。
她抱着手里的一堆窗花,眼看着他转身径直走进储玉居。
在门口站了须臾,余光瞥见另一处有一道身影走过,很快就走进了拐角里。
看身形像个女子,又不像府里的奴婢,正要细看,就听见身后有人唤她。
“陆姑娘。”
她回头,是璎珞。
“为何站在外面?”
陆绾儿笑着摇了摇头,走近,将手里的窗花给她看,“我剪了一些窗花,我们把它贴上吧。”
“好啊。”
璎珞很快弄来浆糊,两人合作一同将它们一一贴在窗棂。
储玉居。
慕蔺站在二楼的窗前,看着北苑里忙碌的身影。
有人踏进来,走近,站在他身边,也看向窗外。
“听说大家都很喜欢她。”
慕蔺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
身边的人静静站了一会儿,“其实你不必如此,做自已不想做的事情。”
慕蔺收回视线,转身回到室内坐下,往杯子里倒热茶。
喝了一口,他才开口:“娶谁不是娶。”
窗前的人仍是看着窗外,面容被面纱遮掩。
良久,她道:“今年的年夜饭好吃吗?”
慕蔺凝了凝神,“每年不都一个味道。”
房间里安静下来,过了许久,外面传来烟火燃放的声音。
她倚在窗前,身影被烟火照亮。
她看见北苑里的那个姑娘,也正仰头望着漫天烟火。
轻笑一声,她道:“她还挺漂亮的。”
她的声音被烟火的噼啪声掩盖,但还是一字不落的传进他的耳朵里。
烟花易冷,没一会儿,天际就恢复了黑暗。
她叹了一声,转过身,离开之前,看了一眼桌前的男人。
“少喝点那么苦的茶。”
烟火绽放的时候,落染远远望见立于廊下的人,仰头望着天际。
一年又一年。
这个人总是沉默得很,好像什么东西都装不进心里,又好像藏了许多心事。
即使从未听此人谈及,落染也知道,在进宫之前,这个人一定经历了太多苦难。
幸好,遇见了殿下。
才不至于让这人被苦难淹没。
烟火消散后,阿烈仍然站在原地,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就这么站着。
落染每晚都会再喂一次白玉,它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日都要吃上好几顿。
喂它吃了食物,又喂了水,看它安心趴在小窝里睡觉,落染才离开。
看见还站着的人,她道:“烈侍卫还不去休息吗?”
阿烈转头看过去,“落染姑娘忙到现在?”
落染活动脖子,点点头,趴在廊下,将脑袋枕上去,“对啊,过年嘛,总是有许多事要做。”
“那就快回去休息吧。”
“不行。”
她又摇了摇头,“还得等殿下回来。”
“好。”
阿烈于是没动,站着陪她。
落染忍不住用余光去偷瞄身旁这人坚毅的侧脸,意识到时,心跳已经漏了半拍。
于是泱肆踏进来时,便看见了眼前这一幕。
廊下的两人,一人站立,望着外面的夜色,一人坐着,视线却落在旁边的人身上。
落染的眼神,让她愣了一下。
“落染。”
她唤,廊下的人才回神一般,立刻站起身来。
已是深夜,沐浴更衣之后,泱肆便窝进暖暖的衾被里,陷入沉睡。
……
而此时的宫外。
马车仍然停在宫门前,从送完公主殿下回来后,就一直没有离开过。
凛寒早已习惯了。
车厢内,江b辞靠着车壁,手里还握着半壶未喝完的酒。
刚才的两壶酒,第一壶她喝了一小半就被他拿过来,于是她又去开第二壶,只得以喝了两口,又被他拿走了,任她闹,就是不给她。
不过是惦记着她身上有伤,不想让她喝罢了。
他抓着这半壶酒,慢慢地喝。
外面的凛寒突然听见大人叫他。
他打起精神,还以为终于可以回府了。
深更半夜的,冷死了。
没想到,大人却如是问道:“她进去多久了?”
凛寒心里估摸了一下:“小半个时辰吧……”
又等了一会儿,没等来让他打道回府的命令,反而又听到其他的:“这么久了啊……”
半个时辰,确实挺久的。
车厢里的人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一般:“怎么都过去这么久了……”
凛寒不懂,有那么久?
“开始想她了……”
凛寒:“……”
他严重怀疑自已的耳朵出了问题,怎么回事,今日的大人居然转性了?
身后的车帏突然被掀开,一身酒意的男人下了马车,头也不回地往宫里走。
凛寒忙唤:“大人,你要去哪?”
那人丝毫不理会,自顾自地往前走。
凛寒只得认命地守着马车。
此时的皇宫结束一天的欢闹,刚刚寂静下来。
他绕过巡逻的锦衣卫,翻进高高的宫墙。
眼前的宫道不知为何有些模糊,他眨了眨眼,又摇了摇脑袋,然后,出于本能一般,走向了那个刻在骨子里的方向。
周梓回到自已的寝宫之前,看见一道颀长的身影,她停下来,那个人脚步有些虚浮,步伐很快,竟然失了白日里的沉稳。
她望了眼他前往的方向,站在原地看着他走远直至消失不见,才回身进殿。
未央宫。
他几乎是大步流星,走到这里,才堪堪停下来,抬头看一眼上面的牌匾,而后踏进去。
直到她的寝殿门口,他站住脚,望着这扇门。
她在里面。
初见时,她不过是个五岁的小姑娘,而他已是十二岁的少年郎。
如今她已到了碧玉之年,一晃眼,竟然已经过去了十一年。
原来真的过去很久了。
他本来什么都不奢求,不求她记得,也不求她回头,进宫做国师,也不过是为了能与她近一点,能同她说上两句话。
可是有一天,她却告诉他,她记得。
他独藏的回忆,原来也还存在她的记忆里。
怎能不心动呢。
她还是会像儿时那样对他笑。
他轻轻推门,轻手轻脚走进去。
绕过珠帘,便瞧见了榻上熟睡的人。
他盯着她瞧了半晌,一双眸子雾气蒙蒙,脸颊也染上些绯色。
而后俯下身,揭开衾被的一角,躺进去,并将睡梦中的人儿揽进怀里,温软的触感,瞬间便觉得,整颗心都是满的。
附在她的耳畔,吐出的气息带着浓浓的酒意。
呓语一般:“泱泱,我想看看你儿时模样。”
第144章 落荒而逃的莫辞
大年初一,天边浅浅泛起熹微。
榻上的男人恬静地安睡,俊颜沉静淡然,呼吸轻浅。
有人用指腹轻扫他纤长浓密的睫毛,他睫毛颤了颤,却没有睁眼,仍在睡梦中。
眼睛上的手却丝毫不安分,转而向下,爬过他高挺的鼻梁,落在饱满的唇上,又一路向下来到突起的喉结,左右拨弄。
有人轻声笑,痒痒地落在他的耳边:“你要是再不醒来,可就说不清了哦。”
今日是贺岁大典,百官开始上朝,皇帝开始处理政务。
虽然他无需参加,但再过一会儿,大家陆陆续续进宫,可就很难像进来时那样轻易就出去了。
江b辞终于转醒,掀开眼帘,就撞上一双含笑的眼眸。
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已身处何处,他脸上的神情有些迷茫。
怀里的小姑娘俏皮地眨了眨眼,“终于醒来了呀?原来你平时都不喝酒,是因为酒量很差吗?”
他扫了一眼四周,意识到这是哪里之后,终于迟钝地找回思绪,找回五感。
自已此时正躺在未央宫,小姑娘整个人都窝在他的怀里,柔软的身躯贴着他,还能嗅到不属于自已的清香。
最主要的是,是他将她牢牢地锁在怀里。
一觉醒来,就发现人躺在自已的怀抱中,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已,还对自已动手动脚,这一幕实在有些刺激人。
“……”
喉咙有些干涩,他索性将她的脑袋扣进胸膛,然后将下巴撑在她的头顶,暗暗极力地平稳呼吸。
片刻之后,他猛地松开她,迅速掀开被子下床,转过身就要走。
走出两步又停下来,回身直直走过来,把被子给床上的人重新盖好,而后又转身走了。
一切发生得太快,泱肆还来不及反应,就看见那人推开门出去的身影。
她哭笑不得。
不是,这人怎么这么可爱啊。
喝醉了会偷偷爬她的床,把她紧紧抱着,在她耳边嘀嘀咕咕的,把她彻底弄醒了之后,他倒好,自已一个人睡着了!
醒来害羞得说不出话就算了,落荒而逃之前还惦记着帮她把被子盖好。
泱肆笑着,继续窝在床榻上,一夜未眠,没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醒来后,泱肆发现,今日竟然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万里无云,虽然没有看见太阳,可是感觉没有那么的冷了。
她心情也跟着好起来,暂时将要面临江b辞随时会离开的烦恼抛在脑后。
定南侯萧暮在开年第一个朝会上,向帝王和朝臣展现自已这段时日同大理寺一起的查案成果,并请求启动对整个工部的调查。
工部掌管着军火的制作及储藏,如今外流,自然是要严查。
皇帝很重视这个问题,下令不只是工部,六部都要进行审查,严厉整治官员的失职渎职行为,并交由丞相引领大理寺来主持这件事情。
过完了除夕,西北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徐鸿光将军不便在京上多留,退朝后便要启程回西疆。
泱肆来给他送行。
徐鸿光仍是不放心,告诉她,有什么事可以随时传信给他,哪怕相隔千里,他也会赶回来为她讨一个公道。
泱肆感动无比,也叮嘱他在边疆要照顾好自已。
入夜时分,泱肆换上便于行动的衣裳出宫。
宫外隐蔽处停着一俩普通的马车,她还未走近,就有人掀开窗帷一角,里面伸出一只手来,向她招手。
她走过去,挑开车帏,果然见慕诺坐在里面,冲她咧着个大笑脸。
泱肆无视他,直接在他对面坐下来。
慕诺讪讪收起笑容,向外面的车夫吩咐:“走吧。”
而后从一旁的暗格里,摸出两个面具和一块令牌,并将其中一个面具递给她。
泱肆接过来,大概观察了一下,这个面具和上一次的如出一辙。
只是,鬼市制作这些面具的时候,应该是在里面加了什么特殊的材料,那日从鬼市回宫后没多久,泱肆就发现这面具突然之间像水一样,无声地融化掉了,通行证上的烫金字迹也一一从那丝帛上浮起来,轻轻一碰,就掉下来了。
慕诺看着她的举动,大概能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为了防止有人混入鬼市,所以每一个月的面具都只做了七日的保质期,在开市前七日制作完成,七日过后,也就是鬼市闭市后没多久,面具就会融化成水,无法复原。”
至于通行证,因为每一次开市地点不一样,所以只是将上面的字迹抹去。
泱肆问:“那你们这些鬼市的人也要每个月重新领一次面具?”
“自然不是,那得多麻烦?”
慕诺将自已手里的面具也给她,“你看看,有什么不一样?”
她一接过来,就察觉到了。
他的面具比她的更重一些,质感更好一些。难怪他方才看都不看上面的数字,就直接把其中一个给了她。
泱肆又看了眼自已面具上的数字,五五二。
上次给她的明明是三千多,这次怎么这么靠前?
她疑惑地看过去,慕诺冲她自豪一笑:“我回去想了一下,如果让你以客人的身份进去,除了做账主你没有其他办法能见到主上,倒不如做我的小跟班,如果主上真的在,你跟着我,也有机会能接近他。”
想想那金贵的小殿下换了个地儿就成了自已的小跟班,慕诺心里就一阵窃喜。
这确实是个良策,但是泱肆很快发现了弊端:“那本宫以你的手下的身份去跟他谈,他若是发现本宫不是鬼市的人,你会不会有事?”
她也不是没心没肺的人,人家出于好意帮她,她总不能祸害人家。
慕诺脸一垮,他上次已经因为给她看鬼市的记录被罚了一回了,还能继续留下来做堂主,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这个你放心,鬼市的人也可以在里面进行交易。”
慕诺摆出一副请求的姿态,“只是小殿下,您要是真见到了主上,在他面前最好收敛一下您的威严,要不然要是被发现了你是假冒的,我这次可真的会没命的……”
泱肆忍不住好奇:“你们主上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很难接近吗?”
话音刚落,就见慕诺连连点头,疯狂输出:“小殿下你是不知道,主上这个人神出鬼没的,我见到他的次数一个巴掌都绰绰有余,他真的是我见过比国师大人还不爱说话的人,也是比国师大人还冷漠的一个人,而且你永远猜不到他心里在想什么,虽然看不到他的样子,但是每次他一个眼神过来,我都感觉像被一把刀架在脖子上凌迟!”
想想他上次还能活下来,真的是要谢天谢地谢菩萨。
泱肆给了他一个白眼。
说就说,干嘛扯上江b辞?
同时她又在心中猜测,这鬼市主这么难相与,一定是那种掌权多年的位高者,看尽了世间的荣华富贵,一切以自我为中心。
泱肆在脑海中构建他的样子,总觉得这样一个能坐上鬼市主位置的人,起码已经是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了。
而一想到他莫名其妙送自已雪灵芝,泱肆就觉得后脊发凉,一阵恶寒。
第145章 豪华至极的鬼市
跳下马车时,泱肆觉得周围的环境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