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头:“怎么了?”
慕诺神秘兮兮的,拉着她走到刚才跟在他们后面的马车,走到车尾,拉开后面的两扇木门。
“什么东西?”
整个车厢塞满了箱子,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泱肆不解,他要给她看什么东西。
慕诺眼睛亮闪闪,“你打开一个看看。”
泱肆满腹疑惑,但还是没有多问,径直打开其中一个木箱。
然后,差点儿就被闪瞎了眼。
黄金。
她又去开其他的箱子,又难以置信地去察看另外两辆马车,然后惊得瞪大了眼睛。
整整三辆马车,全是黄金。
她有些呆愣地看过去,慕诺倚在车厢旁,得意地笑,笑容清爽自然,是少年郎独有的气息。
“我厉害吧?”
泱肆阖上箱子,隔绝了闪闪金光,问他:“你从哪弄的这么多黄金?”
他一个纨绔子弟,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多钱。
这么多黄金,就算是国库都得挖去一个大窟窿。
没个四五年的赋税都填补不上。
就算是徐家留下的那些东西,全部被母后换成了飞钱,也值不上这么多。
慕诺一脸骄傲:“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慕家三少!我还是有点本事的好不好?”
“慕诺。”
泱肆却是很严肃:“说实话。”
三百万黄金,已经够买下大北临近的一个小国家了。
这根本不是一个简单的小问题。
第163章 不动声色倾尽全力
她几乎很少这样连名带姓地称呼自已,慕诺一瞬间慌了神,收敛姿态,笔直站好,正经起来,一五一十地禀报:“启禀小殿下,有一些是我攒的娶媳妇钱,我换成了黄金,还有我爹给我置办了一处宅子,我偷偷把它抵押给当铺了,还有一些是我向京上其他好友借的。”
泱肆还是不太信:“借的?”
“真是我借的!”
慕诺急忙道,随即大拇指指着自已,骄傲得很:“整个京上,上到世家公子,下到富商巨贾,就没有我不认识的,一人借一点就凑齐了!”
开玩笑,借条都写了厚厚一沓。
泱肆突然想起来,上一世,就是在西北战事节节退败,徐鸿光将军战死之后,军饷吃紧,土气不振,国家耗费了太多人力物力以及财力用于作战,朝中那些文官纷纷上奏,称应当及时止损,割地议和。
比认降书先一步抵达西北的,是慕诺。
他带着人马,押送了大批饷银和过冬物资,浩浩荡荡来到军营里,挑开营帐,笑容灿烂:“小殿下,我前来援助了!”
能守住西北,追根溯源,少不了慕诺最开始的鼎力相助。
思绪回笼,泱肆看向他,尽管被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仍能够在脑海里勾画出他此刻欠揍的表情。
“我要是真用了,可还不起你。”
难怪他这一个月基本上不见人影,原来是忙着四处为她凑钱去了。
“没事啊!”
慕诺迅速回,很是无所谓地耸肩道:“钱乃身外之物,大不了我就一辈子给别人做小工还债喽!何况我还有二哥养我呢。”
说得倒是轻松。
“不娶媳妇了?”
“娶媳妇不着急!”
是挺不着急的,这家伙,最后就差被丞相追着打了,才娶妻成家。
泱肆忍不住跟着笑,“到时候被你爹追着打,可别怪我。”
“打就打呗!”
慕诺一副放荡不羁:“男子汉皮糙肉厚,不怕挨打!”
真奇怪,这个人,总是真诚而直接地待人,所以,不论是谁,都会愿意同他成为好友吧。
上一世,泱肆是这么想的。
可是,现在……
为什么要不动声色,倾尽全力,拿出了所有,甚至负债累累,来帮她。
这一切明明与他无关。
“慕诺。”
泱肆敛了笑容,再次正经喊他一声。
慕诺也跟着假意严肃脸色:“在!”
她张了张嘴:“你是不是――”
“六八!”
话没问完,因为他们不远处有两人走过来,其中一个出声喊他,而后上前来,一把搂住他的脖子,“你小子在这干嘛呢?”
然后,又像突然发现泱肆的存在一样,盯着她看了须臾,道:“又是你?你居然还活着?”
泱肆:“???”
几个意思?
他身后跟上来的文弱男子,出声提醒他:“九七,别乱说话。”
借着那边辉煌的灯火,泱肆这一次总算是看清了他面具上的数字。
七一。
原来慕诺确实还算混得好的。
“不对啊……”
九七放开慕诺,围着泱肆上下打量,嘴里念念有词:“这几次开市怎么总是有你?你怎么还能再来的?”
第一次先是和他们兄弟俩结仇,然后又抢拍雪灵芝,第二次又装成侍从,还要求面见主上,为什么她还能来到这里?
她和六八肯定有一腿!
七一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道:“面具……”
九七这才注意去看她脸上的面具,“你怎么没有数字!你拿到了永久有效的面具?”
他的语气一听就是十分不可置信,旋即竟然十分好奇和敬佩地问道:“勇土,你怎么做到的?”
这人一个人都能演一台戏了,比慕诺还聒噪,泱肆选择忽视他,对慕诺道:“我先进去了。”
而后向七一点头致意之后,自已先走过去。
身后传来九七不断的话语声:“六八你拉这么多马车来做什么?夹带私货?”
慕诺关上马车的木门,“哎呀没什么没什么,走吧我们也该进去了。”
他扯着两人离开这里,这一次,内部人员和其他人一样都是同一个入口,众人排队出示通行证进入。
三人就在泱肆身后不远处,九七紧紧盯着泱肆,看见她掏出一个令牌,守卫立马躬身让她进去。
七一轻声道:“她的令牌好像不太一样……”
有些距离,九七看不出来,“哪儿不一样?”
七一摇了摇头,“不知道,可能我看错了。”
他们看着泱肆进去之后,直奔湖心亭,九七震惊:“她又要找主上?”
慕诺没说话,他又追着问:“不是,你跟她到底什么关系,怎么总是带她进来?而且她到底什么来历,怎么能跟主上扯上关系?”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慕诺拉着他往廊亭走,“赶紧去守着自已的区域,一会儿都没人管了。”
……
泱肆凭着手里的通行令牌,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湖心亭。
除了廊桥上有几个守卫之外,亭子这里没有人守着,侍从领着她停在亭子外面,挑开垂帘,“姑娘先在里面等候片刻,我们主上稍后便到。”
待泱肆踏进去,侍从放下垂帘离开。
这个亭子简直被装饰成了一个雅间,什么东西都有,简直一应俱全。
泱肆环顾了一圈之后,被石桌上的一样东西吸引了视线。
一把匕首,凤凰浮雕纹,上面嵌着一颗朱红色的宝石。
母后给她的。
儿时她用这把匕首亲自刻了母后的灵牌安放在坤宁宫。
她基本上不离身地佩戴,用于防身。
直到上次冬狩在猎场,泱肆将它塞进了江b辞的手里,就再也没有见过。
她以为是丢在了猎场,让沐佑带人去寻过,却是无果。
泱肆将它拿起来,拔出来,观察了一下,刀尖有些钝,是她刻字时磨的。
就是她的那一把。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自已匆忙赶去寻江b辞的场景。
因为太过心急,想着有那么多人围杀他,她完全顾不上其他,找到他时,又见他一个人正在与一群人以及一只雪豹搏斗,都快要吓死了。
然后她就被人从身后射了一箭。
围猎的箭都会涂上麻醉散,为的是更快地活捉猎物。
所以她当即就晕了过去。
现在再回想,当时的江b辞,根本没有用过她给的匕首,而是一直在用弓箭。
徒手握着利箭,刺穿雪豹的脖子。
是不是因为他在被追杀的过程中弄丢了匕首?
可是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泱肆正纠结着,身后的垂帘再次被挑起,有人踏进来。
她回头,正是鬼市主。
那人看了眼她手里的匕首,并不意外,自已坐下来。
声音很凉:“你果然信守诺言。”
明明雪灵芝已经拿到手了,完全可以不用再管,却还是如约来到了这里。
第164章 聘礼
泱肆将匕首插进剑鞘里,并没有坐,而是看着端坐在石桌前的男人。
脊背挺直,单手的手肘搭在桌面。
石桌被铺上了华丽的桌布,中间一个托盘,里面有一把瓷壶和三只倒扣的杯子。
“主上待人和善大方,我当然也得说到做到。”
男人没有回应,泱肆便主动问:“主上想让我做什么?”
他没有回答,而是道:“坐。”
她便坐下来,将匕首放在两人之间,捻起一只杯子,拿起瓷壶往里倒。
男人望着她的动作,不作声。
她抿下一口,本来要弯起来的嘴角僵住。
是酒。
放下杯子,她恢复一派的漠然。
“主上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他的声音平静得犹如湖水,没有一丝波澜,“等。”
只一个字,等什么,等多久,皆不说明。
行,泱肆扬起眉梢,又翻起一只杯子,倒下一杯酒,放在他面前。
“那就喝一杯慢慢等?”
言罢,她自已先举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男人用那银灰色的眼眸看了她一眼,才慢慢端起酒杯,同样一饮而尽。
自此,这个亭子里陷入一片安静,泱肆心中万般猜测,也不能贸然验证。
像,又不太像。
就这样相顾无言良久,外面传来击鼓声。
开市时间到了。
对面的男人站起身来,越过她,卷起对面的垂帘,立在栏杆前,外面的灯火将他的身影照亮。
长身玉立,就连站着时,下颌轻轻扬起的弧度,都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还在深思之中,那人突然回头看向她。
“过来。”
泱肆便走上前去。
凭栏远眺,湖水波光粼粼,在黑夜的映照下,宛如一面碧绿的明镜。一艘船只缓缓向这边驶来,船上点满了灯笼,散发着温暖的黄光,穿着华裳的女子指尖拨着琴弦,乐音悠扬。
烟花声响起,一串串五彩斑斓的烟花在湖面上空绽放开来,一朵朵灿烂的花火点亮整个湖面,如同蝴蝶飞舞,美轮美奂,将湖水染成了五彩缤纷的颜色。
接着,更多的彩船出现,驶向这边,缓缓靠拢,每艘船都是一座华灯初上的小城,灯笼中还点缀着各种形状的烟花,时而绽放,时而灿若星辰闪烁。在每个船上,都有歌声和乐器的演奏,不同的声音交错在一起,形成了华美的交响乐。
泱肆心中震撼,被这一幕吸引。
没有察觉到身旁的人折身走回去,又走回来。
右手突然被抬起,她下意识便要收回,只是被攥得更紧。
掌心的温度也一样。
泱肆一时有些呆滞,见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张纸,他捏着她的指尖,轻点在她抹了口脂的唇上,然后将指腹印在那纸上。
他的声音不大,却混着喧闹的声音一起落入她的耳中:“没有印泥,借用一下。”
紧接着,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他自已的指尖也在她唇上沾了一下,而后按在她刚才按的位置旁边。
她看过去,那纸上,淡红的口脂描绘他们指腹的纹路,印在上面。
烟火不停,盛大而灿烂,点亮整个黎塘。
那纸上密密麻麻的写了很多东西,泱肆只第一眼看到第一行正中央的两个大字。
聘礼。
胸口一窒,话到嘴边没说出口,他站到她的面前来,背对着外面的船只,再次握上她的手腕,抬起她的手,放在自已的面具上。
同时,他轻轻阖上了眼睛。
意味明显。
隔着冰凉的面具,却像是在抚摸一般亲昵。
外面五彩的烟火映照进来,在他的面具上和眼皮上跳跃闪烁。
她停顿了许久,他便静静地闭着眼,不动,也不催。
眼前这一幕,与不久前,江b辞来未央宫看望她,她用手去轻触他睫毛上的雪花时的那一幕重合。
指尖一动,面具被缓缓摘下来。
心中所有的预感都在这一刻得到印证。
几乎是脱口而出:“莫辞!”
他再次睁开眼睛。
墨黑的,深潭一般幽静,里面印着她的倒影。
“嗯。”
他回,然后在乐声和烟火的交错声中,在绚烂的灯火映照中,揽过她的腰,俯身贴近,轻轻吻在她的唇边。
“是我。”
是他。
果然就是他。
她没有猜错,她才不会认错莫辞。
泱肆用力咬住他的唇,凶巴巴地问:“你耍我玩?”
烟火绽放的声音和船上交响的乐音在此时停下来,湖面恢复了安静,船只离开,各自回到自已的航道。
他揽着她,低声细语:“没有。”
泱肆松开他的唇,故意生气:“没有才怪!你怎么能装不认识我?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在曦月湾的船上等了你那么久,遇见你了,你也当没看见!”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是她,却要装不知道!
江b辞望着她气哄哄的小脸,眸色沉沉,搂着她往里走。
这样被迫一步步往后退,泱肆瞬时便下意识抓紧他面前的衣襟。
江b辞单手将垂帘放下,随即扣着她的后脑吻下来,一面碾磨亲吻一面带着她走进去,直到揽着她后腰的手背抵到石桌的边缘。
他将手掌游离到腰侧,握住,让她仰躺在石桌上,压在上面继续亲。
手掌仍然护在她的后脑。
泱肆双手攀上他的脖子,仰头承受他热烈的亲吻,也同样热烈地回应。
耳边是黏腻的交缠声,他勾着她的舌尖,交换津液。
许久,久到分开的时候,她的眼神变得朦胧,染了雾气一般,他用指腹轻拭她嘴角溢出来的津液,将她从石桌上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