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沉溺于这虚无缥缈的伤怀,他话锋一转,接着说:“可惜了,今晚是真不用做了,又给你躲过去一回。”
“你爸还在医院躺着,你居然还有心情想那事,你可真是!”徐恩赐的胸腔被他的无耻震惊得上下起伏,亏她还稍微可怜了一下他,他简直不改本性。
“真是什么?”他勾起嘴角,在她耳边大逆不道地说:“别说搁医院躺着,他就是搁棺材里躺着,那事我也是想干就干。”
“你可……真够无耻的。”徐恩赐啐骂道。
薛承低低笑出声,“等我见了他,我得跟他说,你真有福气,有个维护你的好儿媳。”
徐恩赐惊呼:“不要说!”
薛承自以为是地开口打消她的疑虑:“怎的,我乐意说就说,他是我的手下败将,根本没有染指我婚姻的权利,我愿意娶谁就娶谁,你不用担心他不接受你。”
“我就是觉得,这事不用说吧,这就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实际上,徐恩赐都还有消化完他们是恋爱关系这件事,突然又蹦出来什么婚姻关系,太吓人了,就好像你前脚刚答应完一个人的表白,后脚就马不停蹄地被拉去民政局领证。
薛承懒懒地掀开眼皮,捏着她的下巴,神情严肃:“你是觉得没到见家长的时候,还是说你就根本没想过和我结婚这件事?”
对于薛承莫名其妙的发难,徐恩赐心下警铃大作,斟酌如何回话,防止他怒火中烧,祸及于她。
“我觉得我们还很年轻,不用这么着急。”徐恩赐硬着头皮讪笑:“我以为你在国外这么久,应该会喜欢开放式婚姻呢。”
薛承眉目渐深,哼声:“开放式婚姻?直说吧,你想跟谁偷情?”
“你简直不可理喻!”语气警惕对方气急败坏,不如先发制人,徐恩赐生气嚷道,“明明更有可能出轨的人是你吧?还偏偏给我扣帽子!你不要忘了今晚遇见了谁!”
“既然你觉得我会不安分,那我愿意走入围城,安定下来,你不更应该同意吗?”他戳她微鼓的面颊。
“我可不想结了再离,平白无故被你搞成二婚。”徐恩赐对于婚姻还是存在一定幻想的,比如一生一世一双人这种最基本的。
“那可以拟定个合同,提出离婚的那个人自动放弃名下所有资产。”徐恩赐没有什么资产可言,这条提议基本上单方面约束他,算是给她个定心丸。
“你少说些有的没的,结婚什么的,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徐恩赐赶紧停住这个话题:“你还是先去医院看你爸爸吧,对了,我也要回家一趟了。”
“什么家?”薛承挑眉:“不会是你想逃跑,胡诌的吧?”
徐恩赐尽量压着火,耐心解释:“我回我爸爸那儿,马上到我爸他现任妻子的生日。”
“回你继母家啊,人家邀请你了吗?别到时候被赶出来。”薛承阴阳怪气一番。
“我爸爸让我去的,以前张阿姨过生日,我都到场的。”虽然张阿姨很不喜欢她,但是看在父亲请求的份上,她肯定要懂礼貌,去送一份礼物、道一声祝福。
薛承却突然想到:“张修文肯定也要回去,你晚上必须回来。”
徐恩赐摇头:“我不住在张阿姨家里,都是在外面酒店休息的。”
“人家连一间房都不给你住,你还上赶子去过什么生日。”薛承继续阴阳怪气:“我看你就是哪不痛快往哪去,老实在家等我回去不好吗?”
“哼,我住你那里也不痛快。”徐恩赐小声咕哝。
“大点声。”薛承道。
徐恩赐抿着嘴不说了。
“住我那里不痛快,难道回到小房子里跟别人合租就很舒服吗?”
“至少自由呀。”徐恩赐说:“那是我自食其力。”
薛承:“你这么想自食其力,那你搬回去吧,我也跟你住过去,反正我只要有张床就够了,我乐意吃白食,你养着我就行。”
“那算了,我可供不起你这尊巨佛。”徐恩赐赶紧摇头。
“我很好养活的。”薛承说:“只要空气,水,还有徐恩赐,就能活。”
徐恩赐噗嗤一声笑出来:“听你说情话,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根本不适合这种事。”
“到底是我不适合,还是你就喜欢听我骂你?”薛承邪气地笑了下,脸凑上前去:“你该不会是抖M吧?”
下一秒,徐恩赐快速地在他脸上扇了下,一脸无辜地弱弱道:“应该……不是吧。”
薛承要笑不笑地咬着后槽牙,“一回生二回熟,我看你是打出经验来了吧?不管了,我不能白挨一巴掌,原谅进度条至少往后推30%。”
徐恩赐点头,“好的,但是刚才谈姝出现,我的怒气值直线上升100%,所以现在还有140%的进度条。”
薛承眉毛都快拧得打结了:“我看你这是玩我呢?再蹬鼻子上脸,直接推翻进度提示。”
“哼,你一点都玩不起,真差劲!”徐恩赐撇嘴。
薛承思索片刻,“那总得有什么奖励吧,进度条推到一定程度,解锁惊喜,不然一直没完没了地推下去,可没劲了。”
徐恩赐考虑这个提议:“好吧,那我回去之后制定一下计划。”
她突然有了灵感,兴致勃勃说道:“推到0%的时候,就可以做羞羞的事。”
“不行。”薛承当即反驳,“每到10%,解锁一个不同姿势,就这么定了。”
“喂!你都没和我商量,你总是一言堂。”徐恩赐恼怒,“我不跟你玩了。”
“我想跟你玩,一辈子都跟你玩。”薛承随着她的话,进行幼稚发言。
“那你得按照我制定的游戏规则来。”徐恩赐冲他扬起下巴,神气十足。
他突然觉得她嚣张的样子也好可爱,便把嘴边的“都说了你得听我的”咽了回去,点点头:“好,但你最好不要让我等太久。”
目的达成,徐恩赐春风得意。
她又捡起刚才的话题:“爸爸很少拜托我什么,所以我能做到的尽量还是做,没办法我只有他一个亲人了,我过去一趟也算是报答他。”
“以后你的亲人就只能是我,和他们全部断了,亲爹也不亲,后妈不喜欢你,还有一个图谋不轨的哥,这种乱七八糟的家庭关系赶紧断了吧,你不烦我还烦呢。”
徐恩赐谴责道:“你控制欲未免太强了,连我的家人都要管,以后我跟谁说句话是不是都得经过你同意?”
薛承:“是,我不介意这样。”
徐恩赐:“问题是我介意啊。”
薛承:“你会习惯的。”
徐恩赐:“你好可怕。”
薛承:“这件事你不早就知道了吗?”
徐恩赐:“我以为你会变好,会越变越阳光,你的心不再是阴暗的。”
薛承不以为然:“我有变化啊。”
徐恩赐好奇:“什么变化?”
薛承淡笑:“心情变化了。”
徐恩赐哭笑不得:“我是说性格变化。”
“三岁看到老,人的性格很难更改,我也从未遇到过让我改变性格的人生大事。”就算当年徐恩赐的不告而别,也并没有改变他的性格,反倒是更加深了他阴郁病态的性格底色。
徐恩赐试图剖析他:“你在生活中从来没有遇到过很治愈的事情吗?因为这些很治愈、很美好的瞬间越来越热爱生活,热爱生命,热爱人世间,甚至热爱路边的一草一木。”
薛承很疲倦地摇头:“爱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光是爱徐恩赐已经让他精疲力尽了。
徐恩赐不可思议:“爱怎么会很累呢?爱不仅不会累,爱还会让人忘了原本的疲累,变得活力满满、干劲十足。”
“你是不是都没有真正热爱过什么?你好可怜。”徐恩赐感慨。
“我爱你啊。”薛承轻飘飘说道。
徐恩赐全当他在说笑:“唉,你都这么说了,可能这辈子真没爱过什么,你以前不是爱打篮球的吗?好久都没看你打过了。”
薛承解释:“我打篮球是因为初中男生都爱打,我也跟着玩篮球,后来去了国外的学校,那边流行打橄榄球,我就跟着玩橄榄球。”
“好吧,你原来只是随大流,做一些符合大众预期的事,一个让人仰慕的校园男神应该是什么样的,你就伪装成那样,比如成绩顶尖,会打篮球,人缘很好,这么说你其实也根本不爱交朋友吧,当年那些围在你身边的男生,你对他们从来没有过真心吧?”
“是的。”薛承应道。
徐恩赐用一种悲哀的眼神看着他:“我突然觉得你的生命好单调,好假哦。”
薛承没有什么触动,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不管什么事,我只要去做,就能做的很好,但我其实没有什么真正想做的。”这就是他的学生时代。
“以前我会觉得听起来好欠揍,现在我觉得你也蛮惨的。”
“所以你对我好点。”薛承见缝插针提要求。
徐恩赐:“又关我什么事?难道不是你自找的吗?”
“哦。”薛承闷声:“那怎么办呢?”
徐恩赐给出自己的建议:“找一个热爱的事,从里面汲取能量。”
薛承脱口而出:“你。”
徐恩赐瞪了他一眼:“什么呀?我说的是认真的,你还在说笑。”
“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是认真的?”薛承的确是能从徐恩赐身上吸收让他安心的能量。
徐恩赐:“我再问一下,篮球不是你真正喜欢的,那飞飞呢,狗狗也不是你真心喜欢的吗?”
“不是,飞飞倒是个例外,我当年为了养它还跟我爸斗争了很久。”薛承记得当初他爸极其看不上这条狗,它只是薛承在路边宠物店随便挑的,薛英豪一方面讨厌狗狗,另一方面也讨厌儿子沉溺于这些他认为小家子气的事情上。
徐恩赐拍了下胸脯,安心下来:“还好还好,不然我要担心飞飞是不是不正常死亡了。”
薛承挑眉:“你是不是把我想得过于变态了?”
徐恩赐反问:“难道你不够变态吗?”
薛承睨她。
徐恩赐突然想到了:“那培养热爱的事就从养一条新狗狗开始,你觉得呢?我知道要送你什么东西了!”
看着徐恩赐兴奋又期待的眼睛,薛承没有反驳,只道:“礼物说出来就没有惊喜了。”
“那又不一样,至少你又不知道我会给你买什么样的狗狗。”徐恩赐仍是情绪高涨,她突然有了一个新计划,就是要培养薛承热爱生活的能力,一个热爱生活的人,一定是个积极向上,道德高尚的好人。
*
徐恩赐在飞机上根本睡不着,又是凌晨的飞机,她全程睁着眼睛,实际上脑袋已困得要死。
下飞机后,她一合上眼,就险些栽倒在地上,还好薛承扶着她,才没摔个狗吃屎。
天还很黑,徐恩赐迷迷蒙蒙地说:“我不行了,我要请假,天亮之后,我肯定没法去上班。”
“好。”薛承:“先回去吧,好好睡一觉。”
“你呢,你直接去医院吗?”徐恩赐问。
薛承:“我也回去,医院等天亮了再说。”
徐恩赐看了眼他的手表:“才三点,还能睡几个小时。”
坐上出租车后,徐恩赐屁股刚挨上车垫,不到一分钟就枕着薛承坚实可靠的肩膀沉沉睡去。
醒来后,徐恩赐发现身上的裙子已经换成了睡衣,她摸了下脸颊,还好已经帮她卸过妆了,她又揉了下眼睛,还好美瞳也帮她摘了下来。
她正想倒头睡个回笼觉,才意识到薛承居然在她旁边,手臂还搭在她的腰上。
她睡得太死了,给了薛承爬床的可乘之机。
她看了眼床头的闹钟,已经八点了,她赶紧推了下薛承:“快起来,你得去医院了。”
薛承被吵醒,他睡眠状况本来就不好,所以有严重的起床气,此时极其烦躁,脸色很臭,他转了个身,继续睡。
“你是不是忘记你爸爸了?”徐恩赐提醒。
他含混道:“又没死。”
见他都不在意,徐恩赐也就不管了,背靠着他,合上眼继续睡。
两人背对背的姿势,然而几秒钟后,薛承就翻了过来,从后面抱住她,严严实实地贴在一块。
有个棒槌似的东西顶着她,意识到是什么东西后,徐恩赐困意全无,她扭着身子,想离他远点。
薛承的胳膊收紧,两个贴的更紧,那感觉更是清晰得难以忽视,他道:“别乱动,不然擦枪走火。”
徐恩赐只得放弃抵抗。
徐恩赐再度醒来时,身边已经空空如也,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薛承此时估计已经在医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