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负笨蛋的人要吞一万根针——梁显【完结】
时间:2024-12-04 14:38:32

  这位恶魔又发来无理的要求:【发语音,把你给我的备注读出来。】
  她不过是不小心暴露了备注,他居然没完没了地戏弄她,简直无愧于她的备注,徐恩赐内心无限怨气,心想反正现在也不在学校,读就读。
  “大魔头大魔头大魔头大魔头大魔头……”
  短短的几秒钟语音,徐恩赐机关枪似的连说好几个大魔头,声音从低到高,最后几乎是喊出来的。
  薛承嘴角抽搐,似笑非笑的。
  人蠢到极点的话,是不是都这么可爱呢?
  徐恩赐大口呼吸,发泄完的感觉真爽,然后就收到了薛承发来的1秒语音。
  肯定是骂她的,但也就短短一秒,无所谓,听就听喽。
  徐恩赐把手机拿得远远的,好似贴近了会有怪兽从手机里钻出来袭击她,她心一横点开语音,薛承的声音缓缓传出——
  “小蠢货。”
  这个声音,一点都不凶,很轻快,隐隐带笑,像羽毛搔在脖颈上。
  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嘛,不如自己骂得狠,徐恩赐觉得这波“比拼”算自己赢了。
  赢了薛承,心情顿觉美妙,方才被骂的不快一扫而空,徐恩赐就是这么的神经大条,不管什么样的坏情绪,都很难在她脑子里呆上三天。
  俗称好了伤疤忘了疼。
  薛承:【包毅的微信删掉了没?】
  包毅就是他们班的学习委员。
  徐恩赐非常不想删学习委员的微信,他讲题讲得特别耐心,她一遍听不懂时,他会不厌其烦地讲两遍三遍,从来不会嘲笑她脑袋笨,简直就是班长的反面案例,她只有在学习委员那里才能感受到自己是被尊重的,而不是一个专门拖班级平均分的废物点心。
  她撒谎:【删了。】
  薛承:【把通讯录从头到尾截下来给我看。】
  不是吧,至于这么刨根问底吗?
  薛承:【不要企图糊弄我。】
  徐恩赐点开包毅的微信,上个聊天对话还停留在他发来的一张写满做题步骤的演算纸。
  他这么尽职尽责的学习委员,不遗余力地帮班里每个人答疑解惑,包括她这个成绩差到连数学老师都放弃了的人。
  可她居然要迫于薛承的压力,单方面把无辜的学习委员删掉。
  她做不到,自己被欺负时,她可以选择忍耐,可她不能被逼着伤害别人,还是这么好的学习委员。
  徐恩赐鼓起勇气义正言辞拒绝:【我不删。】
  这三个字令薛承不可思议地拧眉,额头青筋突突直跳,包毅这个软蛋,连为她出头都不敢,她居然还护着他,甚至敢和他翻脸。
  包毅他配吗?
  这个卑劣的东西胆敢肖想他的囊中之物,真是不知死活。
  徐恩赐显然被他的小恩小惠迷惑了,不过是讲讲题罢了,徐恩赐傻帽一样主动去问他,包毅那小子简直求之不得,什么事不用干就能让徐恩赐这个蠢货对他感恩戴德。
  徐恩赐为了包毅居然不惜忤逆自己。
  呵呵。
  去死吧。杂碎。
  徐恩赐头一次反抗薛承,发过去之后,除了忐忑,也很骄傲,原来她也可以说出拒绝的,反正目前也不在他脸前,她不用当即收到他的攻击和伤害。
  至于回去之后会遭受到什么样的报复,她不知道,但她想薛承毕竟还想着赢下期末考试的帮扶成果考核,估计不会把自己逼到没法学习。
  然而,徐恩赐没有想到,薛承根本没有直接报复自己,倒霉遭殃的是学习委员。
  他的书本被撕得漫天飞舞,他的课桌被踹得东倒西歪,他的水杯成了那群男生投掷粉笔头的容器,他被好几个男生堵在教室后面恐吓。
  薛承就坐在课桌上看着,他的长腿轻点着地面,他抬高的下巴,微眯的双眼,充斥着轻蔑和不屑。
  他几乎很少亲自动手,有太多人争先恐后充当他的免费打手。
  包毅是贫困生,家里没有任何人脉,他唯一的出路就是靠学习翻身,他根本不可能向学校反映这事,让学校开除薛承,毕竟薛承不仅是家财万贯的公子哥,还是学校冲击市状元的头号苗子,如果闹大被牺牲掉的一定是他。
  他很聪明,他知道自己被针对的唯一原因就是徐恩赐。
  他没有像其他男生一样和她切割,他只是喜欢上她,就触怒了薛承。
  一边是自己的前途未来和父母的期盼,另一边是自己喜欢的女生以及他想维护的正义。
  他很快就做出了选择。
  身前的体育特长生一脚踹在包毅的膝盖上,他跪倒在地。
  眼瞅着这群男生要一哄而上踢打学习委员,徐恩赐再也忍不住了,她跑到这群男生面前,爆发出巨大的力量,推开比她高出大半头的肌肉男,像母鸡护崽似的张开双臂,挡在学习委员的身前。
  她怒斥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啊?”
  然而她太弱小了,她的身板对于这群坐在最后一排的男生来说,简直是个小鸡仔,那个被她推开的男生,伸手提着她的衣领就把她甩到一边去。
  徐恩赐摔倒在薛承的脚边。
  她抬头,看向薛承,他已经摘下了眼镜,居高临下地俯视她,眼神晦暗不明。
  徐恩赐红了眼眶,她讨好地拉扯薛承的裤脚:“班长,你放过学习委员吧。”
  薛承俯身,俊脸乍然贴近,停在和她仅有十几公分的地方。
  他说:“他这样是你害的。你放过他,我才能放过他。”
  徐恩赐眼眶中积蓄的泪珠摇摇欲坠,她松开拉扯裤脚的手,下定决心道:“我去找老师。”
  在她眼中,找老师如同万能的保命法宝,老师一来,就能拨乱反正,什么事都会摆平的。
  在她起身后,学习委员叫住了她:“不要去!”
  徐恩赐不明所以地停住了,她不解:“我不能让你这么被欺负,我帮不了你,只能找老师来。”
  没用的,包毅内心凄然,她太单纯了,怎么会知道学校翻新的操场,是薛承爸爸捐的款呢。
  “不要去。”他重复道,话语中满是哀求。
  徐恩赐急道:“可是不去找老师,会被他们打死的。”
  包毅挣扎着,扶着身手的书柜站起身,他避开她的眼神,看向地面,艰难地开口:“你,你把我的联系方式拉黑吧,以后别来问我问题了,对不起。”
  比起肩上沉重的担子,承接父母的期待逆天改命,他自己的喜恶太不值一提了。
  他除了随波逐流,放弃她,远离她,别无他法。
  他只是一个懦弱无能的人,光是主宰自己的命运就得竭尽全力啊。
  他愧疚万分,他已经不配再肖想她,连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徐恩赐的眼泪终于滚落,原来自己给别人造成了这么大的困扰,如果当时她删掉了他的微信,学习委员是不是就不用遭受无妄之灾。
  她不想将尖刀举向好人,可好人还是因她受尽刑罚,并祈求她出刀给他一个痛快。
  “好……”她哽咽着点头。
  晶莹的泪光闪到薛承的心尖上,他的手死死掐着桌面,才压抑住暴怒而起的冲动。
  该死的,她在为别的男生哭。
  血液灼烧到快要将血管冲爆,他要气疯了,她的情绪只能因他而变动,其他的人都不配。不配。
第8章
  自从徐恩赐删掉学习委员的微信后,再也没有其他人主动和她讲话,薛承的这一波杀鸡儆猴收效甚大。
  她很孤寂,原本在班级上她有好几个玩得很好的女生,她们从前总凑在一起聊天,衣服,发型,美妆,美食,影视,动画,游戏,以及各种小道八卦,总之学习以外的所有事,她们都聊得很起劲。
  可现在,她们凑在一起聊天时,她走过去想加入,她们几人面面相觑,快速结束聊天,各自回座位。
  徐恩赐讪讪而归,几次下来再笨也知道,她被所有人孤立了。不再是之前那样只有薛承和那群男生欺负她,其他人偶尔避开他们还会和她一起玩,现在哪怕薛承不在教室,她们也不敢和她说话。
  学习委员在第二天转班了,和他们不在一个楼层。
  没有人知道是谁在后面出手的,或者大家本就心照不宣,不敢主动提起罢了。
  总之,得罪薛承的下场所有人都心中有数,学习委员就是个血淋淋的例子。
  新任的学习委员向竹是个成绩从未掉出班级前五的女生,她沉默寡言,性格冰冷,不爱交友。既没有参与排挤过她,但也没有为她出过头,是沉默的大多数之一。
  徐恩赐反抗霸凌的手段就是一声不吭,绝不开口和薛承说话。
  她把自己的桌子往外挪开一厘米,坚决不和薛承的桌子挨在一起,无声地传达出她不接受薛承是她同桌这件事。
  连那个黑色笔记本她也坚决不再翻开,她把笔记本还给薛承,薛承直接丢到垃圾桶,徐恩赐强忍着没有去捡。
  丟就丢,反正又不是她的本子。
  那天正巧轮到徐恩赐做值日,她倒垃圾的时候,又看见了静静躺在垃圾堆的黑色笔记本,它是无辜的,它是有用的,可它偏偏是那个恶魔的创造物。
  徐恩赐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和薛承的关系降至冰点。或者说短暂地升温一点点,又跌回从前。
  原本以为帮扶小组的成立,能缓和他们的关系,他愿意答疑解惑,而她也拼尽全力不辜负他的期待,她还幻想过,如果期末考的成绩她进步很多,告别倒数的行列,他会不会觉得她也没那么愚笨,故而不再讨厌她。
  可一切都急转直下。
  她虽然笨,性子里也不乏固执的一面,她始终认为自己没做错,她就是不应该删掉学习委员,尽管薛承和包毅都提出让她删除联系方式。
  她只是想捍卫难得仅剩的对她友好的人。
  可为什么这么难呢?
  不仅没有保护到别人,还把对方害得那么惨,包毅转班之后,徐恩赐还时不时去他的新班级找他道歉,可包毅始终是拒绝和她见面,对她避之不及。
  再度吃到闭门羹,她失落而返,在楼梯处撞见了薛承。
  他周围还跟着两个男生,一个手里拿着篮球,另一个胳膊搭在薛承的肩膀上。
  他们三人故意挡住楼梯,不给她下去。
  “呦,又去找你的男朋友?”拿着篮球的男生首先出言调侃,语气里是不加掩饰的淫猥。
  徐恩赐不想和他们对峙,转身就要走,被另一个男生一把抓住了马尾。
  “走什么?”
  “放开我?”徐恩赐痛呼出声。
  “有本事叫你男朋友来打我,哈哈哈哈哈哈那个怂蛋敢来吗?”男生拍着薛承的肩膀,肆无忌惮地笑。
  徐恩赐哭腔明显:“班长。”
  她知道他们都是听薛承的话,而薛承并不是一直都霸凌她,偶尔觉得没趣时,也会不理她。
  她这段时间,更多的是被他孤立,搞冷霸凌,上一次动手还是踩她的手,比起他身边那两个碰见她就想动手的人,他已经是相对好沟通的人。
  这声班长叫得薛承心头一动,在包毅转班后,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开口跟他说话。
  可怜兮兮的,淋雨小猫一样的哀求声。
  他身体瞬间产生了不可名状的异样感。
  每当这种时候,他只能缴械投降,快步离开,此时的他不攻自破,在她面前毫无胜算。
  他侧头说了句:“松手。”
  旁边的男生狐疑地看向他,虽不解为什么要阻拦他,然薛承的话不敢不听,只能依言松手。
  徐恩赐重获自由,一句话没说,惊弓之鸟似的仓皇逃开。
  “干嘛放过她,承哥。”男生不满。
  薛承深吸几口气抑住翻涌的怪异感,推了下眼镜,冷冷说:“以后少碰她,包毅的人你也不嫌脏。”
  男生恍然大悟地“哦”了声,薛承这人素来有洁癖,每次打完球一身臭汗时,他都是第一个去洗澡,并且在此之间不许任何人碰他。
  显然他觉得徐恩赐脏。
  薛承神情严肃,话中暗含威胁:“不要再让我发现你和她有任何肢体接触。”
  “知道了,没事,不动手,想整她的法子多了去了。”男生无所谓地吹了下口哨。
  “还有其他人,谁都不要碰她。”薛承用吩咐的口吻说:“你之后跟他们传达一下吧。”
  “不用这么苛刻吧。”
  “我看见谁碰到她就头疼。”薛承凉飕飕道:“我一头疼就想杀人。”
  薛承说完,把搭在他肩膀上的胳膊一把拂掉,大步离开。
  “感觉他们应该没有谈恋爱。”拿着篮球的男生小声嘀咕了一句。
  旁边的男生耸肩:“谁知道呢,承哥说谈就谈了。”
  “真不怕死。”他抛了下篮球,啧啧叹道。
  上课铃响,徐恩赐已端正坐好。
  旁边的座位空空如也,薛承少见地迟到。
  明明刚才还在楼梯道遇见,也不知道他现在跑去哪了。
  十几分钟后,薛承回班,他从后门进来,没有向正在讲课的老师打报告,但任课老师素来喜欢他,即便他不打报告,也没有老师觉得被冒犯,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薛承落座后,从口袋里掏出眼镜,镜片上全是斑驳的水渍,他的脸和手臂也湿漉漉的,刘海更是湿黏成一缕一缕,他是冷白皮,瞳孔和发丝黑得发亮,极致的黑白对比,碰撞出的视觉效果特别惊人。
  他应该是去洗脸了,又不是午休刚睡醒,现在洗什么脸,搞不懂。
  徐恩赐在心里白了他一眼。
  当然,他迟到的原因,不止是简单的冷水洗脸,他还在厕所里草草纾解一发。
  他已经病到骨髓里。在解决的途中,他无比厌弃自己,仅仅是两个字,就让他这般狼狈。
  薛承发丝上的水珠滴落在桌面上,渐渐汇成一小汪,他没有理会,就这么坐着,安静出神,桌面上连一本书、一张卷子都没有。
  讲台上的物理老师在讲周测题目。
  他讲到了最后一道选择题,“这道题难度比较大,我们班的正确率只有18%,有没有人愿意分享一下这题的解题思路?”
  同学们噤若寒蝉。
  见无人主动举手,老师随意点名:“班长来讲一下吧。”
  薛承静止的眼瞳微动了下。
  叫你走神,不知道老师问什么吧?活该,最好被物理老师狠狠批评才好。徐恩赐恶狠狠地想。
  她坚决不告知他,老师讲的是哪题,甚至用手捂住试卷,不给他看一眼。
  薛承抽了张纸擦干净镜片,戴上眼镜后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滔滔不绝地说出答案以及详细的解题步骤,甚至连易错点都特别强调一番。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毫不费力。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