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之后的班主任简直像老了十岁,他心累地开口:“行,就你小子调去普通班。”
丢失一个状元苗子远比丢失一个学生的命来得“划算”。
薛承从办公椅上站起来,笑着说:“谢谢老班。”
第13章
翌日,早读时,徐恩赐对着英语书打瞌睡,她身旁的同学也没几个在念书,都在那里交头接耳。
“我听说来的人不是张菲,不知道谁会被分过来。”
“我朋友跟我说张菲昨晚又去天台了哈哈哈哈哈,把她班主任吓得差点跪下。”
“我也打听到是个男的转来我们班,还是他主动找老班接替张菲的呢。”
“哇,张菲的护花使者吗?可张菲长得也就一般般啊……”
“你什么意思,一般般就不可以被喜欢了吗?不是哪个男生都像你一样肤浅,只看脸的。”
“是是是,大姐我错了。”
“嘘!别说话,他来了,他来了……”
一瞬间,班上稀稀拉拉的读书声顿时停住了,大家都紧盯着门口,老班身后跟着一个男生,个子高,黑色连帽卫衣,外面敞怀套着校服外套,简单的蓝白校服在他身上特别潇洒有型,他头上还戴着顶鸭舌帽,帽檐下压,盖住他的眉眼,只剩下高挺的鼻梁,以及线条极其锋利的下颚,血色略淡的薄唇。
帅是一种氛围、一种气质,哪怕没有露出全貌,也能让人信服,他就是一个特别帅的男生。
老班对他更是一脸讨好,喜不自胜的模样,指着后排潘驰离开后留下的空位:“你先坐那儿。”
他点头,长腿轻轻迈了几步,就到了空位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黏在他的身上,在别人还没辨认出他是谁时,徐恩赐已经呆若木鸡了。
他他他他……他怎么会调来普通班!和她被调去火箭班一样不可思议。
薛承落座,摘下黑色鸭舌帽,从卫衣兜里掏出眼镜戴上。
这时别人才看出他是谁,教室里的惊叹声此起彼伏。
老班拍了拍讲桌说:“看什么看,赶紧读书,这样的大神能来咱班,那是你们的福气。”
唯独徐恩赐心如死灰。
同桌激动地抓着徐恩赐的胳膊:“天啊天啊,怎么是他,本来潘驰走了我还难过呢,没想到来了个更劲爆的,也太好了吧!”
徐恩赐小声咕哝:“一点都不好。”
同桌看见徐恩赐那兴致缺缺的样子,疑惑道:“他不是你以前的班长吗,你怎么一点都不激动的?”
“我干嘛要激动?”徐恩赐哼了声,困意全无,拿着英语书疯狂读课文。
早读课结束后,同桌忍不住问:“他为什么来我们班,难不成他真喜欢张菲所以才代替她过来的吗?”
“不可能。”徐恩赐在心里说,他明明喜欢向竹。
他该不会是和向竹吵架了,才故意转班的吧?
徐恩赐打算放学回家后问问向竹,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同桌放下心来:“那就好,要是他真喜欢张菲,我的心都要碎了,张菲长得一般般,他俩根本不配啊。”
“刚才你明明说,‘一般般就不可以被喜欢了吗?’”徐恩赐提醒她。
同桌翻了个白眼,一脸花痴:“拜那学神,拜那校草,你懂什么?”
徐恩赐叹气,果然这世上的人都是肤浅的,只看重一个人的光环,而不在乎内在和品德,只有当一个人实在没有光环的时候,他的内在才能发挥作用。
徐恩赐起身去接水,经过薛承时,她故意没有偏移目光,但他反倒是伸出腿来绊她。
好在她已经有了丰富的斗争经验,抬高腿跨了过去,没有摔倒在地。
她怒视他,对上她瞪大的、气势汹汹的眼睛,薛承清俊冷淡的面容突然笑了,像冰川在春风下消融。
真是神经病!总来欺负她。徐恩赐气鼓鼓端着水杯回到座位。
刚坐下,同桌就说:“刚才老班叫你去办公室。”
徐恩赐快速喝了口水润润嗓,不敢耽搁,赶紧跑到办公室去。
她在老班面前站好,大眼睛一眨不眨,满是疑惑:“老班你叫我?”
老班端起保温杯,啜了口热茶,笑眯眯打量她:“我听人说啊,你跟薛承在谈恋爱,有这回事吗?”
徐恩赐五雷轰顶,不可置信地怔住,好半天才找回思绪,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忙摆手:“没有的事,我跟薛承怎么可能啊?这是谁说的呀?”
“你先别激动。”老班放下保温杯,站起来拍拍徐恩赐的背,“老师没有相信别人的告状。”
看她的反应,不像是假的,原本他也不怎么相信潘驰走前的话,现在叫来徐恩赐一问,更是打消了疑虑。
“你先回去吧。”老班说,“到班上把薛承叫来。”
徐恩赐回到班上,走到薛承桌旁:“老班叫你过去。”
“这么快就去告状了?”薛承起身,他不信徐恩赐有这胆子,但还是开口揶揄一句。
徐恩赐果然生气:“我才没有告状,是别人告状!”
说完,她回到了座位。
薛承进入办公室。
老班和他说话就比较直接了:“我听潘驰说,你和徐恩赐谈恋爱,你才来我们班的,是这么回事吗?”
薛承笑了下:“姑且算吧。”
老班一口水差点喷出来,这两人的说法完全不同,他道:“我刚问徐恩赐,她说没这回事,你又说姑且算吧,到底怎么回事?”
“没谈,但我确实为她来的。”薛承说。
老班被他的坦诚震动:“你喜欢她?你们之前好像确实是一个班的。”
薛承点头:“是。”
“行,你小子有种,倒是够坦诚的。”老班连那句早恋会影响成绩这话也不好搬出来说,因为他两人的成绩太极端了,哪个都不容易被影响,薛承大退步和徐恩赐大进步,都像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要是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
老班:“既然你喜欢她,怎么没把她的学习提一提?”
薛承:“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事。”
老班点头,“行行行,你回去吧。”
现在的年轻小孩,太吓人了,行事作风完全超出了他这个中年人的理解范畴。
以他这么多年的教学经验来看,成绩一般的孩子适合抓早恋,但是成绩极其优异,以及极其差劲的孩子,早不早恋的影响也不大。
薛承回到教室,徐恩赐给他递了张纸条。
他拆开:老师问你什么?你怎么说的?
他拿出笔,在印着草莓图案的纸条上龙飞凤舞,把纸条捏成团,精准地丢到徐恩赐桌上。
徐恩赐打开纸条一看:你猜。
烦死了!徐恩赐气死,薛承这人简直就是自己的劫难。
同桌凑过来看:“你跟他说什么呢?怎么还传起纸条了?”
徐恩赐摇头:“没说什么。”
同桌把她手里的纸条抢走,看了上面的字,感叹:“果然字如其人,校草的字也好帅呀。”
徐恩赐泄气地趴在桌子上。
只能安慰自己好歹和他不是同桌。
如果他这次再来霸凌她,她绝对不会坐以待毙,她一定告诉老班!
徐恩赐回到家之后,忙拿出手机联系向竹。
徐恩赐:【亲,薛承为什么转班了?】
向竹:【不知道,我也很意外,他期末考试的时候没来,每一科都是零分。】
徐恩赐:【啊?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向竹:【没有啊,我们连话都不怎么说,谈何吵架?】
徐恩赐:【他没有向你表白吗?】
向竹:【你真的猜错了,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我们就是普通同学。】
徐恩赐:【好吧。还有就是我们班转过去的潘驰,你千万不要被他蒙骗,我听薛承说,他跟很多女生谈恋爱,还把别人肚子搞大了,好烂的人,比薛承还烂。】
向竹:【哦,谢谢你的提醒,我不会谈恋爱的。】
徐恩赐:【嗯嗯,那我就放心了。】
向竹:【其实……我反倒是觉得薛承对你有意思。】
徐恩赐:【怎么可能!他说过很多次不喜欢我,很讨厌我。】
向竹想起,她有一次无意间拿错了语文书,拿成薛承的书,翻开之后,在扉页上看到了好几个徐恩赐的名字,以致于她差点以为这本书是徐恩赐的,直到定睛看字迹,分辨出这不是徐恩赐的字,而是薛承的字,她赶紧把书合上原位放回。
向竹:【他在语文书上写了你的名字。】
徐恩赐:【是黑笔写的还是红笔写的?】
如果是红笔写的,那就是咒她出车祸,她一定要偷偷报复回去,也要用红笔把薛承的名字写满一整张纸还回去!
向竹:【黑笔】
徐恩赐秒懂:【他肯定是想画个圈圈诅咒我!】
向竹:【……】
徐恩赐的脑回路她不太理解,所以也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第二天回学校时,徐恩赐意外发现桌肚里多出一个笔记本,也是黑色封面的,和之前薛承逼她背诵的本子如出一辙。
难道他把本子从垃圾堆里捡回去了?
徐恩赐忙把本子拿出来,翻开后,发现了不一致的地方,原来的笔记本上有她用荧光笔画过的标记,而这个本子上什么也没有,纸张很新,字迹也很新。
是一个重新整理完知识点的笔记本,而且内容更详尽了。
徐恩赐想起昨晚向竹跟她说的话,薛承对她有意思,她一下子打了个寒颤。
第14章
徐恩赐是个藏不住事的人,她直接拿着本子找到薛承。
徐恩赐指着本子问:“这是什么啊?”
薛承视线从试卷移到本子上,再移到徐恩赐的脸上,他翻了个白眼:“笔记本也不认识?”
“不是,我是说这是你给我的本子吗?”
薛承说:“是。”
徐恩赐又傻乎乎问:“你为什么给我本子?”
薛承:“老班昨天在办公室里跟我说,要我帮你提一提成绩。”
“哦哦,这样啊。”徐恩赐松了一口气,总算弄懂了缘由,“我还以为你喜欢我呢,嘿嘿。”
薛承面露不悦:“徐恩赐,你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别说我不喜欢你,就算我喜欢你,你至于这么排斥,你难道不该感恩戴德吗?”
“喜欢一个人应该是喜欢那个人开心,怎么会希望那个人感恩戴德呢?”徐恩赐歪着头,一脸诚恳。
薛承被噎住,他拧开桌上的乌龙茶灌了口缓解尴尬,平复下来后,略带嘲弄道:“那是发生在两个平等的人之间的喜欢,你跟我配谈平等吗?”
他的话透露着一股子“我喜欢你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的高高在上,特别让人讨厌,徐恩赐不想和他多说什么,她始终相信书本上讲的人人生来平等。
她离开前闷闷地说:“总之谢谢班长送我笔记本,我会好好学习的,争取提高成绩,不让你和老班失望。”
“我已经不是班长了。”薛承提醒。
徐恩赐不好意思地摸了下头:“对不起,叫顺口了。”
薛承:“从明天开始,放学之后,你留下来一个时,我帮你补课。”
“啊?”徐恩赐刚要走,就听见这种“噩耗”,忙道:“不用不用,我自己学,不耽误班长宝贵的时间。”
“就这么说定了。”薛承一锤定音:“你敢偷懒直接走试试。”
徐恩赐倒吸一口凉气,垂头丧气:“哦。”
薛承之所以想为徐恩赐补课,就是意识到初中结束之后,如果徐恩赐没法升入高中,他们可能不能在一个地方念书了,中专离得很远,而且听闻里面特别乱,徐恩赐在那种环境下,简直和掉进狼窝里的小绵羊没甚两样。
无论如何,他都得让徐恩赐升上高中。
薛承自己对学习已经失去了兴趣,没有什么难题能给他带来压力,单论成绩而言,他早已把众人甩在身后,而现在他终于在学习上找到了新的挑战,那就是把一个笨蛋送上高中。
薛承除了整理知识点,还依据这些知识点,整理了相应的习题,已经打印了厚厚一沓,打算在放学后辅导徐恩赐时让她做,加以巩固知识点。
他基本上做足了准备,甚至提前让他念小学的远房亲戚试验一下辅导成果,一个完全没有接触过初中内容的孩子,是可以在他的辅导下取得高分的。
他相信徐恩赐也能做到。
徐恩赐回家后和妈妈商量说:“妈妈你以后能不能晚一个小时来接我,我被老师留堂了,要在学校多学一个小时才能回去。”徐恩赐不敢如实相告,只能将留堂之事推到老师身上。
妈妈连忙打电话和班主任核实情况。
徐恩赐吓得直接躺平,她不过是撒个谎,妈妈怎么那么警觉呢?完了完了完了,穿帮了,妈妈肯定要来骂她……
哪知道妈妈打完电话,非但没有骂她,还同意了,她慈爱地摸摸徐恩赐的头顶说:“老师愿意给你开小灶,这是好事,宝贝你一定要好好学。”
徐恩赐茫然地点点头。
她并不知道,薛承早就摆平了老班,让老班配合他做背书、打掩护。
所以妈妈根本抓不到破绽。
第二天放学,补课地点并没有选在教室,而是去了实验楼一间闲置的多媒体教室。
徐恩赐走在薛承的身后,疑问道:“为什么不在教室补课,非要来实验楼,这个楼好恐怖,听说还闹鬼。”
薛承哼声:“就算有鬼,也会被你蠢死。”
徐恩赐小声不满:“干嘛呀,总说人家笨啊蠢啊的,你嫌弃我的话,可以不答应老班帮我提高成绩的。”
薛承抬手推了下眼镜:“怎么,我免费给你补课,连句抱怨也不能有?”
“我怕这根本不是来补课的,而是……”
“而是什么?”
徐恩赐支支吾吾:“而是你找了一个没有监控的地方打我的。”
“我不会打你。”薛承面上是温和的笑意,只不过落在徐恩赐的眼里是笑面虎:“我现在打算换其他的方法惩罚你。”
徐恩赐登时毛骨悚然,忙问:“什么方法,我告诉你,我这次一定会告诉老师的!”
薛承打开教室门,把徐恩赐拉进来,关上门,讲她一把抵在门板上。
他的动作急迫又粗暴,徐恩赐的背撞在门板上,痛呼一声。
徐恩赐鼻子发酸,刚想哭,就见薛承迅速低头,在她嘴唇上咬了一下。
“就像这样。”他咬完之后舔了舔唇。
徐恩赐泪眼盈盈,幽暗的教室连灯都没开,薛承的面庞中隐没在黑暗中,更像一个可怕的吸血鬼,徐恩赐想夺门而出,被薛承按住门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