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星河——长湦【完结+番外】
时间:2024-12-04 14:47:01

  正在她睡得黑甜的时候,梦魇里曾有过的可怖感受突然袭了上来。
  她的脖颈似乎正被人扣着,细细地被吻过每一寸嫩肉,留下颗颗深红色的痕印。
  施施猛地从梦里惊醒,她的后背被冷汗,脸颊也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啊――”她刚刚发出惊叫声,就被掩住了唇。
  李鄢的面容白如新雪,在暗夜里泛着冷意,见她醒来,他神色如常地吻了下她的额头。
  施施摸了摸脖颈,右边的颈侧疼得厉害,估计是渗出血来了。
  薄薄的一层皮肉根本经不住他这般折腾,依照她在梦境里的经验,这种痕印要许久才能消失。
  她气得不轻,李鄢却只是静默地拥住她。
  七叔的状态不太对劲。施施本能地紧张起来,低声唤他:“阿月,阿月。”
  李鄢没有应她,手指顺着她凸起的脊骨往下滑,渐渐地到了不该在现实中被触碰的领域,越来越向里,越来越深。
  “七叔!”施施颤了一下,极力想要制止他。
  等她抬眼时,才发觉李鄢的眼底不复清明,满是恶欲。
第七十二章
  施施紧张地扣住他的手腕,额前的发丝已被冷汗浸湿。
  倒不是因为恐惧,或是惧怕,而是因为怪异。
  李鄢是极守礼的人,在梦魇中她险些被太孙欺辱,而他在为她披上外衣时,都会小心留意连指节都没有碰到她的身子。
  那日在宫宴上被下药时,她紧紧地缠着他,他还是什么都没做。
  现今施施整个人都被他按在了怀里,她越推拒,就被他控制得越死。
  李鄢的手指瞧着修长秀丽,其实在里侧和指腹是有一层薄茧的,他少年时善骑射,虽然很多年没再上过马,但这层薄薄的茧子还是保留了下来。
  平时是看不出来的,甚至在被他抚摸脸庞时,也没有什么感触。
  只有在被碰到更敏感的地方时,才会感知得格外清晰。
  潮水一波一波地向上涌动,仅是腿根的嫩肉被摩挲,施施就觉得快要受不住,她咬紧牙关,可一声细细的轻吟还是溢了出来。
  李鄢轻揉着她的乌发,在她的额前落下细碎的吻。
  他的面容没有任何异常,但力道却大了许多,痛意和酥麻之感夹杂在一起,让施施快要想哭出来。
  “不要……”她眼眶里含着泪。
  李鄢的睫羽低垂,俊美的面容看不出什么情绪,他轻轻地撩起施施的发丝,俯身吻了下来。
  他的手撤出,轻轻地扣住了她的腰身。
  施施低哼一声:“唔……”
  她的身子绷成弓弦,腿根不住地颤抖着,等到这个漫长的吻结束,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李鄢饮酒了。
  酒气很淡,有些冷冽,应当不是烈酒。
  李鄢好像清醒过来许多,他拥着她,轻轻地吻她的面颊和额头
  施施的腿分开,被他换了个姿势抱在怀里。
  明明不是钳制的姿态,但她好像更难挣脱了。
  李鄢声音压得很低,边揉着她的耳尖边问道:“你很喜欢他吗”
  “很喜欢谁”施施一脸懵然,震惊地看向他。
  李鄢神情微动,周身的冷意霎时退去了许多,只是他的嗓音仍隐约带着醉意“真的不喜欢吗”
  施施绞尽脑汁地思索着,想了半天也没有想清楚他到底误会了什么
  李鄢的敏锐程度高得恐怖,他虽不能视物,但身边的人却绝不敢搪塞胡来,对下属和身边人的管束比寻常人还要严格许多。
  施施低着头轻声说道:“我只喜欢一个人。”
  “只是这个人总是不相信我。”她故意作出失落的样子,“还常常想要欺负我。”
  她说着说着,便抬起手揉了揉眼睛。
  李鄢的指尖倏然一顿,似是僵了片刻。
  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施施将李鄢的手轻轻拉开,委屈地说道:“这个人这样坏,我却还是喜欢他,我是不是很蠢笨呀”
  她方才竭力挣扎时,根本挣不脱。
  现今她只是轻轻一拨,李鄢便松开了她。
  施施气恼地想到,李越是欺软怕硬,他倒好偏偏吃软不吃硬!
  “不是的。”李鄢扣住她的手腕,“囡囡最聪慧。”
  施施将灯点上,回过头看向他,李鄢的眼瞳在微光下清浅如水,凝着流云似的光辉,像是琉璃似的。
  岁月待他太好,分明都已经快要三十的男人,面容竟还如青年人一般。
  尤其是眼眸,干净得惊人,就像是从未见过世间的罪恶。
  李鄢或许是真的有些醉。
  施施觉得他已经分辨不出她话里的重点了,她想说的是她聪慧不聪慧吗
  她小声地说道:“我当然知道我聪慧啦。”
  施施没有掰开他的手,反倒是将另一手的手腕也放进他的掌心,她用腕骨轻蹭着他的手掌,示意李鄢扣住。
  而后施施用一种奇异的方式将他从床榻上拉了起来,她牵着李鄢的手,端着烛台带着他小心地在黑暗里行走。
  李鄢身形高挑,如乔木般挺直。
  他的睫羽很少眨动,总让人生出一种被很认真注视的错觉。
  施施没有讲话她只是静静地带他走出内间。
  出内室的门后她才发觉有许多人在门外候着,王钊眉头蹙得紧紧的,褶皱如同山川一般。
  施施将食指竖在唇中间,示意他们安静,带着李鄢回到他的居室,他这间屋子布置得很简略,甚至没什么物什
  她心想他肯定已经沐浴过,不然身上的酒气不会这样轻。
  不过施施也不知怎么脱他的衣服,袍服层层叠叠,她颤抖着手解开他的衣带,总觉得这样子不是正人君子所为。
  为缓解紧张,她决定多说点什么。
  “你得睡觉了,阿月。”她絮絮叨叨地说着,“你知道现在是几更吗我等你那样久,刚刚睡下你就来祸害我,简直太过分了。”
  “醉酒的人拥有一次小小的特权。”施施将他的外衫脱下挂在衣架上,“不过下回你再这样,我就真的生气了。”
  李鄢就像个听不进话的青年,只是静默地把玩着她的腕骨。
  施施红着脸解开他的里衣,尽管在梦境里见过无数回,她还是害羞地移开了眼睛。
  也不常见他习武,怎么身形就这样好呢
  她常常出去游赏骑马,小腹上还有一层软软的肉呢。
  施施心里羡慕,但是很守礼地没有多看,她抬起小手,扶着李鄢的肩头将他的发冠取下绸缎般的乌发顺着她的手指滑落。
  长发散落后,他的容颜带着些许妖异的美感。
  施施愣神片刻,险些被他拉进了怀里。
  她紧忙站直身子,颇有些气恼地说道:“不可以再这样了,阿月。”
  李鄢的神情很是漠然,好像根本没有听见她的话
  施施突然觉得他不是二十七岁的李鄢,而是十七岁的李鄢,身上的清隽贵气里藏着利刃,他不信任任何人,也不信任这个世界。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知道那个答案是很近的,但总是想不透具体的事宜。
  施施吻了一下他的额头闷声说道:“好好休歇吧,七叔。”
  她像他常做的那样,轻轻地将手覆在他的眼上。
  李鄢的睫羽很长,像小扇子般扫过她的掌心,惊起一阵痒意
  施施走出去时,候在外间多时的王钊终于松了口气,他很少管内务,也不知李鄢到底想出哪门子主意非要让他来管她。
  王钊管不住她,更管不住李鄢。
  “你怎么能让他去找我呢”施施低声质问道,“提前告诉我一声也好呀,他都醉成那个样子了。”
  王钊也颇为无奈,他低声说道:“施施姑娘您也知道,殿下的主意是谁都改不了的。”
  “周衍呢”她有些生气地问道,“他为什么不拦住李鄢”
  施施一时嘴快,她意识到不妥,但是已经开了口也收不回去。
  王钊脸色细微地变了一下解释道:“北郊军营出了些事,周郎官已经连夜赶去了。”
  施施听到答案,心情仍没有好起来。
  “这种事一般不都是你负责的吗”她心中疑惑更甚,“殿下为什么要调换你们的职位”
  王钊连军营里最凶悍的军士都能顺畅搭上话面对施施的质问,却有些哑然,找不出合适的词句。
  她天真懵懂,比他的小女儿还要单纯。
  跟这样一个小姑娘沟通,什么城府心机、钻营算计都派不上用场,甚至连官腔都没有半分效用。
  “下官也不甚清楚,都是殿下的安排。”王钊心一横,暗想殿下总归是有法子答的。
  施施眸光闪动,却也没有再为难他。
  她打着哈欠回去睡觉,睡到日上三竿时,方才拥着锦被从榻上爬起。
  李鄢带着人出去了,府邸里安安静静的,她简单梳洗更衣过后才唤来兰玲。
  “那个周郎官回来了吗”施施向她问道,“就是瞧起来最温文尔雅的那位年轻郎官。”
  兰玲摇摇头柔声答道:“抱歉郎君,奴也不认得那位大人。”
  施施有些担忧,正打算出去看看的时候,迎面就撞上了周衍,他也像是刚刚睡醒,眼睛里还有些血丝。
  “真是不巧,殿下刚刚离开。”周衍笑着说道,“您估计晚上方能见到他了。”
  施施惊喜地看向他,差点激动地想要抱住他。
  “你终于回来啦!”她扬声说道,“七叔好过分,他为什么要将你调离呀”
  周衍揉着额侧的穴位,无奈地说道:“还请姑娘多多担待,殿下他有时的确会有些突然的决策,不管殿下都是为了姑娘考虑,您也不要怨他。”
  他很会说话三句两句就将施施说的没了脾气。
  她坐在门前的阶梯上,托着腮帮向周衍讲道:“昨天朱将军的小孙女非要来看过,王郎官险些招架不住,若是你在就好了,肯定能想到主意的。”
  周衍神情微动,顿了片刻后问道:“那最后是怎样解决的呢”
  “我也不知道。”施施闷声说道,“有人将朱竺唤走了,说是朱将军要见她。”
  她坐在门前晒太阳,与周衍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直到他有事离开,方才站起身子回去内间。
  到灵州以后李鄢的脾气坏了许多,虽然他本来就性子阴晴不定,是个很不好相与男人。
  施施在心里猜想着诸种可能,回到内间时午膳已经布好。
  兰玲温柔小意引着她坐到席间,给她介绍起今日的餐食,若不是施施推拒,只怕她还要喂着施施用膳。
  她心里觉得莫名却没有察觉出到底哪里不对
  施施只是本能地觉得会有事情发生,对危险的敏感是她小动物似的天性。
  灵州的生活平静,却更像是在暗处悄悄涌动的潮水。
  李鄢回来的时候是深夜,施施已经睡熟,等她第二日醒来时,他又已经离开。
  只是这回他把周衍带走了,留下王钊和施施大眼瞪小眼。
  “我能出去玩吗”施施期期艾艾地看向王钊。
  他很肃穆地说道:“不行,施施姑娘,殿下特意交代过您这几日要待在府上的。”
  “我就去我父亲的那间宅邸看看,那不也是待在府上吗”施施眨了眨眼睛,“郎官亲自护送我过去,总不会有问题吧。”
  她软声细语,但王钊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她。
  施施抱着软枕,虚握着拳锤进棉花里,她愤愤地说道:“那给我买几本书总行吧,不要正经的,要那种野史轶闻。”
  这回王钊终于应了她。
  施施翻着书册,将小胡床搬到庭院里,躺在上面看书。
  天黑之后她便点上小灯,披着厚厚的狐裘继续读。
  她拈着书页,正看到关键处时手腕突然被人扣住,施施愣了片刻,恰在这时一张字条也从书册里掉了下来。
  她还没抓住,便被李鄢接了过去。
  李鄢披着深色的大氅,似是刚刚从军营里回来,身上还沾着薄霜。
  施施坐起来,扬声说道:“还给我。”
  李鄢将字条递给周衍,低声说道:“念一下”
  他专断强势,比她梦境里的那个人还要冷酷。
  施施不明白为什么几日不见,他一回来就要这样待她。
  周衍的神色明显地变了,他硬着头皮念道:“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施施将字条从周衍的手中抢了过来,两人的手指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一起,她神色如常,甚至坏心地戳了他一下控诉他方才为什么不帮帮自己。
  这笔迹并不是手写的,而是从几张版刻的残页里摘出来,然后拼接在一起的。
  王钊不会买书,有好几本都是盗版的,到处都是残章漏页,她看得很是辛苦,因此才随手拼了首诗出来,刚好拿来当书签,好看又好用。
  李鄢的眼眸无神好似没有注意到她与周衍之间的暗流涌动。
  他只是低声发问:“写给谁的”
  语调漫不经心,好像事不关己。
  施施的心突然冷了下来。
第七十三章
  “不是写给谁的。”施施低声说道,“只是随手拼凑出的词句罢了。”
  她说完便从小胡床上下来,拥着狐裘就要离开。
  少女的体态轻盈,披着狐裘时更显娇柔,虽然是男装打扮,可还是叫人看着就心生怜惜。
  李鄢没有拦她,只是沉声说道:“过来,施施。”
  施施正在气头上,根本不给他面子,小步快跑着就回去了内间。
  她边快走,边赌气地说道:“不过来。”
  李鄢身着玄衣,衣上覆着薄霜,此刻冷意更甚,连眉眼都好似凝了一层雪意。
  周衍也有些惊愕,姑娘这是生气了吗
  他犹豫片刻,迟疑地向李鄢说道:“施施姑娘兴许是在府中久了,心情有些烦闷,您不如晚间唤她一道用膳”
  李鄢抚着指间的玉扳指,低声说道:“不必。”
  她在小胡床上卧了一下午,软榻上尽是她身上的馨甜香气,久久未曾消散。
  他不须思索,就能在脑海中勾画出施施在软榻上恣意翻身的模样。
  须臾,李鄢轻声说道:“她若是烦闷,明日让她出去就是。”
  他的指尖垂落,指骨白得近乎透明。
  施施一回内间,兰玲便关切地看向她。
  她帮施施轻柔地解下狐裘,指尖状似无意地掠过她纤瘦的脊背。
  兰玲没有问她因何不快,而是如解语花般细声问道:“郎君是想先用晚膳,还是先沐浴”
  施施掌心里还攥着那张字条,随意地往桌案上一放。
  她沮丧地说道:“先沐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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