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贾幼蕊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见自称是贾过野嫂子的女人转头跑了,然后其他人都开始笑。
大家怎么都奇奇怪怪的。
她疑惑地看向贾过野,纳闷地问:“她为什么要跑他们为什么笑”
贾过野扫了四周一眼。
他低头,对她说:“没什么特别的,不用管她们。”
贾过野嘴角的含笑彰示了他的心情很不错。
贾幼蕊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
“你来教我怎么割稻草吧。”
贾幼蕊兴冲冲地蹲下,抓住一小丛稻草,问:“是这样吗”
她挥动镰刀的手被贾过野牢牢抓住。
贾幼蕊迷糊地看着贾过野。
贾过野回过神来,迅速放开她的手。
“不是这样割的。”
他语气有些不自然,说:“会伤到手。”
被握住手腕的余感微微荡漾,贾幼蕊的脸开始发红。
“嗯。”
她小声说:“过野哥,你来教我。”
贾过野点点头,走到她身边远一些的位置,蹲下。
他左手抓住稻谷的禾秆。
“要这样抓,才能抓得稳。”他松开手,示范了一遍手法。
贾幼蕊跟着学。
“这样吗”她问。
“对。”贾过野说。
接着,他拿着镰刀对准禾秆,耐心地叮嘱道:“镰刀的刀刃口一定要向下,否则会伤到手。”
他做示范,用力一拉镰刀,一丛稻草被利落地割下。
贾幼蕊按照他教的动作要领,放慢速度,屏气凝神地割下手里抓着的稻草。!
“哇。”
她抓着被割下的稻草,立马回头看贾过野。
贾幼蕊喜上眉梢,笑得像个孩子,求表扬似地说:“我成功了。”
贾过野嘴角微微勾起,“嗯。”他低声说:“做得很好。”
第十七章
他像教孩子似的鼓励她。
感受到了四周投射过来的好奇打量视线,贾幼蕊脸一热。
贾过野继续细致地教她。
他说:“抓着割下来的稻草,再继续之前的动作。”
说着,他又迅速割下了一丛稻草。
贾幼蕊目不转睛地看着。
贾过野看着她,示意道:“你一次割两丛就够了,然后像这样,扯一条稻草叶把它们捆到一起,放到禾堆上。”
他起身,把手里的稻草放到禾堆上。
贾幼蕊点点头,笑着自信地说:“我会了。”
贾过野仍有些不放心。
他走到她身边,弯腰叮嘱道:“慢一点,不要伤到手。”
两人的距离很近。
贾幼蕊心跳微微加速。
她点点头:“好。”
……
贾过野直起身,回到原来的地方继续割稻草。
两人往同一个方向割稻草,一前一后。
贾过野动作快多了,他不仅动作麻利,而且手大,一次可以连续割好多丛。
贾幼蕊像只小蜗牛,在后面吭哧吭哧地缓慢前进。
贾过野担心她,时不时就回头看她一眼。
贾幼蕊弯腰割两丛,便要站起身来去禾堆放稻草。
几个来回下来,她的腰已经酸得不行了。
太阳炽烈,晒得她舒适惯了的皮肤隐隐作痛。
尤其是背和腰,简直像在受酷刑一般,又痛又热。
她咬咬牙,看着进度奇快的贾过野,更觉得他太了不起了。
小夫妻就这么一前一后地忙着,男人不停回头,担心地照看着干活生疏的小妻子。
漂亮的小妻子干活虽然慢,但手却一直没闲着,不曾偷懒。
这一幕,看得叫人啧啧称奇,无疑震撼了许多人。
……
稻田里忙碌的人们徐徐地推进,将这片滚滚的稻浪收割下来。
“玉敏,磨蹭什么呢赶紧动起来。”
张秀华看贾玉敏心不在焉,有一刀没一刀的样子,本来就因为身体疲惫而躁动的情绪更是被加了一把火。
她狠狠地训斥了女儿一通,“咱家的劳动力本来就少,只你爹一个男的,你还在这儿磨洋工拖后腿”
“到时候耽误了插秧进度,你看你爹不削你”
“知道了,娘。”贾玉敏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说,“你别骂了,我这就快点割。”
“呵,说你两句,你还挺不开心”
……
贾玉敏没再回她娘,要不然母女俩恐怕等下要吵起来。
她咽下了想说的话,心里憋屈得很。
她咬咬牙,更恨刚才让她分心的贾幼蕊了。
多大个人了,连稻草都不会割,还要人教,学会了还让人表扬
真是娇气得没救了。
作精成这个样子,真把自己当公主了
她心里涌起一股愤怒,同样是人,怎么就差别这么大呢。
贾幼蕊从小就没下过地,是远近闻名地被娇养着长大的,长这么大才学会割稻草;
就算她后来名声毁了,也有人要娶她,嫁给了贾过野,还和在家做姑娘似的天天不干事,连饭也不做,偏生贾过野老实,不顾她四处勾搭男人,好吃好喝地供着她。
反观她呢,因为娘第一胎生了女儿,全家都期盼一个男孩的诞生,她连出生都是被嫌弃的。
因为家里没有年轻的男丁,她和姐姐从小就要帮爹娘忙农活。
她七岁就学会了割稻草,随着年龄的增长,要干的活越多,而且做得不好还会被爹娘责骂。
即使同样是女儿,姐姐也过得比她幸福多了。
因为姐姐是第一胎,爷爷奶奶和爹娘都能接受先生一个女儿,况且姐姐性子大方,为人处世成熟老练,随时都是一张笑脸,家里家外都人见人夸,所以在家的时候比她受宠多了。
姐姐后来更是嫁了一户很好的人家,姐夫身材高大,刚强有力,姐姐在婆家不用像以前一样忙田地里的活,只用帮着婆婆做做家务就行了。
贾玉敏心里酸酸的,她也不想干活想休息呀,可这话她都不敢说。
这么大逆不道的话,还不用等她爹打她,她娘就能骂死她。
贾玉敏只盼着自己以后能像她姐一样,嫁个好人家,此后就能过上轻松日子了。
她微微抬起头,遥遥地望了贾全辉一眼,脸开始发热。
怕其他人察觉,贾玉敏马上低下了头,满心的甜蜜。
全辉哥就很好呢。
他在县里的工厂当技术员,月月有工资拿,人也勤快,放假了就帮着家里干活。
最主要的是全辉哥家里劳动力多,上头有两个哥哥,田里的活肯定轮不到三媳妇做。
哪像她家似的,全家里里外外的活都落不下她。
贾玉敏幻想着嫁给贾全辉以后的生活,满是希冀。
她要是嫁过去了,肯定能过得比姐姐还好。
哎,但是全辉哥
想到这里,贾玉敏感觉情绪激愤。
全辉哥他,什么都好,怎么眼光就这么差呢
她亲眼看见过全辉哥和贾幼蕊那只狐狸精在河边靠得近近的,全辉哥一脸奉承小意,满脸堆笑地哄着那个作精。
她咬牙切齿,在心里诅咒贾幼蕊赶紧吃些苦头。
……
“啊哟。”
贾玉敏正想得出神,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她离贾幼蕊很近,所以清晰地听见了贾幼蕊的痛呼。
贾玉敏立马转头看去。
贾过野丢下镰刀,神色焦急,大步地跑向贾幼蕊。
第十八章
贾幼蕊突然感到小腿剧烈一痛,无力地跌坐在地。
她的裤脚被稻草拂起,玉白的细小腿被锋利的稻草叶子割了一道,看着叫人心惊。
一抹鲜艳的红色衬着白得晃眼的肌肤,拨动着目观者的心弦。
贾过野迅速来到了她面前。
她红着眼睛,像以前一样撒娇:“好疼。”
他半跪在地上,低头捏着她的小腿仔细查看伤口。
他抬起头,担忧地问:“很疼吗”
贾幼蕊没夸张,她很怕痛,已经能感受到自己眼里开始出现泪花了。
可是看着贾过野眉头紧缩,她有些心疼,扯起嘴角笑了笑,想让他不要那么紧张。
她含着眼泪,坚强地说:“好像也还好,没有划很深呢。”
贾过野升起膝盖,蹲着。
他说:“你这伤口需要处理一下。”
他看着她,眼神深沉。
带着些犹豫,他问:“我抱你回家,好不好”
贾幼蕊看着他,点点头。
她脸红红的,“嗯。”
贾过野搓了搓手掌,又快速在裤子上蹭了两下。
他伸出双手,将她稳稳地抱起。
贾幼蕊在他怀里,低着头,掩盖内心的欢欣与雀跃,只露出一个秀美的侧脸。
贾过野步子又稳又快,很短的时间就走远了。
……
和众人一样,贾全辉一直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直到他们的背影都消失不见。
四周响起艳羡的声音:
“啧啧,那小细腿白得哟。”
“贾过野这是苦尽甘来了吧。”
“这种美人放家里,换了我,我也愿意累死累活地养着呀。”
“三儿,别做梦了,当初她爹连”说话的人反应过来,“咳咳,都看不上,轮得到你接盘”
“你说啊,贾过野脸也毁了,腿也瘸了,到底哪里得了小花苞她爹的喜欢竟然舍得把这么金贵的女儿强嫁给他”
“别问了,这就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强拼也没用,羡慕不来的。”
贾全辉垂下眼帘,捏紧了手里的镰刀。
他心里万般酸苦。
贾幼蕊乖乖依偎在贾过野怀里的样子,在他的脑海里迟迟消散不掉。
他觉得扎眼极了。
今天下午的一切,让贾全辉的心像被泡在了冰冷的古井里。
直到今天之前,他都能确认贾幼蕊对她那个名义上的丈夫没有一点感情。
本来就是,那样的人,还是被父母强迫嫁给他,谁会有感情呢
贾全辉喜欢贾幼蕊,他想娶她。
其实,贾全辉也清楚贾幼蕊对他未必有感情,只不过愿意搭理他几句罢了。
他也知道贾幼蕊在西贾村的名声不好,嫁了人以后也不老实,可是他不在乎。
甚至,他不太相信那个大家都知道的传闻。
因为贾幼蕊实在不像是个有感情的人,他无法想象美丽且疏离的贾幼蕊会勾引别人和她睡觉,他看到的从来都是别的男人围着她打转。
她时而搭理几句,时而不屑一顾。
而且贾全辉有种很清晰的预感――贾幼蕊似乎不会动心。
和她隔得再近,哪怕你说的话逗她开心了,也能感觉到她和你是有隔阂的。
上一秒她还在笑,下一秒就沉下了嘴角。
贾全辉觉得这样很好,贾幼蕊就算不会喜欢他,至少也不会喜欢别人。
可是目睹了贾幼蕊为了那个人下田,柔软地被那人抱着,贾全辉心慌了。
两人之间的氛围不会骗人。
贾幼蕊变了。
凭什么
贾全辉心理扭曲失衡,当初贾凯谦托媒人说女婿的时候,他不顾家人的极力反对去找媒婆自荐。
从小时候起,他就偷偷地跑去隔壁村看贾幼蕊。
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实在太让人惦记,又太高不可攀,他看一眼,都觉得自惭形秽。
原本,他根本不敢做梦能和如此夺目的姑娘发生交集。
即使他成绩优秀,还考上了中专,是众人交口称赞的优秀青年,可他知道,喜欢小姑娘的人多了去了,他算不上什么。
而且她爹好像有意向招赘,他爹娘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可谁知,有一天他听到了一个在十里八乡都传得沸沸扬扬的骇人传闻。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西贾村的小花苞放荡风骚,小小年纪就勾着男人睡觉!被半个村子的人捉奸在床,而且那男人可是有未婚妻的。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将他劈得张口结舌。
第十九章
贾全辉心里一阵酸楚,因为女神的陨落。
但他又有点不信,即使外面传得风风雨雨,细节如此详细逼真,什么当场被在床上捉奸,什么大半个村子的人都看到了,什么那个青年说自己被下了麻药……
贾全辉跟听故事似的,听得一愣一愣的。
可是他记忆里的贾幼蕊和传闻中的完全不同,她害羞,腼腆,纯洁……
这件事对他来说祸福相依。
虽然贾全辉很怜惜贾幼蕊的遭遇,但是同时,他听到了一个让他振奋消息――贾幼蕊她爹托媒婆看给幺女看女婿了。
听媒婆说,贾凯谦没什么要求,也不一定要招赘,男方人好就行了。
至于怎么才是好,让贾凯谦来判断,有意的小伙子可以去找媒婆说说。
原本没有的心思被勾了起来。
以前的他不能和她在一起,那现在呢
贾全辉在脑海里列举自己的有点:
他有学历,有技术,有工作,家里的关系和睦……
这样的条件不说在东贾村,就是在附近几个村子都是一等的吧。
贾全辉蠢蠢欲动,兴奋极了。
第二天,他就去找了媒婆。
爹娘自然不愿意,但他执意坚持,二老只能叹了口气,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刚开始时,贾全辉的底气还挺足的。
可后来,他心慌起来。
找那媒婆的人越来越多,其中不乏几个跟他综合条件差不多的,有学历没他高但家底比较厚的,也有条件比他差一些但是肯入赘的。
果然,不是只有他有类似于“捡漏”的想法。
西贾村小花苞的名声传了这么多年,传了多少地方呢,心动者如同过江之鲫。
这次说亲要是成了,就定下了她的终生。
就是她名声不再如同以前一样冰清玉洁又如何
瑕不掩瑜,而且瑕还未必存在。
和他一样,对那桩风流传闻持疑问态度的人又不是没有。
……
贾全辉在家里忐忑不安地等着媒婆的回信,吃饭睡觉都不得心安。
等了几天,他实在坐不住了,厚着脸皮主动向媒婆打探消息,这才知道贾幼蕊的婚事已经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