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林尔雅能带她吃个披萨,吃块蛋糕,就已经很不错了。
能像范妙珍这样,和家人朋友一起过一次生日,是南依想都不敢想的。
郭润雨开口吆喝道,“范妙珍,你这下可真成珍珍公主了。”
范妙珍昂起头,伸话筒指他,“此外号今天适用,赏!”
所有人笑作一团,南依也轻轻笑了声。
徐曜侧过头。
一眼便看到南依两只手并拢,抵在下巴下,一双眼亮亮的,满是不加掩饰的艳羡。
……
小寿星发言结束后,午餐正式开始。
餐厅内摆着一张大圆桌,各式各样的菜飘着香味。
几人上桌,围桌而坐,范妙珍坐主位,南依坐她旁边。
郭润雨想也没想,正准备坐南依旁边的位置,身后忽然一只手伸过来,拎住他的衣领,直接将他甩到下一个位置去。
他正纳闷,一转头发现是徐曜,再多的话便憋了回去。
这,也是日常之一,他习惯了。
范妙珍的妈妈为了让他们玩乐得尽兴,做好饭便出门了。
饭桌上有人提起此事,直言道,“珍珍,你妈妈好宠你。”
范妙珍骄傲地扬起唇,“那是当然,我跟我妈最好了。”
“你爸爸听了要破防吧?”
范妙珍说,“哈哈哈,我爸是我家顶梁柱,他也好,都好。”
父母恩爱,家庭氛围和睦,有人疼爱,有时间陪伴,这简直就是南依梦寐以求的生活。
今天来体会了一次朋友的幸福,也算是一种圆满了。
南依默默弯了下唇角。
年轻人聚在一起,话题总是无穷无尽。
从家庭扯到学校,又从学校扯到未来。
氛围好,难免有些得意忘形。
有人提出,“桌上还有果酒,不然咱喝点?”
“喝点就喝点。”
其中两人一拍即合。
给自己倒了还不够,还下了桌,逐一倒给其他人。
有人拒绝有人同意。
直到倒酒的人走到了南依面前,男生弯着腰问,“同学,喝点吗?”
南依还未开口说话,就听范妙珍、郭润雨和陈智杰三人,异口同声地喊道,“她不能喝酒!!!”
这一声喊出来,不光是南依,就连向来自诩胆大的男同学都跟着吓了一跳。
“我靠,什么情况,要吓死谁啊。”
被这一吓,他手里的酒差点没拿住,撒了些许在南依装饮料的杯子里。
范妙珍连忙对着男生摆手,“你给别人倒酒行啊,她不行,拿走,快拿走。”
郭润雨接话,“小兔子可是我们的重点保护对象,乖乖女一个,教谁不学好呢。”
反应过来后,南依有些忍俊不禁。
对于三人过度的反应,徐曜无奈地勾了下唇。
他默不作声地将自己那杯饮料推给南依,又把她那杯撒了酒的拿了过来。
南依转头看他。
徐曜低声道,“你喝这杯。”
说完,他仰头喝了口手中的果汁。
南依满脸惊讶。
徐曜喝完,看她欲言又止,还以为她介意,于是便用下巴指了指她面前那杯,道,“我这杯没喝过。”
南依:“……”
他这杯是没喝过。
可是,可是她那杯,她喝过了呀。
虽然觉得现在说已经有些迟了,但南依认为他有知情权。
思虑片刻,她凑过去,小声道,“那个,你那杯,我喝过了的。”
“是吗?”徐曜不甚在意地举起来,当着她的面又喝了口,喉头翻滚,他将杯子放下,轻描淡写道,“无所谓。”
“……”
异性朋友共用一个杯子,这怎么会无所谓呢。
南依耳朵有点热。
……
吃过午饭时间还早,几人又组队玩了会。
他们这一组一共五人,原本徐曜是准备继续指导她。
但南依却主动提出要观战。
她想过了,不管徐曜再怎么教她,她还是牌技不精。
总不好叫人家一直帮她抓牌摆牌,那样太麻烦了。
于是不由分说和徐曜交换了位置,坐到他旁边,“我来多学习学习。”
毕竟想要“学习”牌技,没有人比徐曜更合适了。
重新分组后,陈智杰和徐曜一伙,范妙珍郭润雨一伙。
开局半小时。
郭润雨差点被打哭了。
范妙珍说他不争气,朝他丢抱枕,徐曜则朝他扔炸弹。
郭润雨头脑发昏了。
也不知道徐曜抽的什么风,平时还会故意让让他们,今天却招招下死手,绝不留情面,非要杀个片甲不留。
最让人破防的是,徐曜看上去并未认真,他姿势闲散,丢牌时也是漫不经心,好像赢得毫不费力。
偶尔,为了增加南依的互动感,他还会把牌举给她看,检测一下她的“学习成果”。
“小兔,我该打什么。”
又一次,徐曜转头看向她。
南依认真思考了一下,从他手中的牌里抽出一张2,丢了出去。
结果直接被郭润雨一张小王压制。
“啊哈!”郭润雨大笑,“终于让我逮着了!”
南依慌了,一脸抱歉地对徐曜说,“啊啊啊,对不起,我是不是出错了?”
徐曜弯唇,“没事,你随便扔牌。”
反正他总能帮她赢回来。
两个人就在那一唱一和,一个凭借直觉抽牌丢出去,另一个力挽狂澜。
就跟玩似的,愣是把范妙珍郭润雨赢得头都抬不起来。
作为徐曜的队友,陈智杰坐在对面观察了许久。
最终得出结论,曜哥骚啊。
看似不经意,实际一直在耍帅。
他就觉得他今天小动作特多,原来在小兔这卖弄呢?
-
下午四点。
南依接了个电话。
是林尔雅打来的,她说自己办完事路过,可以接她一起回家。
南依挂断电话,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珍珍,我得走了。”
范妙珍说,“啊?怎么这么突然?晚上还有蛋糕呢。”
“是啊,”南依为难道,“我妈妈她打了车,刚好顺路把我接走。”
穿好外套,南依走到范妙珍身旁,“真的不好意思啊,你今天过生日,我却没能陪你玩尽兴。”
她说,“下次吧,下次见面,我请你喝奶茶。”
范妙珍没听南依讲过她妈妈的事情。
但上次给她打电话,在听筒里短暂听到过两人的对话。
一个小心翼翼,一个公事公办。
怎么说呢,就挺压抑的。
范妙珍大概能猜到南依的妈妈有多严厉,于是安抚道,“没关系啦,以后还有机会呢。”
她拍拍她的后背,“你别在意。”
南依微微垂眼。
她怎么能不在意呢。
刚刚几人还在说一会要点哪家的奶茶,吃哪家的烧烤,玩游戏机,一起看鬼片。
没有哪个小孩子是不爱跟朋友一起玩的,可她却只能做个扫兴的人。
范妙珍准备穿衣服,“我送送你吧?”
南依连忙拒绝,“不用的,估计我妈妈已经到楼下了,你们继续玩,我自己提前走,已经很抱歉了。”
听她这样说,范妙珍也只好不舍地抱了抱她,“那好吧,咱们下次再约。”
南依用力点头,“好!
跟几人简单道别后,南依走到门口,在玄关处穿好鞋,拉开了门。
正准备出门,徐曜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道,“等下。”
南依脚步一顿,看他,“怎么了?”
徐曜从椅子上站起身,几步走到她面前,从口袋中掏出手机,递了过去。
南依:“?”
给她的?给她手机干嘛?
第一次要女生联系方式,还有点不适应,他停顿了下,才低声道,“把你,Q.Q号给我。”
南依先是一愣,随后才轻声说了句,“我没有Q.Q号。”
她知道那是什么,但这些东西,林尔雅从不允许她玩。
所以才会给她一个不能联网,只能发短信打电话的老人机。
班上同学一大半都已经在用智能机了,包括今天,因为放了假,大家都带着新手机。
可她……
南依两只手揣在衣服口袋里,不自觉摸了摸那块又小又硬的电话。
徐曜的重点从不在有没有Q.Q,用什么手机上。
只要能联系到人,BB机传真都无所谓。
他又说,“手机号也行。”
南依倒也没有不想给,她垂眼,下意识问了句,“你找我有事情?”
“……”
说有事,也没什么特别的事。
就是……
前几天在家,莫名想跟她说说话。
想联络她的时候才发现,根本就没她的联系方式。
徐曜生硬地说,“有事。”
南依又问,“什么事啊?”
嘶——
原来跟人要号码是件这么局促的事。
徐曜抓了把头发,视线不由自主往旁边飘,似在思考。
半晌,才重新看过来,轻咳一声,“……学习的事儿。”
第27章
“可以是可以,但我妈妈平时看我比较严,尽量不要打电话。”
“想问题的话,可以发短信给我。”
晚上九点钟。
徐曜对着手机上那串电话号码看了半晌。
发短信?他能发点什么内容?
在吗?在干嘛?
这他妈也太呆了点。
难不成真叫他问她点什么……数学题?
他哪里知道什么数学题,他连书都没带回来。
算了。
问什么问,发什么发。
徐曜想到心烦,干脆把手机往床上一丢,起身开电脑,准备打游戏。
另一边。
南依洗完澡,擦着头发回到卧室,恰好听到手机震了一下。
她走到书桌前,拿起看了眼,一个陌生号码发来了一条短信。
她隐约觉得是徐曜发来的。
放下毛巾,连忙点开来看,里面只有简短的几个字。
【π等于?】
“……”
这不是……初中的知识吗?
看着这条短信,南依实在是很惊讶。
她第一次认真思考起徐曜的学习状况,他会不会从小到大从没看过书学过习呀?
即便心中疑虑很多,南依还是认真回给他:【3.14】
徐曜很快回了消息:【好的,谢谢。】
对话结束。
他想了半天想到的问题就这样用完了,真不愧是话题结束高手。
南依下意识抬眼看了下时间,都快晚上十点钟了。
于是又主动给他发消息问:【你是准备用功读书吗?】
对话又开启了。
徐曜打字,回:【啊,是。】
不知为什么,南依竟有些欣慰。
虽然这个问题很简答,虽然,他基础可能会差很多。
不过再开学他们也只是高二下学期。
整个高中生涯才刚刚过去一半,他还有时间。
南依坐到椅子上,一个字一个字打着:【那还不晚,加油。】
徐曜说:【谢谢。】
南依回:【不客气的^_^】
卧室内只开了床头灯,显示屏亮着,机箱闪着五颜六色的灯,映在徐曜脸上。
他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举着手机,对她那条回复看了会。
良久,轻笑了声。
笑脸可爱。
真他妈可爱。
……
往后的几天,徐曜时不时就会发短信过来。
有时候问她勾股定理,有时候问她速度公式。
基本上都是一些很简单很基础的问题,南依只要看到了,都会第一时间回复,甚至空闲的时候,还会耐心给他讲了下书要从哪里看起。
很快到了过年。
今年还是南依和林尔雅第一次在北城过年。
大年三十当天,南依起了个大早,跟妈妈一起打扫房间,贴春联,又一块包了饺子和搓了元宵。
结果到傍晚,林尔雅忽然接到一通电话,饭都没来得及吃,便匆匆忙忙出了门。
客厅电视开着,桌子上的饭菜还冒着热气,但屋子里却只剩南依一人。
她坐在餐桌前,举着筷子,莫名有些食不知味。
林尔雅总是很忙,她也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可是已经是寒假,学校不是应该已经放假了吗?
春节当天还有工作……需要她去做吗?
不过以上这些疑惑,南依只能放在心里。
毕竟大人的事,小孩子是没有资格多管的。
所以哪怕林尔雅在晚上十点多打来电话,告诉她,她今晚不回家了,明天也回不来,让她自己弄饭时注意安全,记得关火。
南依也只是在电话这边乖乖地回应,“好,妈妈,别太辛苦。”
挂断电话,南依自己跑到厨房,给自己煮了碗四个饺子四个汤圆。
就算自己过年,也是要有仪式感的。
可当她把这仪式感吃进肚子里时,眼睛又不禁有些发酸。
大概是在异乡过年的缘故,多年来早已适应孤独的她,却在此刻散发了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