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干盒与七剑客——迢锈【完结】
时间:2024-12-05 14:45:00

  向春生顿住了,她在大脑中思考了无数种回答的方案,百分之九十都在撒谎,不知道是不是下雨的缘故,神经末梢显得很脆弱,她选择如实回答:“相处的不怎么样,认识了两个新同学。”向春生承认自己的回答带着赌的成分,但她很想知道蒋月华在自己的决定和女儿的心情中会作何选择。
  这下轮到她噎住了,似乎在用尽力气思考完善答案:“你是去上学的,又不是去交朋友,等你成绩考好了还有谁会给你脸色看?”
  同向春生预料到的分毫不差,轻笑一声,笑得是她自己。
  蒋月华眉心微蹙,担忧地继续补充道:“和老师的关系妈妈相信你会处理好的。”
  向春生停住了回房的脚步,在回头的那一刻收敛了笑,用极为委屈的口吻回答。
  “可是妈妈,我们老师好像不喜欢我。”
  是叛逆,亦是刺激。
  
第14章 错题・败北
  17.Sep晴
  「一败涂地的战争,任凭怎样,我也不愿,交付内心的衰草。」
  向春生很冷静地问出口,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面目狰狞,她的心里早已准备好冷漠的预设,这同还没走进饭馆就在心里填好菜单一样。尽管有这些预想,她还是希望能听到近似安慰的话。
  蒋月华沉默了好一阵,她被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就是那一个瞬间,她感到无比陌生,一直在老师面前表现良好的女儿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蒋月华看向她的眼神很复杂,有担忧,有关心,更多的是无措:“需不需要我给老师送点东西?”
  无奈又认真,脸色凝重地像是在准备一场盛大的祭祀。
  向春生脸色苍白,苦笑着用手捂住了脸,黑色的运动手环从腕骨处落到了手臂,她又瘦了。
  她用力地咬紧牙关,极力忍住颤抖的四肢,艰难地说出:“不要!”
  “真的不用吗?我觉得超市卡什么的都过时了,要不送点保养品,对了你们有几个老师?”她又开始自说自话,完全没有注意到双手已经微微颤抖的向春生。
  “我说了,不用。”向春生用近乎吼的音量打断她。
  蒋月华脸上也带了愠色:“这年头谁不送点礼啊!记不记得你小时候上的英语班,我送了东西后,这老师态度完全不一样了。”
  “我还不是为了你!”
  这句话嗡嗡地在向春生脑子里震荡。
  她不想再用任何东西作掩护,把这几天的情绪夹杂着委屈一股脑儿全喊了出来:“不用就是不用,请你不要擅做主张!”
  蒋月华止住了继续说的冲动。
  向春生深呼吸了几次,才平复下来,继续说道:“老师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职业,她教我学,就是这么简单,她是什么样的态度无关紧要,回房了。”
  蒋月华愣在原地,她就连买什么样的礼物都想好了,结果被一口气拒绝还被女儿教育了一通。
  火上心头,她用力捶了捶房门,发现已经锁上了。
  “算了,管不动了,但凡你努力点我也用不着费这么大的力气。”
  ……
  门外还有阵阵抱怨,她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用被子紧紧包裹住全身,把头准确无误地放在两个枕头中心的坑陷处,闭上双眼。
  向春生一直知道,撕开自己毫无保留的后果永远都是这样,鱼死网破。她想要的只不过是一句安慰的话,讨厌他们落后的思想,又害怕直视他们时清楚看见眼下的青黑,眼底的红血丝,于是只好把这些归咎到自己身上。
  在很小的时候,向春生幻想过无数次,如果他们不是自己的父母会怎样?如果叔叔婶婶来当自己的爸爸妈妈又会怎样。
  他们会很温柔,但同样带着一份严厉,在宽慰的同时发出警告。
  窗外的大雨未停,潮湿的孤独像是顽疾一样粘连着她。
  或许向春生的视角是哈利波特世界里一只疯狂乱窜的魁地奇,一不小心扎进煮满南瓜汁的沸腾大锅里,模糊了一切。也可能是阿莉埃蒂害怕的七星瓢虫,莽撞地冲向糖块……
  但是无论如何,睡觉最重要。
  想到这里她便睡下了,思绪也慢慢飘远。
  ―
  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在气泡水里加冰块觉得舒爽的季节,夏天消逝得悄无声息。
  向春生盯着玻璃杯底的牛奶,看着这白色引发的海啸。
  吃完早饭她同往常一样上学,唯一不同的是身上穿着印有“苏合一中”字样的新校服。校服的布料显然好了一个档次,最起码穿上去不觉得粗糙。
  去学校的路是一整条由法国梧桐护卫的大道,树干斑驳,树皮脱落处露出灰白色,两棵树相连的树廊底下漏出晨光,那是浅枣色的清晨。美好的一天从穿越交错树影开始。
  可惜,很不凑巧,一大早她迎面碰上了,陈念荒。
  他的嘴里叼着一块面包片,校服拉链拉了一半,卫衣帽盖住了半张脸,只剩凌乱的碎发,在快速运动中肆意横行,那件松垮的运动校服都能被他穿出利落挺直的肩线。
  向春生一直以来对着的是他的背影,第一次看见完整的他,有点无措,肢体都变得不太协调,险些同手同脚。
  陈念荒就站在那儿,盯着小企鹅一步步靠近。
  结果,她径直跨过陈念荒,假装什么也没看到。
  陈念荒:“?”
  “我伞呢?”陈念荒见她要溜,追了上去。
  向春生的计划败露,只好老老实实打招呼:“早上好,伞放在你的位置上了。”
  难道不应该再多说几句吗?怎么着也是他十几年学习生涯中第一次早起,还早了半个多小时?她就这么走了?陈念荒的神色复杂,手里的半块面包索然无味。
  面无表情地结束了他的早读。
  一连整个上午他都一言不发,以往碰上周柏羽那些“我不是正义的伙伴,我乃邪恶的敌人。”的中二病发言,他哪怕再没心情都会怼上两句。
  周柏羽捕捉到空气中不妙的成分,问他:“bro,你咋啦?”
  陈念荒没抬头,继续睡。
  “你这家伙总有几天发病。”不理算了。
  陈念荒实在是想不通,自己不说很招人喜欢吧,最起码没有很招恨,怎么到她就这么避如蛇蝎,恨不得逃开八百米远,装作不认识的样子,连同伞也不愿碰。
  她简直,不识好歹。
  “你说,一个人如果看见了还要装作没看见是什么意思?”他原本没放在心上,可是困意又不断提醒他,白折腾了。
  周柏羽满脸揶揄:“什么看见没看见的,单纯是你被讨厌了。”
  陈念荒嗤笑道:“好笑?有说是我?”
  “不是你,你激动什么?”周柏羽心知肚明,明知故犯,“陈念荒呀陈念荒,你之前可不是这样的哦~”
  “滚。”
  两人的对话终止在了这个怨气十足的字上。
  周柏羽恰到好处的犯贱总能顺利解开他的愁云惨淡,点到为止的嘴仗也是两个人维持关系最合适的尺度。
  向春生没觉得这很正常,从坐在那个位置开始就觉得反常。
  她擅长观察别人,但是目前为止,她最看不懂的人就是陈念荒。
  一个不可一世的人怎么会突然地释放善意,一个每天踩点上课的人为什么改变了他的生物钟,反正在他身上向春生看不到任何符合学霸人设的刻板印象,除了那张看着就聪明的脸。
  综上,她要在下次月考时换到前排的座位。
  月考在即,讨论题目的氛围火热,数学课后他们都在讨论一道基本不等式的题目,求x的平方加2y的平方的最小值,题干很简单只有一个等式,给的信息越少,题目难度就越大。
  老师教的方法他们基本上都试了,消元法、万能k法、换元法……还是解不出来。
  最后把目光投向正在闭目养神的陈念荒。之所以迟迟没人敢问,就是先前问都被骂惨了。
  不是“去翻化学书最后一页,找元素周期表第五十一位。”;就是“你五水硫酸铜吗?”
  总之他骂人不带脏字,说人蠢都要别人反应一会儿,久而久之就没人问他题目了。
  宋写宁壮着胆子问道:“学神,这道题怎么做?学习指导p57十八题。”她也是硬着头皮被众人推上前道,他们知道陈念荒不会对女生说这些话。
  陈念荒翻看自己那本,题干看完,答案也脱口而出:“七分之二。”
  “啊?差这么多。”一旁的郑承禹看了自己本子上的数字遗憾地问道,“你怎么做得,这么快就有答案了。”
  陈念荒不可思议地回答:“这很难?你初中没好好学吧,最基础上齐次就能做。”
  众人听到答案后恍然大悟,他们上了高中后就基本上把初中学得东西给扔了,惯性思维用老师提供的方法。至于为什么没人质疑答案的准确性,那就是一百四十分以上的事了。
  陈念荒可以质疑自己,但不接受别人对他的质疑。
  郑承禹就坐在陈念荒前面,所以做什么都一览无余,他正在把这道题记在错题本上。
  “你在记错题?”
  “嗯嗯,怎么了?”郑承禹回头看他。
  陈念荒轻叹一声,语调沉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练字。”
  郑承禹闭了闭眼,这兄弟开学第一天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在讥讽人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别想着他能说出什么圆滑的话,他和周柏羽一样,逐渐免疫,抗毒性增强。
  他看着本子上完整写下的这道题目,提问:“那你怎么记错题?”
  “先不论我的错题数量。”陈念荒丝毫不懂什么叫谨言慎行谦逊低调,“错题记得不应该是错误点吗?写这么多字干嘛。”
  就连老师强制性要求需要上交的错题本,他写了统共不过短短两行。
  陈念荒一杆子打死了不少人,包括向春生。
  她看着密密麻麻的错题本有些脸热。
  陈念荒为了显得不那么刻意,头微微侧着,说道:“看到错题你不应该立马解决,然后举一反三吗?花这么多时间在本子上练字,然后还打算再错一遍?”
  很多人都是这样,向春生也不例外,错题本上记的东西下次做到还是会有继续错的可能,不是谁都有他那样的执行力的。
  向春生只觉得自己的半张脸有点疼,陈念荒,确实厉害。
  今天放学,向春生没有同往常那样最后走,整理完书包后就立马回家,因为她迫不及待处理家里的那些错题集了。
  陈念荒看着空无一人的后桌,眼神缺乏温度。
  杵在桌边的黑伞,被他紧紧捏在手心,伞骨被捏的做响,把这东西带回家,眼不见为净。
  就在他收卷伞面时,一张黄色的便签缓缓飘落。
  黄油曲奇贴纸上写着【谢谢你和伞。】
  藏的这么深生怕是被人发现?字真难看。
  陈念荒眉骨微抬,一只手遮住他的下半张脸,忍了许久低沉的笑声最终还是从喉间溢了出来。
  
第15章 纸团・获胜
  柯希莫认为宇宙的尽头在树梢,每当他迷茫和郁闷的时候都会爬到树的顶端,向远处眺望。长久以往,他厌倦了地上“逼仄”的生活,干脆生活在树上。
  此举不是为了逃避,而是为了抵抗,为了“和尘世保持必要的距离。”
  即使生病奄奄一息,人们把床架到树上,让医生给他看病,他也不愿意。
  当一个热气球飞过树顶,他却像孩子一样一跃而起,抓起气球的绳子,飞向天空。
  如果你累了,厌倦了现在的生活,不妨爬树看看。
  广播里的女声干净清润,像春雨之于新笋,像山水画般刻雾裁风,整理好念完的稿子,点击播放了下一首音乐。
  晚自习前的休息时间,学校广播站会准时准点播放音乐,紧接着朗诵,收到后筛选过的匿名稿件,每期专栏都有其对应的书,本期的读物是《树上的男爵》
  干净的女声会给人蒙上一层幻想,同学们都在讨论这个神秘的播音员,猜测她长相应该很美。
  不过这些无关紧要的讨论无非是为了缓解月考带来的压力。这次月考是四校联考,也是向春生高中以来的第一场大型考试。
  自从上次听完陈念荒的话后,向春生手里错题本在逐步减少,不仅正确率提高,她做题的速度也在慢慢变快。
  向春生不想受晕轮效应的影响,导致自己对陈念荒看法不够全面客观,也不想矫枉过正对他过于吹毛求疵。
  不管怎样,他学习上的心得对自己是有所裨益的。
  老师头一次没拖堂,向春生用完晚饭后便一个人散步消食。
  晚霞依旧很美,远山的云看上去像一块草莓波旁蛋糕。
  向春生慢步到了学校的便利店,如果觉得有些无聊,不妨奖励自己一支棒棒糖。
  一盒黄桃酸奶、半片杏仁饼干、风味海带构成了眼前这个张开嘴等风倒灌的女孩,她显然是被辣到了。
  双脚踩在花坛边凸起类似于平衡木的地方,不停地用手扇风。
  向春生没想到这么小小一包海带居然这么辣,她应该先吃海带条再喝酸奶的。
  整个人被橘色的柔光笼罩着,金色的光晕弥漫着温柔。
  陈念荒正正好看到这个滑稽像是站在定格动画上的粉色小人。
  “你傻笑什么?”周柏羽看着面前这个人,顿感陌生,想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被这人挡的严严实实。
  他的脸色瞬变,略微上扬的嘴角又绷直成一条直线。
  陈念荒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发生改变的,看见这样愚蠢的举动会笑,还生出一种莫名想要独占的心绪,处理这些情绪的同时,脑子都钝了。
  原来,她喜欢黄桃味的酸奶。
  周柏羽催促他赶紧回去,晚上还要清空桌面和书桌,为月考做好准备。
  回到教室的时候,绝大多数的人都已经东西给搬好,桌面给清空了。
  向春生把不常用的书装进收纳箱,桌面整齐干净,只剩下透明笔袋和明天考试的资料。夜自修并没有布置作业,与其说这是自主复习不如把这三节课看作无声的真心话大冒险。
  认真复习的人数寥寥无几。
  第一天考语数英,时间较为充裕,语文需要记忆的无非是些古诗词和文学常识,英语的语感和听力不是短时间锻炼一下就能突飞猛进的,数学就更没有临时抱佛脚一口气吃成胖子的可能,这些基本上都靠平时积累。
  向春生正在做数学卷子练手感,只做选择题和填空题,一边计时一边做题。她要的不只是正确率还有效率,三套卷子下来大多数只错一道两道,并且都在压轴题的范围。
  全神贯注丝毫不被周围人影响,不参与他们的游戏。
  陈念荒此时则罕见地没在睡觉,翻着手里的《数学分析基础》小纸团通过一个特殊的抛物线轨道,落在书页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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