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不能让徐淮风去!想到这,她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脸上溢出讨好的笑,“徐淮风…我能和你商量个事吗?”
“嗯?”
“你能不能不要过来听我唱歌?看到你我会更紧张。”
徐淮风掀了掀眼皮,眼眸含着审视望向她,修长的手指擦过她的唇,过了好一会儿,悠然道了句,“可以。”
吃完饭,两人牵手在学校散步。
徐淮风突然停下脚步,“夏夏,我帮你找到人,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
姜今夏实诚道:“谢谢。”
徐淮风:“不够。”
“那…你低头……”
树影斑驳,草木摇曳,炙热的气息在月光下蔓延。
姜今夏轻柔地吮吸着徐淮风的下唇,舌尖小心翼翼地探入。
徐淮风双臂用力将她拥入怀中,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合在一起,在这个寂静的夜晚,互相汲取着彼此的温度。
“快看……这个白头发的是徐淮风吗?”
“啊啊啊啊啊接吻现场,被我抓到了!”
*
周日下午,陈与言和她们约在学校附近的奶茶店,贴心地为她们各点了一杯奶茶。
姜今夏喝着奶茶,心想班长还挺会为人处事。
6个人陆陆续续到之后,他低头问姜今夏:“你男朋友找的两个人,知道这个地方吗?”
姜今夏点点头,“知道的,但是徐淮风没和我说是谁,我们再等等吧。”
约莫过了十分钟,电吉他手和电子鼓手姗姗来迟,熟悉的声音出现在门口: “抱歉,临时出了点事。”
第66章 星星
窗外, 乌云压得很低,天空灰蒙蒙的一片,整座城市笼罩在沉闷的阴影中,雨水沿着窗户的缝隙滑落, 汇成一条细细的线。
“手部神经受伤严重, 即便愈合, 也难以恢复到原来的精细操作能力…甚至可能永远无法像以前一样灵活。”
徐父像往常一样保持沉默。
十几年来,他挽救过无数条生命, 也亲手接触过无数次悲剧和无奈, 他能客观、冷静地面对每一个病人家属的痛苦和绝望,用专业的言语劝慰、开导他们。
但此刻, 他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因为站在他面前的,是他的儿子。
徐淮风和徐清聿外貌遗传他们的母亲, 但性格秉承了他的沉默寡言、不苟言笑。他和两个儿子之间的交流往往只是几句简短而略显刻板的问候, 他不善于将情感用言语表达出来, 所以他的两个儿子在成长过程中, 也逐渐延续了这种沉默而内敛的表达方式。
徐淮风听到医生的话, 表现的是超出同龄人的成熟, 漆黑的眼藏了一片无声的漩涡,隐约闪动着复杂的情绪, “我知道了,谢谢张叔。”
“小风。”徐父眼眸映着儿子消瘦的脸,有什么东西哽在喉间, 沉甸甸的。
他是一个失职的父亲。11岁的小儿子不哭不闹, 而是冷静地接受事实, 他担心他会出现心理问题。
“没关系,爸爸。”雨水滴滴答答地从窗外传来, 徐淮风目光低垂,视线从被雨模糊的窗户到苍白的右手,“张叔说只是难以愈合,不是不能愈合。”
张衡欲言又止,最终骂道:“明谦,亏你还是医生,还没有你儿子想得通透。”
他伸出手,在徐淮风的肩膀停留片刻,传递无声的安慰,“康复训练很重要,不要放弃。”
在康复医生的建议下,徐淮风学习了乐器。
但这还不够,他又将目光转移到另一项极富有挑战性的康复训练——射击。为了控制手腕,他会一遍遍地做握枪和举枪动作,直到手臂和手指肌肉酸痛。
射击训练更强调手指的稳定性、控制力和手眼协调能力,而乐器训练更侧重手指的独立性、精细动作的控制和双手配合的协调性。
一切看似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
策划稿凌乱地散落在桌面,周与言兴致勃勃地挥动着手中的笔,“第一段主歌,Lately, I've been, I've been losing sleep...可以使用原声吉他,低音贝斯,电子鼓……”
“抱歉,临时出了点事。”
听到声音,所有人不约而同循声望去。
徐淮风站在门口,身影逆光而立,沉静而淡然。
姜今夏语气夹杂着掩饰不住的惊讶,“徐淮风…你怎么来了?”
徐淮风身后还跟着一人,那人笑得随性自然,给人一种阳光般的温暖与张扬,张嘴就露出一口晃眼的大白牙:“各位学弟学妹好呀!”
姜今夏仔细一看,只觉得他的脸部轮廓似曾相识,她努力回忆,可无从下手。她好像在哪见过他,于是下意识地多打量了他几眼。
陈与言愣了一瞬,随即露出一个热情的笑容,迅速站起身来,“两位学长,快坐快坐。”
宋知自觉挪了位置,给徐淮风让座。徐淮风朝她说了句谢谢,拉开椅子坐在姜今夏身边,低声问道:“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姜今夏岔开话题,往门口瞧了瞧,没看见其他人,“这就是你找的帮手吗?电吉他还是电子鼓?怎么只有一人啊?”
秦以祯听到她的话,主动解释:“老徐说你们缺一个电子鼓手,鄙人不才,正好会一点,希望你们不要嫌弃我。”
“不嫌弃,不嫌弃。”
“欢迎还来不及呢!”
“学长的加入,一定会让我们事半功倍!”
秦以祯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浮起一抹不自在的红晕,健壮的身材和露出的窘迫形成鲜明的反差,让人不由得觉得有些可爱,他挠了挠后脑勺,“我只是个半吊子,不过老徐的电吉他弹得非常好。”
姜今夏错愕,嘴角因为惊讶微微颤抖,“你竟然会弹…电吉他?”
内心是前所未有的震惊,原本以为自己了解徐淮风,他的喜好、习惯甚至细微的情绪波动,她都觉得自己也算了如指掌,可现在,姜今夏突然意识到,自己对他的了解或许只是冰山一角。
她的男朋友还藏着另一面。
她的男朋友,好优秀。
她的男朋友会电吉他!
“嗯。”徐淮风点头,“会一点。”
洛南看姜今夏的反应,有些好笑问:“夏夏你不知道吗?”
姜今夏低头吸了一口奶茶,恶狠狠回答:“你自己问他。”
徐淮风温声哄她:“夏夏,我只会一点,很久没碰它了。”
秦以祯以为徐淮风是自谦,于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揭他的“老底”:“老徐有一把特别帅又特别贵的电吉他,别问我为什么知道,因为我和他是高中同班同学。”
说完朝着姜今夏贱兮兮一笑,刻意拖长语调,吊人胃口,“学妹,我有好多老徐高中的照片,这家伙以前可比现在还要帅,按照当时的市场价,1元1张卖给你行不?”
洛南咋舌:“徐淮风的照片才卖1元,你们会不会赚钱?这不卖个百八十,发一笔横财?”
周言插话,“我也可以买一张看看吗?我就是单纯好奇,高中的徐学长到底有多帅?”
陈与言咳嗽了一声。
周言:“你干嘛?”
陈与言:“咳咳,没事,喉咙有点干。”
徐淮风截断几人的聊天,“怎么安排?”
姜今夏充耳不闻,和秦以祯聊天,协商达成五毛一张的共识。
陈与言:“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就开始吧。”
他说着,将策划稿分给众人,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各个环节的安排和配乐的分配。
“第一段副歌,And I feel something so right...使用乐器:原声吉他、电吉他、贝斯、电子鼓。 ”
“第一段主副歌,“I could lie, could lie, could lie...使用乐器:原声吉他、电吉他、电子鼓、贝斯。”
“第二段主歌,I feel the love and I feel it burn...使用乐器:原声吉他、贝斯、电子鼓。”
“第二段副歌…”
“第二段主副歌…”
“桥段…”
“尾声…”
陈与言说完后,看所有人都沉默不语,错以为不满意他的安排,好声好气地说:“大家如果觉得没问题的话,我们可以找个时间先试一遍,看看效果,如果有什么不妥或者想法不一致的地方,我们再调整?”
*
晚上八点,揽星池。
原本密密匝匝长满菱叶的水面,此刻十分空旷,只有稀疏几片被采摘时残留的叶柄,漂浮在水面上随风打转。
水面泛起波纹,摇晃着那仅剩的几根细瘦的茎条,整个池子都少了生机勃勃的气息。
导致情侣都不喜欢走那条路,也不喜欢去那儿约会。
姜今夏独享安静,独享月色。
她坐在长椅上,手里紧紧攥着手机,嘴巴一张一合。
“Lately, I’ve been, I’ve been losing sleep…”
“Dreaming about the things that we could be”
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句歌词,声音轻得几乎被风一吹就散。每个单词从她嘴里蹦出来时,都显得有些生硬和不连贯。她的发音总是夹杂着些许不正确的腔调,让整句歌词听起来有些别扭。
姜今夏皱起眉头,她低头看着歌词,轻轻咬住了下唇,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再来一遍。
但当她再次开口时,那些单词还是像生涩的石头般磕磕绊绊地滚落出来。
原曲是轻快流畅的旋律,在她的演绎下却变得破碎不堪,没有灵动和节奏感。
还有,徐淮风这个家伙约她还迟到?
今天连续迟到两次,他是女孩子吗?
他不知道不能让女生等他吗?
见他还没来,姜今夏戴上耳机,听Counting Stars 原唱 Ryan Tedder的嗓音。
一听高低立现,姜今夏觉得自己的声音像羽毛,而这首歌富有节奏感、情绪强烈,她没有那种坚定有力的韵味。
发音是其次,因为中外发音上下的差异、母语迁移效应或者英语学习环境的影响,大部分中国人说英语时或多或少会带一点儿口音。
之前姜今夏认为自己最大的不足是不会说英语,但现在发现,她唱歌放不开。
她唱歌没有感情的起伏,每个音符似乎都被她放在喉咙深处,卡在原地不肯出来,导致整段演唱显得生涩而拘谨。
愁。
太愁了。
如果是在校园外演出她不会如此,反正她和大多数人见一面,以后再见到的几率很小。但学校不一样,万一某一天转角遇到同院的同学。
目光茫然地掠过周围的树影,再次落回空无一人的揽星池,姜今夏叹气连连。
“夏夏,我来晚了。”
姜今夏转过头,看到徐淮风出现在她身后,手上提了什么东西,类似音响。
等他走近时,她才注意到徐淮风背了电吉他。
徐淮风穿的是黑色的卫衣,他的电吉他也是黑色,的确很帅。
黑色钢琴漆面在微弱的路灯下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光滑的琴身像一块被精心打磨过的黑曜石,呈现神秘的质感,银色的金属配件和现代感的设计造型,让它看起来既有力量,又不失优雅。
“你…什么时候学习的电吉他?”姜今夏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肩上的电吉他。
徐淮风在她身边坐下。
洛大部分长椅旁边配备了充电桩,他插上电,调试好设备,琴弦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几声微不可闻的震颤声。
他抬眸,“9年前。不过乐器不是我的兴趣所在,所以……”
姜今夏了然,她猜像徐淮风这样的家庭,大概从小就注重培养各种特长吧。
也许对他来说,学会一门乐器并不是为了爱好或兴趣,而是从小就被安排好的一项“必修课”,徐淮风出身优渥,这样的家庭自然会在孩子的特长培养上不遗余力。
比她还要惨。
可是,徐淮风不是想学医吗?学医也需要附加很多特长吗?
徐淮风嘴角扬起,凑近了些,清冷的嗓音将姜今夏的思绪拉了回来,“好久没弹了,想听一下吗?”
“嗯。”
徐淮风低下头,将拨片捏在右手指间,顺着弦扫下。
将原本的寂静的空间撕开一道缝隙,电吉他特有的音色从中荡漾开来,拂过姜今夏的耳畔。
碎发偶尔掠过徐淮风的眉眼,被风一吹,又俏皮地离开。
高挺的鼻梁自他的眉心处缓缓延伸下去,在灯光的映照下,鼻尖投下淡淡的阴影。
他低头看了姜今夏一眼,目光专注而深邃,眼神中带着某种柔情。
姜今夏不懂什么是揉弦、推弦,美色当前,徐淮风给了她一种强烈的反差感。
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徐淮风的手指在琴弦上一抹,空气仿佛凝固住了,周围的一切显得安静而美好,他低声问道:“好听吗?”
姜今夏看到他的长睫在他的鼻翼旁投下斜斜的影子,轻盈得像要融化在光中,又显得如此真实。她不禁屏住了呼吸,心底的话脱口而出,“徐淮风…我想亲你……”
徐淮风愣了半秒,随即笑道:“这是奖励吗?”
“这是我…临时的见色起意……”
徐淮风却和她讨价还价:“夏夏,那你唱歌给我听吧。”
“不要…我害羞。”
“试试吧。”他拨动琴弦,弹出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