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丫头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陈长川也坐好,“塞外有什么好谈的,我这些年一年几封信都跟你说。”
白绮恩抬手摆摆道,“长川,喝酒吧,我想听你亲口说。来,霜雪,上上好青峰酒。多来几壶。”酒量她还是有的,十岁那年她带着长川跑到家里酒窖下偷酒喝。
陈长川心中摇摇头这个丫头肯定是要憋坏了,她还是这么单纯可爱,一点儿不长进,怎么能让人放心,不过他会护她的,这个傻丫头,傻可爱傻可爱的。
“你酒量不行,你知道你第一次喝酒什么样子。”
“我们第一次是在地窖里喝,爹爹买来的酒很好喝呀,你也喝,不许说是我逼你的,你喝得挺欢喜的。”白绮恩一副要跟你促膝长谈样子。
陈长川双手一摊,“我没说是你逼的。”
霜雪和翠墨端着几壶青峰酒上来。
“霜雪,今儿我和长川不醉不归,你跟爹爹和娘亲说晚饭他们自己吃吧。是吧,长川你倒上。”要是爹爹娘亲来了她还怎么下手,她想灌醉了长川到时候拿令牌还不是轻而易举事情。
自家姑娘一个眼神一句话霜雪就能品出里面不一样的味道,她和白绮恩心知肚明的对视一样,应了声‘是’带着翠墨下去了。
“长川,你怎么倒这么点,不够塞牙缝的呢,我来,我来,这点事都做不好。看我的。”白绮恩见陈长川只倒了不到半杯两,立马不乐意,这么点酒怎么灌醉人呀。自己抢过酒壶给两人倒了满满一杯,虽然那杯子很小,鸡蛋大小,但酒烈呀。
陈长川阻拦不及,白绮恩的酒量多少他最清楚,说一杯倒是好听的了,何况他这青峰酒是加工过,更烈更有劲儿,后劲特大。
“你拦我作什么呀。”白绮恩举起杯子就要仰脖子喝下去,一只手拽住她手腕,她抬眼看过去是陈长川。
陈长川道,“你要跟我聊小时候事情也不用喝醉吧,再说你那酒量
“我那酒量怎么啦”白绮恩当年是被陈长川背着出了酒窖,那时她醉成烂泥软软趴在他身上,甜甜睡。
“你就是一杯就放到,你要喝酒咱们喝果酒,那个甜丝丝的好喝。”陈长川觉得还是实话实说好了。
“你看不起人是吧,我怎么就一杯倒,我喝给你看。”说着推开陈长川的手臂,一杯子仰脖子一干二净。
“依依”陈长川忙过去扶住已经有些晕晕乎乎的白绮恩。
绮恩被陈长川的话一激,往了喝酒的原来目的,迷迷糊糊笑道,“你看,我没醉是吧,怎么外头全是星星,我们什么时候到外面去了。来,干。”
“别喝了。”陈长川一手扶着醉得迷迷糊糊要晕倒的绮恩一手要去夺她手里的酒壶,结果慢一步。
绮恩又干了一杯,这会直接醉死过去了,睡在陈长川的胳膊弯里。
陈长川看着怀里醉睡过去的人儿,小脸粉白粉白,喝了酒后劲儿上来脸颊红扑扑,像个苹果,鲜嫩多汁,看着有人可口真想咬上一口。
陈长川叹了口气俯下身子,在她红润娇艳欲滴似玫瑰的小嘴上轻轻一啄,特别轻,特别爱护,怕重了惊醒她一样,呵护稀世珍宝呵护着她的。
一秒后他直起身子,看着怀里的人儿,睡得真是甜美,无知无觉,被人卖了数钱都不知道,真是个傻丫头。
记得初次见面时候你冲我笑,给我好吃送我好玩,我总是不理你,后来你生气干脆用石子砸我,还冲我做鬼脸逗引我去追你玩,我没理会你,在我眼里你是个什么事不懂小屁孩。
有次我被邻居家孩子砸石头,你过来拿起大石头砸向他们,护在我身前大声对他们说,“你们不许欺负他,他是我的人。”
事后我第一次跟你说话问你为什么。
你说什么为什么,我说为什么护我,你拍拍我肩膀说,“你进了我白家的门,就是我们家的人,我自然是护着你,你放心,有我罩着你,他们以后不敢欺负你了。”
绮恩,那是我头一次有种被人保护感觉,心里头暖暖的,跟现在一样。出征四年里闲暇时每时每刻都想你,现在我回来了,你也长大了,你说了要护我,对我这个厨子负责,负责一辈子。
不许反悔。
“霜雪,翠墨,快进来,绮恩醉了。”他想第一次背喝醉酒的绮恩一样将人拖到身后手臂将人往上一托,将人背在背上,他身子微微弯下前倾,转头看着红扑扑的脸蛋,睫毛长长好像蝴蝶翅膀一样还不甚喜悦动了下,眼睛紧闭,红红小嘴巴也闭得紧紧。
要知道她这嘴巴要是平日清醒时候说起话来跟个男孩子似,在名都住了这么久还是没忘记小时候在塞外的习惯。
绮恩睡得迷迷糊糊,乱七八糟,她梦里有苍蝇叮她嘴巴,真讨厌,还有她怎么东摇西晃跟坐船似,这船怎么来晃悠,是艄公技术不好还是要变天要起风浪啦。
这个艄公真是这种风雨天能出船,就算不为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也该为她这个乘客着想。
要是她掉河里淹死做鬼也不会饶过这个不负责只爱钱的艄公。
“姑娘,你醒了,快起来,太阳都偏西了,起来喝醒酒汤。川少爷特意准备的。”
这声音这么耳熟,不是霜雪,对,霜雪,绮恩猛地一睁开眼镜见霜雪端了碗蜂蜜玫瑰汤来。
她猛地要起身,头有些疼,昨天怎么回事,对灌酒来着,她甩了甩脑袋眯了迷眼睛而后睁开眼睛,“那个令牌你拿到没有”她昨天应该喝了很多要不然也不会醉断片。
霜雪将蜂蜜玫瑰汤推到她面前,“喝汤吧,姑娘,昨儿就你一人喝醉了,还是川少爷他把你背到里间房里呢。”
“他背我干什么”
“你喝醉直接睡过去了。”
“那他人呢”
“没回来呢。姑娘,喝汤,川少爷说喝了这个头不疼。”霜雪把蜂蜜玫瑰汤往前推了推。
白绮恩烦躁推开,“我喝什么汤,令牌没拿到,我不是白忙活。那是什么”不经意瞥见柜头上一条蓝色红底腰带,她屋子里什么时候有这玩意。
霜雪顺着她目光瞧去,解释道,“这是川少爷今早特意派人送来,她说姑娘喜欢这样式腰带,他买了条女式腰带,样式一模一样,姑娘,我看川少爷对你这么好,你直接管他要令牌不就得了,他那么疼小姐一定借给你的。”
白绮恩推开蜂蜜玫瑰汤,烦躁扒拉头发,头发没梳理乱糟糟的,她赤足下床,“直接管他要,他问我要这个做什么,我怎么说,我总不能说我不是爹娘生,要出关把那个真的赶走吧,拿走拿走,烦死啦。”
霜雪见姑娘不喝一副和苦恼样子,端着蜂蜜玫瑰汤要走。
“回来,你端走做什么嘛”白绮恩见她把蜂蜜玫瑰汤端坐又出口说道。
“姑娘不是说拿走吗。”
“我是说那个腰带拿走,碍眼,这简直是我出师失败耻辱,这个汤我要喝,本姑娘我聪明绝顶,举世无双,有的是法子偷到令牌,你瞧好吧,汤,汤,我头疼。”
第4章 偷令牌(下)
◎宝贝心肝女儿在喝醉酒睡了一个黑夜白天,白将军夫妇听说宝贝心肝女儿已……◎
宝贝心肝女儿在喝醉酒睡了一个黑夜白天,白将军夫妇听说宝贝心肝女儿已经醒过来后,夫妇两人心灵相通的跑到华阳轩里。
郑氏见到女儿后未待她起床快步走过去一屁股坐在她床沿上,白将军站在她身后,郑氏听说女儿一口气喝了两杯青峰酒把自己灌倒,跟前伺候的丫鬟挨个给问了个遍,好端端姑娘怎么想起喝酒,要知道平日她是滴酒不沾。
伺候的丫鬟们都说不知道,郑氏便询问起了大丫鬟霜雪,平日她和小姐最玩得来。
“娘,你别问她们,她们什么都不知道,这酒,这酒本来是想给长川接风洗尘,我一时嘴馋喝了两杯。”白绮恩嬉皮笑脸半真半假说道。
郑氏奇道,“不应该啊,长川那孩子看着挺懂事,你怎么又叫他名字,要叫哥。”说着轻轻搡了白绮恩一下。
白将军道,“你呀,总是这样,每次有事总往长川身上推,多大啦,十八啦,孩子。”
白绮恩嘻嘻笑了笑,被搡了也不生气凑到郑氏族身边抱着她有力刚柔兼并的手臂,她知道娘亲是个武将,是女中豪杰,她这双手不仅能绣花,还能一下子掐断敌人的脖子,“娘,我多大都是你们孩子,霜雪你们出去。爹爹,笑笑嘛。”霜雪等人领命出去了。
心肝宝贝女儿一黏人撒娇白将军夫妇就受不大住,到底是自个宝贝到大的女儿,捧在手心里含在嘴里长大的,他们自然是舍不得女儿,扯远了,正事差点儿让绮恩糊弄过,郑氏说,“中秋后是英华长公主寿诞,她在绿野别庄里举行了聚芳会,邀请一些世家公子小姐,其中有你和长川,你们两个一起去,带着蔷薇,让她认识认识一些世家公子,她这年纪婚姻事不能再拖了,你们两个年纪也不小,给自己留心个。”
白绮恩一听娘亲又要自己出去交际,她抱紧了紧娘亲的手臂,头歪着轻轻靠在娘亲肩膀上,娇里娇气道,“娘,我舍不得你们,我还不大呢。”
郑氏拦着女儿身子,望着女儿眼里满是宠爱,嘴上却道,“十八了,不小了,别人家的女儿大都是及笄后寻了好人家出嫁,爹娘再舍不得你也得给寻户好人家,要不然以后你成老姑娘还不是害了你。”
“可女儿舍不得娘亲嘛。”白绮恩轻摇晃着郑氏的胳膊。
郑氏知道女儿的小心思,就是不想出去应酬人交际,女儿跟别家小姐不同,没有喜欢出去玩乐游戏,也没有安安静静呆在家里,而是每日闹得家里鸡飞狗跳的,调皮着呢,不知将来那个男儿有福气消受。
她拉过女儿的白皙滑嫩的小手,轻轻拍拍她的手背,“娘也舍不得你,这次娘和你爹商量下主要让你带着你三堂姐去认识认识些人,到时候她会在聚芳会上为长公主献舞,我知道你不会乐器不能在旁边伴奏,能安安静静呆坐着就不错了。”
白绮恩噘着嘴巴,“感情是为了三姐姐,你们带她去也是一样的,她肯定更有面子。”
“聚芳会是给那些青年男女制造相遇相识机会,我和你爹老夫老妻去哪儿干吗讨人嫌啊,不许拒绝。”郑氏笑道。
“爹”白绮恩把目标转到站在床边不发一言的白将军,装出可怜楚楚的模样,让人看了就想疼爱。
作为一家之主,白将军很威武挺挺胸膛,不为所动,“听你娘的没错。”
白绮恩不情不愿嗯了声,“知道啦。”
没找到并赶走真那个她心里不安心,哪有心思去什么会呀,就是皇上太后举办她现在一丁点兴趣没有。
白将军夫妇见女儿答应,自是欢喜,他们嘘寒问暖好好关怀了女儿一番,关怀到女儿想立刻开门请他们出去。
女儿长女儿短无非是让她以后不要那么调皮捣蛋,学着女儿家家样子,别跟个男孩子似,斯文些,矜持些。
女儿长成男儿般调皮也不完全是女儿自己错,主要她幼年时光在行军中度过,无拘无束掼了,板了这么多年也没有给扳回来。
白绮恩忍着堵耳朵听完爹娘的唠叨,然后嗯嗯胡乱应答着,最后终于把这对教育人爹娘盼走了。
白绮恩捂着耳朵,娘亲真能唠叨,娘一决定事情爹爹肯定符合,去就去呗,但去之前要把‘真的’那件事情搞掉,要不然自己吃饭都不香。
确认白将军夫妇走出华阳轩后,霜雪蹑手蹑脚的进来,进门后不忘关了身后的敞开的门,她抱着一顿绣品到白绮恩面前,“这些是虹娘新绣好,够小姐一个月应付。”
“好,给我放箱子里。”
霜雪依言而行,自家姑娘文不成武不就的,郑氏想着女儿虽然没有长成她期望的样子,但也不多勉强,不是人人都可以当将军的,但女儿家的针线绣活必须做好,这是硬性命令,每天练习绣工。
自家姑娘是那么容易听人话的于是带着她偷偷从府后门溜出去找到名都最有名的绣娘虹娘,付给她些银子,自此以后姑娘所谓绣工作业都是外面那位虹娘做的,老爷和太太这些年居然一点也没发现,可见姑娘藏匿够深。
“霜雪,我要喝茶,昨儿那个辎重候世子的东西呢”白绮恩耳朵饱受爹娘一顿蹂躏实在困扰,她揉揉耳朵穿着亵衣做到桌子前,她随意溜眼看看屋里四周,发现昨儿那个侯爷世子礼物突然没有,是霜雪收起来啦
霜雪安放好绣品,端了热茶过来倒给小姐喝水,“什么辎重侯世子。”
白绮恩喝了一杯清水,仍觉得嗓子有些涩,把杯子递给霜雪让她再倒一杯,“不是你说他特意给送三个礼物吗。怎么不记得。”
霜雪倒了茶水递到白绮恩面前,“姑娘,没有辎重候。”
“没有辎重侯什么礼物呀。”白绮恩喝着水。
“霜雪解释道,“人家是临淄候世子,没有什么辎重候,姑娘,你记茬岔了。”
白绮恩哦了一声,这辎重候临淄侯不重要,重要是现在要拿到出关令牌。她思绪又想到怎么偷身上。
霜雪见姑娘是糊糊涂涂,又道,“昨儿川少爷背你回来时候,看见屋里头多了三个漂亮礼物盒子,仔细盘问我是哪儿来。我实话告诉他,姑娘,你猜川少爷说什么”
白绮恩眼皮抬了一下,“直接说。长川他又干什么啦”她才懒得猜,猜也是要费力气,不过费的是脑力,然而她很惜力的,体力脑力都惜,白绮恩能懒成这样也是官宦小姐中一个奇葩。
“川少爷说了来历不明东西不能要,他拿了礼物说要帮咱们退回去。”
长川他整哪一出一个侯爷世子送她礼物,他管什么呀,管得着嘛。“多事,霜雪,你过来,我又有法子啦。”
白绮恩招了招手霜雪俯身过去倾耳倾听,她是越听眼睛瞪得越大,完了,她转过头大声对自家姑娘说,“姑娘,你疯啦!”
白绮恩意思是既然陈长川把令牌随身携带着,还系在腰间,看来只有等他沐浴换衣服时候才有机会拿到,要不然她老盯着他腰看,指不定又给送来一条样式相同的腰带,谁稀罕啊。
白将军府,金戈楼。
秋高夜凉,夜黑风高,黑云遮月,满天无星,整天天空那叫一个黑沉沉的,黑得层次分明,看着也是一大风景。
“你小心点。”楼外草丛里传来了簌簌簌声响,还有人的低声叫唤。
“姑娘,这样做会不会不大好呀”阴暗草丛中里探出一个人头,正是霜雪,眼睛上看。
白绮恩也从草丛中挣着探出头来,小心翼翼的,生怕弄出什么大动静,下颚搁在霜雪的脑袋上,眼睛炯炯的望着楼内烛火明亮,里面有人影正脱衣裳,旁边一团黑影大概是沐浴大桶,她低声道,“霜雪,待会你去引开他的注意力,我去那边衣服堆里找令牌。”
“姑娘,你太看得起我了吧,我怎么引开他呀,川少爷那么聪明,又会武功,拿我不跟玩似的,我不去。”
“瞧你哪点出息,你那么怕长川,他能活吃你”
霜雪坚定的摇摇头,姑娘的主意从来都是又坏又馊,还又损,“反正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