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在学习中成长,在奋斗中逐渐强大。坐在井里,天空只有井口那么点,坐在海上,则是缥缈浩瀚,无边无际。
阿拉法图变的愈发成熟,稳重,学会了理性看问题,不再局限于小家小户,男女情感。他深深明白了一个道理,只有勇于面对自身不足,虚心学习,做人变通,做事脚踏实地,才能一步一个脚印的把尊严树立。什么才是真男人?没人能说出准确的答案,但一定要昂首挺立,双手紧握住困难,有苦不轻言,挫折千万遍,定要爬起来,永远不要自怨自艾,以一种诚,一种勇,不屈不挠地站在天地间,才不愧为男人。
吴敏浩是生意人,砸下大笔金银,当然并不是白白送给阿拉法图。季景澜说的很明确,以财生财,投资有道。
阿拉法图上任后,乌拉族首先就有了清楚的财产分配制度,用现代话讲,族民都有股份。意在缩小两级分化,让全族一起脱贫致富。其次形成了一个领导组织,并非族长一人说的算,有重大决策时,需投票决定。再其次,有了乌拉族精神,自强不息,勤劳勇敢,和谐守礼,共筑幸福、美好家园。这样的口号必不可好,是灵魂,能将所有人都紧密团结在一起,为了这个目标,共同奋斗。
按照战略计划,并已经实施的,一方面族民们开始产业转型,尝试着由传统的狩猎向生产行业发展,涵盖了制造业,铁器铸造,矿业开发等。另一方面,族里进行了规模性扩展,预备先后将居住面积和人口大幅度增加,经济发展的同时,当然要有文化精神方面的提高。文学堂和武学堂第一批建立起来,不分年龄,普及到全族老小。
生财之道颇多,在逐步探索多元化的发展道路,累积财富的同时,可迈向农业市场,因社会性质决定,基本可以立于不败之地。当然这是乌拉族第二项战略方针。
季景澜和吴敏浩合作过三年,在她的影响带动下,精明的吴敏浩眼界大开,受益匪浅。从某种意义上讲,他是季景澜的学生,也是一位极有天资的经商者。
如今的季景澜手头不缺钱,只想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到了乌拉族后,第一时间拜访了阿拉阿妈,并未透露她怀有身孕之事。如今月份还小,不打算弄的人尽皆知。隔墙有耳,如若被远在大平的人知道,没准就追过来了,那她还能清净吗?可能会让她落胎,或是直接把她扛回去也说不定,来回争执就没意思了。
阿拉阿妈拉着季景澜的手:“阿鱼,阿妈真没想到你是大宇的皇后.......”
季景澜一边吃松子,一边笑:“虚名而已,我自己都忘了,您别多心,不是故意隐瞒您。”
阿拉阿妈拍了拍季景澜的手:“怎么会啊?在我心里,你就是阿鱼。你能过来,我很高兴。”
“我喜欢这里,天高气爽,心旷神怡,非常舒服,我最喜欢这里的山泉水,甜的。”
阿拉阿妈笑呵呵地说:“管够,想怎么喝都行。”她疑惑问道:“大宇皇会来吗?”
季景澜剥着核桃仁的手一顿,想了下回道:“他公务繁忙,以后应该会来的。”
两人说了会儿家常,阿拉阿妈叹息一声:“旭日娜现在嫁人生子了,两口子成天打的鸡飞狗跳的,她若是知道那位秦公子的真实身份,怕是又该不甘心了。短短一年的时间,那孩子老了很多,一脸的苦大仇深。”阿拉阿妈摇了摇头:“永远不知足啊,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可惜了,看着长大的姑娘,虽然不喜欢她做儿媳妇,但也希望她好。”
“路是自己走的,好坏都得受着。阿拉法图现在对她还有想法吗?”
阿拉阿妈低声说:“不晓得哦,要是能帮忙还是要帮一把的,俗话说感情不在人情在。”
季景澜回道:“站在一族之长的位置,秉公办理就好。”
阿拉阿妈又道:“旭日家的人如今恨死了阿拉法图......”
季景澜劝慰着善良的老人:“没谁会被所有人喜欢,族民们喜欢他就够了,阿拉法图是要当英雄的,他若是能撑起乌拉族这片天,子孙后代们都会感激他。”
阿拉阿妈笑的脸上起了皱纹:“是啊,所以我总是鼓励他,让他好好干,干出个模样来。”
两人闲聊中,阿拉法图回来了。
高大汉子一脸欣喜:“阿鱼!”他刮了胡子,指甲剪的齐短,整个人收拾的妥妥当当,衣料虽然普通,但干净整洁,身上透出一股显而易见的斗志。
季景澜看到了他的朝气蓬勃,微笑着说:“族长,我要叨扰一段时间了。”
阿拉法图笑的露出一口白牙:“哪里话,就把这里当作你家,你来住久都欢迎,”
晚饭,阿拉法图给季景澜做了烤羊腿和几道当地特色菜肴。三人围着桌子边吃边聊,阿拉法图喝酒,季景澜手边是羊 ru。没有谁提身份地位,就像寻常朋友一样,三言两语,说到开心处哈哈大笑,拍手称快,随性而惬意。
白日里,阿拉法图忙碌非常,早出晚归,季景澜只是静静地看着,并未参与乌拉族内部任何决策。
旭日娜听说她来了,想闯进来看看。被几个护卫直接给挡在了外面,季景澜连声音都没听到。睡醒一觉后,是阿拉阿妈告诉她的。季景澜听过就算,也没想见。本来就不是多熟悉,她现在可不希望面对别人的负面情绪。
几个月前,吴敏浩私下里就给她在这里划出一小片区域,建武学堂的时候顺便帮她建好了房子,表面看上去和周围族民们一样,都是用石头和木材混铸而成,但就位置细细分析,绝对的易守难攻,尤其在季景澜以武学堂为掩护,进行了军防布局后,简直铜墙铁壁,没有大批军队,根本攻不进去。
对于纯天然无污染的房子,季景澜画了图纸,让东秀、青竹帮忙装修。七天后,她顺利住了进去。从此深居简出,足不出院,自成了一方天地。
半月后,据护卫禀报,季景澜知道她周围有两方势力,左边是秦胤派出的军队,美其名曰在保护她,右边则是南疆人,想来定是江晏州的手笔,各距她二十里,与她成了三足鼎立之势。
她冷笑着想,怕是一方挪动一步,另一方也必会如此,挪着挪着,说不定哪天就都挪到她屋里了!季景澜命人在双方合适位置上各竖起一杆四方旗帜,显眼的粉红色,上面绘满了栩栩如生的杜鹃花,随风高高扬起,绚丽多姿,宣布主权,泾渭分明。
或许是看出了她的态度,或许根本不存在什么幼稚想法,他们并没有前进,也没有开战,人人安稳度日,天下一片太平。
秦胤书信往来不断,都是巴格尔递过来的。季景澜一一展开细看,偶尔会回,她能说的无非是吃喝玩乐,天气状况,简单的一两句。他在书信中却颇为胆大,邪肆露骨的勾引着她,男人的j奸,耳奸,口jian,视奸.......他在她身上用了个遍。
季景澜惊奇地发现,怀孕之后她的身体变的十分敏感,看着书信内容竟然会湿润,就像是他正对她做了什么一样,可她现在能心浮气躁吗?
羞恼之下,季景澜回了一句:尼姑一年,淫贼勿扰。
顺便给了他一个不重不轻的回敬。颚亥帮她养了大批山鹰,派了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徒弟过来帮忙。
巴格尔简直要气疯了,因为他可爱的小鸽子们都被叼跑了,有的被拔了毛,尾巴光秃秃的,有的干脆不知所踪,再也没法完成它们的光荣使命,也让他偏离了组织,真担心恶鬼金二把他当做叛徒。
如此一想,巴格尔赶紧快马加鞭地跑到联络人跟前说明情况。最后皇上开恩,让他等一等,先不用频繁送信了......
终于能消遣一阵子了,可手头没事做了,又空虚无聊的紧。巴格尔想不明白的是,堂堂大宇皇后怎么就喜欢他们这个穷山沟呢?还专门修建个院子,想进去看看都不行,上次离老远转悠的那一圈,差点被人给射成马蜂窝。
阿拉法图当真幸运,幸运的让人嫉妒。乌拉族最近的变化简直是牛气冲天,人们对阿拉法图的赞美声络绎不绝.......
说起来,他们俩、一个在给大宇皇帝效命,一个有大宇皇后做后盾,一笔写不出两个秦字,也算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啊,绝对不是对立面,对!找阿拉法图去,没准还能帮着做些什么,昭元帝一看他有眼色,没准会赏他些银子呢,嘿嘿.......就这么干!巴格尔终于找到了人生的大目标,给阿拉法图当助手去了。
......
流逝的时间,就像冬季的寒风,呼啸着席卷而去。转眼间春天来了,大平乍暖还寒,人们还需要穿上厚厚的披风。
季景澜离开后,秦胤变的沉郁静默,不动声色,他依然昂首走路,却有些悄无声息,他温和说话,然而语调低沉,他一袭龙袍不是坐在高堂太极殿中安静地聆听众位大臣们启禀天下事。就是身在古色古香,满桌案都是奏折的上书房里专注批阅。他极少发泄,时刻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暗地里压抑着,不露出有关任何关于儿女情感的真实。所以,他间或的、偶尔的爆发才会那么令人心悸.......
譬如他在休思阁里独自饮着酒,然后手绘一整晚,一幅幅鲜活的小画像布满了纸张,譬如他突然莫名的喊出一声:“阿鱼,你看......”话未说完,他的笑容便凝结在唇边,譬如他会在一架秋千旁缓缓地推动着,就像上面坐着谁。譬如他立在太极殿的龙椅前,沉默地凝望,一站就是一个时辰.......
福安看的心酸心痛,低下头偷偷叹息。这可如何是好?他就说,昭景皇后不是真人,如今一离开大平,像是把皇上的魂魄也带走了三分。
时间无法抹杀曾经的过往,好的,坏的,酸甜苦辣,记忆会转瞬即逝又转瞬涌来。他和她共同走过的岁月,颠覆过美好,却也始终如一地沉淀着一腔期待。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皇宫里的一角飘着浓郁的杜鹃花香,让人心甘情愿的醉倒在它面前,不愿醒来。花前月下辗转无数次,已经不在意在这场感情中的得失,因为人在他心里,在情感里.......没法再算计,只想她如意,然后有一天,希望她能放下一切,张开双臂,环住他的腰,轻柔地叫他一声,夫君。
今时今日,秦胤也有些不明白一件事,时常会泛起一件糊涂的想法,那就是他能否配得起季景澜这朵自视甚高的娇花?
看着月亮渐渐靠近中空,却照不亮更远处的周围。莫名的,秦胤感到呼吸急促,总觉得黑暗会将他永久吞噬。真的,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挣扎了,在她面前,他也许就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奴才,唯一欣慰的,就是她还在应付着他。
看着她回的只言片语都成了慰藉,尼姑,淫贼,想想倒是有了那么点邪祟的趣味。她一定心里不乐意了,觉得他仍是在掌控她,监视她,那么,他就放开一些,让她自由自在。一年后是吧,她的意思是一年后,他就可以了......可他还是会写信,他担心她没心没肺地忘了他,一定要在她那里有存在感才行。
人都说借酒消愁愁更愁,也不能说是愁,秦胤从没想过他有一天会因为一个女人而一杯又一杯的饮着烈酒,像是畅饮,却是无滋无味,心里越喝越清明,既然睡不着那就继续看书。
秦胤有时会独来独往,甩开那些太监们,行踪不定,福安找不到人,最后摸清了几个地点,都是他和昭景皇后的独处之所。
花园一脚,藏书阁,上书房的小屋,休思阁外树林里的秋千旁.......他呆在这些地方静默地阅读,渐渐地,和以前一样的安静从容。
......
简单的生活,每日号脉,维护好昭景皇后的身体,是郑卓然的重要任务。
昭景皇后要他说出身体变化,以便她记录在案。
“娘娘,寸关尺三处,依次跳来,这一回,尤其到寸的位置跳的有点快.......”
季景澜有些不明白,低声问道:“什么意思?”
郑卓然见她眼露紧张之色,赶紧说:“不用担心,胎心比较强健,稳定。据此脉象,很多医者用来判断胎儿性别。”
“哦。”季景澜摇摇头:“不用对我说性别,男孩、女孩都无所谓,我不需要过早知道。万一,里面是个有脾气的,嫌我事多,那可就不好了。”自从怀孕后,季景澜顾忌颇多,想的也细。
郑卓然笑了笑,心想,定是个有脾性的,你和昭元帝的孩子能没脾性吗?不过这话他可不能说。对于这位龙胎,郑卓然可是操碎了心,自从知道小祖宗存在的那一刻起,他是又惊又怕,又敬又惧啊。先不论其它,单单就是皇后的身体,他就不敢掉以轻心,每日翻看典籍,认真研究,多方考量,总觉得还是危险之极,但他不能阻止,也阻止不了。
关键这件事,昭元帝还不知情呢。皇后娘娘严加隐瞒,不许透露出丝毫。甚至又提出匪夷所思的奇特之举,问他可听过剖腹取子?
真是想吓死人不偿命。他倒是听说过,有人划开孕妇肚子取出胎儿,孩子倒是有活下来的,可大人各个流血而死。更别论,一个用力不对,孩子也会被割的肢体残缺,稍微想像一下那情形就毛骨悚然。
季景澜莞尔一笑:“就知道你害怕,也不一定能用上,以防万一吧。郑太医没事还是研究一下女人的肚皮结构,稍后,我会派人送你到外面实践一番,对你来说应该算是医学上的一个突破,以后能帮助那些难产的母亲们,你也算是功德无量了。”
他不需要这样的突破也不需要这样的功德啊,郑太医脸色发白,慎重领命。
怀孕的前三个月,孩子没怎么折腾,在这第四个月初,季景澜便有了胎动,那感觉很奇特,里面的小人浅浅地划了一下,试探的,好奇的,带着速度感。
她开始没反应过来,等明白时欣喜地睁大了眼睛,赶紧躺倒在床上期待着再来一次......
季景澜拿手轻轻地抚摸着小腹,仍旧平坦的里面有了个小豆芽,她不知道具体在哪里,但是随着她手指的抚触,细细感觉着,里面轻微的声响,一定混有孩子的心跳声。
她前段时间吃过很多药,私下里非常担心会影响到孩子健康,郑卓然和青竹都安慰她,说那些药都是保心护肝的,没有刺激性,更何况,第一时间发现有孕后,就更加注意了,一定会没事的。
是的,一定会没事的,她一定能把孩子生下来。
月份越来越大,胎动也越来越明显,季景澜的肚子被撑开,沉甸甸的,直往下坠,她有时会担心会流出什么来,总是小心翼翼的躺在那,应该是压住了膀胱,她上厕所的次数明显增多,她每日都会温柔地抚摸,感受孩子的存在,她会给孩子唱歌,陪孩子说话,弹舒缓的乐曲,她心情舒畅了,孩子必然会气定神闲,她坐在无人处轻声说话,并非自言自语,她把肚子里的胎儿当做会倾听的小人,与他或她谈一些有趣的事,描绘着天地万物,有时会关于秦胤。
他曾经多次期盼孩子的到来,她相信他一定是位好父亲,无论儿子还是女儿,他必定都会好好抱着,牢牢牵着,温柔地讲故事,即便没有她了,他也一定会照顾好孩子,会心平气和地摆道理,教他们如何做人.......
季景澜用笔记录了孕期的点点滴滴,事无巨细。
饮食上,一顿三餐,她按着营养学搭配,又做上一些舒缓的运动,认真控制着体重增长,她怕孩子太大不好生产。
东秀和青竹开始给孩子做衣服,不知道男孩女孩,衣服颜色上大多选择浅黄,明黄,月白,耦合。季景澜也来了兴致,绘画着图样,从婴儿期,一直到孩子十八岁成年的款式都有,可是忙坏了一干女眷们,不过她们坐在屋里边做活边聊天取乐,热热闹闹的,日子过的休闲畅快,无拘无束,不时地传出欢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