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笑看峥嵘——刺缘【完结+番外】
时间:2024-12-07 17:12:24

  青竹回神,被唬了一跳,赶紧阻止:“采女折煞奴婢了,这是奴婢分内的事。”
  季景澜就势拍了拍青竹的手,有些庆幸又有些强颜欢笑:“幸好,她只敢算计妮妮那一盆,太后的还可以继续做。”
  你还敢做?青竹看着季采女,心下甚是复杂,很想敲开这脑袋看看里面长了什么!就算这次逃过了还有下次呢。心思简单、没有心机更没有靠山在这深宫内院如何能能平安生存下去?
  太后连娘家事都不管,就算有她待见又有什么用。这时的青竹心里苦大仇深,对季景澜又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却不知如何是好?
  季景澜低声叮嘱青竹:“你本就生病又受了这一番惊吓,今天就呆在屋内别出去,万一遇到柳画被发现端倪就麻烦了,稍后糕点做好,就由秋月陪我去福宁宫。”
  青竹也只好点了点头。
  这一天的梅花鱼子红枣糕注定是送不成了。季采女不长眼、走到院门口滑了个大跟头,满头满脸的雪,就连衣服都撑开线了,哭了一鼻子,好不狼狈。看的奴才宫女们纷纷掩嘴嘲笑。
  季采女疼的半天没挪动步,只好吩咐秋月代她去福宁宫请罪,转告太后明日晚饭前一定会将糕点重新做好。
  闻讯赶来观看的柳画又是幸灾乐祸又是懊恼不已。看着雪地里那些个热气腾腾的方块糕,暗呸了一口:“笨手笨脚的瞎东西。”转身返回屋子准备把这事禀报给兰嫔。
  兰嫔心下有些犹疑,怎么这么巧?但想到季景澜平日里也不是个灵通人,她便压下烦躁,瞪了眼柳画。
  第二日,西北风呼啸,光秃秃的大树在风中摇晃,只有远处的松树依然苍翠地驻站在白皑皑的雪地里,抗击着凛冽的冬天。
  刚过午,太阳就收起它那普照大地的光,好像也怕冷似的,躲进了浓厚的云层里,天色有些发暗。
  季景澜腿脚不利索的被秋月架到厨房,再次和面。昨日就算青竹不来禀报,她也一样知道盆被动过手脚。她过手的东西都留有暗记,只要碰过就能被她发现。自与兰嫔住在一处,每日饮食用度,她无不万分小心,就怕一个不慎着了道。在兰嫔主宰的方寸之地被她下毒什么的太方便容易。
  有四个字叫“贼心不死”,但凡人起了歹念,不达目的岂能善罢甘休?
  季景澜抿着唇的与满手面粉奋斗,不过又是一团废面罢了。她当然不会以伤害福宁宫里任何事物为代价去对付一个兰嫔,福宁宫会是她的一块跷跷板,她必须好好维护,面团放好,季景澜耐心地等着。
  为亲近彩云,季景澜自制了一点防冻霜,彩云抹了很喜欢,让她帮着多做一些。昨儿个让秋月去福宁宫请罪时顺便通知彩云今日晌午过来,掐着时辰,也快到了,正想着呢,就听见有人走来。
  “季采女,彩云到了。”
  “啊......”季景澜拍拍手上□□,也顾不得洗:“我刚收拾好,咱们走吧.......”
  秋月扶着走路费劲的季采女,想必是她昨天伤到了脚筋:“采女不必急,奴婢已经奉上茶和点心了。”
  季景澜点点头,腼腆又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还是你心细,幸好当初把你分到了我身边。”
  秋月客气了一句。
  季景澜淡淡听着。
  卧榻之侧岂容奸人鼾睡!
  她唇边挂着几分笑意,扶着秋月向晨星阁的偏房走去。
第25章 暗算
  青竹一动不动的趴在耳房内的角落里,眼睛通过窗缝往外看。她瞧见季采女在秋月的陪同下回去了,慢慢的,院子里的奴才们越来越少,最后没了人影。
  说不上什么心情。是一种感念,一种愤怒,一种同病相怜、或是福祸与共。
  昨晚上季采女找自己。一边忧虑又一边无奈的说:“柳画委实太凶,动辄打罚,又心地不良,她明天说不定还会使坏下脏东西。这种毫无根据的事又不能声张,我不放心啊。”说到这又有些迟疑道:“我想来想去,还是咱俩一起盯着,我在厨房时,她定是不会做坏事,一旦我离开,就换你,但你不能明着去,她一个不顺心又会欺辱你。”眉头微蹙的季采女思量着道:“躲哪里好呢?”
  见季采女把她当做自己人,本是愁苦之下还记挂着她的安危,有种感动在心间,自从爹娘死后,就没谁把她当人看。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开口道:“南边耳房最好,那里平日放杂物很是隐蔽又能看全厨房。”
  听到这话,季采女眼睛一亮,一脸赞赏:“青竹你真聪明!”
  那一刻季采女眼神中都焕发着一种光彩,怎么说呢,竟有些璀璨夺目,整个人都跟着亮了。而这声夸赞也仿如蜜糖,听了非常受用。
  她有些不好意思,脸微微发热。
  “采女放心,奴婢一定会紧盯不放。”
  季采女点头,诚恳道:“我怎会不信你?有句话你说的很对,捉贼就要人赃并获。”她双手紧握,跟下了什么决定似的,有些严肃又试探地问道:“青竹,如果你看到她往盆内放东西,敢抓住她的手喊出来吗?”
  有时候声调、语气、表情真的能感染诱导人,让人蠢蠢欲动,或是有种情绪早就积久成仇。那一刻她只觉有东西在身体里急速膨胀,心脏也蹦的剧烈,眼前都是脸被掌掴、身上被抽时那无处伸张的屈辱,还要她身体里的伤痛.......总之,种种画面累积在一处,到了这一刻爆发开来,脸越发的烫,眼睛直勾勾的回视着季采女,咬着牙,声音几乎冲口而出:“奴婢敢!”
  季采女决绝又饱含赞赏的点点头道:“好,你都敢替我出头,我又岂能再软弱下去,如果她们还是想害我们,我们绝不能坐以待毙。”季景澜缓缓抬起头,眼睛望着屋顶,低声说:“青竹,我从未和你讲过我的家人,他们对我关爱有加,为了他们我也不能死。我很想念爹娘,我娘烧饭可好吃了,而我的兄长们,我大兄读书好,二兄颇为顽劣,时不时的惹我爹生气,但他一定会好的,一定会。我也想念陪着我一起长大的东秀,她比你大两岁,和你一样的勇敢。”她侧过脸,对青竹一笑:“我高兴,能在这里遇见了你。”
  她安静地听着,愣怔地看着季采女,不知为何,那低缓的思亲话语让她心中酸酸的,又感动的,而她竟是如此羡慕,羡慕季采女还有人可想可思念,那些人还好好活着.......
  之后两人低声交流。虽然很多时候季采女没有主见,但好在她顾虑重重。就可能发生的情况想了又想,最后无论出现哪种状况都有比较完善的对应之策两人才算松了口气,她们相视而笑。
  就这么短短一段时间,她从心里觉得和季采女走到了一处,甚至站在了一种平等位置上。
  “为了我们能平安的活下去,一定要小心,如果真出了差错,一切有我陪着。罚,我先你,死,我亦会先你。你信我吗?”
  在她看来,这是季采女从未有过的斩钉截铁,如此同生共死,她听的热血彭拜,意气奋发,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
  青竹回想昨日种种,心中亢奋又担忧。
  谁也说不准柳画今日一定会来,如果来想必也是在过午大家休息的那段时间,毕竟做坏事都会避人耳目,不然昨日柳画也不会单独行动,一副谨小慎微、鬼鬼祟祟的模样。
  只要她来,定让她有去无回!
  躲在耳房杂物中的青竹竟盼望柳画能快快出现。她虽小但也明白一旦柳画犯了这种作奸犯科的害人勾当,兰嫔必会受牵连,那么于她们来说无异于除了眼中钉,肉中刺,以后的日子会好过些。不然哪天死了都可能找不到原因,成了名副其实的冤死鬼!即便低如蝼蚁,也要努力的活下去!
  青竹一眨不眨眼的盯着外面情况,有些控制不住的心焦、激动。
  也许是青竹的祈祷,也许是人性的卑劣,昨日因季景澜跌跤事没办成,柳画回屋禀报被不顺心的兰嫔冷眼瞥了一下。看的她心里发毛,总归是她没完成任务,今日又岂能再失手?
  有过一次经历后再来就没那么紧张了,她巡查了一圈,避开人关了门,柳画又细心留意着周围,半晌后,咬着一嘴银牙,她一边恨恨地咒骂着季采女一边拔开瓶塞往盆里洒。
  就在这时,咯吱一声推门声响,有人小心翼翼地问:“柳画姐,你在做什么?”
  柳画浑身一僵,登时想藏匿什么。仓促间手一哆嗦,劈了啪啦刺耳的声音响起,盆盖子脱手落回瓷盆,地上跟着脆裂了一个小红玉瓶,中间混着洋洋洒洒的白色粉末。
  柳画脊背发凉,手脚都几乎哆嗦着:“什么.......什么也没做。”显然底气不足。她神色慌张的弯下腰快速的捡起玉瓶碎片掩藏在袖兜中,拔腿就要往外跑。
  一见柳画那模样,青竹早有准备,虽然心里紧张,但都到这时候了,只能破釜沉舟!害怕也没用!她一把紧紧的抓住柳画的胳膊,扬声大喊道:“我明明看到你往盆里洒了东西,你洒的是什么?是什么?!”说完跟不要命似地使劲掐着柳画不放。
  柳画看青竹瞪着眼睛反反复复的喝问,一反常态的模样狠辣,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子不要命的疯劲儿,她心里突然生出惧意来,只想快点离开这里,便大力的挣扎道:“你胡言乱语什么!小贱人,快给我放手!”
  青竹人小体弱,这个时候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死死扣住柳画,跟炸了毛的小动物般呲着锋利的小牙,恨不得嘶咬下对方一块肉来。趁机,她扭过头去尖声大喊:“来人啊,快来人啊,柳画往太后的吃食里放脏东西,柳画弄脏了太后的吃食还不承认!!!!”她没敢说是下毒,季采女说万一不是毒,她们也好有回转余地。
  柳画听青竹嗓门一声高似一声,身上冷汗也跟着一层层渗出,挥打中强作镇定的厉声喝骂:“你个小贱蹄子,疯了不成!滚开,要死啊你?”
  两人扭在一处,尖叫连连,盆弯皆落,惊天动地。没片刻功夫,半个院子的人都知道了.......最先赶来的是厨房里管事太监,接着是宫女,大家纷纷围在门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眼尖的看到季采女在秋月陪同下与太后身边宫女彩云匆匆赶来,便赶紧捅捅周围人让道。
  季采女神色焦急,看清扭打的两人,出来制止:“快住手,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说完伸手去拉架。
  青竹听到采女的声音,顿时松了口气。见柳画被季采女拉住了臂膀,她腾出手来暗自狠狠扭掐着柳画的腰,然后飞快的一松,又使劲扭一次!
  啊.......-
  柳画尖声叫喊,青竹随着张嘴,比她声音更大。
  近距离的季景澜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下大笑,这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人也机灵呢。不错,不错!
  众人眼中看到的是青竹被柳画推了一个趔趄,勉强站住,她被抓的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她喘着气哆哆嗦嗦的朝着同样被柳画甩出的季采女跪下:“采女恕罪,奴婢刚刚看到柳画往采女和面的盆里洒着可疑□□,那面团正是给妮妮做的吃食。奴婢问她洒的是什么,她闪闪躲躲的说不出来。奴婢心中生疑,想禀告采女,她却拦住奴婢不让。”如倒豆子般,青竹一口气说出来后,带着哭音委屈道:“还请采女明察!”
  柳画捂着被掐的生疼地腰,气的想吐血,破口大骂:“满嘴胡言的小娼妇!分明是你.......”一抬头,就瞅见太后身边宫女彩云也在。愣神着停顿在那,心惊肉跳之下,脸皮跟着一片惨白。一时间惊慌失措的大叫:“你胡说八道!撒谎,我什么时候往面团里加东西了!”反驳的话顺口而出,她情绪越说越激动,也越说越死咬着不承认:“我根本没碰那面盆,你竟敢无中生有的诬陷我,看我不禀告兰嫔!”
  “呜呜.......-奴婢没撒谎.......”青竹边哭边说“刚刚你手中正拿着一个红瓶往面团里倒东西,见我突然进来,瓶子失手跌落摔碎了.......”她说到这伸手一指地面“那些白色粉末就是从瓶子里洒出的。”
  众人顺着青竹的手指瞧去,果然厨房灶前的青石台面上落下了一些白、粉。可谁能保证那不是白面,事已至此,明眼人一看心里便有了计较,今日这事不会善了......想来兰嫔是玉贵妃的人,平日连皇后都给几分好脸色,一个小小的采女这是要被丫鬟连累死啊。
  柳画心里越发慌乱,而面上却更强横,她眼睛对上季景澜,目光露出尖利:“采女,青竹在胡说,她故意诬陷我,我没碰那盆子。”心里只盼着兰嫔快点来,好给她做主。
  “你.......”季贵人一脸的惊疑不定,转头道:“一切实事求是,自会有人来查明一切.......”
  “你真没碰那和面的盆子?”一片混乱中接口说话的是太后宫女彩云,她问的是柳画。
  “没.......-”柳画强找回声调,坚定地回:“没碰!”这话听起来掷地有声。可她脑子早已乱成一团,只感觉一股无法抑制的寒气从脚底上窜,后背更是冷汗津津。
  彩云点点头:“那让我们看看你手上有没有碎瓶。”
  柳画害怕又心虚,她觉得好似有一张无形的网,正罩住她,越来越紧,让她觉得呼吸不顺。抬头看了周围一眼,见所有人都望着她,在晨星阁里,这些人没谁比她有资历,忽然又找到了自信和底气,死活不承认!难不成他们敢搜身不成?等她回到主子身边就安全了,她用力咬住唇,稳住心神:“我凭什么给你们看,没碰就是没碰,是青竹故意诬陷。我是兰嫔身边大宫女,一切自有兰嫔定夺。”说完迈开腿就往外走。
  彩云是太后身边的宫女,虽然没什么实权,辈分比一般奴才总归要高些,这个柳画明明可疑还敢在她跟前如此嚣张,对太后忠心耿耿的彩云怒不可遏。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了柳画的两只手臂。
  柳画大惊,猛的挣扎,跳脚大叫道:“你要干什么?”
  彩云没吱声仍用力抓着,一打眼过去,柳画手中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彩云眉头却紧锁,重重冷哼了一声。
  她侧身看向一边傻了似得季采女:“事关太后安危,不是我们这里的人能做主的。还劳烦季采女命秋月去禀请皇后。”
  “恩.......”季景澜愣愣的点了下头,有些惊慌地吩咐着秋月。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兰嫔的亲信趁人不注意赶紧偷偷跑过去报信。
  兰嫔午觉睡得正香甜,被唤醒后听闻此事,微微一愣,顿时眼睛大睁,随着刷的掀开被子:“来人!快备衣服。”
  有人赶紧递上华丽的锦裘,兰嫔边穿边阴沉着脸骂:“没用的东西,一点事儿都办不好!”
  吓的小丫鬟们都不敢吱声,愈发细心的伺候,就怕一不小招来责骂。
  “快去通知玉贵人,如实禀报!”兰嫔有些郁卒的让人去请救兵。
  这个下午,整个晨星阁都处在一种无声的肃杀气氛中。
  兰嫔气息有些不稳的赶到厨房,她横了周围一眼,厉声喝道:“一个个皮痒的不想活了是吗,还不赶紧都回去!”
  宫人们看兰嫔气势汹汹,都哆嗦着身子行礼,准备离开。
  “主子!”柳画一看到兰嫔,顿时如见救命稻草般,哭着就往前扑,跪在那,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大声说道:“青竹污蔑奴婢给太后下毒,还偷袭奴婢,她有备而来,奴婢拼死抵抗也挣脱不开,奴婢冤枉的,冤枉啊!”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