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笑看峥嵘——刺缘【完结+番外】
时间:2024-12-07 17:12:24

  两人目光相碰,他棕色眼眸变的幽深,静静地看她,用一个男人看女人的专注目光。
  他就是用这种眼神俘获那些女人的?然后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这种超乎本能的技巧便是计谋,今日竟用到了她身上!真是厌恶什么来什么,有种强烈的作呕情绪在季景澜胸中翻腾,他以为他是谁?当她没见过男人!呵,简直是处处侮辱她......
  可一顶“皇后”的高帽却不是她不承认就可以随意摘除的,令她异常恼火的是,有老天爷时常站在他那边,让他占尽先机!因为他是大宇的皇帝。
  季景澜正想说:“皇上金口玉言,说什么是是什么.......”打算不轻不重地怼他一句,又忽然心头一动,把话咽了下去,只嘴角微勾,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然后撇过脸去,有时候不回应也是最好的抨击,能让人如鲠在喉!
  而那含着讥讽又不甚在意的笑容,一种反射她桀骜反抗的笑容,确实成功点燃了秦胤积聚已久的情绪,让他生出一种想要抓住她,用力倾轧,让她跪地痛哭的冲动。
  他不喜她的不可一世!
  季景澜心中冷哼着刚要拉开门。
  可下一刻只觉有一阵风从后面袭来,季景澜睁大眼睛侧身闪避。就见一只手臂从她肩上探了过来,手掌撑在了她要打开的门板上,将她挤在他与门板之间。
  她浑身戒备,扭头看去,秦胤又迫近半步,贴紧她身后,微笑的桃花眼看起来风流无比,此刻透出几分锐利来:“这么多年你是不是一只坐壁上观,冷眼看朕?做足了游荡山川意气风发之事,那么现在呢,你的路在何方你可知道?”
  她有点搞不明白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路在何方?啧,还用说吗,靠他恩赐呗.......
  外面说话声越来越近,她不想与他多做纠缠,更不喜欢他靠近,反手隔开他的身体,就在这时,他用另一只手轻飞快一点她臂弯,很奇怪的,没有任何痛感,可她却不能自已的麻了半侧身子,手上跟着酸软,她倏然一惊,皇帝会点穴?
  季景澜躲他不过,僵着身子斜退一步,试探着手脚并用离他远点,而他手臂翻转,不着痕迹的将她圈在方寸之地,只用单臂,借力使力,身手巧妙。
  秦胤的呼吸就在她耳边鼻端,皇帝会武,而且很高明!季景澜有些不可思议,他在众人监视下哪来的机会学了这些?她暗自戒备着,越发觉得他可怕,却听到秦胤用着温和的腔调说着莫测高深的话:“看你的表现,就知道你自小拥有太多,这也成了你的束缚,你虽是胆大冒险之人,却无法做到奋不顾身。你要独辟畦径,想自成一界,那就看你本事。朕绝不是你想牵制,便能左右的,但你真是一个意外,意外就意外,朕有些欣赏你的勇气,朕早已拍案下注,你敢不敢坐庄?!”
  季景澜站直了身体问:“怎么个坐法?”
  他以环抱的姿势,低下头贴着她耳廓温沉低语:“朕用命来赌,若朕活着,你便无事。若不幸,你来地下陪朕,咱们是夫妻。”
  就是让她陪葬了。多么可笑的赌局,多么具有颠覆性的报应!季景澜侧过脸躲开他温热呼吸,这个时刻,季景澜想起她曾用蛊也这般控制过江晏州,今日,秦胤以类似的手段,用计谋用亲人来威胁她!对付她!季景澜无声而笑,眼含浓浓嘲讽。
  夫妻?谁是你的妻?我从不属于你!
  偏他还用低柔的语调好似劝慰:“不甘心也没用,这是丛林法则,愿赌服输,不变的规矩。”
  季景澜眼角斜了过去,这一番话下来,她知道她暂时还死不了,便收了与他格挡的手臂,叹息说:“何德何能,竟让皇上如此看的起。”
  秦胤盯着她侧脸继而到她冷峭傲气的眼角:“朕不相信那么多机缘巧合,朕只信事实。直觉和推测告诉朕,你有很多秘密,即便你不说,早晚会有露馅一日,即便露不出来,朕与你到棺材里再论说。但你也不必草木皆兵,现在还有机会。”
  他的声音,低缓富有磁性,却声声敲在人的心房,听的季景澜身体越发的僵硬,又因他的靠近,满鼻子都是他的气味,暗自恼怒地屏住呼吸,撇过脸去。
  她这副骄傲模样,让男人觉得着实欠收拾。
第54章 获取
  旭日娜不耐烦阿拉法图的纠缠,看他挡着自己半天不挪脚步,她心中厌烦,因担忧秦公子生出误会,不想再有丝毫欲拒还迎,这一次就绝了阿拉法图的心,她冰冷开口:“我不喜欢你,永远都不会喜欢,我讨厌你身上难闻的膻臭味,我不喜欢你吃肉喝酒时的狼吞虎咽,讨厌你随便拿根木棍子就抠牙的粗鲁,更不喜欢你只知道打猎、指甲里每天都是黑泥污血。阿拉法图,我们不是一类人。不要再对我抱有任何妄想,你的妄想对我来说是一种莫大侮辱。”
  这话够狠也够锋利,足似一把利刃,生生刺进阿拉法图的胸口!
  他睁大眼睛,眼珠呆愣,瞬间没有了丝毫神采,浑浑噩噩地看着旭日娜,双唇颤了几颤,蠕动了好一会儿,也没碰出一句话出来。
  旭日娜是族长的女儿。母亲又是族里数一数二的大姓氏,旭日娜上面两个哥哥、下面一个弟弟,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孩,越长越丰满,一看就是会生养的,自成人礼后,想要娶到这位公主的乌拉族青年如那过江之鲫,多不胜数。偏她眼界高,对那些男子百般挑剔,简直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没有一个看上眼的,家里就她这一个姑娘,旭日东魁因着各方面原因当然也要细细挑选,这一选便从十三岁到二十二岁,成了名副其实的“老宝贝”。旭日东魁本来要在年底前把她嫁到大宇一个小官家里当三房,却没料到遇上了长相不凡的秦公子!果然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旭日娜先前就知道她阿爸的想法,心里也不反对当三房,她讨厌乌拉族枯燥泛味的生活。她想飞出去,飞到那四季分明、地大物博的大宇。她想找个英俊潇洒、聪明有礼的男子,而不是像阿拉法图、巴格尔这些只会打猎,整天一身血腥味的粗野汉子!
  不得不说书能诲人亦能毁人。有外出的男子为讨好这位旭日娜小姐,特意买来一些稀奇杂志给她看,结果,她看到了繁华却见不到腐朽,窥见了美好却忽略了阴暗。总觉得外面什么地方都比乌拉族好。总觉得大宇男人各个风度翩翩,皆会谈笑风生。
  人生如戏,偏让她遇见了秦胤,大宇朝最特殊最有权势的男人!旭日娜觉而秦公子的出现,简直就是她所有的救赎!只一眼,便认定非君莫属!俨然忘记了先前她对“阿鱼公子”也是非君莫嫁。
  好半响,阿拉法图才找回声音,他惨然开口,低哑问道:“是因为那秦公子吗?”
  旭日娜面罩寒霜:“我不喜欢你,关秦公子什么事?”她回过头冰冷地盯着阿拉法图:“你就死心吧,如果我喜欢你,早嫁给你了也不必等到现在。”想了一下,旭日娜不放心又严肃道:“我警告你啊,别去找秦公子麻烦。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最后一句话一字一顿间充满狠戾威胁。
  阿拉法图只觉胸口被什么压着,堵得他出不来气。他颓然地说:“旭日娜,自你出生,我们认识二十二年了。”
  旭日娜一愣,随即看到他耷拉着脑袋的上怂样,她撇了撇嘴,从鼻管里发出一声冷哼:“是又如何?”
  是又如何?阿拉法图有些茫然地看着旭日娜,当碰到她厌恶的眼神时,他下意识的抖了一下。像被伤到。
  他摇了摇头,又点点头。
  一直冷眼旁观的颚亥鄙笑死了,她笑旭日娜的虚伪虚荣,也笑阿拉法图的贱骨头。翻了个大白眼,这一对臭不要脸的!咋不去跳崖,真是太恶心人了。
  旭日娜瞧了眼阿鱼紧闭的房门,眉头微微皱起。这大白天的,他们在干什么呢?随即下意识的制止了心中邪祟,不会的,大宇人推崇道德常规,重视礼贤仁孝,他们是叔侄女,有辈分关系,断不会做有违常伦之事。
  可她一颗心早就飞到了秦公子身边,瞪向失魂落魄的阿拉法图,嘲讽想,就你这邋遢样儿怎能与秦公子相提并论,想要本小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你不是要给那阿鱼送东西吗?那就走吧”旭日娜寡淡的提醒,“稍后我会带他们出去转转,你就别磨蹭了。”说完,一扭腰肢大步朝阿鱼住的屋子走去。
  阿拉法图如行尸走肉一样迈着沉重的双腿跟在后面。颚亥望了望阿鱼的方向,也顾不上瞧不起身前俩人,想到阿鱼的那一眼,她心里有些发憷。
  ......................
  院中,旭日娜尖酸又刻薄的拒绝了阿拉法图,二人自此后可能形同陌路。
  屋内,秦胤与季景澜摊牌,轻声慢语中剑拔弩张,二人自此后可能“生死与共”。
  纷纷扰扰,尘世间有太多不如意,不是这样便是那样。想来,身处浮世,每个人都不过是命运的棋子,从来都不曾有过真正的自由。
  “叔叔,还不速速退后,侄女可要开门了,让人瞧见了成什么体统?”季景澜飞快说完,伫立在那,歪着头拿眼角示意着他。
  秦胤轻笑一声,在她耳边柔声道:“叔叔就叔叔吧,早晚让你知道叔叔的好。”说完后退一步。
  季景澜暗自咬牙,脸上仍是面无表情:“知不知不重要,最重要的.......”随着拉开门的动作,清浅的声音自她唇边而出:“祝你好运。”
  见她如此镇定自若,秦胤眯起双眼,缓缓回道:“共勉。”
  外面阳光大好,他抬起头,入眼处枯树又添新芽,远处是延绵的风景,青山花木如一幅翠绿的水彩画,一片一幕的不间断,让人感受到一种生机勃勃的青春气息。同时染带着一股天性的野,那种野,是硬闯入画中的,野得透彻,野得妖媚,野得随意。那种野,能使人心情瞬间感到几分冲击,几丝撩动。
  季景澜笑着招呼外面三人:“阿拉法图,旭日娜,颚亥你们来了。”
  旭日娜的目光早投了过去,见那门内错落而立的男女,一个风度翩翩,一个巧笑倩兮,风拂衣袖,是那样的般般入画。不能控制的,她心里竟有种说不出的恐慌嫉妒,忍受不了胸口发堵,想立刻把他们分开。
  旭日娜也确实这么做了。她快走几步,故作亲热的站在了季景澜和秦公子中间:“你们说什么了,好像很开心。”
  旭日娜边说边靠近秦公子。
  季景澜自然会让出位置,她看了眼垂着脑袋,神色明显不对劲的阿拉法图,又回头看向旭日娜笑着回道:“也没什么,叔叔刚刚讲了一套牌术,好像很有趣,只是我没太听明白,稍后有时间,让叔叔教教你。”
  “是吗!”旭日娜见阿鱼说的坦荡,尤其那最后一句话,简直说到她心坎里去,便有些释然的笑了。她用期待的目光看向秦公子,秋波流动,娇声问:“不知秦公子可愿意?”
  但凡女人想勾引男人,无不使出浑身解数。举手投足皆会格外在意,语言、腔调都有意揣摩。拿捏好的,那是妖精,拿捏不好的,便成了做作。
  季景澜注意力没在那对男女,而是门外面的阿拉法图和颚亥。颚亥也一直低着头。那脸颊处暗疮的隐疾越看越诡异。
  视线一转,她又打量着拿着她衣物包裹的壮硕汉子,唤了一嗓子:“阿拉法图............”
  听见季景澜叫他,面色灰败的阿拉法图勉强笑了一下,抬头看去,刚想说话,张嘴却是一愣............眼前之人就是换了女装的.......阿鱼?
  他曾经因为不相信,几次去偷看阿鱼的喉咙,阿鱼反而坦荡的解开领扣给他看:都告诉你了,我是女子。并与他逗笑:等到了你的地盘,我的人身安全就全靠你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她穿女装,整个人都变了模样,竟是如此美丽好看,他莫名生出一种自卑感来。待她缓缓走近他碰触她那熟悉的神态时,他又找到了往日亲切。微一回过神,嘴间局促的发出一声低哑的呼唤:“阿鱼.......”
  这一抬眼,避无可避的又看到走到门内侧的旭日娜,他眉间登时又罩上一层悲怆。对面的旭日娜甚是甜蜜的依在那姓秦的男人身边。阿拉法图觉得胸腔里的一颗心像是被一把锉刀残忍地割开,那是一种男人自尊被彻底打击后的难堪。
  季景澜见他这幅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看来旭日娜下定决心想要“抓住”秦胤了。季景澜不禁冷笑,旭日娜可真独具慧眼啊!只是她有承受慧眼的能力吗?沈玉香、王意潇、惠妃、德妃、兰嫔、郑云飞、曹月雪、甚至是名义上的安亲王侧妃李牧容等等.......那些女人们哪个不是要貌有貌,要才有才,可结果呢?
  旭日娜有福不会享,识人不清,命贫之人。而阿拉法图这个傻子,痴心也要看人的好不好?旭日娜值得他如此灰心丧气吗?她不愿多做评价。倒是有一点她毋庸置疑,阿拉法图若因一己私情去动秦胤,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季景澜轻叹一声,挪动两步挡住了阿拉法图试图较量的吃人目光,对他伸出手,小声提醒:“喂,东西给我,东西给我啊!”
  连叫两声,阿拉法图冰冷的眼珠紧绷的动了一下,目光一点点移向季景澜,整个人的气息又变了,仿佛那受伤的狼,神色间流露出浓重的屈辱颓然之气,他将手中包裹递了上去:“阿鱼,我.......”
  “我什么我啊.......”季景澜看不得他这个样子,秀眉微扬:“为师现在教你三件事,一会儿回家后第一件事用冷水洗洗脸,把胡子刮了,刮的干、干、净、净的!第二件事对你自己说,我阿拉法图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第三件事告诉你阿妈,阿拉法图长大了!”
  一字一句,声音不大,但她眼神强硬,不止阿拉法图,连颚亥的心都跟着蓦然一震。她偷偷看了季景澜一眼,忙转开了头,随即又忍不住斜目偷觑。
  秦胤心里微诧,不自觉地看向季景澜。只见她立在那,碧树青山,光映长影,遗世独立,恍若凰飞。
  旭日娜眉头皱起,脸色甚是难看。这阿鱼吃饱了撑的,多管什么闲事?怎么哪都有她!
  阿拉法图眼睛寸寸变化,哀伤,不甘、惊愣、羞惭.......种种之色混在一处。他神色有些脆弱的看着眼前女子。
  季景澜点点头:“为师为你好,相信我。”她取过包,严肃地说:“没事就早点回去,有时间我去看你阿妈,让她别担心。”
  听季景澜提到阿妈,阿拉法图霍然想起母亲临出门时的交代。旭日娜不留情面的打击让他异常痛苦,以至于丢了神智,回想阿鱼刚刚说的话,分明句句在提醒安慰。一时间,阿拉法图甚是无地自容,一个大男人连女人都不如。拿不起放不下,难怪旭日娜瞧不上他!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各种情绪,脱口而出:“阿鱼,我阿妈昨晚受凉了,一条腿疼的厉害,她说你若有时间请你去看看。”
  季景澜心里一动,阿拉阿妈很自持,不轻易张口求人,季景澜会心一笑,是个明白人啊,这是有意要提点她呢,也正好趁机去一趟,问些事。
  “应该是昨晚下雨湿气引发的,按摩疏导会缓解。正好现在无事,我随你一起去。”
  季景澜说完这话,便转过头对秦胤笑道:“叔叔,你和旭日娜小姐先聊着,稍后族长来了,与他说一声,我去去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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