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他不知道,问也不敢问,只想由着性子疯狂一次再谈后事。
可他一直都知道,躺在他怀里的女生,是她。
许若有点哽咽说:“嗯。”
他问:“是谁。”
“陈星彻。”她说。
他又问:“喜欢陈星彻吗。”
“……”她短暂地沉默,而后听到自己的声音,“喜欢。”
他顿了一秒,覆上来之前,告诉她:“许若,感受陈星彻。”
许若再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她愿意为他沉溺,和他一起上天堂,再一起坠落到深海底。
……
第二天清晨,天将破晓,将明未明。
许若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条有力的臂弯之中,她仰头,看到陈星彻好看的下巴。
他还在熟睡,呼吸均匀,眉眼间说不出的餍足。
许若忍不住伸手想摸摸他长长的睫毛,胳膊抬起一点,却酸痛得立刻又垂下去。
昨晚的痛,是许若始料未及的。
她以为最多不过如一场痛经,谁知真的如网上科普的那样尖锐撕裂,像有人拿了匕首一下下捅你。
她疼得啜泣,他一点点吻去她的泪痕,偶尔也会轻声哄,动作放缓却无济于事,最后干脆还是按照他的频率来。
许若看着陈星彻,有点难以想象他们已经是这样亲密的关系。
她脑子很乱,却又很空。
按照那些言情小说所写,男主角是酒后乱性,她应该在他醒来之前离开。
但她没有那个打算。
她觉得有必要让他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哪怕最后只是露水情缘。
也要让他知道,她给了他很珍贵的东西。
陈星彻突然动了一下。
许若还没想好怎么和他说第一句话,吓得连忙闭上眼睛。
她紧张地屏息,很久没敢动弹,而陈星彻也没了动静。
过了大概五分钟的样子,许若刚打算睁开眼看一眼,忽然察觉嘴唇一麻。
他,又亲下来了。
陈星彻强硬地揽过许若的腰,将她托向自己,察觉到什么变化,许若惊愕地睁开眼,双手抵着他的胸口,把他往外推。
陈星彻攥住她的手腕,微微起了起身,看着她,目光含了三分笑意:“醒了?”
许若还以为他会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还好他没问。
她看着他,很轻微地“嗯”了声。
陈星彻轻挑眉毛“哦”一声,模样有点闲散,还有点小坏。
他脑子里浮现出昨天的前因后果。
包括他是怎么喝多了,怎么被陆燏扶上来……最后定格在女孩柔嫩软糯的嘴唇覆上他时的感觉。
陈星彻好一会儿没说话。
心想这女孩大概对他也是有意思的,不然不会同意他进行到最后一步。
他神情放松,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手指绕着许若的长发玩。
许若心里空空落落的,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
等了一会儿,才听他又问:“你有什么想说的。”
许若就算有什么想说的,哪里还能表达清晰,她太害羞了,意识飞走,只剩下一个空壳,大脑一片空白,就那么木愣愣地看着他,然后红着脸摇头。
陈星彻笑了。
他用她的发梢搔她的鼻尖儿,痒痒的,她鼻子一缩,他心情很好的样子,低头亲亲她的嘴巴,说:“我也没有,那要不再亲会儿。”
许若的嘴唇还火辣辣疼着,她像是受到了惊吓,抿紧嘴唇,赶快别过了头。
陈星彻用两根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又把她的头扳回来:“躲什么。”
许若咬着唇,就快哭出来,小声说:“我也不知道。”
好乖啊。
是那种潋滟又脆弱的乖巧。
不得不说,这一刻的许若漂亮极了,腮边绯红,眼含春露,娇气又柔软。
陈星彻看着她,眼眸渐深。
手机在枕头下闷闷振动起来,他反身捞起手机点击接听。
因为离得近,许若听到是陈星彻爷爷那声如洪钟的诘问:“麒麒,你跑到哪里去了!飞机还有四小时起飞,你行李还没收,人也找不见,阿燏也联系不上,你们一个个的像什么样子嘛!”
陈星彻视线流连在许若的锁骨上,敷衍着说:“一会儿就回家。”
挂了电话。
陈星彻半撑着,看向许若,想了想说:“你也听到了,我时间不多,咱俩的事情定一下吧。”
他说的是肯定句。
许若抓紧被子,心跳很快地看着他。
陈星彻撩开散乱于她脸上的头发,用指腹摩挲着她的唇,那姿态太过温存,问的话也让人意乱情迷:“你觉得8月31号好一点,还是9月1号。”
许若依旧不说话。
陈星彻似乎也并不要她回答什么,在某些方面他是强势的,甚至有些不讲道理,因此他所说的一切不过是在给她下通知:“要不9月1号吧,就今天,好记。”
许若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是心情复杂到极点,一时间酸涩、甜蜜、伤感就像好几种水果打碎的果汁在心间翻涌。
她停顿好久,才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什么。”
陈星彻深深看着他面前的女孩。
想起昨晚,迷迷糊糊发现被偷亲后,他脑海里像轰轰烈烈炸了烟花般瞬间失控的感觉。
他应该很早就发现,他对她,好像不只是好感。
但要说用情多深,倒也没有,如果昨天她不出现,他们之间也就各奔东西了,几个月后要是没人提醒,他大概不会再主动想起这个人。
不过他确实是喜欢她的,要不然爽个一晚,第二天就拍拍屁股飞英国,把一切责任推给酒精就好。
但他从没想过这么对她。
也不知怎么了。
想到要出国。
竟有点放不下。
想先把她在自己这棵树上拴牢了。
“我们恋爱,第一天。”
陈星彻开口,这样回答。
许若的一颗心恍然就定住了。
她暗暗想,陈星彻就算没有多么喜欢她,应该也是有好感的吧。
不然像他这样的人,即便一夜春宵,又怎会轻易给人承诺?
刚才心间那口味复杂的果汁,好似被注入蜜糖气泡水,她的心里泛起了甜蜜的小小气泡,感觉到了清爽和甜蜜的味道。
许若点头,藏不住的甜蜜:“好。”
陈星彻眯眼看她,轻轻一笑,说:“真乖……”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碾碎在唇齿之间。
感觉到某处,许若红着脸问:“昨天不是两次了吗。”
“两次是你的极限,不是我的。”陈星彻说。
“……”
这一次十分漫长。
陈星彻还有飞机要赶,因此所有人都在找他。
他的手机不断地响起,一个断了又一个打进来。
他一个都没有接。
手机响到最后,他有点烦了,拿起手机,边动边操作,许若眼睁睁看着他开了飞行模式,颇有种为了春宵帐暖,君王不早朝的昏聩。
他的热气灌进耳朵里,她一激灵。
已经疯了。
再回神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陈星彻起身去冲澡,回来后见许若从床上起来,刚下床就又重新跌回去,整个人站都站不稳。
原本打算穿上衣服先走的他,顿时改了主意。
后来陈星彻打电话让人给许若送了衣服来,昨天那一条裙子已经被撕得不成样子。又带她去浴室帮她整理,这期间没少吃她豆腐。
二人都穿戴完毕之后,陈星彻也没急着走,而是亲自送许若回家。
当时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两个小时。
许若一直说:“不用送了。”
陈星彻每次都回:“没事。”
后来即便飞机要晚点,陈星彻还是把许若送到了小区门口。
两个人在车上的时候,说不清为什么,或许是还没适应关系的转变,所以一直保持着淡淡的距离。
直到许若要下车。
陈星彻突然喊住她:“许若。”
许若转头。
陈星彻没什么表情,只偏头看着她,伸出手,指了指脸颊。
许若秒懂,有点娇羞地飞快亲了下他的脸。
然后很快坐回去,说:“再见,祝你一路顺风。”
陈星彻的表情没有变,也没说什么,只是又伸出手,这次点了点嘴唇。
许若微愣,瞥了眼出租车师傅,有点犹豫。
陈星彻还是这么看着她,眸子慵懒,不言不语的,停顿好一会儿,手指又点上嘴唇。
一下,再一下。
慢悠悠地点了两下。
许若无奈,先是往前倾了倾身子,很近很近地和他对视一秒,才又凑近亲他一下。
然后许若的心脏简直要爆炸。
因为,当她嘴唇覆上他唇瓣的那一刻。
陈星彻闭上了眼。
还以为他会强势地加深这个吻。
可他只是闭上眼睛,任她轻轻地触碰他的嘴角。
陈星彻的眉宇之间几乎不掺杂感情,看不出是依恋还是不舍,半点也不深情,甚至因为有点撩,而给人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
就像贵公子流连花丛中时,那种看似意乱情迷,实际上随时可以抽身的感觉。
但许若下车后,还是感觉到一颗心地动山摇。
久久难以平息。
第28章 初恋
回到家许若还没有回过神。
脚步软软地像踩在棉花里, 感觉昨晚就如一场梦。
家里没有人在,父母去上班,许萧早已回哈尔滨念书, 她放心地进门, 到浴室清洗自己。
温暖的水流倾洒而下,她看到身上的点点痕迹, 这才生出原来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感觉。
从浴室出来之后,许若撸了会儿猫,又到冰箱里拿出吴佳蓉给她留的饭菜,微波炉加热后吃。
边吃饭, 边点开手机。
她目光微定。
四十分钟之前, 陈星彻居然给她打过一个电话。
许若停下筷子,拨打回去。
却已是无人接听。
看了眼窗外的蓝天,心想他应该已经起飞了。
正想着,又有电话进来,这次是李岁打来的。
许若接听:“喂。”
李岁声音有几分沙哑, 笑道:“怎么样呀。”
许若忍不住面红耳赤:“见面说?”
李岁轻咳一声:“嗯, 我正有此意。”
那边李岁刚要挂断, 许若想了想, 叫住她:“把宁宁也叫上吧,我的事宁宁都知道,这次也不能瞒着她,我们三个聊聊天, 正好还可以一起去买住宿用品。”
友情之间也有占有欲,许若不希望关以宁觉得自己被冷落。
李岁知道许若的意思, 她本来就是后加入的那一个,闻言倒也敞亮, 非常大方地笑了声:“好哇。”
两个小时后,市中心南悦广场,三个女孩坐在某家咖啡店外的树荫下乘凉,一人一杯柚C美式。
“什么?!!!”
“吱吱吱——”
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把路边的电动车惊得狂响。
许若和李岁看了眼路人,纷纷露出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尴尬表情。
关以宁偏偏不知不觉,把头拧成90度,瞪眼,再次咆哮:“许若你给我再说一遍!”
李岁两只手一起用力,摁住关以宁的肩膀,让她冷静:“你小点声,别激动。”
许若双手合十,祈求道:“公主,别激动。”
关以宁吹了下刘海,半天也没找到自己的理智,浑身都在抖。
因为就在五分钟之前,许若把她和陈星彻之间的事,简单地给关以宁讲述一遍,说到昨晚发生的种种,关以宁炸了。
“我能不激动吗,这感觉就像是我养大的闺女突然被人拐了一样!我天,你还不如不告诉我!”
关以宁脸鼓得像金鱼,气得把手里的美式一推,碰倒了李岁那一杯,洒了半把椅子都是。
李岁弹跳起来,看着牛仔裤上溅到的一大片褐色,哭笑不得。
关以宁见状,也知道自己反应太大,却又实在气不过,掏了包纸巾往李岁怀里一丢,就甩头又进咖啡店了:“再赔你一杯好啦。”
李岁:“诶?我又没说……”
声音被一道玻璃门阻断。
许若笑了笑:“你别在意,她就是一时受到冲击,毕竟我喜欢陈星彻这件事谁都没告诉,连你也是自己猜到的,何况……我和他进展确实太快了。”
李岁抽出纸巾擦裤子,闻言手顿了顿,倒是苦笑一声:“我没生气,只是有点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