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予朕妻——云东曼【完结】
时间:2024-12-07 17:17:22

  元抑从来不是傻子,他是极其精明的人,只是天子的身份给予了他不需要用手段就可以达成很多事的便利权势,所以他看起来霸道掩盖了这份精明。
  他冷冷问道:“你们是不是也早已像朕一样,附在瑜生的身上?”
  竺情还准备装傻,身边的傻大个刚才一直不说话,现在却点了头,低沉着嗓音道:“嗯。”
  “有多久了?”
  “大约是去年秋前后。”
  天子看向竺情,“你呢?”
  竺情仰天长叹,知道是躲不过去了,“比阿隐更早些,刚开始只附了一次,见了,以为是做梦,后来许久才又附过去一次,才意识到不是梦。”
  天子皱眉沉思,白日里的怒气压抑到了顶点,反而冷静下来,“你们回去吧。”
  “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心里有数,朕现在还不想要了你们的命。”
  出宫路上。
  竺情揽着大个子的肩膀,“你说,他会不会把他的意识收回去,然后我们就一下没命了?”
  钟离隐停顿了下,“不会。”
  他了解天子这个人,就算再残酷,但他心里是有一份底线的,他是一个看似霸道其实很理性的人。
  他不会轻易做出这样决绝到无法收场不留余地的事。
  他想起幼年时的那场怪病,若不是元抑将意识及时附到他身体上,他可能活不到现在。
  所以他和竺情不同,竺情也许有自己的小想法,也不是心甘情愿听从天子的驱使,而他确实心甘情愿让他附上自己的意识,心甘情愿将这条命交给了他?*?。
  他对他人之妻产生了微妙的情感已经背离了他做人的原则,而看上自己心甘情愿效忠的主子爱上的女人,更是不忠,所以钟离隐心情极其沉重,他并不如表面看起来那样轻松。
  瑜生收到了一封没有署名的书信,但他知道是谁写的。
  信上向他解释了黑甲骑兵为什么会擅自来包围状元府只为抢亲,因为他们看到了他藏在桌子底下的一幅画,便觉得那画上女子是他喜欢的女子,所以想替他抢亲,让他早日成亲。
  他向瑜生道歉说明了前后,并表示了祝福。
  当晚,今窗前有一个高大的黑影,站了一夜后,落了满身的风霜晨露,至天快亮时才离去。
  今这辈子或许也不会知道,有一个人曾经偷偷喜欢过她,也曾偷偷用着她未婚夫的身体,抱过她,哄她安眠。
  钟离隐带着一帮子被杖责之后仍然生龙活虎的兵痞们离开了京城。
  去往万里之外的边塞驻地。
  一群黑甲骑兵,来时雄炯炯气昂昂,走时一个个垂头丧气,使他们气息消沉的不是因为抢不到亲,而是将军像是放弃了,又严令他们日后不许再干出这样的事,否则滚出军中。
  放弃了喜欢的姑娘,将军不难过,他们都替他难过。
  看样子,将军这辈子想成亲是指望不成了,得孤老边疆了。
  几日来,宫里似乎为了安抚状元郎,赏赐如流水,几乎每日都会派人送来东西。
  荔枝都不知道送了几筐了,布匹御膳甚至金银珠宝都有。
  今却不算开心,她做了一个梦,还是那一场熟悉的大火的梦,梦里却突然出现一个场景。
  在那场大火里,她险些被烧死窒息,就在她绝望的时候,有一个高大坚毅的身影冲了进来,将她抱在怀中,为她挡住了火光,抱着她冲出了火场。
  再往后面,便什么都没有了。
  她醒来隐隐地颤抖,那个怀抱那个身影有一种强烈的熟悉感。
  那日背着她成亲的背影与梦里的身影很像……
  生哥说那个人是将军,叫钟离隐。
  天子这日附在了书呆子身上,瑜生刚下了值回到府上,一家人吃过了饭。
  天子见今在发呆。
  他走过去,坐在边上,问她为何发呆?今抬起脸来,双眼隐隐有些发红。
  天子以为今还在为成亲的事伤心,就安慰道:“没事了,以后再办一次。”
  若是跟他办就更好了,天子心情愉快地想到。
  今问他:“生哥,为什么那一日我出嫁的时候,是将军大人背我?我与他素未谋面,生哥应该也与他不熟,为何答应他让他背我出阁呢?”
  天子哪里知道为什么?他只好含糊不清地说:“他身份高,才配背你。”
  今被逗乐,她又不是什么千金公主,嫁的也不是什么丞相王爷,哪里什么身份不身份的。
  只当生哥在开玩笑。
  也许是将军路过,一时兴起所以才背她出嫁。
  那日黑甲骑兵干的事,今已经听生哥解释过了,是那帮兵痞自己私下干的事,跟将军没有关系,而且他道歉过了。
  今开始对钟离隐将军好奇起来。
  她的身世会跟他有关系吗?如若没有关系,为什么梦里那道身影与他这般相像。
  只是若有关系,为何将军也没有认出她,跟她说过什么?
  天子见她又陷入沉思,问她在想什么呢?
  今笑着看他,“我在想,宫里的赏赐什么时候停下来,看我都吃圆了一圈儿。”
  天子心里欢喜,可他又不能说,东西就是我送的,想要什么现在跟我多说些,我明日再叫人送来,只是心里暗暗欢喜得意,面上故作不知。
  还不要脸地夸了自己一句:“因为天子是个大好人。”
  ……
  
第69章 拜堂的根本不是他?
  自打状元郎大婚的闹剧之后,朝堂上就一片紧张,所有文武百官私底下都在猜测这场闹剧的背后,因为他们很担心丞相将军不和,会闹起来。
  若是丞相看上了状元郎的未婚妻,说句难听的,他位高权重抢下臣之妻虽然难听点,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至多被御史弹劾一下,动摇不了他的地位。
  但若是将军也同时看上,两人争抢起来,就怕不利于朝廷团结和稳定。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这段时日,他们也看出来天子似乎真的非常重视状元郎,在闹剧之后,为了补偿状元郎,天天赏赐如流水,如果天子不宠爱状元郎的话,丞相要做什么都可以,但若是天子表明这样的态度,丞相就该收手了,否则闹起来,只会有损君臣的颜面。
  众臣很想知道其中的内情,也想知道丞相的态度。
  却不知为何,之后丞相没有再提起过此事,仿佛没发生过一样,也不曾对此做出任何解释,御史对他在婚宴上所作的一切弹劾,他也都笑着接下,不曾辩解。
  这事儿仿佛就这么轻飘飘过去了,留下一堆未解之谜。
  瑜生每日去翰林院当值的时候,都会碰到同僚们欲言又止的神情,但他总是微微笑着,不对此做出任何解答和态度,就算上峰委婉问起,他也只摇头说不知道。
  这件事被天下第一楼写进秘闻版里,一时间传遍天下,成为一桩超级大八卦,连远在云州府的郭梨都知道了。
  临近过年的时候,郭梨要嫁人,今想去参加好姐妹的婚礼,正好赵氏等人在京城待得不自在想回老家过年,于是瑜生提前请了假期,一家子回了云州府。
  今在郭梨待嫁的闺房里,陪她一块坐着,她画好了妆容,让喜婆等人出去,握住今的手,问她事情始末。
  对于郭梨这样的小姑娘来说,这种恩怨情仇远比朝堂政事来得有吸引力多了,何况是事关位高权重的将军丞相,还发生在自家密友的身上。
  今摇头叹气,“只知那日是闹了一场,但具体为何其实我与生哥也不明白。”
  郭梨嘟着嘴,“我以为丞相将军都看上你了呢,若不是看上你,为何敢做出这样的事情,那种大人物自然有大人物的面子,你真的不认识他们吗?”
  今摇头,“不认识。”
  郭梨坏笑着说:“听说丞相大人出身世家,年轻俊美,还是个单身汉,嫁他其实也不错,你以后就是竺家的主母了,这辈子荣华富贵,多好呢。还有将军也不错,他虽然驻守边疆,可是钟离家也是大兴赫赫有名的家族,况且他家人丁简单,嫁过去后就自己当家做主,别看人家不如竺家起眼,但他这么多年征战沙场,肯定攒下不少战利品,到时候就全部成了你的了……”
  今看她越说越没边儿,幻想个没完,连忙捂住她的嘴,“这种话也是能乱说的?好好当你的新娘子吧!”
  哪个姑娘家不幻想这种话本子上的故事?还是发生在亲近好友的身上,郭梨只要一想起,就觉得激动不已,只恨自己当时不在场!
  “都怪你,匆匆就结婚,害我赶不及过去!”
  今:“下回成婚就提前通知你好不好呀?”
  “行!不过你下回啥时候再成亲?”
  今摇摇头,“不知道还没跟生哥商量好,若要成亲的话,其实现在回了云州府是可以办的,只是我们都在京城,匆忙回来没有准备,二来生哥一直想给我一场盛大的婚礼,所以还在商量中……”
  郭梨点点头,两人又陆续说了各自的事情,直到新郎来接走新娘,又一道去了新郎家参加喜宴。
  郭梨的夫君也算年轻有为,去年乡试擦着尾巴考上了,如今也是一名举人,虽然会试未中,也是前途可期。
  家中不如何富贵,但婚宴办得还算隆重,今吃完喜宴跟着生哥回了家中,赵氏等人回了家,在家里干活。
  叹气说:“在京城里虽然住着大宅子,里外有仆人伺候,感觉还是不太自在,没有在家里这破屋子中住着舒坦。”
  周氏也笑道:“许久不干活儿,不说是娘,就是我浑身骨头都发酸,感觉不习惯。”
  只有几个小辈小孩子才觉得京城的生活好,什么都有得吃,尤其是吃肉吃糖吃了个过瘾,回乡下有什么好的?
  天冷还没炭火。
  好在这次回来,今带了半马车的炭,足够烧很久了。
  过年夜这日,一家人守岁守到了半夜,放了鞭炮才灭了灯,各自回屋睡觉。
  今拉着生哥的手,他俩没睡,坐在今的屋子里说话。
  她说起郭梨的婚礼,有些羡慕也有些惆怅,“婚礼虽小,但若有亲朋好友参加,若成亲的双方都真情实意,其实就够了。”
  瑜生点点头,他清澈的双眸凝视少女的眼睛,“……”又叹了口气,“是不是觉得遗憾?”
  “不如我们干脆在家中成亲?反正爹娘大哥他们都在,我再把郭兄他们请来,热热闹闹也办一场。”
  瑜生请的假期加上年假,也有很长一段时间,足够办一场婚礼了。
  今眼睛一亮,觉得这个提议也不错,他们先前一直在犹豫,就是因为觉得婚宴上闹了一场,自己还搞不清缘由,加上天子为了平息时间发了话,所以就一直没有再办。
  现下已经过了年,在老家办婚宴其实也是可以的,还少了京城那些纷纷扰扰,不用担心丞相再出来搅局,何乐而不为呢?
  两个人相视一笑,都像老鼠偷了蜜一样甜蜜。
  瑜生怀着这样甜蜜期待的心情睡着了,梦里全是他和的婚礼,他准备明日就找娘商量筹办。
  过了几日,天子来到书呆子的身上,也从书呆子的部分记忆和他与的交谈中得知他们正在筹办婚礼,准备低调地在家中完婚。
  天子:“……”
  皇宫里的杯盏摆件又碎了不少。
  他是曾为了拖延平息,敷衍随口说年后或之后再办,没想到书呆子这么听话,直接过完年就准备在老家办婚事,娶了。
  他远在京城,即便真想插手也无法插手了,这招釜底抽薪他是真服了书呆子!平时不声不响,这时候倒是机灵了。
  天子试图召唤书呆子的意识,但从来没有动静,他又给那缕意识灌输命令,但似乎也没有得到回应,看书呆子每日傻乐,就知道他完全隔绝了他的意识。
  天子这个年过得是真“闷闷不乐”,烦躁不已了。
  赵氏也想给儿子办婚事,儿子让她尽快准备,她风风火火就操办起来了,把自家亲朋好友都请了,食材买了,叫了十里八村最会做宴席菜的来掌勺,流水席准备开个三天三夜!
  乡下里办得再隆重,花销都不如京城里的十分之一,所以赵氏见过了那般的大场面,心气也高起来,买什么都买能买到的最好的,花起钱来毫不手软,力图不让自己儿子这个好歹也当上京官的丢面子。
  日子是乡下小道观里的大师批的,成婚当日,跟在京城那场一样,今从自家出门,在村里绕了一圈又回来。
  瑜生骑着家里那匹骏马接的,八抬大轿是从县城里雇来的专门给人办婚事的队伍,城里大户嫁千金都用,他将从轿子里抱下来,在耳边欢喜地说:“……”
  今在红盖头里搂住了他的脖子,也是满心欢喜甜蜜。
  两人进了院子,进了堂屋,赵氏瑜老汉就坐在堂屋的首座之上,等着两个新婚小辈见礼。
  喜娘喊道:“一拜天地……”
  红盖头下,转身准备拜天地的今没有发现身边的人脚步迟钝了一下,呼吸有一瞬间的急促,然后才恢复正常。
  他们二人朝天地拜下,动作一丝不苟,绝不含糊,甚至带着一份虔诚,将礼行得很到位。
  “二拜高堂……”
  又转身拜了父母高堂,赵氏瑜老汉两人笑得合不拢嘴,连连说好。
  “夫妻对拜……”
  一些围观的小孩儿这时候起哄起来:“夫妻对拜夫妻对拜!”
  今满心的羞涩,也满心的欢喜,她娇羞地拜了下去。她对面那人,激动得藏在红袖中的手攥紧了。
  他也虔诚地拜了下去,甚至因为停留的时间过长,被喜娘打趣了一声:“新郎官太激动了,都舍不得起来呢。”
  “看来会是恩爱的一对。”
  新郎官耳朵发红,眼睛发亮地看着对面盖着红盖头的少女,他的“妻子”。
  随后夫妻回到新房。
  因为家中地方不大,流水席摆在院子和院子外,除了村民之外,还有云州府金诚县一些大户乡绅富户也来参加,酒桌从瑜家院子一直摆到外面很长的队伍。
  今被扶着在床上坐下,乡下办婚事是没有那么多讲究的,也没有那么多人盯着,进了洞房,新郎就可以挑开新娘子的盖头,不必等到酒席过后新郎回来。
  何况“新郎”也没有想那么多。
  他站在床前,在这个简陋的新房里,顶着身前乖巧地等着他掀盖头的新娘子,心中忽而浮现出一种庆幸,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连日来得知他们要成婚的焦躁顿时消散一空,今后纵使她名义上是别人的妻子,可与她拜堂成亲行天地之礼的是他!
  只要一想起这个,他就激动得难以自制。
  “生哥?”
  他站在身前发呆没有动静,得了今提醒,连忙将她盖头掀起,两人一个低头,一个仰头,久久对望。
  今笑了出来,“生哥饿吗?”
  天子摇摇头,“肯定饿了。”他是知道的,新娘子这一天力成之前都有不吃东西的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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