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隐藏在黑暗中一个卑劣的偷窃者。
元抑回避了那双眼睛,笑着说:“我当然是瑜生,。”
男人开口回应的这一瞬间,今就已经断定了,他不是生哥。
第71章 元抑几乎要捏碎了指骨
面对少女仿佛看穿一切的清亮目光,天子几乎下意识地想选择逃避,他一生出逃避的念头,就硬生生遏制了。
因为少女抓住了他的手,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用笃定的语气说道:“你不是生哥。”
黑暗中,元抑强迫自己不回避她的目光,两人对视片刻后,少顷元抑终是败下阵来,他低低叹息一声,“嗯,你说得对,我不是他。”
“那你是谁?”
两人的语气都压得低低的,哪怕这会儿多数人已经压不住困意睡去了,也不敢让人听见如此荒唐诡异的事情。
“我是……”元抑突然不知从何说起。
今说道:“生哥患了多魂症,据说患了此病的?*?人体内有至少一到数个不同的“魂”,这种多出来的“魂”的性格与主人完全不相同,他们的记忆也不共通,所以生哥才一直没能发现你的存在对吗?”
天子只好点了点头,他不知道作何解释,姑且就按着少女给出的猜测当作自己的来由,等到时机到了,他一定原原本本将事实真相告诉她。
今满怀希冀地看着他:“生哥受伤,他昏迷了,你能想办法救救他吗?”
今看得出眼前这个“魂”比生哥要强健很多,尽管两人用同一个身体,但性格的强势也会让这个人的生命力变得更加强健,何况他现在醒着,就说明也许他有办法挽救生哥,让他不至于因身上伤口感染而高烧死去。
元抑点了点头,无论他有没有办法救瑜生都不想让少女担忧。他问清楚了现在的情况,打听了土匪窝的地点,然后说:“你稍等我片刻。”
元抑用了很大的意志力从书呆子的身体里退出去,回到自己身体上,他招来丞相,告诉他书呆子现在和被土匪绑了,情况危在旦夕,让他也想想办法。
他们三人之间早因为书呆子的那场婚礼而互通有无了,所以没什么好隐瞒的,元抑一说出来,竺情也拧着眉头。
他思忖片刻道:“土匪见识短浅,又心性残暴,生得那般貌美,恐怕最危险的还是,不出两日,他们肯定会有危险。”
天子点点头,“先前土匪头子要强占,所以书呆子才会拼死相互,现在已经受了毒打昏迷过去了。”
两人商量之后,决定先用养在宫里的那对海东青给当地官员传递消息,让他们火速派兵去土匪窝救人剿匪,而后天子又回了书呆子的身上。
这时天已经快亮了,少女支撑不住,怀中抱着他,躺在地上沉沉地睡去。
元抑不敢乱动,怕吵醒她,只是睁着眼睛看她,眼睛一眨不眨的,像是怕看不够。
天色大亮时,外面陆陆续续传来土匪练拳、洗漱、吃饭呼呼喝喝的声音,柴房里的众人也都陆续醒来。
昨晚那个大娘走过来,问今她的夫婿可好?今这才醒来过来,发现生哥正睁着眼睛盯着她看,喜悦的心情尚且来不及浮现,转瞬便意识到这人还是那缕多出来的魂,不是她的生哥。
于是今浅浅地对他一笑,坐直了身体,元抑也不好意思赖在她怀中,二人相继起身。
书呆子的身体还在烧,头有些闷痛感,元抑站起来的时候晃了晃身体差点没有站稳。
很快有两个土匪送来了一些发硬发霉的干馒头干饼子,还有一锅稀粥,粥虽然很稀米看不见几粒,但是是现熬的,不像馒头不知道放了几日,都发干发硬,长了霉点。
今舀了两碗粥,又把发霉的馒头外边那层撕掉,里头还是好的,泡在稀粥里吃,不然吃不饱。
元抑没吃过这样粗糙劣等的食物,他接过今递过来已经撕好的馒头心,又见她小口小口地吃起来,强烈的心疼蔓延上来,他哑了嗓子,“这个馒头坏了……”
今笑着摇头,笑容有些勉强:“是坏了,但撕开表层,里面的还能吃,这个稀粥这么稀都是水,若不吃点馒头吃点干的,很容易就饿肚子,一会儿不知道土匪会拿我们如何,你就将就着吃。”
一边的大娘等人也都这样吃,应和道:“你这个书生不会过日子,你就听你娘子的,万一土匪就给咱们吃这一餐挨一整天,你身上还带着伤,瞧那张脸苍白没有血色,万一受不住怎么办?”
元抑耳根发热有些不好意思,他生疏地端起了这碗尚有余热的稀粥,把帮他撕好的馒头放进汤粥里,泡开了,一点一点吃,几乎不太咀嚼,直接大口大口喝下去,没一会儿就吃光了。
今喝粥的同时,也观察了会儿他。
见他这样嫌弃,却很听话地吃下去,心里宽慰,却也感觉奇怪。生哥出身清贫的乡下农家,他从小到大吃过不少的苦,生活也清贫,发干发硬的霉馒头饼子没少吃,往往遇到荒年灾年的时候,一家子的食物不够吃,赵氏就经常去捡地主家富户家扔出来不要的坏饼子馒头,一家人就这样应付着渡过艰难的时期。
他不可能对这种食物嫌弃,而身为他体内多出来的一缕魂,这人虽与生哥不通记忆,性格也大为不同,仿佛两个人,但其经历说到底也是一个人。
所以他也不应该嫌弃才对。
今观察这人,却感觉他举止矜贵优雅,一身不同于寻常人的尊贵气质,看人时自然而然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睥睨,不是刻意伪装出来的傲慢,更像是源自骨子里的习性,仿佛他天生高人一等,出身贵胄。
这人若不是有癔症,就是有异常!
今对瑜生说的多魂症打了个问号,她曾写过的那本话本子《笨蛋神仙为官记》这个神仙也是下凡尘历练的时候不小心跑到了一个落魄官员的身上,会不会生哥就是这样的情况?
不是他患了多魂症,而是别人的魂魄跑到了他的身上,时不时占了他的身子?
今觉得若是这种有可能性的话,比起生哥的多魂症解释更加符合现在这个人表现出来的样子。
她虽心生疑惑,却没有提出来,暗自压在心底,想再多观察观察,以免引起这个人的警惕和坏心。
吃过早饭后,土匪来收了碗筷,却不理会他们,今要求要药,也得不到回应,只给打了一桶水,桶里面放了一只舀水的瓢,之后不再理会他们。
土匪开门的时候,元抑凝神观察四周的环境地形,这似乎是在一个山沟沟里面,四面都是大山,要想逃出去不熟悉路线的是不大可能,只能等外边的人来救。
元抑没撑上多久,书呆子的身体断断续续又开始热起来,他自己的身体感觉被人摇晃了下,睁开眼睛,发现是太监诚惶诚恐地在喊他。
“陛下,您终于醒了,奴才以为您生病昏迷过去了,眼下早朝已经过了一刻,文武百官都在金銮殿等着,您是要歇歇奴才去禀报您今日身子不爽要休朝,还是现在赶过去?”
天子想着要解决土匪的事情,就起了身,匆匆洗漱换上龙袍去了金銮殿。
天子为何今日会罕见地迟到,朝臣们不敢问,观察他的脸色,见他眉眼黑沉,似是压抑着怒火,更加缄默不敢乱说话。
元抑提起匪患的事情,要求火速下达命令,让各地官府和驻扎在当地的驻军联合剿匪,尤其是那些山地较多土匪横行的地方,他把云州府到京城的这条道儿,特别拎出来举例子。
朝臣们不知为何,才刚过完年,天子就这样杀气重重要求剿匪,按理这样的命令杀气过重,不会在刚开年的时候下达,因为不够吉利。
但天子却突然提了出来不说,还目光锐利地看向兵部刑部尚书,让他们重视此事,若是办不好,有多一窝土匪逃窜,就扣他们一年的俸禄!
下了朝后,元抑回了寝宫,他也不像往常那样批阅奏折,而是上了床闭上眼睛。
太监很是担心,担心陛下是不是生病了,却不敢问,只能守在一旁,隔一会儿摸一下天子的额头看有没热。
元抑再度回到书呆子身上的约莫傍晚太阳将要下山的时候,他躺在床上躺了快一天才到书呆子的身上,心里又气又急。
睁眼时,今却不在他的身边,同在柴房里的那些人,一脸同情地告诉他:“你妻子在你昏迷的时候,被那些土匪拉走了,土匪头子迫不及待要娶压寨夫人,所以前一刻钟,你的娘子被他们拉走,说是要梳妆打扮给她换嫁衣,晚上喝了酒便要洞房。”
元抑几乎要捏碎了指骨,眼里闪过浓重的戾气!
他忽然站了起来,去开门,门却被从外面锁住了,好在因为土匪头子要成亲,所以这会儿门外没有土匪守着,整个山寨的土匪们都齐聚在外面,一起喝酒一起吃肉,呼呼喝喝的声音都能传到这边来,一派热闹的景象。
这种声音听到元抑耳朵里,恨不得把这里所有土匪都剁成肉泥,他一拳打破了窗户,竟一下从窗户跳了出去,吓呆了所有人。
第72章 他不好过,别人也别想好过!
今被五花大绑绑在一张床上。
她人虽然是坐着的,但双手双脚都被粗大的绳子困住,身上已经被强迫换上了一身大红色的嫁衣,这身嫁衣也不知道多少人穿过了,兴许是土匪前头死过的六任压寨夫人都穿过的,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加霉味,险些没把今熏晕过去。
她虽然被绑在这里,等着土匪头子喝完了酒来与她拜堂洞房,可她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并不太害怕。
她在希冀着,甚至有一股强烈的预感,那个占了生哥身体的男人会来救她!
外面吵吵闹闹的,传来土匪们跟土匪头子道贺的声音,土匪头子气势张狂,哈哈大笑:“放心,等我玩腻了就把她赏给你们!”
“哈哈头儿怕不是不等赏给我们玩,就把她玩死了。”
“就是说,前头六个小娘子,哪一个不是被头儿弄死在床上?什么时候轮得到我们?要我说,头儿应该先把她给我们玩……”
这个土匪说话大舌头,喝多了一不小心说错了话,土匪头子怒目一瞪,直接提起桌上的刀砍下去,一颗睁着眼睛大脑袋就这样滚滚落下来,周围倏的安静下来。
静得可怕。
今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了,也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但前面那些不着四六的荤话还是听见了,心里又气又怒,强烈的羞怒感让她忽而脑子发晕,险些晕厥过去。
她脑子忽然闪现出一些奇异的画面,画面里的人穿着打扮发型都与大兴朝不同,她甚至好似隐约间看到了生哥。
生哥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衣服有棱有角奇奇怪怪的,更奇怪的是他是一头黑色的短发,身子骨看起来比现在高大强健很多,就像是一个大号的生哥,眉眼仍是那样温润柔和,仿佛沁着一汪泉水。
他转过来温柔地对她微笑,叫了一声。
画面到了这里就断了,今扶着晕乎乎的脑袋重新坐起来,靠在床头大口大口的喘气,她方才头疼得不得了,仿佛魂魄被拉进了另一个世界一样,现在还残余着那种撕裂的窒息感。
她精致的额间脸蛋滴满了汗水,甚至无暇思考其他。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了,土匪头子似乎被惹怒了,也等不及多喝两口喜酒了,径自将门踢开,一脸怒容地走进来。
见到床上的小娘子这样漂亮,是他生平所见最好看的姑娘,这样的姑娘将躺在他的身下任由他施为……一番意淫另土匪头子心情又畅快开了,大笑走近。
“小娘子,来喝杯交杯酒,虽然你已经嫁过了人,但我不嫌弃我也不讲究这个,我最喜像你这样嫁过人的少妇了,玩起来多美。”
他说着,强行将今拉了起来,将一杯喜酒塞进她的手里,今方才浑身虚汗,这会儿没力气反抗,但也同样没有力气握住那杯酒。
那杯酒啪的一声掉到地上摔碎了。
似乎惹怒了喜怒不定的土匪头子,他一把将今摔在床上,“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把你当娘子,想跟你走完流程,既然你这么不给面子,不想正正经经给我当娘子,那我就成全你!”
他说着,就要扯开今的嫁衣。
今压下不适,挣扎反抗,甚至瞅准了机会,往他**,用她被绑在一起的双脚踢了过去,虽然踢得力道不大爷稍微偏了一些,但仍然让土匪头子感觉到钻心的痛,他怒容生起,戾气横生,狠狠地扇了今一巴掌。
嫁衣很快被撕裂了,只剩下里面纯白色里衣。
今满心的绝望。
她的生哥还在昏迷,那个男人会来吗?
就在这时,房门再一次被踹开,土匪头子被冲进来的男人一脚踢开,他将自己的外衣脱下,将少女裹得紧紧的,眼里浓重的心疼自责,“对不起,我来晚了。”
今摇摇头。
土匪头子气疯了提着刀砍了过来,门外又有数十名土匪听见动静跑了过来,今缩在男人的怀里,摇摇欲坠地看着这一切。
元抑来前,手上提着一把不知道哪儿捡来砍柴用的斧头,土匪头子大刀砍过来的时候,他用斧头砍在大刀上,竟将刀口砍凹了一丝。
土匪头子怒目道:“你给我等着!”于是等其他土匪冲进来的时候,他大手一挥:“给我杀了那个男的,女子留下,我要当着他的尸体,对他的女人先奸后杀!”
从未有过的戾气和怒火席卷着元抑,他将怀中的少女放在床上,自己站在床前将她牢牢护在后面,忍着这具身体的不适感,硬生生追着土匪头子砍,最后一下甚至剁下了土匪头子的一只手!
刀落在地上。
土匪头子又怒又怕,痛得在地上滚来滚去,死去活来。
元抑黑沉着脸,弯腰将刀捡了起来,一手斧头一手刀,砍了一个又一个冲上来的土匪,血肉横飞,一间好好的喜房转瞬成了地狱修罗的道场。
那些喝得醉醺醺的土匪酒也醒了,竟然慑于他的狠戾,不敢再靠近,直到土匪头子怒喝,才一个接一个上去送死。
可元抑再厉害,说到底也是凭着一股气在撑着,这个身体不是他自己的身体,既没有武功内力,也没有强壮的身体素质,更何况身体还在发着烧,肚子也饿着,他冷汗逐渐从额头落下来,脸色惨白不见血色,他咬紧了牙关,强撑着不露半分虚弱。
因为他知道,一旦他露出半点虚弱之色,那些土匪就会抛掉被他吓出来的恐惧,将他和吞了。
今逐渐清醒过来,她看见了他握刀的手指颤抖,看见了他几乎快站不住的脚。
为了能够省力气,站稳了,他甚至没有向刚才那样追杀土匪头子,而是站在窗前,拼命地砍杀袭击上来的土匪。
若是撑一刻半刻的倒还好,可土匪人多势众,还有一些方才已经喝醉了,现在醒酒了新赶过来的土匪,无论如何都杀不干净。
元抑都忘了,他砍了多少个土匪,只知道身边垒满了尸体和土匪的残肢断臂,地上到处都是血,他还担心吓到了身后的少女,哑声叮嘱她闭上眼睛。
“不要看,看了会做噩梦。”
今流着眼泪,红着眼睛抬头看着他持刀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