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时宁本就厌他,现在眼看自己死到临*头,更是发了疯,不管不顾地羞辱他。
“师尊,不是胡言乱语呀,你的锁骨有一颗红痣……我才舔过呀。”
她轻飘飘地吐出这句话,眼睛里还带着戏谑的笑意。
谢临濯脸色突变,骤然吐出一口污血,急火攻心,连身形都快稳不住,只能将剑抵在地面,才堪堪让自己不倒下去。
“你给我滚!”
赵时宁感受着他浓烈的杀意,却丝毫没有半点畏惧,总之她早晚都要死的,要么被谢临濯杀死,要么被齐不眠杀死,再这之前不如先让她解解气。
她果断地往前迈了几步,安静望着身形摇晃的师尊,随后直接扑到了他的怀中。
谢临濯没料到她如此胆大妄为,竟然真的被她扑倒在地,他的身体重重的砸在地面上,而赵时宁就趴在他的身上。
“师尊,你知不知道,我特别的讨厌你。”
她的话说完,重重在他唇边咬了一下,存心在报复他。
谢临濯长袖重重一挥,将赵时宁扔出了无羁阁。
赵时宁直接摔在了雪地上,不是很疼,她躺在厚厚的积雪中又翻了个身,眯起眼睛看天上飘落而下的雪花。
她与谢临濯认识这么多年,可曾有过平和的时光?
好像也是有的。
她刚到长留时,根本不知道谢临濯的真实目的,成天跟在他身后问东问西,一时不见他便要哭鼻子。
“师父,原来神仙也会受伤呀。”
“师父,做神仙又是什么样的感觉?”
“师父,要不你教教我怎么修仙呗。”
他对她也没有如今那么凶,会好好回答她无聊的问题。
好像她越长大,他便越厌她。
第4章 合欢宗的女修好美好强
她鬼鬼祟祟地回头,望向身后的楼阁,一切都安静得可怕。
大概谢临濯又晕了过去。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赵时宁顿时内心狂喜,立刻头也不回地顺着山路就往山下跑。
蜿蜒曲折的山路凝结了厚厚的一层冰,冰上铺满了积雪。
赵时宁跑得太快甚至还摔了一跤,脸朝地吃了一嘴的雪,她也不喊疼,立刻又爬了起来,头也不回。
等到真正走出无羁阁的结界,周遭的风雪渐渐消失,野兽般怒号的风声变成了鸟儿清脆的啼鸣。
赵时宁睁大眼睛,贪婪地望着眼前的属于她的春和景明,柔软的风抚过冻得通红的脸颊,她忽然就感觉不那么疼了。
赵时宁一步一步走进了春天,踩着绿色柔软的草,她好像踩在了柔软的云层上,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
风刮过树叶发出OO@@的声响,她似有所感地抬手。
后掌心缓缓落下一瓣粉色的花瓣。
赵时宁抬头往前看,在她的眼前是一棵云蒸霞蔚的桃花树。
风一吹。
落英纷飞。
本该是美得惊心动魄的景象,可偏生遒劲的树干上趴着一只黑白相间的……猫。
哦。
不是猫。
是老虎。
“老虎也会上树吗?”
赵时宁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茫然。
那只虎只比猫的体型大了些许,似乎是察觉到了赵时宁的动静,它毛茸茸的尾巴不耐烦地甩了甩,拱起脊背伸了个懒腰,那双金色的兽瞳不善地看向站在树下的赵时宁。
“万殊大人!”
赵时宁惊恐。
她话音刚落。
万殊已经幻化出人形,飞到了她面前,黑着脸瞪她。
“赵时宁,主人说的没错,你果然要逃。”
少年身量比她高了许多,满头银发被高高束起,一身利落的黑色劲装,这样瞪着她时压迫感十足。
可赵时宁十分眼尖,她觑见万殊的耳根烧的通红。
她嬉皮笑脸的,也不怕他。
“万殊大人,你的爪子是粉色的唉。”
万殊刚欲出口的怒斥和嘲讽通通被这句话堵住,难听的话憋在了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诡异的红云从耳根渐渐蔓延到了脸颊。
他只是个还未经历发情期的未成年虎,何曾听过如此露骨的话。
“你胡说什么呢,不许胡说八道。”
他语气凶巴巴的,像是要把赵时宁给活吞掉。
“才没有没有胡说,那我能摸摸吗?”赵时宁期待满满地搓手
“不能,你不配。”
万殊冷酷拒绝,金色的眼眸将她从头扫到尾,又扯回了最初的话题。
“你居然敢逃,我要告诉主人。”
“别!千万别告诉齐不眠!”
赵时宁连忙拽住他,生怕他真要去告状,她瘪了瘪嘴,“谁告诉你我要逃跑的,我这明明是要去长留的其他峰看看。”
万殊狐疑地盯着她,明显不相信她说的话。
赵时宁被他盯得心里打鼓,只能硬着头皮往其他峰的方向走。
没想到万殊也跟着她往前走。
“万殊大人,是魔尊让你来守着我的吗?”赵时宁默默在心中又将齐不眠记了一笔。
“主人让我寸步不离监视你,等到十五日期满,你若未完成主人交给你的任务,顺便杀了你。”万殊道。
倒也不必说的如此直白。
赵时宁默默在心里翻个了白眼,索性真的往长留主峰方向走去,万殊总不至于真的跟着她进青云宗。
但她没想到的是,万殊真的打定了主意寸步不离监视她。
以至于到了入山口,遇见守门的修士,找她要身份令牌时,他还能轻飘飘指着她来了一句:“我不是长留的,是这位修士非要带我上山参观参观。”
这身份令牌赵时宁还是真的有,昨晚她逃跑时特意从谢临濯书房顺的。
她心不甘情不愿地掏出令牌,没想到原本面色寻常的修士在看到令牌后神情立刻变了,他们两人相互望了望,恭恭敬敬地将令牌双手捧上,奉还给她。
“这是无羁阁的令牌,敢问修士从何得来?”
赵时宁接过令牌,脸色十分坦荡。
“这是我师尊给我的,他叫谢临濯。”
她话刚说完,两位守门的修士齐齐拱手,声音洪亮:“见过小师叔!”
赵时宁故作高深点了点头,就要带着万殊进山。
“小师叔可是知道今日有宗门大比,这才特意带着客人从无羁阁赶过来捧场?”
赵时宁愣了一下,又看了眼万殊。
“是啊,是这样的,我们的确为了宗门大比而来,那我们就先走了。”
“恭送小师叔。”修士道。
上山的路又要爬台阶,赵时宁爬了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只恨自己修为太废,别人到哪都是飞过去的,而她则是生生腿着过去的。
万殊懒洋洋的声音传来:“你这两位师侄修为都比你高呢,小师叔。”
赵时宁果断往台阶上一坐,死活不愿往上爬了。
“是是是你修为高,那你也不知道帮帮我。”
“我为何要帮你。”
万殊不仅不帮她,还要气她,不过眨眼的功夫,他便瞬身到了山顶,悠哉悠哉站在石阶上看她。
“万殊,你给我等着,早晚有一日我要骑着你上山!!!”
赵时宁气死。
她又耗费了好一番功夫才爬上山,没有逃出生天的信念支撑,赵时宁每迈出一步都觉得无比的艰难。
虽然她是第一次进入青云宗,但赵时宁并没有什么感触,以至于顺着人流涌入宗门大会的现场,在看到是仙门和仙门间的比武较量时就已经变得兴趣缺缺。
不过万殊倒是看得投入。
“你们这些修士都是废物,若不是有谢临濯护着你们,我家主人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攻下修真界。”
比废物还废物的赵时宁不说话。
在青云宗弟子赢下的第五个回合,一直安静观赛的修士们突然变得躁动起来,更有甚者吹起了口哨。
“合欢宗的来了。”
“合欢宗的那群女人也敢来与青云宗的弟子比?比什么?床上功夫吗?”
这话说完,他们就开始笑。
赵时宁只觉得这笑声轻浮,让她觉得有些恶心。
青云宗和其他宗门也不是没有女修士,赵时宁去观察她们的表情,绝大部分女修士也是带着鄙夷轻蔑的神情。
赵时宁不禁拧眉,推了下身旁的万殊。
“他们为什么都这种表情?合欢宗的女人都很坏吗?”
“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么知道,你们人类可真是奇怪。”
赵时宁尽量踮起脚,勉勉强强看到合欢宗的几个女修,她们无一例外美得不可方物。
为首的长老身着茜红曳地纱裙,腰肢纤细一手便可以揽住,乌黑的长发盘成松松垮垮的发髻,发髻斜插着一枝金步摇,美目盼兮,媚骨生香,步步生莲。
“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正好上一轮刚刚结束,不如就让合欢宗来与青云宗比一比吧。”水浮生一双桃花眸笑得弯弯的。
“好啊,若是输了可别说我们欺负你们合欢宗的女人。”青云宗掌门颔首道。
“小九你去吧。”水浮生道。
小九点头应是,随即飞上了比武台,不过几个回合,竟把青云宗的弟子打得连连落败。
“她们好美啊也好强啊。”
赵时宁由衷地感叹。
她说话时声音并不大,但却好像击中了谁。
“还不是靠着勾引男人提升修为,要我说合欢宗就不配参加宗门大比,一群上不了台面的狐媚子。青云宗的废物肯定见色起意,下不去手,要是和我打一场,我绝对打到她们跪地求饶。”
说这话的是个相貌极为普通男人,赵时宁瞧着他也不过是个炼气,但说出的话却极为自信。
赵时宁悄悄地走到他身后,积攒了仅有的灵力,随后狠狠踹了这男人一脚,直接把这男人踹飞在地上,踹得他满地找牙,鼻血横流。
随后又带着万殊逃也似的离开。
第5章 天道不可违?逆了天道。
万殊手指蜷曲,攥紧微微发烫的掌心,觉得她的笑容过分晃眼。
“喂,我说话你听没听见啊,你怎么都不理我。”
赵时宁用手指头戳了戳他,见万殊不理她,自觉没趣,托着腮坐到河边的石头上看风景。
风吹动她碧色的裙摆,像是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清澈的河水倒映着她的身影。
赵时宁透过水面才发现自己脸颊上有道轻微的血痕,大概是跑得太急被树枝划出了道伤口,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明显。
“万殊,我好疼啊。”
她眼巴巴地望向他,黑漆漆的眼眸蒙上了一层水汽,意图十分明确,想让万殊用灵力帮她把伤痕治好。
“你搞清楚,我是来监视你的,不是来给你当奴仆的,再说你这伤一直都在,怎么方才不见你喊疼。”万殊背过身,不想理她。
“万殊,你别总是你你你的,我有名字的,我叫赵时宁,不过你要是叫我宁宁我也不介意。”
赵时宁轻声咬着“宁宁”两个字,语调格外的暧昧。
本来只留个背影的少年陡然回头,不可置信地瞪她,脸色涨得通红,“赵时宁你别太过分了,谁要叫你宁宁,别自作多情。”
她眼看着纯情的小老虎就要仓皇而逃,赵时宁忙不迭追上他,像个树抱熊一样抱住他的手臂,嗓音也好像浸了这春江的潮水,软绵绵的勾人。
“不行,你不能走,你要走了我和谁玩去,你别走嘛。”
她惯常是会撒娇的,幼时待在母亲身边总是能哄得母亲心花怒放,在街头当乞儿时也懂得给自己编个苦情的身世,可怜巴巴地求着来往过客,往往也比别的乞儿讨得钱更多。
万殊被她缠得烦不胜烦,掐了个治愈术法决,望着她愈合的伤痕,不忘嘲讽:“啧,你这伤口确实该治疗,毕竟再不治就要愈合了。”
赵时宁还想求他教教她法决,但万殊的眼瞳骤然眯成了一道竖线,迅速带着她藏到了灌木丛后面,伸手捂住她还在喋喋不休的嘴,小声警告:“别出声,有人来了,修为都不低,不想被人发现就闭嘴。”
赵时宁眨了眨眼,难得听话地点了点头,透过灌木丛的缝隙,她看到了抹熟悉的茜红色。
方才宗门大比的现场,只有合欢宗的长老水浮生穿了这种颜色的衣服。
“阿洲,我快要突破炼虚了……”
水浮生声音娇柔恍若莺啼,听得赵时宁骨头都快酥了。
“水浮生,每次你来找我除了这事还有别的事吗?上次宗门大会你身边的那个小白脸是谁?”
这男人的声音……赵时宁听得有点耳熟。
“阿洲,你别这么斤斤计较好吗?我与他不过玩玩而已,你才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再说了现在我不是在你身边嘛,你想如何惩罚我都随你……”
……
“赵时宁,他们在做什么?为什么要咬对方。”
万殊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赵时宁后知后觉身边还有个未成年虎,连忙抬手将他的眼睛捂住,怒斥道:“小孩子不许瞎打听,抬手把耳朵捂住。”
“为什么要捂耳朵,你都能看,我凭什么不能看。”
赵时宁恶狠狠薅了一下他的高马尾,望着手中的几根长长的银发丝又有些心虚,色厉内荏地骂了他一句:“我是大人,我看看怎么了。”
听着那边的动静,赵时宁别开了眼睛,她也不自觉的心跳加快,口干舌燥,捂着万殊的手掌心不停地出汗。
水浮生将她带领到了一个新世界,她从未领会过接触过的新世界。
……
又过了好一会。
“她怎么就突破了……”
赵时宁盯着她周身散发出的柔光,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
她不由自主捂住狂跳的心脏,好像隐隐约约发现了个不得了秘密,没想到和男人做这种事情还能提升修为。
居然还有这种好事。
等水浮生那里的动静彻底结束,赵时宁蹲在灌木丛里蹲得腿都木了。
“出来吧,别躲了,早知道你在那了。”
水浮生轻声笑了笑,媚眼如丝,直勾勾地盯着灌木丛。
这话肯定是对赵时宁说的,以万殊的修为根本不可能被发现。
赵时宁有些尴尬地站起来,不知所措地看着水浮生,素日里伶俐的口齿头一遭变得结结巴巴:“我不是……故意要看的……对不起。”
水浮生毫不在意地摇了摇头,视线仔仔细细扫过赵时宁,露出一丝笑意。她抬起涂了艳丽蔻丹的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决,随后挥向了赵时宁,法决在她周身像蝴蝶般散开,携带着馥郁好闻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