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想攀高枝呢。
小仙侍知道赵时宁就是这根高枝,他也知道她有让男人怀孕的能力,只要怀了上帝妃的孩子,就算做个没名没分的通房,也好过在这帝君府里当个仙侍。
“帝妃……不喜欢蝴蝶么?”
小仙侍穿着彩衣,月色朦胧下,眉目清绝,却又含着几分难言的委屈。
赵时宁心中有些痒,到底没有继续推开他,反正她与白琮月已经结束了,就算另寻新欢也无人可以指责她。
“帝妃,外面风大,我扶您回去。”
小仙侍见她没有再推开他,忍不住心生窃喜,连忙道。
赵时宁晕晕乎乎地点了点头,因为醉酒身体成了一摊软泥,被小仙侍扶着摇摇晃晃回了寝殿。
夜晚的风的确很大,她打了个喷嚏,理智也回笼了一些。
她想起白琮月每晚都会抱着孩子站在院子里等她,可相较于那点恻隐之心,他将她困在青丘的事情更让她愤怒恼火。
赵时宁也不介意去做一些让他难受的事情。
“今晚你留下来伺候我。”
她走到庭院前,懒洋洋地说了一句,也没有管几乎掩饰不住笑意的小仙侍。
昏暗的月色下,白琮月一如前几日那般,抱着小女儿站在庭院深深中,像是被她抛弃的弃夫。
她无从欣赏他哀怜的姿态,对他只有满腔的恼怒,只恨不得再拿把刀杀他一次。
赵时宁像是把白琮月彻底当成了空气,身体一软就倒在了俊俏的小仙侍怀中,任由小仙侍手忙脚乱抱住了她。
“帝妃,您醉了……”
小仙侍并不知白琮月会在此等候,见着正经的正室,再怎么理直气壮也难免抬不起头。
“不用管他,他也管不着我们。”
她手指缠绕着小仙侍胸口长长的发,用从前惯常逗弄他的姿态,逗弄着另一个男人。
白琮月像是飘着的幽灵,好像连呼吸也停止。
人到真正绝望时,便失去了一切的感知。
他身体里的各种情绪,也好像随着这段日子淌的血,慢慢地淌干了。
白琮月只知道自己眼前一片朦胧的血色,什么都快看不清,但却没办法从赵时宁与另一个男人身上移开。
他想唤她的名字,可连声音都发不出。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与陌生男人,一同走进了他的寝殿。
白琮月站在庭院中,像是不会动的雕塑,直到飘落的树叶落在他的肩上,怀中的小狐狸哼唧了一声。
他方才如梦初醒,抱着孩子推开了门。
赵时宁半躺在蒲团上,手肘抵在小桌上,红润的唇中还在咬着葡萄的果肉,鞋履早已脱掉,她就这样赤着脚翘着二郎腿,脚腕的金钏随着她轻晃的动作,漂亮得刺目。
她手中还拎着一颗紫葡萄,见着白琮月推门进来,手指戳了戳小仙侍的胸口。
“你喂我。”
小仙侍听话地拿了一颗葡萄,作势要喂她。
赵时宁却轻笑一声,坐了起来,“用你的嘴巴喂。”
白琮月再也难以忍受,打断了赵时宁对他的单方面折磨。
“小宁,你不能这么对我……”
他漂亮的狐狸眸里像是蒙了层血雾,不停地往下压抑着喉咙里的腥甜。
赵时宁打了个哈气,醉眼朦胧地盯着他看,她歪着脑袋打量着他,见他完全失去了血色的面容,不禁噗嗤一笑。
“你不让他来伺候我,那你来伺候我?”
她这话说完,故意“啧”了一声,“只可惜,你生完孩子后丑得很,我只要看见你就倒尽胃口。”
她的每句话,句句锥心。
赵时宁说完抬手捂着唇笑,弯着眼睛看向身边的小仙侍,手指轻轻在小仙侍的唇上点了一下,“还是我的小蝴蝶最漂亮。”
小仙侍本来还怕着白琮月,可这么一会看到白琮月连吵架都不敢与赵时宁吵,胆子也越发大了起来。
“帝妃,小奴怎么配与帝君相比。”
白琮月连半分眼神都未给小仙侍,他纵使心在淌血,可在赵时宁面前,仍旧苦苦维持着最后一分“正室”的体面。
“你不必为了折磨我,故意去宠幸这等货色,我早说过如果你愿意,我不介意给你纳小的。”
白琮月这话说完,门便被敲响。
许久未见的阿绣竟然出现在了门前,盛装打扮的他朝着她微微屈膝,娇美的面容像是浮着淡淡的云霞,美得惊人。
白琮月本来的目的,就是给她送男人。
相比于帝君府中的那群上赶着爬床的贱人。
至少阿绣不能生。
第96章 打胎
“为了困住我,你可真是不择手段。”
赵时宁并没有因为白琮月给她送男人的做法而感到高兴,反倒越发的愤怒。
她又不是什么色中饿鬼,给她送个好看的男人难道她就要心甘情愿,感恩戴德留在青丘一辈子吗?
“阿绣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白琮月低声道。
这段时日,赵时宁说到做到,把他完全当成了个陌生人。
白琮月以为生下孩子就能留住她,可实际上是她不仅不要他,甚至连孩子也不要了。
他实在不知该做什么才能讨她的欢心。
如她所说那样,他的确是不择手段也想留住她。
白琮月清淡雅致的声音里是压制不住的苦涩:“只要你想,不仅仅是青丘的人,这天底下任何男人我都可以替你寻来。”
只要……不要抛弃他就行。
赵时宁冷嘲道:“疯子。”
她才不相信白琮月会这么好心,说到底还不是想把她关在青丘的借口。
赵时宁又接着道:“你到底怎么样才能放过我,我们这样彼此折磨有意思吗?”
没有谁喜欢被人关在囚牢里,哪怕是天天锦衣玉食,美人环绕,哪怕他说他这样做只是爱她,是为了他们的孩子。
赵时宁自小被谢临濯关着,自幼就厌恶这种被人压制的滋味。
她好不容易逃离谢临濯,却没想到白琮月也要如此对待她。
赵时宁想的很清楚,就算给她天大的好处,哪怕是让她即刻成仙,她也不愿意做一个囚犯。
她静静地盯着沉默以对的白琮月,“你真的打算让我与阿绣在一起?”
白琮月抱着孩子的力度紧了些许,好像只有孩子才能成为他支撑下去的依仗。
他面色苍白,眼眶微微泛红,整颗心也如同被这夜色所覆盖,坠入了无尽的深渊。
“我的想法,你何时又会在乎。”
赵时宁陡然笑了,“我怎么会不在乎你的想法呢?既然你都把阿绣送给我了,我定然不会辜负帝君的一番好意。”
她这话完全带着一股报复的恨意,只恨不得将白琮月的心都剜出个缺口,将她的不爽尽数发泄在他身上。
白琮月听着她的话,身体僵在那里,说要给她送男人是一回事,可她真的接受了又是另一回事。
但凡是个正常的人,都不会做出把心爱之人推到别人身边的事情。
她眼底的厌恶像是沾着毒液的藤蔓,刺得他浑身作痛,白琮月用了大半的力气,才让自己没有那么失态。
“既然如此,我便不打扰你们了。”
他低垂着头,连看都不敢再看。
“好啊。”
“如你所愿。”
赵时宁对他滋生了恨,从前她对他尚且有几分她也说不清的情意,可这些情意在被软囚禁的日子里慢慢演化成了憎恨。
尤其在现在。
她在他眼里究竟是什么样的好色之徒,能逼得他不仅送男人,甚至只要她想就可以给她找男人这种话都能说出。
他又把她当成了什么。
赵时宁朝着阿绣勾了勾手指,“阿绣,来我身边。”
阿绣偷偷打量了一眼白琮月,见他唇色惨白,却没有阻拦的意思,温驯地走到了赵时宁身边。
小仙侍暗暗瞪了阿绣一眼,暗恨这半路杀出来的花仙,转头对着赵时宁就是一脸的我见犹怜,“帝妃是不要小奴了吗?实在不行……小奴愿意与阿绣一起侍奉帝妃……”
赵时宁故作轻佻地掐了掐小仙侍的脸,“我已经不是什么青丘帝妃了,这种事情你应该问青丘帝君同不同意吧?否则我怎么敢碰你们青丘的人呢?”
那小仙侍瞥了眼白琮月,又瞥了眼赵时宁,好像懂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懂。
但他看懂了赵时宁对帝君的轻蔑,大着胆子道:“那不如让帝君一起?”
赵时宁愣了一下,却噗呲一声笑了。
没想到这小仙侍这么上道,居然敢说出这样胆大包天的话。
她抬眼想去欣赏欣赏白琮月的表情,可又见他面无表情,双眸如一潭死水般凝视着她,这又让她渐渐生出了一些寒意,冷哼一声移开了目光。
阿绣轻轻拽了拽*赵时宁的衣角,“阿宁……”
赵时宁看出阿绣有话要与她讲,她又确实存了心思报复白琮月,不再理会身边的小仙侍,对着阿绣笑道:“阿绣,将我抱到榻上,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说。”
阿绣自然不会忤逆她说的话,听话地将她抱回了卧房。
随着珠帘相碰的声音,一切陡然变得安静下来。
白琮月还站在原处,连动都未动,穿着一身白,怀中还抱着个孩子,美得惊心动魄的脸毫无血色,活像是难产而死,抱着死胎夜夜游荡索命的艳鬼。
没什么脑子的小仙侍,也就在这时才生出了些惧意。
“帝君,小仙先退下了。”
白琮月还是没说话。
小仙侍暗暗松了一口气,以为帝君不会过多计较今晚发生的事情,整理好繁杂的衣袍,起身准备离开。
也就在此刻。
数条凭空出现的枝叶贯穿了他的胸膛,枝叶贪婪地吮吸着他体内的鲜血,树枝上的桃花颜色越发的艳丽。
一切发生的悄无声音,小仙侍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没了性命,成了滋养青丘桃花林的花肥。
白琮月从头至尾,连看都未看一眼小仙侍,只是低头轻哄着怀中的小女儿,眉眼间满是温柔。
……
“我将孩子送回了无羁阁后,又在青丘外等了好久也没见到你回来,就只好再回来找你,没想到刚踏入青丘就被仙兵们抓了起来,押到了帝君面前。”
阿绣说着还有些后怕,“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阿宁了。”
他跪在地上,如墨的青丝完全散开,如花般娇美的脸蛋浮着淡淡的红晕,只要与她说话便情不自禁身体颤抖,更不敢看赵时宁一眼。
赵时宁听到女儿无碍,已经送回无羁阁后,心中彻底安定。
“阿绣,你怎么不敢看我?”
赵时宁站在镜前,将衣带慢慢解开。
她知道白琮月还没有离开,更知道她若是真和阿绣有了什么,白琮月只怕会难过死。
衣裙堆叠在脚边。
赵时宁一步步走向跪在地上,乖巧等她临幸的阿绣。
如今事情到这种地步,都是白琮月自找的。
她这般想着,阿绣已经一步步跪着爬到她脚下。
平日瞧着孱弱娇美的少年脱光了衣服,尤其是不可言说是地方,完全是不一样的光景,已经完全出乎她的预料。
阿绣是草木之身,拥有再生之力。
他等待着这一日。
已经等了很久很久。
好像从他第一次破土发芽之日,就已经等待着这一日。
他眼中含着泪,跪在地上仰望着她,柔软的声音带着狂热的虔诚:“阿绣……想为阿宁孕育子嗣……”
赵时宁却笑:“那阿绣等会声音可要小一些,别让外面的人听见。”
她漂亮的眼睛笑得弯起,好像在看他,又好像没在看他。
阿绣不懂她的想法,可是能靠近她,已经是莫大的荣幸。
他也不在乎她有没有在看他。
“阿绣会听话的。”
他怯怯地点了点头。
……
白琮月一直没有离开,亦或是根本不想离开。
他现在身体是新的,没有任何的伤疤,腹部也没有因为生产造成的裂痕,可是身体还是常常在疼痛,好像那一份疼烙印在了他的魂灵之中,无论如何都摆脱不掉。
他抱着孩子站了一会便有些站不住,把孩子放在椅子旁的摇篮里,小狐狸崽子尚且不能化为人形,可为了让赵时宁对孩子有几分情感,他用术法将小女儿幻化成了人类婴孩的样子。
白琮月没有故意去听房间内的动静,他也害怕听到让他难受的声音,纵使如此只要想到方才阿绣抱着她离开的场面,他的胃部不断翻滚着剧烈的疼痛。
他坐在了椅子上,捂着胸口,视线落在又湿透了的外袍。
为了有奶水,他又去服了药剂。
不是为了孩子,而是赵时宁从前常常打趣他以后若是有奶水会如何,他以为这样她会愿意多看他一眼。
事实上并非如此,自从他将青丘设下结界后,赵时宁就把他当成了是她的敌人。
小狐狸总是活跃着的,纵使什么也不懂,时不时伸出爪子想要碰他。
白琮月轻叹一声,又将小女儿抱在怀里,低低地哼着曲子,哄着孩子睡觉。
其他几个孩子由专门的仙婢带着,他不喜欢其他几只小狐狸,唯独只喜欢两个女儿,只是小女儿最为闹腾,时不时就要嚎两嗓子,常常吵着安静的大女儿睡觉。
白琮月只好带着最为闹腾的,时不时在赵时宁这赖着不走。
赵时宁纵使讨厌他,可却不会对女儿发火,往往也是由着他一坐就是一整夜。
纵使他已经极力不去乱听,专心致志地哄着孩子,可是阿绣压抑不足的呻吟还是飘进了他的耳中。
白琮月连呼吸都快停止,魂灵好像在被阿绣的叫床声音千刀万剐,每一刀都将他剐得血肉模糊。
他眼眶又开始泛疼,几乎抱不稳怀中的孩子,只能将孩子又放回了摇篮之中。
房间内的声音不仅没有停止,反倒愈演愈烈,他没有听见赵时宁的声音,只能听见阿绣放荡的求饶和哭泣。
他在心里冷笑。
用了无数种不堪的词汇辱骂这个勾引人的低贱花灵。
可是在这无边的黑暗之中,一滴滴的水珠砸在了本就湿透了的衣襟,悄无声息。
只有清冷的月色划在他清艳的面容,无端有几分诡异的凄美。
白琮月枯坐在平静的夜海之中,只是听着耳边没有停歇的声音,便已经能想象出他们用了何种的姿势,又说了哪些不堪入耳的话语。
他只能只能告诉自己,阿绣不过是个供她开心的物件,只要他想随时都可能让他消失,就像方才那个小仙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