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有一个神,会容忍他人朝着自己的妻子献媚。
他杀人。
情有可原。
阿绣浑身是血的跪在地上,纵使这样手还在死死护着肚子。
白琮月站在他身前,静静地打量着他。
明明这么丑陋,凭什么爬上赵时宁的床,甚至还怀了孩子。
掌管刑罚的仙人手中捧着一碗黑压压的药汁。
这是他精心找来的药物,定然能将他的孩子堕了。
至于阿绣,白琮月还并不准备就这样轻易放过他。
他对着仙人颔首。
仙人立刻掐住阿绣的下巴,强行将黑漆漆的堕胎药灌进了他的喉咙中。
本来奄奄一息的阿绣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气,拼了命想要逃离,口中时不时发出悲惨的呜咽。
可是他没有办法逃脱掉。
白琮月安静地盯着他的惨状,心中堪堪舒服一些。
一碗药灌完。
阿绣无力瘫倒在了地面,嗓音嘶哑,“帝君,你杀了我的孩子,你会遭到报应的。”
“报应?现在是你勾引小宁的报应,你慢慢受着吧。”白琮月暗蓝色的眸泛着汹涌的暗潮,如若可以他只恨不得亲自动手。
没一会。
阿绣突然开始痛苦地捂住腹部,剧烈的疼痛让他不受控制发出破碎的声音,伴着时不时的哭泣声,令人听之胆战心惊。
这样的折磨并没有多久,很快一摊血迹从阿绣身下淌出。
阿绣期盼很久的孩子,就这样死去了。
他漂亮的脸颊满是血污,不断地流淌着眼泪,一会唤着“阿宁”,一会唤着“孩子”……
白琮月拿起手帕抵在了鼻尖,微微蹙眉,“别让他死了。”
照顾小狐狸们的仙婢急匆匆赶来,“帝君,小殿下又哭了,您快过去看看吧。”
白琮月目露忧色,连忙转身离开。
阿绣发出凄厉的悲鸣,像是失了崽子的野狼,随即趁着众人不注意,用仅剩的灵力化成尖刀贯穿了自己的心脏。
白琮月听到灵力爆体的声音,连脚步都未停,匆忙走到地牢外,仙婢正抱着小女儿站在那。
他念了个决,连忙轻柔地抱起孩子,熟稔地哄了起来。
第97章 少年的勾引
四周浓郁到快要流淌而下的夏意逼人,上次在人间还是初秋,现在竟然已经到了夏天,只是不知这是她离开人间后的第几个夏天。
赵时宁告别了小狐仙,又独自来到了引玉的住处,门前的石阶上布满了厚厚的青苔,像是很久都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她推开了吱吱呀呀的门,打量着空空荡荡的庭院叹了口气。
池子里的粉色莲花没有人打理,开得依然旺盛。
赵时宁没有急着回合欢宗,方才在路上就用千里传音的符咒,请师姐来人间一趟,她顺利把尾巴交给师姐,救万殊这事才算尘埃落定。
白琮月知道她是合欢宗的人,赵时宁又不傻上赶着这时候自投罗网,最起码要在外面躲上一阵她才敢回去。
她这样想着又叹了口气,她怎么混得越来越惨,现在有家都不敢回,生怕惹得风流债找上门。
引玉这地方也不是很安全,白琮月毕竟来过。
算一算日子引玉也该生了,但她商城里的点数没有任何变化。
她担忧引玉会不会遇见什么不测,比如被收妖的道士给降服了这类,所以临去妖界前还特意来了这里一趟。
赵时宁把每个房间都找了一遍,也没找到引玉人在哪,又在庭院的莲花池边等了好一会,只等到了天边黑压压的一片云。
再等就要落雨了。
她只能先行离开。
可这时禁闭的门却忽然被推开,赵时宁有些茫然地望向站在门前气都喘不匀的病弱少年。
长得怪好看的,就是不认识。
少年眼眸弯起,“赵时宁,你终于回来了。”
他说的话也很奇怪。
赵时宁有些摸不着头脑,走近少年身边,才发现这小少年身量居然和她差不多高了。
“你是谁?我认识你么?”
她还没等少年说话,就一眼瞥见了街道两边尽是穿着重甲骑着高马的士兵,还有马车帘子上金线绣着的龙腾图案。
赵时宁“啊”了一声,“原来是你啊,你都长这么大了。”
在她记忆里小皇帝还是个小萝卜头来着,怎么她去一趟青丘再回来……小萝卜头变得跟她一样高了。
赵时宁有些悚然地盯着面前的俊美少年郎。
“那个什么,你多大了?”
她早就忘记了他的名字,又不想很谄媚地称呼这么一点小孩为陛下,就用那个什么来称呼。
“十四岁。”
司鹤南乖顺地答道。
赵时宁也不记得当初小皇帝多少岁,反正是没有十岁的,没想到这一晃四五年就过去了。
“时间过得真快。”
她轻声嘀咕了一句。
司鹤南闻言一愣,轻轻笑出声。
四年,一千四百六十个日夜,怎么会快呢。
“你来找我做什么?”
赵时宁自认为与小皇帝并不是很熟,甚至小皇帝烧了引玉家宅子的事情她还记得,当时气得她差点一箭就把小皇帝射死。
莫不是等了她四年,专门今天来报仇的吧。
“当初是我年幼无知,冒犯了仙子,今日特意来赔罪。”
司鹤南说罢对她作了个揖。
这世上能让皇帝对着她作揖的,只怕也只有她了。
可赵时宁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总觉得这话不像是小皇帝能说出口的,她对他最清晰的记忆就是身为小孩却浑身阴郁,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还有沈芜蘅说他长大后……是个暴君。
她打量了几遍眉眼精致,态度温驯的少年郎,愣是没看出哪里像是个暴君。
赵时宁却还是下意识不喜欢他,“没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家中设了宴,不知仙子是否……”
司鹤南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赵时宁打断,“不必了,下次再说吧。”
天边的隐隐约约的雷声轰鸣,终于再最后一道闪电划破黑压压的云后,豆粒大的雨滴不断地从云层砸下。
赵时宁还未念避水诀,肩上就被披上了白色的披风。
她惊了一下,还未拒绝,他已经微微踮着脚将细带系好。
赵时宁也就在这时,才第一次认认真真打量起这个小皇帝。
他眉眼浓郁,像是墨笔一笔笔精心勾勒而出似的,眼底的墨色更是比这天上的乌云还要重,白得有些不正常的皮肤让他瞧着有些阴郁病态之感,金冠高束,衣着华贵,谁也不质疑他是堆金积玉里长大的高门子弟。
司鹤南自然知道她在打量着他,他同样在隐晦地观察着她,这几年的岁月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她与当初救下他时,模样并没有什么改变。
“这雨越下越大,只怕一时半会停不了,仙子不如随我回去避一避雨。”
赵时宁还从未见过皇宫,从前当小乞儿时,也曾想过若是有幸长大就去皇宫里当宫女,就能一跃成为人上人,再也不用饿肚子。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从门檐下迈出,立刻就有太监模样的人弯着腰撑伞,一直到马车前,无需避水诀也淋不到一点雨。
赵时宁讶异于面前跪趴着的用后背当凳子的小太监。
司鹤南踩在人的脊背上,登上了马车,体贴地伸出手要扶她。
他的手极为瘦削,手背白到隐约可见青筋,修长的手指像是森森白骨的骨节。
她没有踩着小太监的背部,也没有让他扶着,直接跳上了马车。
司鹤南若无其事地收回手,与她一同进了车厢。
宽敞华丽的马车厢内,香炉里燃着不知姓名的香,袅袅的烟气弥散在周围。
赵时宁随意寻了个地方坐下,车厢外风雨飘摇,时不时还响起轰隆隆的雷声。
司鹤南也跟着坐到赵时宁身侧,时不时与她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赵时宁对十四五岁的孩子没什么聊天的兴趣,与他说话也极为敷衍,时不时掀起帘子看看车厢外雨中的场景。
神都城一如她幼时那般繁华,街边的走夫贩卒撑着伞也在要喝着生意,来往躲雨的行人神色匆匆。
“喜欢么?”司鹤南突然问。
赵时宁没懂他这话什么意思,但她还是点了点头,“这里挺好的。”
“那就好。”
他莫名其妙地笑了一声。
赵时宁不明所以地瞥了他一眼。
车厢内并没有点燃蜡烛,外面因着暴雨白天几乎成了黑夜,在这模糊一片的暗色中,少年殷红的唇总是时不时弯起,晦暗的视线像是窥伺猎物的毒蛇。
恰在此时又是一道令人心颤的雷声,在这可怖的黑暗中,少年柔软的身体摔进了她的怀中。
赵时宁下意识要推开他,衣角就被少年紧紧攥住。
“不要推开我,我好怕……”
他因为剧烈喘息带出的热气缠绕在她的脖颈,鼻尖是这车厢燃香的浓郁香气,这些无一例外让赵时宁头脑昏昏。
第98章 暴君是也
修仙者的视线远比正常人要好,在这蔓延的黑暗中,她可以清晰瞥见少年说完这句话后,脸颊烧起的红潮。
赵时宁并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想法,更不会管他害不害怕,到底还是推开了他。
单方面将这有些怪异的暧昧氛围结束。
她蹙眉道:“若是害怕,可以找你娘亲。”
司鹤南低垂着头,“我没有娘亲。”
他说完这句,长长的眼睫轻颤了一下,好像在强行忍耐着哽咽,整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黑暗中,像是个没人要的小可怜。
赵时宁稀薄的同情心并不会为高位者而触动。
说的好像她不是自小丧母一样。
小皇帝丧母还是皇帝。
她丧母是当乞丐。
赵时宁还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她只是沉默着点了点头,随后就闭上了眼睛假装睡觉,好让小皇帝不要再故意折腾她。
司鹤南见她闭上了眼睛,也看出她极为不喜他,他不仅没有恼怒,反倒放肆的视线流连在她的面容,完全没有方才乖驯的模样。
车厢内静默如海。
引玉的住宅距离皇宫并不远,没一会马车就渐渐停了下来。
赵时宁睁开了眼,掀开了车帘看了看。
这雨还在*下着,完全没有停歇的趋势。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马车进了这小皇帝住的地方,到处阴森森的,隐隐让她有些不舒服。
“仙子,怎么了?”
司鹤南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
赵时宁收回了探究的视线,看向眼前漂亮得不像话的少年。
她这才发觉这个小皇帝看着就是短命鬼的模样。
她只是想暂且找个白琮月找不到,又可以让她落脚的地方。
对于小皇帝的死活也不甚关心。
赵时宁打了个哈气,“小孩,你给我寻个空房间,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我待到雨停就离开。”
司鹤南乖顺应是,掀开帘子对站在马车旁的老太监说了句什么。
赵时宁说完掐了个避水诀,也不用打伞,直接下了马车。
老太监连忙拿着伞迎上,尖着细细的嗓子给她迎路。
她漫不经心地跟着走。
这雨势太大,周围黑压压的一片,时不时天边划过形状诡异的闪电,好像天都要随着这场暴雨塌下。
“自从国师回来后,这雨隔三差五就要下上一场。”老太监忍不住抱怨。
“国师?”赵时宁挑眉问道。
老太监笑道:“国师也就是陛下的亚父,国师与您一样都是能够呼风唤雨的神仙。”
他说着便朝着远处的高台指一下,“您难道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赵时宁抬头t望着远处被云雾缭绕的高台,渐渐的好像真的听到一阵阵缥缈的笛音。
“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时宁看出了老太监的意有所指,有些困惑地问道。
老太监作了个揖,“这国师说是神仙,陛下倒觉得实则是祸国殃民的妖孽,这不请您进宫来帮忙除妖,只要您能将国师除掉,陛下自有皇族世代守护的宝物奉上。”
“宝物?什么宝物?”赵时宁来了些许兴趣。
“破妄珠。”
老太监说出这话的同时,系统已经将破妄珠的功能告知了她,破妄珠可以破除一切虚妄幻象,是横着在修真界行走绝佳的绝佳法宝。
生子系统商城里有同样功效的法器,也就需要五万点数才能兑换。
赵时宁已经完全动了心,但是她这个三脚猫的功夫去除妖……
她还真不是很敢。
白琮月帮她净化了灵根,但是她的灵根还是毫无属性,还是需要去一趟妖界的灵谭。
她把狐狸尾巴给了师姐,但也不知万殊何时才能过来找她。
仅凭借她一人来除妖,赵时宁心里没底。
但她又实在眼馋这破妄珠。
赵时宁纠结了一会,“我来这一趟什么法宝也没带,不如让我先回去一趟,再来除妖可好?”
她去妖界灵潭洗出个绝佳灵根,等到再回来除妖那不是手到擒来。
“仙子离开这一趟,再回人间只怕不知今夕何年啊。”老太监与她停在长廊中,一起望着远处的高台,“这段时日过去,只怕不知又要死去多少无辜之人,陛下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仙子身上。”
降妖除魔本就是修仙者的职责,赵时宁听了老太监的话也不免跟着面色凝重。
“这国师居然这么坏。”
“要不我就勉强试一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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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涎香烟气缭绕。
司鹤南面无表情将血一般的药汁一饮而尽。
小太监战战兢兢拿走书案上的药碗,连大气都不敢喘出一声。
“亚父说她可以帮助我活下去,他让朕去讨好她。”司鹤南叹了一声气。
他病态的面容露出些讽刺的笑容,金冠束起的墨发披散开,稚气未脱的面容因着这份笑有些扭曲的恐怖。
“一条鱼也配对朕指手画脚。”
小太监听见他这句话,手中的托盘拿不稳,扑通一声砸了地面。
小太监知道死期将至,认命地跪在了地上。
司鹤南缓缓走至小太监身前,熟稔地抽出手边的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