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淋淋的人头缓缓滚落。
他赤着脚踩在血中,怜悯地捧起小太监的头颅。
“那就让她杀了那条鱼好了。”
第99章 无意偷窥鲛人洗澡
赵时宁虽然是金丹期修士,但还从未捉过妖,也不知道该怎么捉妖。
她在系统商城里翻了半天,兑换了自己早就想要的戒指,可以她这种容易撞鬼的倒霉蛋百鬼不侵。
赵时宁又兑换了几张护身的符咒,外加又用五千点数兑换了一把神鬼剑。
这些兑换完在白琮月身上赚的点数已经彻底花光。
她握着神鬼剑在手中比划了几下,这段时间在青丘懈怠了不少,提升了修为但却什么也没有练习。
现在没有了白琮月的庇护,赵时宁才又想起自己身上还背负着酆都城的追杀令,不仅要去妖界洗灵根,提升自己与别人作战的实力也是重中之重。
她的箭只能远程偷袭,若是敌人近了身便毫无办法。
不仅是为了捉妖,也是为了自己。
从前被关在无羁阁她不愿意练剑,既是因为讨厌身为剑修的谢临濯,也是因为她清楚自己不过是彻头彻尾的修仙废物,把剑练烂也敌不过谢临濯一招。
可现在她修为提升得很快,甚至连灵根都有了。
她也不介意多学一样保命的本事。
赵时宁走至门前看着磅礴的大雨,“等到天黑我就动手,反正打不过我就跑。”
【你都是快要到元婴的修士了,区区人间的小妖肯定能打过。】
“你可终于说了句人话。”
赵时宁最喜欢被人夸实力强,系统这么一说让她唇角的弧度都压不下去。
【不过那老太监看着不像好人,他不会骗人吧,在你杀了国师后却不把宝物给你。】
赵时宁轻哼一声,“管他给不给,反正这宝物我要定了,是偷还是抢都无所谓。”
【也是,赵时宁你是真的变善良了,明明可以直接偷,却还愿意为他们除妖。】
说话间,天已经完全黑了。
赵时宁往身上贴了个隐身符,背着剑直接飞往了云雾缭绕间的高台。
高耸的楼台在雨雾中像是凄迷诡谲的水墨画,唯有到处浓绿的草木点缀了几分生气。
廊檐下随着风起,铜铃飘荡,时不时发出响声。
赵时宁本以为会有结界挡路,没想到什么也没有,云雾里面的楼台空空荡荡完全不见人影。
按理来说国师位高权重,怎么着身边也该有个伺候的人。
赵时宁心中疑惑,不免想出了无数种等着她自投罗网的诡计。
她来时满腔自信,随着这高台上诡异的气氛,也难免束手束脚,小心翼翼。
纵使身上贴了隐身符,她还是蹲着着身体,把自己藏在窗前的茂盛的草丛之中。
【房间里好像有人。】
赵时宁神情一凛,暗暗握住剑柄,只等着寻找机会随时破窗而入,直接拔剑把妖怪杀掉。
“我先看看里面什么情况。”
赵时宁轻轻把窗户掀开一条缝,她偷偷往窗户缝中瞥一眼。
仅仅是一条狭窄的缝,她看得并不是十分清晰,但却隐约可见幽蓝的鱼尾拍打着汤池的水面,时不时溅起水花,光滑的鳞片像是镶嵌了星子的碎片,宛如薄纱的尾鳍边缘带着淡淡的银色微光,漂亮得令人心颤。
“……鲛人?”
赵时宁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她没看见人,只看到了尾巴,又继续顺着窗户缝往里面偷看。
这次她看见了鲛人的样貌,鲛人过分精致的五官带着明显的异域感,纵使赵时宁已经见了不少长相优越的神仙妖怪,还是不免被蛊惑到。
鲛人无知无觉别人的偷窥,时不时用尾巴拍打着水面,他上半身赤裸着,微卷的蓝色的长发黏在脖颈,皮肤冷白但却精壮的胸膛,流畅的人鱼线……
赵时宁视线再往下,不免咽了下口水……
鲛人身体的每一处都代表着造物主对这一种族的偏爱。
只可惜她是来杀他的。
赵时宁还半蹲在草丛中,潮湿的雨水将土地淹得泥泞一片,就这么一会儿,她鞋子被泥水浸得湿了个透。
她也没心情再看美人出浴,这种时候趁着敌人没穿衣服,正是刺杀的好时机。
赵时宁提着剑粗暴地砸开了窗户,纵身往窗户里一跃。
可眼前除了雾气缭绕的水池,根本没有鲛人的身影。
“怎么跑的这么快。”
赵时宁自认为动作已经足够迅速。
她正欲在房间里四处找找,脖颈上已经被抵住了一把剑。
“你是谁?”
他说话的声音也格外的空灵好听。
赵时宁听过一些关于鲛人的传闻,传言鲛人一族常常在月色下的海中唱歌,蛊惑过往的行人,把行人拖进海底吃掉,所以他们天生拥有好嗓音。
她还听说过鲛人流的眼泪会变成价值连城的珍珠。
赵时宁艰难地转过身,却看见他衣着整齐。
她的隐身符不知何时已经失了效。
可是赵时宁却一点也不怕,反而色胆包天地又看了他几眼,这种时候不忘调戏一句,“还是不穿比较好看。”
横在她脖颈上的剑骤然压下,脖子上也出现了一道血痕,疼得她轻轻“嘶”了一声。
赵时宁眼神幽怨,“美人你怎么还真要动手?美人……所以你叫什么名字?”
美人因她这句话拧起眉头,打量了她片刻,“你是救陛下的那位修士?你来这里做什么?”
赵时宁没想到这国师还能认出她,但她显然是不能把老太监的事情给全盘托出的,她流里流气地伸出手迅速摸了一把国师的脸。
“还能做什么?自然是来当采花贼咯。”
美人脸色骤变,眼眸中漂浮着怒气,可却因着什么强行忍耐了下来。
“请姑娘自重。”
赵时宁还怪喜欢美人这副忍辱负重的模样。
“那你先放开我。”
赵时宁瞥了架在脖颈上的长剑一眼,她已经看出这国师并不是要真的杀她。
就算鲛人是美丽但却弱小的族类,但她同样没什么本事,尤其现在脖子上还被架着剑,赵时宁决定改日再战。
她话刚说完。
美人果真放开了她。
赵时宁摸了摸已经见血的脖颈,有些好奇地看向眼前的美人,“你为何不杀我?”
扶云虽然神色冷凝,但还算有礼节地回道:“姑娘曾经救了陛下,理应也是我的恩人。”
赵时宁眉心一跳,像是窥见了某种秘辛,有些意味不明地说道:“你们可真是父慈子孝。”
这美人言语间极为维护小皇帝,但是那老太监既然敢叫她来杀人,肯定遵从小皇帝的命令。
这皇宫里弯弯绕绕的东西不少,但她不是来趟这趟浑水的,她只是暂时歇脚顺便赚赚外快的过客。
“所以……姑娘认识我。”扶云望向她的眼神带着些探究。
赵时宁不急不缓道:“哦,方才你那么说,我才知道你就是小皇帝的亚父。”
扶云听到她说起小皇帝,神色柔软了许多,“阿南年幼体弱,我不在这些年被下面的人娇惯坏了,若是阿南有什么得罪姑娘的地方,请姑娘多多包涵。”
这鲛人居然是真情实感地在当小皇帝的亚父。
赵时宁倒是觉得这对“父子”还怪好笑的,不免好奇道:“那小皇帝的亲生父母呢?国师明明是鲛人,本该在海中生活,为何要上岸掺和人类的事情。”
扶云眼眸中出现些许哀伤,“阿南的娘亲生下他不久就去世了,鲛人在岸上生活本就有违天性,可阿姐连命都不要就为了那个负心汉怀孕产子。”
“所以你其实是小皇帝的亲舅舅?!”
赵时宁又接着问道:“那小皇帝的父皇呢?”
在扶云的占卜之中,赵时宁是司鹤南的命定之人,扶云也愿意与赵时宁多说一些关于小皇帝的事情。
“阿南的父皇是个负心汉,明明答应了阿姐只有她一人,却在阿姐产后不久纳了妃嫔。”
扶云至今想起此事,还是会为他的姐姐心痛不已。
鲛人一族最高贵的公主,却为了她口中的“爱情”成了那般形容枯槁的样子。
他轻声道:“阿姐临死前强行将他带回了家乡,最后……与他一同葬在了大海最深处。”
赵时宁了然地点了点头。
扶云长久藏在心中的心事终于有了倾诉的对象,因为她方才荒唐行径的拧起的眉头渐渐松开。
赵时宁却不是一个很好的听客,对渣男怨女的故事没什么兴趣。
她急着要走,又流里流气地调戏他:“既然国师衣服都穿好了,那我就先离开了。”
扶云刚松开的眉心又因她这句话形成了“川”字。
可他的面前已经空空荡荡,人早就跑的无影无踪。
――
这雨终于是停了。
赵时宁离开浮云台后就去了小皇帝的住处,倒不是因为礼节同他告别,而是趁着她去妖界这段时候稳住他,让小皇帝不要另找旁人。
也顺便看看能不能偷到破妄珠。
不过这天底下居然还有人要杀亲舅舅的。
赵时宁对小皇帝的了解又深入一层,看来这司鹤南也不是什么好人。
不过生在皇家,子弑父都常有,兄弟姐妹互相残杀也很正常,更不要说杀个妨碍他的亲舅舅。
守在门前的几个太监可能是被吩咐过,赵时宁一路畅通无阻完全没有被人阻拦。
她在主殿没找到司鹤南,又去偏殿的书房找。
赵时宁走进书房,这才看到趴在书案上睡着的小皇帝。
她对小孩没什么怜爱之心,走到司鹤南身边就要把他推醒说事。
可小皇帝似有所感,居然抱住了她伸过去要推他的手。
赵时宁身体陡然僵住。
漂亮异常的少年的眼角似有泪痕,他脸颊红得不正常,好像发起了高烧。
司鹤南仍然闭着眼睛,轻轻蹭了蹭她,乖巧得像是一只听话的宠物。
他轻声唤她,“娘亲……”
只可惜赵时宁是个铁血心肠,对这样可怜巴巴的少年郎,怜惜之情是完全没有的。
她强行拽开了他,随意拿了张纸,在纸上写下她要回去拿武器之类的话。
便头也不回走了。
方才还趴在桌案上神志不清的司鹤南缓缓睁开眼,拿起她留下的纸张仔细看了看,幽幽叹了口气,“真是狠心的女人。”
如果她真的是扶云口中他的命定之人,司鹤南倒是要真的扶云占卜的能力。
他的生病并不是作假,短暂生命里的绝大部分日子,他都在于疾病为伴。
司鹤南早已习以为常。
他像是想起什么。
从龙椅的缝隙中拿出一个稍微有些破旧的拨浪鼓。
他这个年纪拿着拨浪鼓非常违和。
司鹤南轻轻摇了一下。
拨浪鼓发出他早已熟透于心的声音,这声音好像从朱雀楼初见那日传来。
从天而降的神女,纵使她稍显狼狈。
司鹤南摩挲着手中的拨浪鼓,心脏也随着这鼓声极速跳动。
第100章 美人蛇产蛋
山上绵延数百里的竹林下堆着厚厚的积雪,赵时宁从山崖边缘跳到悬崖上蜿蜒出的苍老的树干,她来回眺望了片刻也未找到妖界的入口。
这一路她逢人就问路,一路还算顺利到了不周山附近,也没有碰到拦路的鬼怪。
到了这座一望无际的雪山时,赵时宁还特别没见识的呆望了一会儿。
然后她就在不周山打转了将近四五个时辰。
赵时宁抬头望着一直盘旋在山崖附近的苍鹰,很认真地思索着要不要用弓箭把这只鸟一箭射下来烤肉吃。
在她还没有付诸行动时,苍鹰渐渐飞得越来越远。
这雪山的山石间积着厚厚的雪,天也将近晚了下来,到了晚上指不定会出现什么诡异的怪物。
赵时宁休息了片刻,继续在山野间来回找路,走在空旷旷的林间路中,树木参天挡住了天光,时不时能听见鸟雀的叫声。
她背上背着凌霜弓,手中提着鬼神剑,衣服里贴了好几张护身符,独自走在这寒气森森的天地间。
随着天色变暗,山里又开始飘起了绒球般的雪。
赵时宁实在是害怕,又往后背贴了张护身符,紧紧握着剑往森林深处走去。
有修为是一回事,真要动武力又是另一回事。
她与鬼怪作战的经验约等于零,又没有人保护她,从前碰见鬼还有万殊在身边,而现在她只能靠自己来保住性命。
赵时宁走在在寂静无声的夜路中,她越紧张便越容易胡思乱想,自己都快要把自己给吓哭。
土路上的积水结成了厚厚的一层冰,像是一面镜子,树林四周虽然飘着雪,月光皎洁依旧。
她很快就被挡住了去路。
那东西背对着她,也不知在啃食着什么,她只能看到弓起的后背披着杂草般的白色毛发。
赵时宁怕得想立即逃跑,手中却默默拔出了剑,她对自己的本事心知肚明,并不想主动招惹麻烦,能绕路就绕路,能躲开就躲开。
可那东西偏偏就回了头。
凄冷的月光下,猿猴般的身躯却生了一张人脸,嘴巴周围血淋淋的。
赵时宁惊恐地盯着它身后啃食一般的东西……好像人的胳膊。
这种恐怖的氛围让她身体情不自禁的战栗,堪比上次在人间听戏时却发现周围的观众都是死人。
赵时宁本来就胆子小,被这么一吓,眼泪横流。
但她只能自己保护自己。
那人面猿猴根本不给她逃跑的机会,以用极快朝她窜了过来。
赵时宁迅速提剑一挡,“吭”得一声打铁声,她清晰可见人面猿猴的利刃般的几个尖爪挡在了剑上。
她庆幸之余,人面猿猴已经面目狰狞地亮出獠牙,朝着她再次袭来。
赵时宁连忙错身跳开,掐诀飘到半空,收剑拿弓,叩弦射箭,灵力凝聚成冰箭迅速射出,但却被人面猿猴轻松躲过。
她气得牙痒痒,又接连射了几发,但却无一例外都被躲过。
赵时宁怒极完全忘了害怕,手一挥将凌霜弓收起,继续提着她的鬼神剑朝着人面猿劈去。
她没练过剑也没学过什么剑谱,全凭着一腔怒火朝着人面猿身上砍,一剑砍空,剑看到石头上顷刻成了齑粉。
赵时宁也不懂什么防守,反正她有几张护身符,就是不要命地追着人面猿开始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