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道歉的,肯定是那个臭丫头不愿意告诉我们吧。”
沈时屿轻笑一声,淡淡开口:“是。但您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你还记得那天吃过饭后,栾栾和逸轩去送你。我刚好下楼倒垃圾,就听到他俩的谈话。栾栾问逸轩是什么时候知道你俩在一起的事情的……”
沈时屿露出了一个无奈又觉得有些好笑的表情,心想:
原来是这小丫头自曝的啊!
稍作停顿后,他对电话那头的人说:“阿姨,我和周栾在一起的事情,我很抱歉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我知道周栾是您很疼爱的女儿,而我却……”
“时屿,说什么傻话呢!阿姨一直以来都是把你当作和逸轩一样的亲儿子那么对待的。现在能变成我的女婿我开心还来不及呢!”朱丽继续开口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和你叔叔还能不知道吗?把周栾交给你,我们一万个放心。”
“谢谢。”男人郑重开口。
“该说谢谢的是我和你叔叔,毕竟你帮我们解决了一个’大麻烦‘!”朱丽又变回了开玩笑没有节制的语气。
电话那头的男人哭笑不得。
“偷偷告诉你一件事。”朱丽的声音听起来异常明朗,“好久之前了,我去周栾房间打扫卫生,看到了她写的日记。大概是你出国的那段时间吧,周栾天天在日记里骂你,我就知道这孩子一定是很想你。年轻的时候我和你叔叔也分手过一段时间,那段时间我也天天在日记里骂他!所以当我看到周栾日记的时候啊,就觉得这孩子不愧是我生的,真是跟我一模一样!”
沈时屿也一直觉得周栾和朱丽很像,只是那小丫头从不承认,还总说:“谁和那个老巫婆一样啊!”
“老实说你离开那段时间,我觉得周栾没有以前爱笑了。我以为是她长大了,不像小时候那么开心了。可自从你回来之后,我又觉得那个傻丫头又变得和以前一样了。开不开心全写在脸上……”朱丽说话的时候脑海里全是自己那咋咋唬唬的女儿。
“阿姨,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沈时屿认真地说。
“我们相信你!”朱丽的语气里是难得的郑重,“我知道你和周栾在一起的事情后就去’严刑拷打‘逸轩了,那小子把当年逼你离开的事情说了嘴。我知道后一直都想替他对你说声对不起。虽然那小子到现在还死鸭子嘴硬,说自己没做错什么。不过我已经说过他了,我说我做妈妈的都没说什么,你一个做哥哥的还掺合妹妹感情的事。真是太不应该了。”
朱丽说完没一会儿后,电话那头传来那个男人沉稳的声音:“那件事我从来都不觉得逸轩做错了。阿姨,您不用放心上。”
“时屿,希望你能体谅他作为哥哥的心情。”
“我明白。”
朱丽想到自己的一双儿女不禁笑了。
“你知道吗?逸轩高中的时候因为周栾更喜欢你,还找我哭诉过好几次。你别看着他好像一点不在意,要是周栾真的不理他了,他可真是会比谁都难过的。”
沈时屿很是意外,他认识周逸轩这么些年,也实在想象不出周逸轩会因为周栾不理他而难过。“阿姨,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我可等着你改口叫我妈的那天。”
“好!”
“哦!哦!还有件事情想拜托你。”
“阿姨,您说。”
“我知道你和周栾在一起的事情,你先别告诉她。最近没有什么好看的电视剧了,正好逗逗她找点乐趣。”
沈时屿哭笑不得地回应:“好!”
……
电话挂断没多久,小张走进沈时屿休息的房间。
“沈总,你今天真的要坐最晚的班机回江市吗?”
西装笔挺的男人站在可以将城市景观尽收眼底的巨大落地窗前,他微微颔首。
“可是明天下午的会议真的很重要,您不能缺席!况且没几天就要签合同了,你等事情办完再回去也来得及啊!”
“放心,明天开会前我会回来。”
“这样会不会太辛苦了,您这几天都没来及的怎么休息。”
“没关系。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有什么问题就麻烦你先帮我处理一下,辛苦!”男人拿上行李就准备出门。
“可是沈总!”小张还想再说些什么。
沈时屿皱眉:“还有什么问题?”
小张的极力劝阻,让他觉得有些奇怪。以往无论他要做什么,小张也只是听命行事,从不像今天一样逾矩过问。
“没,没有!”小张神色紧张。
……
午夜,江市国际机场依旧亮如白昼,沈时屿取好行李后,准备开车直接去周栾家。
一想到周栾见到他又惊又喜的表情,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她了。
在飞机上的时候,他为了补觉干脆把手机关机了,这会儿想要联系周栾,他才想起自己的手机还没开机。
刚打开手机,手机的提示音一声接着一声,在他乘坐飞机的这段时间他大概漏听了三十多个电话。
除了有小张打来的,还有父亲沈成天的私人助理李建康的。
李建康从年轻的时候就一直跟着沈成天,也算是看着沈时屿长大,沈时屿从小就叫他李叔。
“喂。”沈时屿将电话回拨过去。
电话刚被接通,他就听到李建康十分焦急的声音:“时屿,沈董他因为操劳过度突然昏迷被送来医院。我一直联系不上你,可我急死了。”
“他现在怎么样?”穿在黑色风衣的男人笔直地站立在原地,眉毛紧蹙。
“现在脱离危险了。你不用太过担心。”
“我爸在哪间医院?”
“江大附属医院。”
“好!我马上过来。”
……
半个小时后,沈时屿赶到江大附属医院。
他找到沈成天的时候,沈成天还没有醒。安静的病房里只能听到吊瓶里药剂往下滴落的声音。李建康坐在病房的沙发上,用一只手撑着脑袋,因为疲倦他的眼睛已经闭上。
沈时屿动静很小,但李建康还是立刻醒了过来。他起身对着那个风尘仆仆的男人迎了上去。
“时屿,你怎么回来了?”李建康知道沈时屿这个时候应该在安市推进收购案的事情,因此在医院见到沈时屿,他觉得很是意外。
“有点事情回来处理一下。”
李建康没有再多问:“那你陪陪你爸!我先出去了。”
沈时屿颔首感谢,然后在病床附近的椅子上坐下了。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彼时沈时屿拿着资料还在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沈成天忽然醒了,沈时屿放下手里的东西。
“现在觉得怎么样了?”沈时屿立刻询问。
“没事。”沈成天想要坐起来,沈时屿起身去扶。
“你怎么在这儿?收购的事情解决了?”
“还没。”
“你该不会是因为我特地回的江市吧?”沈成天的语气里有些期待。
沈家父子俩的关系不好,沈成天一个大男人就算有意拉近父子俩之间的关系,可太过亲密的话毕竟是开不了口的。做得多说得少,时常也把握不好父子之间的界限,反而会被沈时屿误认为是父亲的自作主张。这些年误会也就一直延续着。
眼见着一直在出差的儿子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任谁都会觉得他是因为担心自己的才回来的。
……
“放心,您没这么大面子。”沈时屿不忘调侃父亲两句,“我只是刚巧回来,刚到机场就听到你进医院的消息。”
沈成天轻笑:“那肯定是回来看女朋友的,果然爹还是比不上女朋友!”
“还能开玩笑,看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我没事了。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不用在这里陪着我。”
沈时屿先是沉默,然后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后淡淡开口,“我有个问题。”
“你说。”
“你是还有别的私生子吗?”
沈时屿的问题倒是给沈成天问蒙了。
“你说什么胡话!你妈过世后,这么多年我都是一个人,怎么还会有私生子?你听谁胡说的?”
沈时屿的身体靠在椅子背上,一只手摸着自己的下巴,好像在思考些什么:“那你说把公司的业务全部交给我,为什么还要自己再揽回去一些,到底是放心不下我,还是想交给别的人?”沈时屿的眉眼间看不出情绪。
这些事还是李建康离开前告诉他的。
“你这孩子,小张说你都没时间休息,我这不心疼你嘛!身体弄垮了怎么办?”
“哦?那你身体出了事就没关系了?”
沈成天被问得哑口无言。
“我都这么大个人还能不知道休息?而且……事情一多你就准备帮我,准备帮到什么时候?要是你还这么能干,你把公司的活儿全干了,我正好带周栾出去旅行。”
“你个臭小子!”要不是因为病了,沈成天是真想给沈时屿一拳。
“爸!我和你说过的,相信我。无论是工作还是家庭我都会照顾好的。如果没有做好准备,我是不会答应你接手公司的。”
一向冷静的沈成天听了儿子的话后不知怎的眼眶变得模糊,再次开口的时候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我知道你能做好的。”
“所以下次别再擅作主张做这种事情了,真想为我好,就照顾好自己。”沈时屿叮嘱道。
“知道了!收购案进行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下周可以签合同。”
“好!对了,你什么时候回安市?”沈成天问他。
“明天早上七点的飞机,准确的说是今天。”沈时屿看了看手表,彼时已经过了十二点。
“那你还不走?不是说回来见女朋友?”沈成天催他。
“你真当我是什么白眼狼,放着自己生病的爹不管,去找女朋友?”
“我这不都好了!”沈成天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沈时屿躺到一旁的沙发上,然后关掉了灯:“我累了睡会儿,睡醒了就走。我走的时候估计天还没亮,就不喊醒你了。”
“知道了。不过……你小子这么久不去见女朋友,小心女朋友跟人跑了。”
“跑了也没办法,你就看我打一辈子光棍吧!跟你一样!”
“你啊!你早点和人家小姑娘说结婚的事情。你都老大不小了,别到时候人家小姑娘嫌弃你年纪大。”
“嗯。”沈时屿很敷衍地答复了一句。
“只要人小姑娘愿意和你结婚,我这手里的什么资产啊,股份啊都留给她!”
沈时屿忽然坐起来,然后冷哼一声:“合着我每天累死累活的是在给她打工啊!”
“这男人啊,就是要宠老婆的!”
沈成天的话一时间戳到了两个人的痛处。空气里忽然变得安静,没人再开口。
病房里还有一盏小小的夜灯亮着,昏黄的灯光照在沈成天有些惨白的脸上。
“那个时候公司刚起步,我知道你妈天天在家等我。可是我想着啊,公司做大一点,让她以后的日子更幸福一点,就一个应酬接着一个。想着以后总有机会陪你妈妈的,可是老天没给我这个机会。公司是大了,她却不在了。”
沉默试图掩盖悲伤。
“我知道你因为你妈妈的事情不肯原谅我。我自己也不想原谅自己。但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想和你说一声对不起。”
黑暗放大了空间的寂静。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十秒又或许是三十秒,坐在沙发上的年轻男人低下头缓缓开口: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明知道妈是因为生病过世的,却总把妈过世的原因怪罪到你身上……”
他从来都知道,母亲的过失与父亲并没有太大的关系,或许该说父亲不需要在母亲过世这件事情上承担主要职责,可他总是忍不住想起母亲就这样呆呆地期盼着父亲的到来。
至少母亲生命的最后,那些没能展露笑颜的面庞上都是由父亲造成的。
那个时候他也想不明白,明明母亲的生命已经开始倒计时,为什么父亲情愿在酒桌上同人嬉笑也不愿意出现在医院陪着母亲。
后来,某个同人应酬的场合里,觥筹交错间他忽然一下就明白父亲了。
无论心底是何种情绪,依旧要嬉笑着面对眼前那一群所谓的合作伙伴的陌生人,这不是一件谁都能做到的事情。
他理解但不认同。
“是我的错,她那么想见我一面,直到最后我也没能赶的回去……”
沈成天想到这件事鼻头的酸意更加浓重了一些,他不想让儿子同他一样陷入悲伤的气氛中,于是将自己的语气变得轻松了一些:
“好了,不提这些了。我现在就希望你啊,早点结婚,给我生了大胖孙子。这样我就陪陪孙子,省的没事情做,整天替你操心。”
“这事儿我可没办法答应你,毕竟也不是我一个人想努力就能成功的。”
“你小子!”在耍嘴皮这件事情上,沈成天知道自己是说不过儿子的,他也就没再继续说下去。没一会儿,病房里传出沈成天爽朗的笑声。
“收购结束了,就把女朋友带回来,我也好久没见到那个小丫头了。”
“好!”
第63章 柑橘味盛夏
距离沈时屿回江市还有三天。
周栾还不知道沈时屿为了见她准备提早回来,此时她还在床上和周公幽会,直到张森柔打来的电话才打破她的这场好梦。
“喂,周栾吗?”张森柔急切地开口。
“森柔姐?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听到张森柔的声音,周栾原本宕机的大脑瞬间开机,从她的语气里丝毫听不出她其实才刚睡醒。
“周栾,有好消息!孟主任说学院的保研名额增加了。你下午方便过来一趟吗?”张森柔十分激动,就好像中了什么大奖一样。
“方便!方便!”
周栾也变得兴奋起来,可她忽然想到些什么,语气中不再兴奋转而有些泄气,“但是好多学校推免报名工作都结束了,这个时间可以选择的学校应该不多了吧?”
“先不管这些,等你的保研名额顺利下来了,我们再一起找找,如果真没有合适的学校到时候再做打算。”张森柔安慰道。
“好!”
周栾按照约定时间去学院办公室找了一趟张森柔,两个人仔细地确认了所有的资料。
“这次我亲自去学院送到孟主任那里,肯定没问题的!”
“谢谢森柔姐!”周栾说道。
“那你就先回去吧!有消息我再通知你!”
……
那天晚上,临近睡觉前沈时屿才忙里偷空给周栾打了通电话,于是周栾便将这个事情告诉了他。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运气超好的!”女孩说话的时候语气里还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就好像她是全世界最幸运的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