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又杀疯了——无事小C【完结】
时间:2024-12-08 14:42:47

  李尧止微笑:“既是如此,那便将尧止移交刑部、大理寺来查吧?”
  李尧止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坦荡如砥。
  他们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可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孤身从断了黄带子的养心殿里走出来的臣子。
  “绍兖!”萧玉融抓住李尧止的手腕。
  李尧止反手轻拍了两下萧玉融的手,“殿下放心。”
  “夜雨凉,要小心寒病侵袭,殿下回去后得让侍君熬些姜汤。病从微来,往往趁虚而入,殿下可别不上心。”他又叮咛了一句,才跟着刑部之人离开。
  他的眼眸生得含情脉脉,望着人时一汪春水,笑与不笑,都是弯弯的盈盈的。
  萧玉歇神色冷凝,“三弟这意思就是,孤这个储君继位,是名不正言不顺了?”
  “怎敢?”萧玉生扯动嘴角,“只是君父之死尚有疑点,储君先前被陛下多番斥责,也有目共睹,这才难免要小心些。”
  萧玉歇扬眉,“你想怎么个小心法?”
第67章 王上加白
  “那自然是,多思多虑,周全行事,才能叫小心。”萧玉生道。
  话音刚落,一群全副武装的私兵悄无声息地围住了跪在外面的臣子们,也将养心殿围住。
  臣子们遭逢如此巨变,惊惶失措。
  有臣子被吓到,四处乱窜,即刻就死在刀下。
  萧玉生道:“请诸位大人暂且等在此处。”
  易厌抽出四棱锏,挡在了萧玉融身前,“喂喂喂,我来之前可没说有宫变啊。”
  萧玉融推开了易厌,上前一步,“三哥!”
  “小心?”萧玉歇嗤笑,“这就是你的小心?”
  “皇兄……”萧玉生喊了一声,闭上了眼睛,“这些日子来你我斗争,后宫前朝,里里外外都知道。”
  他问:“若是让你继位,你可还会放我一条生路?我的门生故吏,我的母妃母族,可还会有活路?”
  萧玉歇看向站在一边一直默默垂泪的萧玉成,问:“你呢?你也那么想?”
  萧玉成会以沉默。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得很呐。”萧玉歇笑出了声。
  “三兄……”萧玉融看着眼前的一幕。
  她无法抑制地轻轻颤抖,好像在场的所有人里只有她是最痛苦的。
  她爱的人在伤害她爱的人。
  不该是这样的,前世不是这样的。
  明明兄友弟恭,手足情深还恍若昨日,明明是骨血至亲,明明该同气连枝。
  为什么偏偏要手足相残,兄弟阋墙?
  萧玉生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笑了一下,笑容亦如昨日。
  “事已至此,我也没有妄想过什么。”萧玉生低眸,“若是太子不予反抗,所有人都会安然无恙。”
  “若孤不肯呢?”萧玉歇紧盯着萧玉生,问。
  萧玉生叹了口气,他身后那些私兵持刀逼近,“那我也只能做残害手足之事了。”
  “拦住他们。”萧玉融道。
  玉殊领着守在宫中的扶阳卫,犹如神将,同萧玉生的私兵缠斗在一起。
  王伏宣的轮椅在角落,他低头把玩着一把燕翎似的弯刀暗器。雪亮的刀刃在他修长的指尖间极快地游走,光影错缭。
  这个时候一片混乱,没有人注意到他这一方小天地。
  要不要出手呢?这个时候出手会有利可图吗?他思考着,抬起头看过去。
  王伏宣恰好捕捉到萧玉融一闪而逝的泪光,指尖突然一痛。
  他低下头,刀片磕破了手指。
  这是他还是个初学者时才会犯的错误。
  “妹妹,霍氏的将士都被骠骑营拦在郊外,至少今日,他们是无法进来驰援的。”萧玉生无奈,“你会早做准备,难道三哥不会吗?”
  萧玉融微微蹙眉,“你我兄妹,何至于此?”
  萧玉生仍然保持微笑,“是啊,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亲妹。为什么不愿意站在我这里呢?无论哪个哥哥当了皇帝,你都是长公主。”
  萧玉融闭了闭眼,“可我也不能叫你真杀了大哥。”
  “融融。”一只手搭在萧玉融的肩膀上。
  萧玉融微微侧过脸,萧玉歇站在她身后。
  萧玉歇说:“我早说过,我早早就说了。只有你我,血脉相连,流着一样的血,才是至亲。”
  “我本就不该相信什么亲缘的。”他冰冷地说道。
  周围无声无息地出现了第三支全副武装、训练有素的队伍,加入了战局。
  “弟弟妹妹们,难道我不会屯兵,不会早做准备吗?”萧玉歇问。
  战局顿时就扭转。
  “哇哦。”易厌啧啧称奇。
  萧玉生自嘲般低头笑了一声:“大皇兄不愧是为自小立下的储君,未雨绸缪,我自愧不如。”
  “成王败寇,我当甘拜下风。”萧玉生没有多余的反抗,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的私兵无一不是被镇压或是杀了,也有的主动投降。
  萧玉歇冷眼看着他,“把这些人都下狱。”
  扶阳卫上前押着萧玉生下去,萧玉生也没有挣扎的动作。
  好像他所有的挣扎和举动都只是为了顺应大家的想法去争一争,他本人并没有想要争夺的欲望,也不在乎胜负与生死。
  萧玉融看着萧玉生被押送着,从自己身边走过。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还是没说出口。
  她的注意力被萧玉歇转移了。
  不仅仅是萧玉生,萧玉生所在党派的人都被带了过去。
  萧玉歇对宦官说:“逆贼伏诛,怎么还不宣读圣旨?”
  “啊?啊!是是是!”宦官从剧变之中回过神,连忙手捧圣旨走了出去。
  面对已经犹如惊弓之鸟的大臣们,宦官宣读圣旨。
  果不其然,萧玉歇仍然还是萧皇意属的皇帝。
  萧皇对他打压磨砺,推着他往前走到这一步,却依旧将他定为继承者。
  楚乐需要一个足够心狠的君主来大刀阔斧地整顿,而现在,磨好了刀终于可以上阵了。
  易厌站在萧玉融身后,看着萧玉歇的背影,“啧啧啧,这就是五子夺嫡MVP胜者结算场面啊。”
  王上加白,大势已成。
  “融融,今夜世态多变,叫你受惊受累了。”萧玉歇转过身,望向失神的萧玉融。
  他自出生起就是太子,直至这一刻,由臣至君,问鼎权力巅峰。
  他停下脚步回头望向萧玉融,他所担忧的,所顾虑的,他……所爱的。
  李尧止被圈禁,王伏宣站位不明,崔辞宁手握兵权,柳品珏群臣拥护。
  局势尚不明确,内部混乱,外面北部虎视眈眈,此时登上皇位,也不知道是喜是忧。
  人人都为了那把冰冷的椅子而疯狂,却不知道此时的那个位置无异于热油烹炸,水深火热。
  真走了上去,孤家寡人,夙夜忧叹。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这楚乐的十八州三百城万方,亿兆生民,皆压在一人的肩膀。
  “哥哥……”萧玉融喊了一声。
  萧玉歇的片刻恍惚回了神,他冲着萧玉融笑了一下,走向夜色之中。
  萧玉融莫名觉得那个背影孤独又无奈。
  “即使是楚乐这艘船太过沉重庞大,难以掉头,我也要为你试试。”萧玉歇轻声说道。
  万念不能乱其心,坚刚不可夺其志。
  万事已矣,只待礼部备好仪式,萧玉歇登基。
  经刑部查证,指责李尧止弑君和篡改圣旨的事情,那都是空穴来风,所以李尧止没关几天,很快就出来了。
  但是有黄带子断、宫变被镇压,再加上继位的是萧玉歇这些事情在,没有人相信李尧止是真的无罪。
  李氏满门清贵,家风严峻,丞相为了京中甚嚣尘上的流言蜚语愁白了胡子。
  李尧止却对此接受良好,成日里已经从容不迫,笑容得体。
  这模样可险些没把丞相气死,他开始怀疑自己的教育方式。像这样全族把一个天资聪颖的孩子包装成金雕玉塑的神像,真的好吗?
  传言多了,丞相自己都开始怀疑李尧止是不是真的弑君了。
  毕竟他近日来已经深刻地认识到了,李尧止看着克己复礼,端方君子,实际上是最叛经离道,最百无禁忌的。
  丞相思虑许久,最终还是踏进了李尧止的院子。
  进李尧止的书房前,丞相还是犹豫了一下的。
  他生怕自己进去又看见什么让自己心脏疼的画面,例如说李尧止的桌上摆着萧玉融的书法或是丹青什么的。
  没关系。
  丞相开始自己劝自己。
  萧玉融因为师从柳品珏,又受了父兄影响,对书画有自己的见解,书画也是声名在外的,千金难求。
  公主资淑灵于宸极,禀明训于轩曜。皎若夜月之照琼林,烂若晨霞之映珠浦。
  丞相叩了两下门,而里头传来温润的声音。
  “进。”
  丞相进门,李尧止见是丞相,礼数周全地起身行礼,“父亲光临,尧止有失远迎。”
  丞相还是下意识瞥了一眼李尧止的桌上,桌上这回摆着的不是萧玉融的书作或丹青,而是李尧止自己画的萧玉融。
  李尧止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丹青也画得极其像萧玉融本人。
  翠绾垂螺双髻小,柳柔花媚娇无力。
  这模样,除了豆蔻年华的萧玉融还能是谁。
  丞相:……
  还不如放萧玉融的书画呢。
  画还画更年少时刻的萧玉融,丞相都不知道李尧止在想什么。
  再一看旁边摆着的几幅画,都是不同时期的萧玉融。
  好了,丞相现在知道了。
  “父亲有何要事?”李尧止问。
  丞相欲言又止,“最近京中有些流言蜚语,为父有些担心你。”
  李尧止了然,“父亲是说我弑君的那些传言吧?”
  “啊对,你放心,这些子虚乌有的事,甚为荒谬。我会派人查清流言来头,还你、还我们李氏一个清白。”丞相点头,“你身为家族未来的继承者,绝不能因为这种……”
  李尧止微笑:“那不是流言。”
  丞相愣了愣,“什么?”
  “那不是流言,父亲。”李尧止笑容依旧,“那是事实。”
  如同晴天霹雳一般,丞相被这五雷轰顶劈得外焦里嫩。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我确实弑君了。”李尧止又好心地重复了一遍。
  丞相一个踉跄,险些要瘫倒在地上。
  李尧止孝顺地倒了一杯茶水,递给丞相,“父亲喝点茶水,压压惊。”
  “你……”丞相指着李尧止,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这是因为陛下忌惮,天子疑心。”李尧止神情平静,“留个天大的把柄在,水深火热,才能更好地使用我,使用李氏这把刀。”
  丞相在官场混迹多年,既然能坐到这个位置,除了背后庞然大物的家族以外,也不缺乏自身的能力和政治敏锐程度。
  李尧止的一番话,让他立即明白了萧皇和李尧止的用意。
  “那你也不用以身试险,居然……”当这件事成为事实的时候,丞相都吐露不出这两个字,“你可知道,这个把柄留在他人手里,但凡行差踏错,你与整个李家都将会万劫不复!”
  “是啊。”李尧止已经温和地笑着。
  他看着丞相,吐露薄凉的话语:“但那又如何呢?”
  丞相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会从一直恭顺懂事的儿子嘴里说出来。
  “你这个逆子!眼里还有没有父亲和家族?”丞相气恼地质问。
  “自然是有的。”李尧止说,“多年以来,家中族老耳提面命,父亲母亲教诲,悉数历历在目,尧止莫不敢忘。”
  氏族长盛不衰,皆因为子弟以家族利益为重。世禄之家财权并重,世代显贵之名门。
  子息繁衍,一般容易出现两种人,一种是提笼架鸟,斗鸡走狗的纨绔子弟,另一种是文武双全的顶尖人才。
  前者无非是多浪费几粒米而已,后者却往往能支撑家族,改变时代。
  李尧止是后者,他是近百年来家族最出众的孩子。
  重压、希冀、责任,都在他身上。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会在他的耳畔,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守护家族,为之献出你全部的忠。统领家族,为之献出全部的智。维系家族,为之献出全部的情。
  延续家族的荣光,这是你与世俱来的使命,你要为它拼尽一切,直到即使失去你,它也可以继续。
  李尧止深知这是自己必须付出的代价。
  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养尊处优、高人一等。举家族之力的资源倾注在他身上。
  食君俸禄,忠君之事。
  不仅是他,所有的世家子弟皆是如此。
  崔辞宁、王伏宣、霍照、柳品珏……都是这样。
  像谢得述那样即使是成为家族的弃子,也不可以抛弃家族。
  他既然享受了家族的荫庇,就不能因为它的年迈和腐朽而抛弃它。
  这些李尧止都知道。
  “父亲大可以放心,我不会抛弃家族的,在我心中,它依然重要。”李尧止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
  丞相看着这个完美无缺的孩子,再一次感到胆寒。
  他的孩子,李家的孩子,一个弑君的疯子。
  他当初就不该叫李尧止当萧玉融的伴读,就应该誓死力争拒绝了的。
  瞧瞧!现在好了,好好一个品性温良的孩子,跟在萧玉融身边,都变成这疯样了!
第68章 长公主
  丞相痛心疾首,这可是他们家最有出息的孩子了。
  原本是多么完美的家族继承者啊。
  李尧止道:“茶,父亲喝过了。话,父亲也谈过了。心意,尧止也表明了。父亲可还有什么要事?”
  “你长大了,为父管不了你了。但是李氏一族将来要交给你的,上上下下如此之多的人,性命荣华皆系与你一人之身。”丞相疲惫道,“你行事定要慎重。”
  “李家不止我一个孩儿。”李尧止笑了笑,“即便是没有我,李氏也可以延续。”
  丞相哑口无言。
  的确几乎每一个世家都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总有路可以走的。
  氏族通常情况下,或许会日益衰微,但也不会因为一个人而从天上直接摔进泥地里。
  李尧止笑:“新皇登基,诸多事务。父亲大人身为宰相,日理万机,定有许多事情要忙。”
  被下了逐客令的丞相,在儿子面前忍气吞声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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