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顺从心意地捧起他的脸颊,在他唇上大大地亲了一口,过后也没有离开,反而虚虚贴在他的唇瓣上,看着那双黑曜石一般的桃花眼一字一顿,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恭喜你呀,砚砚。”
高考正式出分前能被顶级学府的招生办老师找上门,一定是考得很好。
“我就知道,你是最棒的,”她眼睛亮晶晶的,弯成了小米粒一样的形状,嘴角梨涡清甜,“我就知道,我的砚砚,就是特别特别厉害。”
说着,她又亲了他一下,感受到手底下男生逐渐升温的脸颊,那是心动时无从抵赖的证据。所以她此刻也格外坦诚:“真的,好崇拜你啊,一直都是。”
“你说真的?”
“当然。”
池砚眼神清紧,声音轻飘飘的,问她:“有多厉害?有多崇拜。”
“我觉得……”她顿了下,被自己脑子里的想法夸张到,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也不好意思看着他说出来,干脆搂住他的脖子,像只树袋熊一样手脚并用爬到他身上,没有了视线接触后才放下羞涩,贴近他耳边据实以告:
“我觉得,你就像超人。”
“无所不能的那种。”
“是我认识的最最优秀的男孩子!”
那句话刚说完,她就被人托住后背仰面放倒在床上。
池砚眼神亮如繁星,情绪浓烈到叫人不敢直视,低头不管不顾要来寻她的唇,俨然连自己的正事都忘了。
程麦被他这样的反应逗得笑个不停,一边捂住他的嘴,一边躲开,提醒他:“喂,你还有正事呢,你快出去啊,不然等会桐姨又要来找。”
嗯,但最后她的那点反抗聊胜于无。
最后被人摁着用力亲了好几下,才被松开。
从池砚出门时嘴里小声哼的歌来看,程麦粗略判断,这应该是他有史以来心情最好的时刻之一了,得瑟到不用动力靠自己就能全自动升天的那种。
那晚池家简直热闹非凡,两边学校都有内幕消息,提前一步拿到了高分段学生名单,其中当属池砚这位曾经两度拿过国一物理竞赛的高考状元最炙手可热。
P大老师才坐下没多久,T大的人也跟着杀了过来,除此之外两边通过各自人脉集结了附中毕业的学长学姐,1班班主任刘强,级部主任校长,小区的居委会主任等等,整个客厅都十点多了喧哗热闹得不行,俩高校的老师全方位对着池家狂吹自己顺便内涵对面,从校园面积风景到食堂有多少,从奖学金到专业任选……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池砚全程一直有种状况外的平静,像是胸有成竹后拿到预想中结果的意料之中,也一直安静听着,直到留意到林桐兴奋之余小声打了个哈欠,才不卑不亢地起身,用“还没有决定,这几天会仔细考虑”为理由将两边人马送走。
大家都以为他那句话不过是说辞,但只有程麦清楚,不是的。
他只是在等她的结果。
他只是在认真履行着他们的约定。
直到次日,12点查分通道准时开启,几十万考生瞬间将通道挤爆,程麦紧张的手心都冒汗了,就是死活登不进去,只能坐沙发上干着急。
就在这时,只见池砚看着手机忽地沉默一瞬,“程麦,你的分数,短信来了。”
看到他郑重的神色,程麦心里一颤,原本自信满满的也有些怀疑了:“……怎,怎么样。”
然后就见他眉眼骤然舒展,扑哧一笑,扬了扬下巴,“现在你可以选了。”
“啊?”因为太不敢置信,程麦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不管哪所大学,现在都不再是他们选你,而是轮到你——来反选他们了。”
激动和狂喜像海浪般轮番冲刷着她,程麦嘴唇微微发抖,跟他确认:“真的吗?砚砚,你不能、骗我。”
“真的,”他笑了,双手捧起她的脸,在她颤抖着的眼睛上落下一吻:“恭喜你啊,全省第6,真的很棒、也真的辛苦了,宝贝。”
所有过往的压力和疲惫,此时的欣喜和激动,都化作了眼眶里迅速堆积的泪水,她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偌大的客厅安静而明亮,只有女生小小的、难以自抑的哭声,和男生耐心安慰和轻轻的啄吻声。
而被随意丢在沙发一角的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的是:
【南省教育考试院】姓名:程麦,考生号:06085749,总分:685,排位(含全国性加分):6。
*
7月21号,某人荒芜得快要长草的空间终于动了一下。
是一条说说转发。
@CY:
嗯,恭喜某人,这次不用当小猪了。
-
@CM:
两年前说过要去同一所大学,
是拉过钩的约定,没有忘记。
现在,做到啦^_^
配图是两张摆在一起的通知书,深深的红色,中间是「大学堂」的木质牌匾,窗外明媚的骄阳透过梧桐枝叶化成了星星点点的光斑,洒在那两张录取通知书上,深深浅浅,有明有暗。
但那张纸上,哪怕是阴影,也是光明的。
一如他们之后的人生。
(正文完)
第69章 醋
[旅行]
肯尼亚马塞马拉保护区地处高原之上, 入夜后,天空中像挂起了一张黑色的巨幕,群星璀璨。
和南城紫蓝色的夜空不同, 这里的黑是纯粹的黑,地势又特别高, 抬起手时,就像伸进了银河里。
是真正的“手可摘星辰”。
美轮美奂。
但这一晚, 大家都没心情欣赏。
在safari第一天回程的途中目睹一场侧翻车祸, 又是中国游客, 几人忙着帮忙救援,等回到营地酒店时, 已过晚上十点。
池砚走进自己的帐篷房间, 看到跟在他身后进来的小尾巴,皱了下眉,有些奇怪, 明明刚才在车上她累得反应都变慢了。
以为她是拖延症又犯了,池砚好心提醒她:
“十点了, 赶紧回你自己房间洗澡睡觉, 明天还要早起出发。”
程麦听了他的话,哦了一声, 慢吞吞走到门口,可手才刚碰上篷布, 又收了回去, 转过身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万般纠结后终于下定了决心, “砚砚,我今天想和你睡。”
声音细弱, 像蚊子小声哼哼。 ?
有那么一瞬,池砚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他用力搓了一把自己的脸,清醒了下,再次跟她确认:“你刚刚说什么?”
“我今晚要跟你睡。”
“不行,”他拒绝得毫不犹豫。
“为什么?”程麦问。
“装什么纯,”他冷笑一声,“你说为什么?怎么,你晚上不想睡了?”
“那我就想要你抱着我睡,什么都不干的那种不行吗?”
听到她这话,池砚了然地点点头,语气平直地说道:“懂了。你这是想让我晚上别睡了。”
就是不想俩人之间进展太快吓到她,所以这次旅行池砚都定的两个房间,已经用尽所有当人的决心和毅力来克制自己对她的欲望了,偏偏这人还要四处撩火,根本不清楚自己对他的吸引力有多大。
每回一挨上她,就和碰上火似的,什么自制力,什么理智,都被烧得一干二净。
没兴趣在晚上接着被她折磨到失眠,池砚这次态度坚决得很,直接冲她走过去,“走了,送你回房间。”
主动提出这种要求,还被连着拒绝两次,程麦闷不吭声,被他拉着,一句话也没再多说,只是脑袋始终低垂着,直到池砚感觉不对劲,抬起人下巴一看,顿时傻眼。
她眼睛红红的,水水的,嘴巴用力咬着,鼻子微微皱起,像是努力在克制自己的情绪,不想被他发现。
但就是这样闷不吭声的掉眼泪,才更可爱又可怜。
池砚低声骂了句草,那还记得刚才的决心,手忙脚乱地捧起她的脸,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哭什么啊你?。”
“什么啊,”即便眼睛红红的,也不耽误她狠狠打他一下肩膀:“你少自恋了。”
“不是?”他挑挑眉,作势扣住她手腕,“那我送你回去。”
她急了,一把扑进他怀里,声音闷闷的坦白:“我有点怕,真的、不想一个人呆着。”
第一次目睹车祸的惨状,她真的吓坏了。
原本在前面开得好好的吉普车,突然一下侧翻在地,过后被救出来的几人鲜血淋漓,甚至有人满头是血,现场惨叫声和哭声就没停过。
哪怕此时此刻呆在帐篷里了,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了,事故现场的刺鼻气味仿佛还未从她鼻端散开。
可能是她太胆小了吧。
但这种情况下,她根本没法一个人呆在房间里。
程麦从他怀里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问他:“今天想要你抱着我睡,行吗?”
行,有什么不行。
反正对他来说,她的眼泪就是世界上杀伤力最大的核武器。
完全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的那种。
池砚为自己的不争气和不坚定摇了摇头,微微挣开她的手,抬步就要往外走。
程麦却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要把房间让出来,自己去那边睡,急急忙忙跺了跺脚,结果就听人半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去帮你把行李箱拿过来。就算跟我睡,总不能洗完澡衣服都不穿了是不是?”
“。”
简简单单一句话。
这回,红的不仅是眼睛了。
耳朵,脸颊,脖子,全都无一幸免。
程麦嗖地一下闪进了浴室,再没说半句多余。
也许热水真有治愈疗效。
程麦不管是精力还是情绪,肉眼可见地恢复了很多,枕着人胳膊,舒舒服服看完了一部电影,她才心满意足地关灯。
霎时间,帐篷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俩人缓缓的呼吸声,和草原上巨大的风声。
程麦睁眼看着上方,脑海中又浮现起池砚当时跪在地上给人连做十来分钟心脏按压的身影。
那样坚定,那样认真。
明明才是个半大的少年,却能在领队向导都慌了的情况下站出来,有条不紊地指挥大家帮忙抬车救人。
她忽地手撑在他胸膛上,亮晶晶地看着他,问道:“砚砚,我觉得你今天救人的样子,好厉害。”
池砚正心不在焉地玩着她的发尾,闻声垂眸觑她一眼,有些好笑:“今天怎么嘴这么甜?哦,放心吧,不会反悔临时赶你走的。”
“谁是因为这个啊!”她不轻不重地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像小狗磨牙,听到他轻嘶一声才松口,歪头思考几秒后,认真说道:“我现在有点可以想象到你当医生会是什么样了。”
当时知道他既没报热门的计算机金融,也没选物理相关学科,而是报了临床医学时,所有人都大跌眼镜,包括程麦,因为他从没表露过任何迹象。
而且,医生,多辛苦啊。
路夏前几天还在嘲笑他,说他哪里像要救死扶伤、舍己为人的医生,明明做个剥削工人阶级的黑心资本家才符合他的气质。
可今天过后,程麦忽然觉得,路夏错了,她也错了。
池砚一定可以成为一个好医生的。
不过……
她依旧很好奇:“砚砚,你是什么时候决定要去学医的啊。”
之前问过他两次,这人都糊弄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氛围使然,这次他没再搪塞,双手枕在自己头下,看着上方白色的篷布,静默好久才开口:“还记得半年前我妈生病做手术吗?”
程麦:“嗯。”
“坐在手术室外无能为力的时候,还有,当医生出来告诉我她没事的时候,”他抽出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告诉她:“生老病死是每个人注定会经历的过程。麦麦,我其实也只是个普通人,也许花一生的时间去研究某些物理难题也不会有太大的突破。但学医的话,至少,在他们有需要的时候我不会无能为力。”
听了这番话,程麦有点惊讶,她从来不知道池砚会这样想,也有点愧疚,自己之前和路夏是一个想法。
当她把这些跟池砚说了后,只听他轻笑一声,“嗯……倒也不是完全不对,我也没说我会一直当医生。”
“啊?”程麦傻眼,“什么意思啊?”
“你记得那个给我妈动手术的专家吧,他医术的确很厉害,可他一天能做多少手术,救多少人呢?一个人的精力和影响范围始终是有限的。”池砚偏头,看向了帐篷窗户外的草原:
“在南省,也只有少部分人可以请到他。那在其他地方呢,肯尼亚,草原,山里,又能培养出几个医生?又能留住多少优秀的人才长驻。我们之前去的救护站,除了包扎和打止痛针,医生连看个骨折都够呛。”
“但是如果,能把AI和医学结合起来,不管是AI诊断,还是基础手术机器人,都能极大的提高效率和准确度。它不会累,不需要工资,也不会像人一样拥有其他欲望和情绪,想要更好的生活条件,更好的工作环境。通过数据模型,精准度会一直提升。如果能推广,后期降低价格,假以时日,偏远的地区,普通平凡的病人,负荷过重的医生,都能从此受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