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辱敌国将军——溪吾【完结】
时间:2024-12-08 14:47:40

 她开门见山:“猎月楼的爆炸是你做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魏溱没有说话,但他的沉默已经告诉了周漪月答案。
 她深吸一口气,又问:“你是晋国人,为何会流落到梁夏成为罪奴?还有,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我身边所有罪奴都死了个干净,没有人能活下来。”
 魏溱讥诮勾唇,终于有了反应:“殿下果然阴狠毒辣,喜欢把事做绝。
 “不过我劝你不要做这些无用功,你套不出我的身份。”
 周漪月不动声色:“所以我就只能乖乖听你的话,任你宰割?”
 “对。”他毫无廉耻来了句。
 “若我不同意呢?”
 “你不会。”
 他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枚玉扳指,南岫玉质地,熟悉又独一无二的纹路,周漪月一眼认出是闻祁早上戴的那枚。
 周漪月浑身颤抖:“你到底想做什么?!”
 “殿下乖乖听话,我保你驸马安全,倘若不然……”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周漪月听那威胁的语气,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
 气氛僵硬到近乎窒息,此时车外的人递进一个包袱,魏溱将东西扔给她:“换上。”
 周漪月看着包袱里那套华丽的衣服,没有任何反应。
 魏溱冷嗤了一声,欺身上前一手撷住她下巴,目光阴寒:“我劝殿下不要再挑战我的容忍度,我不会让你死,但我有很多法子让你痛不欲生。”
 说罢便将她一把甩开,周漪月的头磕上车壁,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混蛋……”
 骂归骂,周漪月知道眼下不宜和此人逞口舌之快,一边瞪着他一边扯开包裹将衣服取出。
 那是一件金线绣花衣裙,浓郁到暗沉的绛红色,衣领低垂,腰间还挂了许多银链作装饰,里里外外透着一股风尘气。
 这件衣服摆明是想羞辱她,她冷冷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你是让我在这里换吗?”
 “有什么问题?”魏溱双手环胸,“怎么,这么多年过去,殿下竟长出了羞耻心?当年殿下正泡着温泉撒娇说自己脚崴了,让我把你从浴室抱到秋千上。还说我身材好,喜欢被我抱着走,走到哪就要抱到哪,像是没长腿似的,有时候来了兴致还喜欢往我胸上咬。”
 周漪月面色青一阵白一阵,面前男人却脸不红心不跳,语气平静到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只是在聊体己话。
 魏溱欣赏了一下她脸上的羞辱感,“殿下放心,我跟你不一样,虽然我们有过肌肤之亲,但我还没有恶劣到对仇人的身体感兴趣。”
 “你想激怒我?”
 周漪月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声音冷静下来:“我对你的说的这些一点印象都没有,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说不定阁下跟京城里那些世家子弟一样,因为过于爱慕我得了失心疯,这才编出这些话来。”
 魏溱双目眯起,眉眼肉眼可见凌厉起来。
 周漪月意识到他的忍耐已经快要到极限,她不知道这个疯子还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只能先顺着他的意思来。
 她妩媚一笑:“好,不就是换衣服吗?”
 她就那样微笑看着他,当着他的面抽下自己的腰带,再一颗颗解开胸前盘扣,将那件青色外衣褪下唰地扔在一旁,只露出一件单衣,再换上那件连自己都嫌张扬的衣服。
 衣服尺寸不大不小,就像是给她量身定做的一样,将她的身体曲线展露无余。轻轻一动,便带动腰间银铃碰撞出叮铃声。
 魏溱上下扫视她:“你还是适合这样的衣服,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女子。”
 周漪月慢条斯理系好衣带,头也不抬:“多谢,你看着也很像阴沟里爬出来的下三滥。”
 魏溱失笑,发自内心的那种笑。
 喧闹声入耳,车子似乎到了一片繁华的地方,马车停下后,魏溱先下了车,拉开车帘朝周漪月伸出手:“殿下,请。”
 周漪月往外看,不远处是一排排恢宏华丽的酒楼,飞梁画栋,宛如宫殿,楼与楼之间用连桥相接,一眼望不到尽头。
 目之所及皆是醉眼迷蒙男人和美艳的女人,男人们的衣着打扮非富即贵,女人则是珠翠满头,极尽妩媚。
 就像她和眼前的男人一样。
 周漪月心下明白来了,他要自己穿这样的衣服,是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男人的手还伸在那里,她选择了无视,戴上面纱径直下了车。
 魏溱挑了下眉,上前一把攥住她的手:“奉劝殿下还是乖乖听话,否则我不敢保证那位驸马爷的安危。”
 他不由分说把她勾进自己怀里,他本就身形魁梧,肩膀宽阔,一时将怀中的周漪月衬得十分娇小。
 四周人来人往,周漪月被他大胆的举动吓得不轻,正要发作,突然意识到一件可怕的事——
 她对他,没有任何身体上的抗拒。
 及笄之后,除了驸马,她就连和自己父皇也甚少有这样亲密的动作,她虽然心里万分抗拒这个男人,身体却没有产生任何不适感。
 两人的肌肤贴合得十分自然,就好像他们本就如胶似漆,亲密无间多年。
 周漪月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不轻,联想到他方才在马上说的那些话,记忆深处像是什么东西要涌出来。
 不,她不信!
 她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强行稳定心神,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扔出脑海,顺势攥上他的衣领,将身子靠得更近:“先是劫持我,炸了我的猎月楼,现在又拿驸马威胁我,让我换衣服陪你……还有什么花样,嗯?”
 丰盈的曲线贴上面前男人的胸膛,带着隐隐约约的触感,魏溱侧过脸转向她,似笑非笑:“殿下急什么?”
 他握着她肩膀的手收紧,周漪月被他掌心热度烫了一瞬,怒视于他。
 他无视周漪月脸上的表情,绷着下颌往眼前的高楼走去。
 周漪月这才认真打量眼前的景象,他们进的是最大的一座主楼,门匾上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熙春楼。”
 她从前便听宫里人说,昌隆街上有大大小小百座楼,涵盖茶肆、戏棚、酒楼、妓馆等等,其中当属熙春楼为独尊,号称第一销金窟。
 那时她常与绾乔来这条街上寻乐,因是用的平民身份,从未有机会进入这座楼。
 店小厮从门内窜出,朝两人道:“二位客官可有玉牌?”
 周漪月这才抬首看去,这座楼的比旁边的几座更为华丽,进入这里的人也明显身份不凡。
 魏溱将一枚玉佩扔给他,“内子随我一同来的,未带玉牌,可能通融?”
 小二看了看那玉牌,又看了看周漪月,会意一笑:“小事小事,公子是上宾,您的吩咐我们怎敢不从!”
 他将两人招呼上楼,周漪月闻到一阵浓郁的酒香,只见正厅中央是一座巨大的假山,男男女女坐在池边以金樽舀酒,举杯浅酌。
 她这才发现那假山里流的不是水,而是琼浆。
 两人一路来到一件雅阁,房间内布置雅致,是观景最好的房间。
 魏溱将周漪月按在椅子上,在她面前坐下。紫檀雕花桌上摆着一张棋盘,他似乎非常有兴致,问她:“听说公主擅长对弈,不如我们手谈一局?”
 周漪月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咬着牙问:“别耍这些把戏了,你到底把驸马怎么样了!”
 面前男人淡笑着,慢悠悠道:“当年,我与三十余个罪奴一同入宫,殿下嫌弃说了句太多来了,便和我们玩了个游戏。”
 他将白玉扳指“啪”地搁在棋盘上,落于棋格之中。
 “殿下带我们来到一处空地,说这里有五十个格子,一半是实地,走在上面无事,一半是陷阱,下面铺满尖刀。而我们,要选择一处格子站上去,只有成功选择空地,或是掉进陷阱活下来的,才有资格继续留在你身边。”
 周漪月心里五味杂陈,理智告诉她自己不该相信此人的话,可心里总有个声音告诉她,这就是她做过的事。
 这种心理很割裂,她一时没了反应,选择继续听他说下去。
 “这座熙春楼有近千座房间,你的驸马就躺在其中一间。”
 他指向桌上那支香,笑得森寒:“不过嘛,他的房间里有一个女子正在伺候他,若殿下不能在这炷香内燃烧尽前将人找出,就准备好——给你的驸马披麻戴孝吧。”
第10章 吻我
 周漪月看着那支剩下不到半截的香,抄起桌上碗盏就要往他头上砸。
 魏溱斜睨她一眼,目如寒霜:“我若是殿下,此时应该赶快去找人。”
 “还有,提前跟殿下讲清规则,你必须亲自去找,若你向任何人求助,即视为游戏失败,我会立刻命令屋里的人动手。”
 周漪月气到浑身发抖:“若我驸马有一点闪失——”
 此时不宜逞口舌之快,周漪月提裙跑了出去。
 她从未觉得这座楼这么大。
 熙春楼共五楼,每一个房间都房门紧闭,若她一个个这样找下去,至少需要三个时辰。
 冷静,冷静……她不断这么告诉自己,试图控制自己身体上的颤抖。
 额上冷汗坠下,周漪月环视四周,柱上龙飞凤舞的图案张牙舞爪,仿佛要将她撕咬入腹。
 不能求助店小厮,不能向掌柜打听,也不能摆出自己的身份。
 一定,一定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她看着正厅中央的假山,血液直冲脑门,把心一横,拿起一旁的烛火扔进那座假山——
 火光入火龙直冲而上,映红整座楼,人们开始惊慌失措朝楼外逃命。
 “快来人,有人纵火!”
 “灭火,快灭火啊!”
 周漪月还嫌火烧得不够大,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又将烛火扔进另外几座酒池中,不过瞬间,整座熙春楼犹如火海。
 鎏金柱子摇摇欲坠,她踉跄着跑着,面容狼狈,发尾处已被烧焦。
 房间内的人听到喊声全部跑了出来,周漪月筛掉了三分之二的房间。
 还剩下三分之一。
 浓烟呛进鼻子里几欲让她窒息,周漪月将桌上茶水浇在面纱上,蒙着面强忍烟熏,发疯般一个个冲进剩下的房间。
 周漪月已经感觉不到皮肤上的疼痛,就在快要绝望之际,终于在二层西廊的一处房间内找到了闻祁。
 他静静躺在床上,似乎是昏迷了,周漪月也顾不得那么多,扯住几个仓皇逃窜的店小厮:“这里还有人,快来救人!”
 几人对视了一眼,上前手忙脚乱将人抬走。
 火势渐盛,楼中宾客奔走呼号,场面混乱不堪,梁柱不胜火焚轰然倒塌,金碧辉煌的厅堂转瞬化为乌有。
 魏溱和凌云并肩站在远处,凌云道:“将军,这个女人着实大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敢烧楼。”
 魏溱呵笑:“她胆大妄为的事还多着呢,你不知道而已。”
 火光将男子的面庞映得愈发俊美浓烈,宛如天人。
 “京兆尹府的人来了吗?”
 “我们的人第一时间去报官了,看时间应该马上就到了。”
 “务必让他们见到周漪月的脸。”
 “是。”
 魏溱看着面前的乱象,眼神古井无波,漫不经心加了句:“既然要烧就烧个干净,给她加几把火,把旁边几座楼也烧进去。”
 凌云应诺,转身下去安排了。
 周漪月几人逃出熙春楼的门时,正好撞见京兆衙门的人。
 府尹大人刚刚才见过周漪月,见她一身狼狈从火楼里出来,大声唤了句:“公主殿下?”
 周漪月心里暗叫不好,竟然被这个府尹撞上了。
 府尹朝周漪月走近:“还真是殿下!殿下可是刚从火场逃出来,玉体可有损?”
 又见到她身边不省人事的闻祁,大惊失色,对身旁侍从道:“快叫几个大夫来!”
 周漪月生怕大夫看出闻祁的异样,连忙摆了摆手,嘴上咳嗽不停:“不劳烦大人,驸马没事。今日是我与驸马来此品茗,不成想碰上熙春楼失火。”
 “楼里还有不少人被困,救人要紧,大人莫要耽误时间。”
 府尹多瞧了她几眼,昨日刚发生过玉渊楼爆炸一事,眼下熙春楼失火,又让他见到朝珠公主。
 他心里生出些许疑惑。
 可眼下火势险急,府尹无暇想那么多,拱手道:“是,下官派人护送公主和驸马爷回去。”
 周漪月声音疲惫:“有劳大人。”
 周漪月坐上京兆尹府的马车,没有回宫,而是吩咐车夫往公主府的方向去。
 到府门前已是掌灯时分,管事见周漪月骤然回府,浑身上下狼狈不堪,都吓得不轻,“殿下这是怎么了,怎么伤成这样!”
 周漪月沉声吩咐他:“无妨,不准声张,去请大夫,再给我和驸马准备沐浴。”
 管事得了令马不停蹄下去准备了,周漪月将闻祁交给几个小厮,这才发现自己浑身酸痛,皮肤上多处烧伤,衣袖下的手也在轻微颤抖。
 她被侍女们浑浑噩噩地扶着往寝屋走,所有的精力仿佛在刚才的大火中烧尽,只剩下一具躯壳。
 大夫匆匆忙忙赶来给闻祁诊脉,对周漪月道:“驸马爷是中了蒙汗药,待老夫开一剂药,喝下去就没事了。”
 周漪月冷声道:“大夫只管开药,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许往外说,懂了吗?”
 大夫从未见过朝珠公主这般冷厉的模样,吓得不敢抬头,“是,老夫明白,若有人问起,老夫只会说驸马是呛了浓烟的缘故。”
 周漪月点点头。
 待药煎好,周漪月从侍女手上拿走药碗,对她道:“我来吧。”
 下人们将驸马从床榻上扶起来,周漪月拿木勺撬开他的牙关,将药一勺一勺灌进他嘴里,她很少照顾人,是第一次给人喂药,动作很笨拙,药汁洒出来不少,流在闻祁的衣领上。
 周漪月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她往自己虎口上狠狠咬了一口。
 侍女惊呼:“公主殿下!”
 周漪月松开咬出血痕的手,说了句没事。
 喂闻祁喝下药后,她吩咐下人给他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对其他人道:“这儿不用你们伺候了,都下去吧。”
 下人们退了出去,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周漪月看着床榻上的人,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决堤。
 方才在火场里看到他昏迷不醒时,周漪月吓得快要疯掉。
 她从未这么害怕过,也从未意识到,自己这么在乎他。
 一开始,她与闻祁的婚事更像是一场交易,他给她无限宠爱,让她名声大噪,以压倒性的姿态艳冠京城。
 而周漪月则给他的仕途铺路,让家世平庸的他一跃成为父皇身边的红人,朝廷权贵。
 他们都是自私自利之人,他们配合无间,天生一对。
 周漪月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她,不允许有人伤害闻祁。
 决不允许。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男子缓缓醒了过来,看着面前的周漪月和熟悉的寝屋,脸上露出些许迷茫。
 “公主,你怎么在这里?我方才不是……”
 闻祁脑子一片混乱,他记得自己方才在熙春楼内与同僚饮酒,一时喝多晕了过去,怎么一睁眼就回到了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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