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呢?
他居然说“我们结婚吧”,好荒谬啊。
安愉都不知道自己该用何种表情来面对他了。
过去很久,她捻了捻自己的指尖,“没别的事你就先回吧,我想休息了。”
明明才到家没多久,原本因酒精而有点泛红的脸颊,这会却出奇的白,近乎一种失去血色的苍白。
像风吹日晒的枝干,轻轻一折就能断了。
而这种脆弱感却是安博言带来的,没几个字的一句话将她立在了悬崖之上,摇摇欲坠。
可就算是这样,安博言也不打算放过她。
“明天我跟我爸去说一声,挑时间把这事给定了。”
“你是不是哪根神经搭错了?”安愉十分无奈,又非常难以理解的看着他,“我给了你什么错觉,让你觉得我会愿意跟你结婚?”
“你不是喜欢我吗?”
“我说过这话吗?”
是的,安愉从来没有表白过,哪怕在最爱安博言的那几年里,因着姜楠的存在,也只是把这份只有自己知道的感情掩藏下来,午夜梦回时分悄悄捞出来自我折磨一下。
她目光坦荡而磊落,逼的安博言微微眯起了眼。
“旧校服,随手涂鸦的草稿纸,用到一半的中性笔,还有什么?各种电影景区动车的票根,你告诉我这些算什么?”
安愉搭在膝盖上的手微微动了动,嘴硬的说:“年轻时候总有些收集东西的癖好,这不代表什么?”
安博言陡然提高音量:“就为了一个小小的破设计员,连喜欢我这件事都不敢承认了吗?”
安愉倏地蹙起眉,“什么叫小小的设计员,他也曾参与过地标建筑的设计,是有奖项有实绩有能力的一名设计师。”
“一样架不住身后支离破碎的家庭,就凭那个不学无术的爹,往后有的是擦不净的麻烦,你眼睛长在哪里,找这么一个累赘?”
安愉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调查他。”
“不应该吗?你都要跟着人跑了,难道还不允许我去了解了解?”
安愉从沙发上站起身,厉声开口:“你有什么资格去调查别人,凭什么说他就是累赘,在开口谴责他人的时候,你先去好好学学什么叫尊重吧!”
安博言霍然起身,一个跨步逼近她,重新将人推到在狭窄的单人沙发上。
安愉奋力挣扎起来。
安博言曲起膝盖压在她大腿上,将她双手举过头顶,安愉瞬间被桎梏的动弹不得。
她狠狠的瞪着眼前面色冷然的男人,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安博言摘下眼镜随手一扔,掐住她的下巴,低头用力吻了上去。
他实在不想再从这个女人口中听到一点维护旁人的话语,好像自己于她真的已经是无关紧要的人,可以被随意舍弃放手。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为什么才短短一年却已经物是人非。
他无法面对,也难以接受。
第24章 26
那个混乱的夜晚, 有酒精作祟的原因。
而眼下却是清醒的状态,至少安博言是绝对清醒着的。
他狠狠的啃咬着安愉的嘴唇,几乎要剥夺她所有的呼吸, 这个吻来的炽热凶猛,像瞬间被打开闸门,任激流涌进四处奔腾。
两人睁着眼看对方, 距离过近导致视线无法聚焦,明明是一片模糊,安愉却好似看到了他眸底一小簇火光, 有着燎原的姿态。
过去很久,他才稍稍冷静了些,稍稍后退一些, 安愉的嘴唇显出浓烈的艳色,还有些许破皮。
安博言意识到自己做的有些激进了,他松手起身往后退了一步。
安愉跟着站起来,随后二话不说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一记清亮的巴掌声,让安博言的脑袋小幅度偏向一侧。
他拿舌尖轻轻顶了顶口腔内部, 转过来与安愉对视。
安博言的近视度数并不高, 只是合并了散光才不得不佩戴眼镜, 此刻近距离对视下并不受什么影响。
安愉气的不轻, 她完全没想到这人还能来一出强买强卖来。
“行,我不嘴硬。我是喜欢你, 上学那会脑子简单,喜欢你再正常不过。”
安博言一愣, 紧接着眸色深了下去。
安愉:“你跟姜楠在一起的时候, 我默默暗恋你,上大学出社会, 我依旧喜欢你。这个时间是不是足够久了?可是你有好好看过我吗?”
“姜楠出意外去世,你转头出国,你有想起过我吗?”
“现在我有了想要并肩同行的人,你突然跳出来说要跟我结婚,我不同意好像还罪恶不赦的样子,你不觉得你太过自私了?”
安博言动了动嘴唇,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样子,但最后依旧选择了沉默。
安愉重重的吐了口气,“任何东西是有时效的,我对你的喜欢也是,现在不喜欢了就是不喜欢了,请你也不要来打扰我。这次青瓷汉服展你帮了我很多,今天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你回吧。”
安愉越过他要回房去。
安博言伸手去拽她,“安愉......”
“不要碰我!”安愉冷冷瞪了他一眼,随后快步回了卧室。
客厅又安静下来,方才的吵闹声碎成渣渣消失。
安博言捡起眼镜重新架回鼻梁,他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走向了卧室与客房之间的通道,这里被规划成了一个阅读区。
安愉以前蛮喜欢窝在这里看小说的,偶尔也会随手画点东西。
一张常规的书桌,左手边对出去就是阳台,右手边跟客厅之间弄了一个镂空的雕花木墙做分割。
身后是同墙等高的定制书柜,只是上方没几本书,零星几个盒子,大部分都空荡荡的。
安博言倒没有翻别人隐私的习惯,但他知道安愉的喜好,随手写写画画的东西都会扔在右边第二个抽屉里。
这会心血来潮想看一眼。
他拉开抽屉,里面果然塞了一堆纸,大部分是构思框架,还有些乱七八糟没什么意义的涂鸦。
最下方是明显被揉成团又展开的A4纸,上方画着两张男人的侧脸,安愉写实派画工非常一般,看不出谁是谁。
如果他没有看到下方设计类书本内露出的一角的话。
书本非常新,设计科普类的内容,中间夹着两张照片,一张是学生时期的自己,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偷拍的。
还有一张里面的人也并不陌生——付聿礼。
两张照片选取的角度都是侧面,放在一块比较居然还有些相似。
安博言将它们放在那张画上,倏地轻笑了声。
房门上锁后,安愉痛痛快快在卫生间洗了个澡。
随后给唐婉发去消息,没有反应后又弹了个视频,却依旧没接。
她不放心,又打过去一个电话,这次接了,不过接电话的是隋放。
简而言之就是唐婉不让他送,死活不告诉他住址,没有办法只能把人带去了酒店,这会已经睡着了。
安愉加了隋放微信,让人把照片发过来,确认唐婉完好安睡着才放心。
之后又给付聿礼去消息,原本说好了到家就发给他的,结果被耽搁到现在。
“你回去了吗?”
付聿礼“嗯”了一声,“看楼上灯亮了我就走了。”
安愉靠在床头,抱住自己的膝盖,闷声说:“付聿礼,你喜欢我吗?”
他又“嗯”了一声。
安愉:“我不要听这么敷衍的,我要你亲口说。”
“喜欢的。”他没有丝毫犹豫的接道,“很喜欢。”
安愉眼眶陡然一热,她用手按了按自己的眼睛,突然涌起浓厚的委屈感,自己也有点莫名其妙。
付聿礼没察觉她的异样,问说:“喝完酒,现在舒服点了吗?”
“我本来也没怎么醉。”安愉拍了拍脸,岔开话题,“要自己做老板了,有什么感想吗?”
“都是服务于客人,没有什么太大区别,不过我老师之前联系我让我报名参加一个设计大赛,若确定参赛的话要花不少精力。”
“奖项含金量高吗?”
“嗯,获奖后将有资格竞标国外的一处地标建筑设计。”哪怕没有这一项,对他未来发展也是很有好处的。
“那很好啊!是个难得的机会,你还在犹豫吗?”
付聿礼沉默了下,才开口:“陪你的时间可能会更少。”
现在因为忙工作室筹备,跟安愉碰面的次数骤降,年轻女孩子都喜欢约会陪伴,这一点上他做的有所欠缺。
安愉安慰说:“我又不是十几岁的小丫头,谈个恋爱还一天到晚要人陪,你尽快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不用为了我而瞻前顾后。”
第二天,安愉起迟了。
她不知道安博言是什么时候走的,也不想去知道。
梳洗完毕就赶去了会场,春节期间会场的参观流水很可观。
临近中午的时候,唐婉来了。
已经换过衣服,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放饭的时候两人凑到一块,坐墙角石头上聊天。
安愉:“早上起来看见是在酒店有啥想法?”
唐婉刚喝进口的汤瞬间就喷了,她惊愕的看向安愉,“你知道?”
“废话,我还让隋放拍照以示你相当安全才放心好吗?”
唐婉面露古怪,“什么照片?给我看看。”
安愉掏出手机,划拉了两次递给她,“喏,睡的跟死猪一样。”
唐婉面色更奇怪了,“就这样?”
“你还想怎样?”安愉狐疑地看着她,“你不太对啊,后面难道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唐婉摇了摇头,“吃饭吧。”
-
天光晴好,医院门口还是人挤人的多。
安愉穿过急诊大厅,在导医台问了手术室方向,匆匆跑过去。
上午十点左右的时候安博言给她去电话,一连好几个,她恰好在忙,所以没接到。
等看到留言已经是两小时后,胡慧丽急性阑尾炎,在第一医院。
赶到时手术还没结束,手术室门口挤了一圈人,都是等待着的家属。
安行简在最里侧,冲安愉招了招手。
安愉连忙走过去,“简叔,手术多久了?”
“刚进去还没有十分钟,凌晨的时候突然肚子疼跑厕所,我们还以为只是单纯的吃坏东西了。结果到早上疼的越来越厉害,我就带着你妈过来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安行简忧心忡忡的跟她解释。
安愉点头,“小手术,应该问题不大,您别太担心。”
“该早点送她过来的。”
“不怪您。”安愉了解胡慧丽的性子,这也就是实在吃不消了,不然依旧不会来医院,肯定硬扛着。
边上一位男士摸着烟起身离开。
安愉顺势坐下,将背着的帆布包拿下来搁在膝盖上。
突然手术室门开,大部分人挤上去,见不是自己亲人的又很快散开。
医护人员跟家属说了一下手术情况后,便可以回病房了,过道瞬间通畅了点。
安博言便是这时候走进来,手上捞着手机,方才应该是去接电话了。
看见安愉,他点头示意,“什么时候到的?”
安行简在,安愉不可能当没听到,也不好表现的太排斥。
她冷淡的吐出两个字,“刚到。”
距离上一次被他强吻有几天了,但是再见到这个人还是会不自在别扭。
安博言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多问,而是靠墙站了。
两人位的休息椅,他就站在安愉的边上,存在感极 强。
安愉忍了忍,最后起身去手术室门口的窗户朝里望,冷白的光落了一地,所有东西看起来都冷冰冰的,没有一个人。
她又转身朝外走,去了趟洗手间,出来时看到了等在门口的安博言。
安愉甩了甩湿漉漉的手,想着越过他回去。
安博言立马拽住她,从口袋掏出纸巾给她擦手。
“不用。”安愉抽手。
安博言加了点力道,没放开她。
“这里是医院,你又想干嘛?”安愉隐忍的问道。
“给你擦个手而已,你觉得我能干嘛?”安博言掀眼看她,安愉抿着唇,脸上表情很是难看。
安博言也没好到哪里去的心情,瞬间掉到谷底。
为自己的自讨没趣生气,更因为安愉对自己的抗拒而恼火。
安博言:“你又是几个意思?我现在什么都没做,就在你边上待着都让你无法忍受吗?”
“这里是医院,我不想跟你吵。”
“你以为我愿意?”安博言突然举高她的手,迫使安愉抬头看向自己,“你凭什么不想看见我?安愉,你别忘了,你还姓安。”
安博言靠近她,在她耳畔低声说:“不管你用何种方式,这辈子你都不可能彻底远离我。”
第25章 27
安愉觉得安博言有点疯魔了。
坐在病房陪床的时候, 安愉还沉浸在他最后说的那句话中,不知道为什么听的她整个人都说不出的难受。
明明还是那张帅气俊秀的脸,表现出来的感觉却好像要疯了一样。
她原本觉得把付聿礼带到家人面前的时机还没到, 但现在看似乎已经是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