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没了自己的爱,他甚至连自己的生命都不在乎了,可为何,他现在又是这般若即若离的态度。
他好像从未说过,他爱自己。
他爱吗?
她渴求一个肯定的答案。
“你爱我吗?”她十分执着。
姜无厌无法逃脱她的视线。
“爱。”既然无法躲避,那不如就大胆承认。
“我爱你。”姜无厌视线不闪不避,“我很清楚,早在南风馆你还没见过我的时候,我就已经爱上你了。”
“我以为那时,我只是对你感兴趣,可是不是的,我看到你对其他人笑,和其他人说话,我就不开心,于是我给自己编造了个谎言,到你的身边去,让你对着我笑,只跟我说话,只护着我,只属于我一个人。”
“可是,你不喜欢我,你对着所有的人,都有耐心,唯独对我,心如石头一般硬...”
说到此处,已经哽咽的说不下去了,泪水撒了满面。
祁良玉大为心疼,拇指替他擦拭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她嘴唇微微靠近,吻上他眼角的泪珠,咸中带涩。
她从不知,她给她的小狐狸带来如此大的伤害。
“对不起!tຊ”她的唇慢慢的往下移。
“对不起!”
每说一次,唇便往下移动分毫,直到吻上她心心念念的那片红唇。
与泪水的咸涩不同,柔软甜蜜的让她舍不得松开。
直觉得他快憋闷了过去,她才松开,眼却舍不得离开他那红唇。
她这般直白的目光,姜无厌当然知道她心之所念,饶是在南风馆里混大的他,也不免有些脸红心跳。
他想往后退,腰间的手臂却箍的死死的,让他动不了分寸。
“别动。”祁良玉声音暗哑,明显一副情动的模样。
他不敢再乱动,这大白天的,他可不想再被她给生吞活咽了。
······
祁良玉拥着他片刻,总算将脑子里的旖旎散的差不多了。
拉着他的手坐定,仍是没舍得放开他。
“我那时早知道你是南风馆的馆主!”她开口解释,不想两人之间有任何的芥蒂。
“嗯?”姜无厌抬眼看她。
祁良玉笑笑,“所以我那时就觉得你是居心不良,又一味的压榨我。”
姜无厌仔细回想当时,是作的挺厉害的。
他尴尬笑笑。
作还不是想引起她的关注,却没想,将她越推越远了。
景淮被康勤勤掳走之后,他也不止一次的想过,若是当时,他允了祁良玉跟景淮一起去,景淮是不是就不会出事,而她,是不是也就不会选择景淮,起码不会那么快那么坚定的选择他。
景淮的死,他会觉得遗憾,但心底深处又冒出那么一点可耻的欣喜,因为往后余生,她的身边只有他。
想着如此,他慢慢放松下来,依入她的怀中。
祁良玉见他主动亲近,心中也不免软和下来。
过去的就让他过去了,何必要怀念当初的不好,她转开话题,“这几日礼部的人就该过来了,一应的操办事宜,她们自有主张,你若有什么疑问,也尽管跟她们说。”
“嗯。”姜无厌在她怀中点了点头。
祁良玉又道,“还有,宫里这两日应该就会派教养男官过来,我会借此多派几个人过来护着你。”
今天这一番举动,别说是祁良玉,就是姜无厌自己也给吓着了。
对此,他没什么意见。
嫁她这件事,本就是他一直期待中的,反倒是临了了,他觉得犹在梦境中,没有实感。
他掐起手背上一块肉,拧了一下,痛呼一声,是真的。
然他这一声轻呼,却将祁良玉吓得够呛。
“怎么了?”
垂眸看去,那白皙娇嫩的手背上已掐出一个明晃晃的红痕。
“你这是...”祁良玉心生不舍,抬眸看他,却见他眼眶湿润。
“是真的。”他一双泪目蕴含着无限的深情。
虽觉得此时笑有些不恰当,但祁良玉就是忍不住。
“你以为这是一场梦?”
祁良玉哈哈大笑,忍不住亲上去,放开,再亲...
“现在还觉得是梦吗?”
大有他一否认,就再亲上去的冲动。
姜无厌娇羞的往她怀中躲,他之前怎么没看出来,这人,就是一副无赖流氓的样子。
祁良玉开怀大笑起来,胸腔的震动让贴着她的姜无厌耳朵发热,心里也暖暖的。
“咚咚。”外头突然传来的敲门声让这份旖旎戛然而止。
“主子。”是海一敲的门。
祁良玉没吭声,姜无厌坐直了身子推了推她。
“去吧。”
祁良玉起身,又在他额头上留下一吻,这才慢悠悠的出了门。
姜无厌都还没回味的过来额头上那一吻,祁良玉就返身回来。
看她脸带喜色,姜无厌开口问,“怎么了?”
祁良玉笑笑,“能钉死林潇的证据到了。”
姜无厌一脸疑惑,“什么?”
祁良玉依旧坐在刚刚的位置上,伸手将他捞到自己腿上来。
终于尝到了软玉温香的滋味儿,祁良玉是一刻也舍不得松手。
姜无厌等不及,又问了一次,“你刚刚说,能钉死林潇的证据是什么?”
祁良玉知道他心急,先卖了个关子,“你可记得四年前,景如意被证实与叛王有勾连的关键证据是什么?”
姜无厌想了想,回答道,“书信?”
“当时还是县丞的柳大人在景如意的书房中搜到了她与晋王的来往书信,这才定下的罪。”
祁良玉点头道,“不错。”
“不过,还有一人提供的口供,才将这勾结叛王的罪给彻底钉死了。”
姜无厌仔细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人听说是景家大郎君身边的一个奴才。”
他突然反应过来,“他没死?”
“你们找到他了?”
祁良玉点点头,“你猜一下,谁找到的。”
姜无厌垂眸想了想,说出一个答案,“柳玉?”
祁良玉大笑着又奖励了一个吻,“我的小狐狸果然聪慧。”
第79章
直到她走的时候, 韩相都没出现。
看她今**堂上那反应就知道了,因为林潇被放出来,她那权衡的天平又倾斜了。
而且, 很明显就是斜向了林家。
林家以为康家母女都不在了,林潇有恃无恐。
可惜, 宁欣押回来的, 是刺向他们命脉的利剑。
离开时, 苏大全就守在院子外头。
倒是伶窍的心思。
祁良玉还没开口, 苏大全已向她递了投名状。
“王爷, 今日之事,以后必不会再发生。”
祁良玉上下打量着她,片刻后才点头道, “但愿。”
“明天宫中会派教养男官下来,届时,你将李笑笑一同安排进来。”
苏大全微怔。
教养男官带进来的只会清一色的都是宫侍, 多了一个女人,有些不好解释。
祁良玉并非在跟她商量,既是要投诚, 总是要拿出些本事来才行的。
在丰城时,她一直以为李笑笑是韩晨做的安排, 苏大全屡次三番都未能将老李安排进相府,她这才恍然大悟, 老李约莫就是看重了姜无厌给的待遇。
白瑾、青林身份简单, 受的住查, 老李身份太特殊, 这也是苏大全迟迟没能让她进府的原因。
可十个白瑾也抵不住一个老李,有老李在, 她才能放心姜无厌的安危。
如今她要全力对付林家,姜无厌就是她的软肋,她不在他身边,不能时时的护住他,实在心难安。
“奴才来安排。”苏大全到底是应了下来。
祁良玉其实早想好了老李的身份,此时也不过诓她,看到底能信任几分。
见她应下,这才从怀中掏出名符,刚刚来时路上,京都衙门才送来的,还热乎乎的。
苏大全接过去,喜出望外,有这名符,老李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跟着教养男官进来,而且,祁良玉显然做了充分的功课,知道老李的琴艺了得,做姜无厌的乐理老师绰绰有余。
诸事办好,祁良玉这才回了王府。
回府的第一瞬也不是去看那押回来的证人,而是去找了一趟海林。
陛下虽承诺了一应事务由礼部承担,钱也是从皇家的账上出,但,是她娶的夫郎,该她来置办的,一样也不会少。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聘礼。
虽然她本身就娶了个小富翁,但,陈王府的家底也不薄。
而且,依照小狐狸的性子,只怕是成婚时,一个子儿也不会留在相府,全不落的还给她带回来。
如此一想,自是多多益善。
小狐狸好面子,侧夫已经是委屈了他,这聘礼自然是顶格了算。
海林听懂她的意思,拍着胸脯打包票,绝对让王府这位未来的男主子脸上倍有面儿。
说着就招呼了王府里的几个老嬷嬷去了库房,不到半天的时间,就整理出四十八抬的聘礼出来。
祁良玉看了看聘礼单子,连之前偶得的两个南海珊瑚摆件都用上了,看来海林是真拼着了王府的家底使的。
她既如此看重姜无厌,祁良玉自也没什么再叮嘱的了,单子都没看完,就让她依着自己的打算着手去操办。
明天一早,就送到韩家去。
剩下的,就是等海二带着林潇的线索回来。
然后带上所有证据,去一趟大理寺。
景家老仆她见了,就是个满脸风霜的田间老翁,脸色黢黑,老实巴交的模样,一点也不像拿了银两背主的阴险小人。
宁欣见到她来,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给她,是柳玉写的。
她清楚柳玉的心思,这般不留余地的替她办事,不过就是替她的母亲求个恩赦。
若按她曾经的性子,此事的确没有转圜的余地。
可就实事求是来说,柳安安当年也只能选择同流合污,不然,下场只会跟景如意一个模样。
有林潇的插手,捏死她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她展开柳玉给她的信,里面除了景家老仆tຊ交待的内容,还有两份口供,一份是康府管事的,一份是康大郎君的。
祁良玉倒没想到这人还活着。
柳玉办事的周到,倒让她有些意外。
看来,的确值得她饶恕他母亲一命。
她让宁欣就在府中安顿下,继续替她看着人,她带着所有的证词,拉上刚回来的海二就去了大理寺。
薛琼本对她将人私自扣押颇有微词,大理寺众人也忙活了半月,感觉全白忙活了。
祁良玉笑着讨好了半天,将已经完整了的证据链交上,薛琼就再也笑不出来了,当下就叫了人去将林潇给拿下了。
林潇其实也没藏,就在城南的私宅中,只不过是林家的,离姜无厌回来时住的韩家别院也就离了十几个院落。
当然,大理寺也并非就拿的很容易,几近动了手,最后还是里头有人想了法子,就在外头大声宣扬林潇之罪,这才将人从里头给逼了出来。
如此大的阵仗,林潇已知她们手中必有实质的证据,索性不再挣扎,直接认了罪。
不过她认的,是她嫉妒外室,联手康玲毁坏其名誉一罪,至于外室之死,那是他自己投的湖,与他无关。
诸多罪名中,他认了一个最轻的,最无足轻重的。
至于与叛王勾结一事,他大笑一声,只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莫将这等污水泼于他的头上。
他身有诰命,也不能随意用刑,大理寺的人审了半夜,直到天明了也束手无策。
祁良玉在大理寺的公椅上窝了一夜,太后的懿旨直接送进了大理寺,这次不止召她,还顺带上了薛琼。
薛琼正要跟她一同前往,就被她给拦了下来。
“祖母应该上午就到,你去接她吧。”
薛琼一愣,“真的?”
“这么快?”
也不怪乎她有此一问,北地离京少说也得十来日的路程,这离她上次跟她说也不过才几日。
看来,她是真的早做了打算。
“行。”她点头,“你一人小心着些。”
“要不行,等陛下下了朝再去也行。”
她兄长的脾气她最清楚,一看就来势汹汹,怕是今天很难收场。
“不用。”祁良玉冷冷一笑,“她今天在朝堂之上,怕是也不好过。”
“祖母要能来的早,我倒希望你们先去救她。”
薛琼听此一笑。
她姐妹如此拥护双方,这在皇家,更加难能可贵。
两人说定,一同出了大理寺。
一人往北,去皇宫,一人往西,去接人。
······
与往日的氛围不同,今天整个寿安宫都弥漫着压抑的气息。
出来接她的,也不是李宫侍,而是寿安宫的护卫统领,张九茹。
一脸的肃杀之气,从来就没给过她一次好脸。
祁良玉也不跟她个奴才计较,进了正殿,门吱呀一声从她身后关上。
“跪下。”祁良玉还没适应殿内的光线,一声咆哮已在耳边响起。
等祁良玉能看清了人,这才看到上座的太后,脸色黑如锅底,阴沉的几乎能渗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