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奉旨成婚后——蔻尔【完结】
时间:2024-12-09 17:15:51

  殊不知燕嘉允听后眼神微微一暗,心里的疑窦愈深,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乔蘅的表情,淡淡道:“嗯。”
  他不喜软榻这类东西,但她既然已经搬进来了,他也不好多说。
  乔蘅没注意他的眼神,坐在桌旁叮嘱下人摆盘,菜品丰盛,乔蘅照旧招呼苏琬用膳。
  苏琬这回没应,婉言谢绝了:“妾身不打扰夫人和世子二人用膳。”
  乔蘅没有留她,跟燕嘉允一起用了晚膳。
  期间谁也没开口讲话,乔蘅是想着铺面的事,不知燕嘉允在想什么,反正气氛照旧沉默。
  用完晚膳,小厮进来拿给乔蘅一封信。
  乔蘅打开一看,面色微微变了。
  燕嘉允一直在暗中观察她,注意到她的神色变化,开口道:“怎么了?”
  乔蘅把信拿给他,道:“是白苏递来的信。”
  燕嘉允看完,面色也有点不好看:“苏琬竟然会武?”他先前竟然没注意到,真是失误。
  乔蘅有些担忧地看向他:“妾身把她安排在隔壁院子,本想着方便监视她,可她却会武,白苏道哪怕苏琬不在场也要慎言,她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知就会把什么话听了去……”
  燕嘉允神色却有些飘忽难定,没接乔蘅的话茬。他知道乔蘅是在担心这个侍妾听到什么不该听的汇报给皇上,但他在担心的是,他们目前的表现没能让苏琬背后那人满意。
  这侍妾被派来的目的,恐怕是来观察他们有没有夫妻之实。
  天子近臣,他了解皇上,皇上也足够了解他。
  皇上知道他不会碰这个新婚妻子一分一毫,干脆用了这样的手段逼迫他就犯。
  燕嘉允只觉得很讽刺,忍不住冷笑一声。
  皇上在担忧他再娶个家世高的女子作妻?就这么忌惮他?
  思及夫妻之实这件事情,他微微侧眸,看了乔蘅一眼。
  这个女子端坐在八仙桌旁,黛眉轻轻蹙着,略带忧虑看着他。很显然,这是在担心他。燕嘉允忍不住想,这个女人也想与他做那种事?
  他不会碰她的,他不喜欢她。
  燕嘉允冷漠地站起身,道:“此事不用你操心,做好你分内之事即可。”
  话罢他便转身出了屋子。
  乔蘅有些莫名,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几秒才收回目光。
  怎么总觉得……今晚的燕嘉允有些喜怒无常,是她的错觉吗?
  -
  乔蘅去旁边院子沐浴完才回正房。
  燕嘉允还没回来,应当是在哪里操练刀法。她对此并不关心,靠在案几旁翻看着一本讲布匹和衣饰的书卷。
  可惜没看多久,燕嘉允就穿着寝衣、披着外袍回到主院。
  不想引起他的注意,乔蘅把书卷塞到了帛枕底下,起身迎道:“你回来了。”
  本是一句客气话,乔蘅说完便想坐回去,谁知燕嘉允忽然打量起她,顿了顿才说:“何事?”
  乔蘅愈发莫名,道:“无事不能跟你打招呼吗?”
  燕嘉允眸色稍稍深了些,不知想了什么,片刻后道:“无事就歇息吧。”
  乔蘅摸了摸头发,还有些潮漉漉的,婉拒道:“妾身还要绞发。”
  弦外之意是,如果打扰你了,我可以去隔壁耳房里擦头发。
  燕嘉允盯着她,心里数个念头闪过——女子沐浴完都这般麻烦吗?还是说乔蘅是在暗示他给她擦发?他绝不会干的,他只给未来真正的妻子擦发,不会碰别的女人的头发。
  于是紧抿着唇,眼神很幽深,还有点冷淡。
  见乔蘅不吱声,燕嘉允刚想开口拒绝,谁知乔蘅忽略了他的打量,拿了巾帕,转身回到案几旁坐着了。
  燕嘉允不知为什么松了口气。想来她也是怕他拒绝会造成场面尴尬,所以故意没等他开口吧。他心安理得地坐在一边,撑着侧脸,等着她擦完。
  美人乌发垂肩,侧影在烛影里如山峦起伏有致,长藕似的玉臂从寝衣广袖里探出来一截,安静而温柔。
  她太瘦了,所以显得有些单薄。但单薄之下又多了几分蒲柳一般的坚韧,导致她看起来格外醒目独立。
  燕嘉允思维有些发散,忽而道:“若是你嫁去一个普通人家,应该能极得夫君宠爱,无忧无虑,琴瑟和鸣。”
  乔蘅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他是在跟自己说话,抬头看去,见到他神态闲适懒散,便猜出他只是随口感慨,笑道:“妾身能嫁给燕世子,已是荣幸。”
  反正结局改变不了,乔蘅不介意捡好听的话给他听。
  燕嘉允顿时闭口不再言,瞥开视线,暗暗自我反思,方才脱口而出属实不妥,这女人好似对他更情深了一些。
  乔蘅绞好头发,唤来榴月把她的巾帕收下去。
  看到燕嘉允已经上了木榻,便熄了烛火,自己也躺进锦被里。
  燕嘉允右臂枕在脑后,想着心事。
  他自认不是一个自恋之人,但乔蘅的种种做法都超出他预想。若不验证一下,他恐怕要反复思量此事,属实浪费心神。
  不如今晚先试探一番。
  燕嘉允在昏暗中从木榻上坐起来,冷静地看向乔蘅,道:“夫人,我有些口渴,你去给我倒杯水吧。”
  正在酝酿睡意的乔蘅微微一愣,下一秒想到白苏说的苏琬“耳听八方”的事情,立马猜到或许隔墙有耳,正好被燕嘉允察觉,喊她做戏。
  乔蘅心念极快,配合的也很好,温柔道:“夫君稍等片刻,妾身去沏茶。”
  当即翻身下床,踩着木屐去外间。
  两人都没有让下人守夜的习惯,所以现在主院里喊不来下人。她燃了外间的烛火,煮好茶水端进屋里,就着外间的烛光弯身递给他。
  “有些烫口,夫君慢些喝。”
  燕嘉允缓缓伸手,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只见她眉眼温婉,语气柔和,丝毫没有不情愿。
  他正要接过来,心念一动,两厢交接的功夫手腕微翻,茶盏掉到榻上,热水全洒了。
  乔蘅一惊,方才昏暗看不清他的动作,根本没想到他会是故意的,忙问:“水很烫,你没事吧?”
  燕嘉允神色有一瞬间的扭曲,险些从榻上弹起来。
  怎么是这么烫的水,直接透过寝裤烫到他的大腿根,险些被乔蘅当场灭子绝孙!
  听到乔蘅担忧的问话,他悄悄提了提裤子远离子孙根儿,咬着牙,故作平静道:
  “无碍,我换一身寝衣。不想再喊下人了,你帮我换床被褥吧。”
  乔蘅还以为是自己没拿稳,有些内疚,等他拿寝衣去了耳房,赶紧去木橱里抱了床被褥过来。
  她从小也是被服侍惯了的,没做过这种伺候人的事情,换被褥颇为不熟练。也幸好这种事情没什么难度,换好被褥之后她额间已经流了点汗。
  明早一定要早起沐浴,乔蘅心想。
  燕嘉允换好寝衣回来,脸色好看了不少。
  一番折腾下来,两个人都不困了,燕嘉允已经忘了他今晚折腾这些的初衷,干脆点了正房里屋的烛火,压着火气道:
  “趁今日有空,我要写封信给老宅,你来给我研墨。”
  乔蘅心里还有点残存的内疚,应了声好,跟着燕嘉允坐在案几边。
  夜影绰绰,美人侧坐垂眸,寝衣袖口轻挽,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好一副美人红袖添香图。
  氛围莫名其妙变得好了,燕嘉允有些烦躁,眼下的场面隐隐超出他的预估,他加快写信的速度,把近些时日发生的事情略作总结写下来,检查一遍后递给乔蘅,说道:
  “新婚之后我还没给老宅寄信汇报过。你有什么事情也能写,我爹娘和祖辈叔伯都会看。写完之后给戚叔,让他找时间派人送过去。”
  这应该不是应付苏琬的做戏,是正事,乔蘅接过来,应道:“妾身知道了。”
  燕嘉允去了外间一记掌风打灭烛光,回了里屋也同样动作,屋内重新陷入昏暗。他道:“行了,睡觉。”
第11章
  一夜的折腾,乔蘅睡下时候的比往常要晚,次日便晚起了些。
  等她起来时,小木榻上已经没有燕嘉允的人影了。
  问过戚叔,燕嘉允已经去了衙门,乔蘅就没等他用膳。
  苏琬来请安后,乔蘅与她东拉西扯聊了一会,很快苏琬告辞离去。
  乔蘅看她依然在逛燕府,就没管她,悄悄出府去自己铺面的位置巡视了一圈。
  她手头上位置比较好的铺面有七个,其中两个位置是相邻的,中间只有一墙之隔。这两个铺面乔蘅暂时不打算动用,另外五个已经想好了用处:
  一作布匹店,专卖江南那边的特色布料,她亲自来画花样。
  二作成衣店,也是专卖江南女子爱穿的衣裳样式,多为素雅温柔之风,她亲自画图纸,画完之后请绣娘来做衣裳。
  三作首饰店,打造江南家乡新兴首饰,风格婉约别具一格,也是她来画款式。
  四作点心铺,她打算请婶娘在家乡寻找点心师傅,来京替她培养学徒。专卖江南那边琳琅满目的特色糕点。
  五暂不作生意,留在手中备用。
  四间铺面若做起来,可以取一个“江南牌”的名号,代表一个新鲜的、不同于京都的牌名。
  还有其他不少位置稍微差些的铺面,可以租出去,也可以作生意好的分店用,这个以后再做打算。
  有了章程,事情就好办许多,乔蘅打算回去写写计划,然后交到李嬷嬷手里。
  李嬷嬷是从前母亲亲自培养出来的大嬷嬷,会的本事很多,乔蘅打算把李嬷嬷放在燕府外面,专门替她管铺面。
  铺子也都打扫好了,等钱富贵看好集市的价钱和商源,乔蘅就让他去寻木匠打造木具,把铺面布置起来。
  一连几天,乔蘅都在外头围着铺子转,早出晚归的,跟燕嘉允也碰不着面,反倒跟苏琬聊的更多。
  乔蘅发现她人虽然风情妩媚,但性情却直爽得多,熟悉起来倒是个闲聊的好人选。但乔蘅牢记她是个眼线,不该说的一律没说。
  乔蘅百忙之中问了戚叔:“世子多日未见,不知是在忙什么?”
  戚叔道:“世子这几日在刑部大牢。”
  乔蘅多问了一句:“在那里做甚?”
  戚叔:“杀人。”
  乔蘅后悔多问这一句。
  而乔蘅在忙的这段时间里,燕嘉允也在忙,阴森寂静的地牢里,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被捉拿入狱的凶手,手起刀落,人头骨碌碌落地。鲜血四溅开来,沾在了锦衣之上。
  他垂眼,没什么表情地擦拭着绣春刀。
  旁边小役战战兢兢地问道:“指挥使,咱们不继续审问了吗?”
  燕嘉允道:“不审了,此案结束了。”
  小役道:“那皇上那边怎么交待?”
  “就说我杀了。”燕嘉允将刀归鞘,大步走出刑部大牢。
  抬头看天,阳光稀薄,风吹在人身上凉丝丝的。深秋快要来了。
  他收了目光,回到衙门画签下值。
  终于忙完这一阵,能歇歇了。
  -
  乔蘅将铺面的大致章程写好之后交给李嬷嬷,李嬷嬷出府去寻钱富贵,商议之后觉得可行,可以先开布匹铺和成衣铺。
  首饰铺子要慢些,需寻找手艺灵巧的匠人,乔蘅打算让钱富贵帮忙在外头寻师傅,她去买些下人当作学徒。
  点子铺子要等婶娘帮忙找到点心师傅再议。
  忙碌了数日,她终于歇了下来。燕嘉允不在的这几日她轻快许多,从早市买来一袋糖炒栗子才回府。
  谁知回到府中,看见数日不见归家的男人背对着门站在正房内,身上只穿雪白中衣,劲瘦的腰身紧束,低头在盆架边净手。
  乔蘅急忙把目光挪开,而后又觉得这行为有些遇掩弥彰,遂又慢腾腾转过目光。
  正巧燕嘉允擦完手,抬头瞥了过来。
  两厢对视——
  对方披了一件外袍穿上,而后看向她怀里的东西,带了几分审视。
  乔蘅低头看了看,把糖炒栗子放在八仙桌上,展颜温柔道:“世子,这是妾身在外头买的糖炒栗子,你要尝尝吗?”
  心里微松口气,真好,她又凭借自己的聪慧化解了一回无言的尴尬。
  燕嘉允盯着糖炒栗子,先前试探她的那些画面涌上脑海。
  又是沏茶,又是换被褥,又是让她研磨,她全都很耐心,全程温声细语的,格外乖顺。若是换个男人,恐怕早已沉溺在她的温柔乡里。
  可他是锦衣卫指挥使,见惯了这种手段,根本不会为她所动。这次又是糖炒栗子,想来是看他多日未归,找借口自己想吃,实则是特意给他买来的。
  燕嘉允不爱吃糖炒栗子,但思及集市离燕府并不近,他还是踱步到八仙桌旁,掰开一块勉强尝了一口,冷冷地看着她道:
  “我不喜食甜,以后不要给我买这些。”
  乔蘅哪里在乎他爱不爱吃,随口应道:“妾身知晓了。”
  反正也不是给他买的。
  大抵是听说了燕嘉允终于回府的事情,苏琬姗姗来请安,笑着道:“指挥使大人整日繁忙,把新妻仍在府里,妾身都看不过去。这不,妾身每日都来陪姐姐说说话。”
  燕嘉允听懂了她的暗中讥讽,只想扯唇冷笑,他忙,他是因为谁下的命令才忙的?她背后那主人没告诉她吗?
  燕嘉允没理她,苏琬也不在意,跟乔蘅问了安之后又假模假样地关心道:
  “上回夜晚,妾身在隔壁院子里远远瞧见主院的烛光亮了半宿,不知世子和少夫人在忙什么事情?若能告诉妾身,妾身愿意为世子和少夫人分忧。”
  乔蘅淡笑不语,心道,燕嘉允当真敏锐,果真隔墙有耳。
  燕嘉允看她的眼神更冷了些,几乎没有任何温度,心里讥讽一笑。她果然在监视,而且愈发明目张胆。那老皇帝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如今连臣子后宅之事都要管!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燕嘉允目光紧锁着苏琬,冷冷道:“刚成亲的夫妇之间会在大半夜做什么事,你心里没数?需要我说多么清楚?”
  乔蘅瞬间明白燕嘉允指的什么事,纵然心里敞亮,还是在他话落后不由自主地微微红了脸皮。
  “呀!”苏琬故作羞涩地掩口,“妾身竟不知世子和少夫人如此恩爱,折腾了那么久……真是不好意思,妾身又失言了!世子勿怪,少夫人勿怪。”
  说罢她轻轻拍了拍脸当作是掌嘴。
  早上的言语试探到此终止。
  苏琬离开后,乔蘅没有心情再应付燕嘉允,反倒燕嘉允破天荒地喊了她一声:
  “乔蘅,你用早膳了吗?”
  乔蘅有点惊讶地看着他,道:“回世子,妾身用过了。你呢?用早膳了吗?”
  “哦。”燕嘉允没再喊她,自顾自离开了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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