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沙虫！”柳莹严肃地盯着地面的凸起。
苏晚星即刻看去。只能看到沙漠表面不停地凹陷又凸起，形成一条诡异的运行轨迹。
历经一次差点被活埋的痛苦，苏晚星每走一步都会仔细观察地面，凹陷的地方绝对不会再踩一下。
就这样，在每一步都伴随着煎熬的氛围下，一行人终于赶到了沙漠中心。
这里有一栋完好无损的坚硬建筑，但依然逃不过沙尘的掩埋。
康维敲开勘测站的门，江柯明的脸出现在大众面前。
苏晚星和柳莹双双松了口气。
进入勘测站后，江柯明开始反应近期遇到的奇怪现象，“我们并非是被流沙困住，而是沙漠中心只能进不能出。”
苏晚星一边听一边按照洛慈的指示，把迷你压缩器贴在了其中一个设备上面。
“什么叫只能进不能出？”康维不解。
江柯明：“你们进来的时候是不是只遇到流沙和沙虫，这些只要有机器人都可以帮我们解决，但出去的时候，我们遇到了……阻隔，或者说是屏障。”
众人露出疑惑的表情。
其中一个研究员补充道：“就像是……仙侠剧里那种结界！把我们挡在里面，想出却出不去！”
这么一说，大家的表情更加凝重了。
康维果断的让被困住的研究员们收拾东西，不论如何先走出去看看。
研究员们基本没什么需要收拾的东西，毕竟被困了那么多天，早已顾不了那么多了，说走就走。
果然，正如江柯明所说的那样，大部队被困住了！
眼前明明什么也没有，苏晚星很确信，但不管是人还是机器人，只要一往前走，必定被撞个正着。
就好像前方有一道透明的、无害的玻璃。
“果然还是这样！我们出不去了……只能被饿死了……”已经有研究员彻底丧失了信心。
苏晚星跟着大部队绕了整整一圈，把这道看似无形的阻碍观察了好几遍，甚至看得多了，还隐约幻视了一些奇怪的影子。
似乎在那道阻碍后面，有一些黑乎乎、形状怪异的影子，或蠕动，或飞浮。
“啊——”
“康总指挥——”
终是惊声尖叫唤回了苏晚星的注意力，她急忙侧目，就看到康维整个人被吸进去了！
被怪异的屏障吸进去了！
苏晚星下意识赶过去，却被眼前飘过的游戏公告吓得放慢了步伐。
只要把玩家设为特别关注，即可实时接收关于该玩家的所有实时公告，包括死亡通报。
游戏公告显示：
【康维死亡】
第83章
死、死了？
苏晚星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但逐渐停下的脚步已经带上了绝望。
尤其是对上柳莹和江柯明一样不可思议的眼神，苏晚星更觉心空落落的，“刚才……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摸了一下屏障。”柳莹严肃地回应, 眉宇间带上了些许怒意。
江柯明不明白, “可是刚才大家几乎都摸过屏障了，而且我们之前还用各种暴力武器攻击屏障，根本没有任何反应，为什么……”
苏晚星是里面唯一一个没有触碰屏障的人, 她实在太过谨慎, 并不会因为旁人接触之后无事就冒险尝试。
不过, 是不是也说明……康维被针对了？
他的死不是意外！
本就一筹莫展的局面, 现在更加凌乱，直到苏晚星大喊：“你们看！”
诡异的无色屏障突然闪烁起来，好像跻身进入一个充斥着霓虹灯光的大舞台,耀眼的光线是节目的前奏，他们则变成了取悦观众的美味。
苏晚星之所以有这种成为盘中餐的感觉，是因为她再一次看到了屏障后面的阴影。
熟悉的触须、怪异的触手……是虫子吗？
“怎么办？”
“好可怕！”
“我不想死！”
大部队已然乱作一团，即使是历经数个副本的玩家们，也束手无策。
苏晚星已经产生了一种被看不见的敌人包围的死寂感。
几个研究员无力地瘫坐在地, 机器人们无助地等待指令。
“系统接入！武装作战程序已启动！”在场所有人的员工手环突然传来信号。
紧接着,机械音单独进入每一个人的光脑，“天神科技新兴人工智能零一准备就绪。周惜，受惊了。逃亡路线已发送，请跟随指示行动。”
在别无他法的情况下，苏晚星不得不试着相信零一。
很快, 大部队得到了正确指引，不仅巧妙的避开流沙, 还免遭沙尘暴的侵袭。
苏晚星看到了帐篷，紧张的神经终于得到放松，死寂沉沉的大部队迎来一片生机，康维的死讯似乎也被遗忘。
“你入侵了沙漠里的系统？”苏晚星猜测道。如果零一有资格掌控沙漠的设备，也不至于到那个节骨眼才出现，应该从一开始就统领指挥才对。
零一毫不犹豫地说：“是的。”
好像哪里不太对。苏晚星瘫坐在地，喘了几口气。零一想要入侵新系统应该要有契机，譬如想要攻破对方的防火墙得先找到人家的家，入侵的通道必不可少。
难道……刚才洛慈交给她的迷你压缩器，格式化所有设备的同时给零一开放了一条安全的入侵通道？
苏晚星小声问：“零一，你也是新兴派？”
零一的机械音忽地起伏两下，中断了。
夕阳柔和的霞光布满苏晚星的脸颊，她听到充满钝感的踩t沙声，一双脚步缓缓靠经。
苏晚星微微仰头。
洛慈逆着光，发丝被风吹得飘逸。
当她的身影挡住夕阳的刹那，苏晚星看清了她的面庞。她一改凌厉的目光，眼里带着柔和，一如当初在原生世界时，两人如影随形的欢乐。
洛慈停下，优雅地摘掉一只手套，轻轻俯身，朝前伸手，“欢迎加入新兴派。”
……
【当前任务进度：30%】
苏晚星关掉任务面板，在新工位上继续发呆。
虽然已经打入敌人内部，但是她仍像边缘人物一样，对新兴派一知半解。
康维的死，到现在也不清不楚，反倒是对守旧派打击巨大。即使柳莹顶上康维的位置，在短时间内也无法令守旧派重振旗鼓。
而沙漠研究团属于守旧派的主力军，里面到底隐藏了什么阴谋，还得江柯明深入调查。
总之，新兴派与守旧派的斗争，以封锁沙漠结束。
奇怪的屏障，若隐若现的虫子，都已经被埋进无尽的流沙里。
苏晚星懊恼地叹口气，重新看向悬浮电脑上的邮件，她近期有两个工作重点，一个是攻破某个项目的瓶颈，她已经完成提交了，另一个任务是需要前往子公司飞跃科技进行交流学习。
简言之，出差。
苏晚星接受良好，准备好公文小包即可出发，反正在公司里也是摸鱼。
去飞跃科技的悬浮车只能到公司一楼乘坐，苏晚星只好坐电梯下去。
刚出电梯门，就听到前台传来一阵喧哗。
“你这个小姑娘会不会说话？什么叫一群人？说得我们好像是来闹事的！”
“凭什么要先缴费才能使用？凭什么？你给我说清楚！”
“把你们领导叫来！我亲自问问他！”
苏晚星被几声得理不饶人的架势吸引，她站在一旁观望。不知怎的，周惜脑海中浮现出不少这种苦闷的记忆。
“对不起！对不起！”
大概是脑海中不悦的回忆与之重叠，苏晚星认真朝正在道歉的前台看去。
秦蓉即使心有不耐，仍心平气和地致歉。有时候，她真的十分不理解顾客们的脑回路，比如现在。
眼前站着五个人，难道不可以统称为一群人么？他们为什么会因为“一群人”的称谓而破防？三个以上为群，他们已经五个人了，不是一群人是什么呢？
为什么要先缴费才能使用模拟器？当然是因为这是上面规定的呀！难道指定新规还得告诉前台原因么？如果她能知道规则的成因，也不用站在这里当前台了吧？
不管叫哪个领导来，他们也只会挨个踢皮球，最后受伤的只有前台罢了。真好，又是把所有气全部撒在卑微服务人员身上的一天。
秦蓉已经没有任何想要解释的决心了，遇到这群没事找事的顾客，不管说什么都会被怼，她还不如没脸没皮地持续道歉呢。
“你们如果有什么不满的话，可以直接投诉。”苏晚星上前，指着悬浮二维码说。
顾客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你就是她领导？我跟你说，这个小姑娘态度一点儿都不好……”
明摆着恶人先告状，苏晚星没理会，“你直接投诉吧。”
“嘿，你们怎么不讲理啊？你们要是再不给我个解决方案，我就直接打联邦热线了！”显然顾客已经投诉过好几次，直到投诉没用，要上联邦的架子吓唬人了。
苏晚星点头，“你打吧。”在周惜的记忆里，她不止被投诉过，也被告到联邦热线过。
联邦热线看上去不是摆设，但基本上也没有什么用。因为接线员接到匿名投诉或举报后，并不会上报联邦，只会一级一级地往下沟通，最后又找到天神科技，让他们回电解决。
所以是个死循环。
顾客被气红了脸，骂骂咧咧地走了，走的时候仍然想不通为什么被称作“一群人”。
大厅终于安静下来。
秦蓉也在第一时间认出了苏晚星，“周惜！你也到天神科技了！”
“很高兴再见到你，小蓉姐。”苏晚星含笑。
秦蓉颇为感慨，“因为你的那些话，我和普信分手了。事实证明，你是对的，分手后普信立马无缝衔接，我实在觉得恶心，痛下决心，终于考进了总部。现在不管遇到什么奇葩顾客，我都可以很好的消化，我真的比以前开心多了！”
苏晚星认可道，“努力成就了优秀，优秀拯救了自我。”
与秦蓉告别后，苏晚星来到了飞跃科技。
就是周惜之前工作的地方。
还没进门，就听见普信指指点点的声音，“愣着干什么？今天有领导下来！你，快点烧茶去！你！补下妆OK ？听说是个新领导，咱还不知道他的喜好，但是也得给人家伺候明白，知道不！”
怪不得今天来的时候，苏晚星光脑里弹出无数个问候，都是飞跃科技的高层们在打探她的喜好。
苏晚星统统没回，径直走了进去。
大概是没想到领导会这么早来视察，所有人全部愣了一下，当然，他们并没有见过领导真容，所以误把穿着普通的苏晚星当成了顾客。
“今早不营业，有什么问题明天再来！”普信不耐烦地仰头，顿了下又怒意大增，“周惜！你**还有脸来？你信不信我揍死你！”
“你就这点能耐了吧。”苏晚星想笑憋住了。
“喂喂喂！听不懂人话？我们今天早上不营业！别耽误我们打扫卫生！”普信急忙上前拦住。
苏晚星只好停下，“大家不用打扫卫生了，我知道每天前台都会轮流打扫，已经很干净了，就算有些零零碎碎的垃圾，看到扫了就行，没必要大费周章，正常营业就好。”
“嚯，你还摆起款来了！”普信根本没往那方面想，憎恶让他以为周惜是来捣乱的，“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是来这里cosplay了？”
苏晚星不紧不慢地取出工牌，立在普信跟前，一个字儿也没说。
倒是普信一双眼睛不敢置信地往前凑，恨不得把眼珠抠出来，好好看看工牌上写的大字：天神科技新兴部门算法研究总负责人。
总！负！责！人！ ！
这高低是个总啊！
普信只觉双腿软绵绵的，苦瓜脸上的愤怒倏地化为乌有，摆出难看的笑脸，“周、周总，我、我我……对不起。”
说完，他狠狠抽自己两个耳光，随即又换上谄媚的狼皮，“周总，路途波折，先喝口茶水……”
苏晚星打断，“不用了，我不渴，想喝我自己会倒。”
“那……您有什么忌口？我们……”普信胆战心惊地问。
苏晚星再次无情打断，“我不是来这里度假的，我办完事就走，不吃饭。”
“周总……”
苏晚星没再理会，而是与迎面而来的几个高层人员握手，寒暄一番进入会议室交流学习。
等再出来的时候，普信守在门口，上前就是各种赔罪。
苏晚星左耳进右耳出，直到走到公司大门，普信破罐子破摔地鞠躬：“周总，您千万不要开除我，我上有老下有小，我要是被开除了，我这年纪，就再也找到不到工作了，求求你……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嗯。”苏晚星淡淡地回应。
普信带上一丝希望，“您实在大人有大量。”
“以你的口才，实在浪费了。”
普信两眼放光。
“你应该先从面试开始，看看能不能以三寸不烂之舌说服HR们。”
“什、什么意思？周总，我……我还是会被开除吗？”普信砰通一声跪下。
苏晚星耸耸肩，“谁知道呢？”见风使舵的人那么多，在那群人眼里，普信得罪的何止是一个总部高层，更是整个新兴派的面子。
普信从现在这一刻起，只会活在无尽的恐惧之中。
回到天神科技，苏晚星正巧撞见了行色匆匆的研究员们，他们抬着一副担架，乘坐电梯上行。
苏晚星好奇地走到前台：“小蓉姐，谁生病了吗？”
秦蓉拍拍浑身的鸡皮疙瘩，“那是一具尸体。”
第84章
柳莹环抱双手, 静默地站在一侧。
康维的尸体就是眼前，本以为需要解剖才能知晓他的死因，但事实上, 在看到这具千疮百孔的尸体后, 柳莹思考了许久的疑问全部需要摒弃了。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伤口。”江柯明的原话，但他说得依然很保守。
该怎么形容这具尸体的惨状？
一条长达二十厘米的伤痕直接贯t穿头颅，脸颊因此被一分为二，胳膊已经少了一条,左脚踝被什么东西啃食,留下不规则的咬痕。
余下的身体部位全是大小不一的伤口, 或孔状、或齿轮状。
就好像生前被一群未知的东西团团包裹, 惨遭叮咬，最终失血过多而亡。
康维究竟被屏障拉去了哪里？
柳莹闭目，沙漠即将正式被封锁,而这具尸体正是进入沙漠的清理人员们发现的。
“又见面了，老朋友。”
柳莹不紧不慢地睁开眼，对于洛慈的到来毫不惊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