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脱束缚真好。
她做了个伸展运动,活动活动筋骨,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道侍女的声音。
“虞小姐,二少爷找您一聚。”
虞婳一愣,视线看向一旁说话的女人。
对方年轻漂亮,是专门服务容砚熙的侍女,贴身的,职位要比普通女佣高出许多。
这世家子弟就是不一样,家里佣人都跟古时候一样,分个三六九等。
虞婳刚才还在想,要怎么去找容砚熙,没想到他先来找她了。
那挺好,该解决矛盾了。
——
经过一段林间小路,有一片人工湖,里面养殖了许多鱼。
容砚熙倒是有闲情雅致,坐在轮椅上钓鱼,旁边站着两个男保镖。
旁边有几个小孩在戏水,嬉笑打闹,男男女女,都是容家的旁系小孩。
一个约莫五岁的小男孩,主动跑到了容砚熙眼前,小男孩并不知道容砚熙是谁,因为他之前一直在国外,没参加过容家的家宴,只是觉得容砚熙坐在那儿钓鱼,甚是有趣。
走近了才注意到他双腿残缺。
小男孩好奇打量,童言无忌,“小哥哥,你怎么没有腿,好可怕。”
第18章 以后要注意点路,知道么?
两名保镖见小男孩对容砚熙如此无理,立马上前要将人拖走。
只见少年抬了下手,制止他们的动作。
保镖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退回了刚才的位置。
容砚熙骨骼精致的手搭在轮椅上,歪头,妖冶漂亮的脸蛋浮现笑容,他看着小男孩,问:“小朋友,想吃鱼吗?”
小男孩摇摇头,“不想。”
盯着容砚熙的脸,被他美貌所惊叹,小声说:“大哥哥,你好漂亮,如果不瘸就好了。”
容砚熙纤长的眼睫微颤,笑容彻底冷了,“不吃鱼,那想不想抓鱼?很好玩的。”
小男孩疑惑地眨了眨眼,“真的吗?”
容砚熙嗯了声,一只手牵着男孩,另一只手推动轮椅,来到了人工湖边。
这个年纪的小孩最富有好奇心理,往前探探脑袋,果然看见好多条鲜活的鱼儿,种类繁多。
容砚熙抬起手,上一秒温柔地抚摸着男孩的脑袋。
下一秒——
“唰”的一声。
小男孩的头瞬间被摁在了水里。
“啊呜,啊呜——”
小男孩在水里不断挣扎。
容砚熙手上毫不留情,仿佛他摁住的,不是条人命,而是一个他看不惯的物件儿。
目睹一切的虞婳,拧紧眉。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容砚熙这样待人。
挺可怕。
虞婳站在原地,到底没有冲上去管这档子闲事。
容家是个大染缸,每个人表面看似和善,实际背地深不可测,危险的很。
虞婳抿了抿干涩的唇,真的开始后悔喊容砚熙小瘸子了。
容砚熙肯定也想杀了她。
但碍于容砚之,他动不了那个手,所以将手伸向了她的孩子。
小男孩几近昏迷。
就在他要失去意识前,被容砚熙拉了回来。
容砚熙迅速脸上浮现出担忧和关怀,他拿出了一张干净的手帕,轻柔地替小男孩擦拭脸颊。
“真是不小心,怎么掉水里了。”容砚熙指腹揉捻湿漉的发,叹息一声,“以后要注意点路,知道么?”
小男孩已经害怕的浑身发抖。
他甚至没敢哭,贝齿咬紧唇瓣,“知……知道。”
容砚熙用手帕漫不经心地擦了擦自己掌心,随即丢在一旁。
小男孩又惊又怕,双腿并用,连滚带爬地离开了这片人工湖。
看见这一幕,刚才还在人工湖周围玩的小朋友,都跑了。
虞婳很快意识到。
这里就只剩下容砚熙,还有他的保镖,以及侍女。
全是容砚熙的人,她处境不太妙。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总要面对。
或早或晚罢了。
早点面对,她还能早点离开A国。
想到这儿,虞婳迈开步子,主动向容砚熙走去。
“容二少爷。”虞婳率先同他打招呼。
容砚熙指尖微不可见地一颤,旋即抬起了眼眸,跟她相视。
“曲蝶,你的办事效率可真是越来越低了。”容砚熙看着虞婳,话却是对别人说的。
曲蝶是刚才带虞婳来这儿的侍女。
曲蝶连忙认错,“抱歉二少爷,刚才看您……这边有事,就让大少夫人稍微等了会儿。”
容砚熙勾起唇,抬起潋滟的双眸,他的眼型偏狐狸,很魅,跟容砚之不是一种类型。
有时候人不得不感慨,基因这种东西,太强大了。
兄弟俩虽不是一种风格,却都帅的人神共愤。
要不是容砚熙身体的缺陷,在名流贵圈的姑娘们眼中,绝对是抢手货。
“你找我什么事?”虞婳开口。
容砚熙眸色轻阖,浓密颀长的睫毛掩盖住一丝倦意,“这话应该是我反过来问你吧,嫂嫂——”
“难道,不是你找我有事吗?”
他派去的人,向虞婳招供了是他要放火烧容墨的消息,他这边怎么会不知道?
平时虞婳从不来容家参加节日,今日破天荒的来了,目的不就是为了找他么。
虞婳:“……”
真不愧容家人,各个八百个心眼子。
虞婳扯了扯唇瓣,“是的,容二少爷,我今天的确找你有事。”
“想替你儿子,找我算账?”容砚熙似笑而非。
虞婳没想到他竟然把这事儿直接拿到了明面上讲。
连装都不稍微装一下。
“恐怕嫂嫂没有那个本事。”
容砚熙嘴上喊着嫂嫂,实际完全没有一丁点将人当嫂嫂的样子。
简单来说——
就是没那么尊重人。
虞婳:“我并不是来找你算账的。”
她顿了会儿,说:“我为我之前对你的无理道歉,我不该说你——”
她看了眼容砚熙的腿,纠结了会儿,才继续,“不该说你小瘸子,对不起。”
“如果你有怨,可以冲我来,容墨只是个孩子,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不管怎么样,对于容墨,她总归是有一点母爱的。
这是天性。
没办法。
容砚熙视线停在人工湖上,放在一旁好一会儿的鱼竿,忽然有了动静。
嘴角漫不经心上扬,“似乎钓到鱼了,麻烦您替我收个网吧,谢谢嫂嫂。”
虞婳:“……”
她摸不准容砚熙要做什么。
但还是蹲下身,将鱼竿捡起,然后往上拉。
的确钓到了一条小金鱼。
成色挺漂亮。
她将鱼从鱼钩上拿了下来,递给容砚熙,“喏。”
鱼在她掌心挣扎,扑腾的厉害,很滑,虞婳差点拿不稳。
好在容砚熙也没有为难她,接过了那条鱼。
鱼在他宽大的手心,似乎安分了不少,不敢乱动。
世间所有事物,面对未知恐惧,都会害怕。
鱼儿似乎也知道了自己处于危险中,所以才如此听话。
“你刚才问我,要怎么惩罚你。”容砚熙看了虞婳一眼,随后对曲蝶说:“把我养的那几只狗牵出来吧。”
曲蝶:“?”
虽然疑惑,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容砚熙养的那几条狗,并不是什么高贵品种,都是能养在山上的那种野狗,类似于狼的形态,非常危险。
因为太过凶狠,它们平时都是关起来的,很少放出来。
虞婳拧了拧眉,看向容砚熙,不知道他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不一会儿,曲蝶和另外两个保镖,艰难地将五只大型狼犬牵了出来。
他们凭借经验抓着狗链都有些难以控制。
这几条狗厌生,对他们几人还好,毕竟经常给它们喂食。
但虞婳不同,第一次见面,这些狗已经不停地冲她呲牙狂吠了起来。
第19章 就罚你给它们当食物
容砚熙招招手,让他们将狗牵到了自己身边。
离得越近,虞婳越是能听到它们不断狂吠的声音。
她本能地后退了两步。
然后看见容砚熙将方才她钓上来的鱼放在手心碾死,随意地丢到了地上。
五条狗瞬间将鱼分食。
但一条小鱼哪儿够他们五只巨型犬吃。
又朝着虞婳继续狂吠,仿佛在发泄怒气。
容砚熙漂亮的眉心皱起,抬起颀长的手指顺了顺它们毛发,无奈地说:“中午没给它们喂食吗?”
曲蝶恭敬地回:“还没来得及。”
容砚熙:“果然是畜生,不喂食,脾性就这么大。”
曲蝶:“它们可能是饿了吧,二少爷,要不我将它们牵下去喂饱?”
“不用,这不就有现成的么?”容砚熙阴郁地目光落到了虞婳身上。
这几只狗都是食肉的,什么肉都会吃,包括——人。
“你刚才说,要我怎么惩罚你,就罚你给它们当食物,如何?”
真是疯子。
跟他哥一样。
虞婳看向那那几条眼睛里似乎已经冒出血光的狗,指尖攥紧。
“我是你哥哥的妻子,我今日要真死在了你手里,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吗?”
虞婳不紧不慢地反问,眼底却没有一点恐慌。
容砚熙掀起眼皮,冰冷的唇角上扬,“你觉得,他可能为了你找我算账吗?”
“一个名声受损、且到处惹事的老婆,死便死了吧。”
容砚熙继续抚摸狗的毛,“以他的条件,能娶个更好的女人。”
一条人命。
在容砚熙的嘴里,似乎就只是一件便宜的商品,根本不值钱。
那一刻虞婳才知道,自己上一世是真胆大,竟招惹这种人。
本来还想着好好赔礼道歉,求他原谅,毕竟一开始也是容砚熙无理在先,但现在看来,自己实在天真。
生活在这种顶级豪门里的人,哪儿那么好说话?
五只狗已经虎视眈眈地盯着虞婳了。
好像下一秒就要冲过来撕咬。
“松狗链。”容砚熙冷冷地吐出三个字。
两名保镖和曲蝶不敢劝说,同时松开了拴着狗的链子。
五只体型庞大的狗,瞬间呲牙咧嘴地扑向瘦弱娇小的虞婳。
一只狗都够一个成年人受的,更别说五只,还都是食肉动物。
“太阳有点晒。”容砚熙淡淡道:“推我回房间吧。”
“二少爷——”曲蝶看向不远处,虞婳在被五条狗狂追,“她真的会死。”
容砚熙垂下眼睫,眼底一片阴翳,“那只能说明,她确实该死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曲蝶意味不明。
但没敢再管,和保镖一起推着容砚熙的轮椅回了主楼。
曲蝶在心底叹气,有些惋惜,大少夫人这么年轻,就要命丧于此,好惨。
——
夜。
鲜红的液体,融入一片人工湖中。
血色似乎浸染了天空和满月。
洁白的长裙,也成了鲜艳的红色。
分不清是动物的血,还是她自己的。
因为那五条狗,已然成了一具具动物尸体。
女人的手上全是血,眼底涌动还未褪去的杀意。
她眼里已经没有了光,面无表情地走到湖边,用湖里血水清理了掌心。
“你打算看到什么时候呢,老公?”
虞婳知道,从她被狗开始撕咬时,容砚之就一直在暗处看,而且完全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不,准确的说是,他知道她发现了他,他在等她向他求救。
可是——
不。
她可以懦弱,蠢笨,甚至恶毒,但绝不可能真正弯下腰低头,去依靠任何人。
人是靠不住的。
身后传来慢条斯理地脚步声。
然后,在距离她最近的地方停下。
“你到底是谁?”
男人低哑的声音,在虞婳头顶响起。
体型那般庞大的狗,攻击能力堪比藏獒,虞婳能不用任何武器,徒手和它们拼杀——
除非受过专业训练,否则绝不可能。
她的背景,远比他想象中要复杂。
虞婳沉了沉眸,站起身,回头看向男人。
容砚之和她靠的很近,她鼻尖能闻到他身上似有若无的雪松香气,很安心。
夜色下,男人轮廓分明,幽暗漆黑的双眸里带着令人看不透的情绪。
虞婳虽浑身是血,眼底却是干净而又明媚的。
甚至这一刻,她比任何时候来的都美。
虞婳:“我跟这几条狗搏斗了这么久,这片人工湖都没出现一个人,是你封锁住了这里?”
容砚之:“不然让容家发现你是个怪物?”
“怎么把话说那么难听?我是个人,杀几只狗的本事还是有的,怎么就怪物了?顶多……就是影响市容。”
虞婳说完,看向那五具动物的尸体,“这里要怎么解决。”
容砚之:“别转移话题,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虞婳长睫微颤,“我没有什么身份背景,就是个普通人而已,
我没有名字,没有家人,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活下来的。总之,记事起就吃不饱穿不暖,浑浑噩噩过了很多年,直到有一天,虞家人突然找到了我,告诉我,他们是我的家人,至此,我有了新的身份,新的名字,以及——”
虞婳目光停在容砚之身上,“你,我的丈夫。”
“这就是我的身份,我的故事,容砚之,你放心,我不会对你造成任何不利,也不会对容家造成不利。”
容砚之轻笑了声。
这女人满嘴谎话,他根本没信她一个字。
容砚之抬手搂住虞婳的腰,也不管她身上有多脏多腥,一个绵长的吻直接压了下来。
月光下,两道修长的人影被拉长。
虞婳顿了顿,实在没力气挣扎了,就由着他亲,当被狗咬。
许久。
容砚之才松开她,垂下眸盯着她鲜红的唇。
下一秒就听见女人撒娇:
“老公,我把你弟弟心爱的狗子杀了,他要找我麻烦的话,你可要帮帮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