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策之没达到目的,抿了下唇,转而执拗地说:“夫人喜欢我这样吗?夫人其实是喜欢我的对吗。”
舒白捏住他的下颌,迫使他从自己身上退开。
她将他带到柔软的被褥里,将他按在床上。
指腹抹过他的眼尾,在他的眼尾留下更深刻的红晕。
余光看见他被勒得发红的脖颈,舒白忍不住愉悦地牵起唇角,面对满脸克制,仿佛任由她攻城略地的帝王,她倾身,难得在他额头给予一个奖励的吻。
“夫人。”虞策之眸光一亮,伸手勾住她的脖颈,结实的胸膛始终因为呼吸不顺频繁起伏着,用命令的口吻道,“回答我的问题。”
然而他没有等来舒白的答案,等来的是脖颈骤然一紧,稀薄的空气差点将他拽入无尽深渊。
“咳。”
舒白扯下他身上的衣服,把他翻了个身,露出伤痕交错的后背。
她嗤笑道:“给你脸了是吧。”
虞策之手指蜷缩,趴伏的姿势让他没有任何安全感,且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全,即便有的地方结痂掉落,也留下了淡粉色的伤疤。
虞策之呼吸急促起来,艰难地出声,“我要看着夫人。”
舒白懒得理会他,从他的暗格里翻出精致的玉器。
虞策之没有完全达到目的,心有不甘,当即强硬地翻过身,恶狠狠去抓舒白的手腕。
舒白一时没有防备,整个人压在他身上。
她登时沉下眼,和他撕扯在一起。
两个人在床榻上滚了两圈,又很有默契的停下。
夜晚还有很长的时间,他们彼此都留了力气。
虞策之忍着不甘,低声道:“就算你不喜欢我,阮月秋的事情,是不是也该原谅我了。”
“我从不原谅。”舒白垂目望着他锐利凶狠的眼睛,想也不想地说。
虞策之睁大双眼,表情微变,差点暴露了自己假意伪装出来的屈从。
“不过…”舒白捏住他的下颌,眯起眼睛,“你要是装就装得像一点,哪天你真的和你装出来这副模样一样了,兴许我就忘了你插足我婚姻的事情。”
“我没有插足……”虞策之咬牙辩驳。
舒白冷笑一声,没有理会他这句。
她转而揽住他的后脖颈,有些费力地抱起他,另一只手再次去拿被扔在一边的器物。
深夜漫漫,床侧的红帐不知何时垂落下来,遮住了床上的人影。
第55章
天光初亮,舒白披着干净舒适的衣衫,赤脚下床。
秋日的清晨带着浓重的凉意,外面冷风呼啸。
舒白拢了拢蔽体的衣服,实在耐不住从大门缝隙中渗入的冷风,从衣架上扯了件虞策之的大氅裹在身上。
等适应了清晨的温度,舒白瞥了眼床帐内熟睡的身影,那人显然是累极了,横了一截遍布青紫於痕的胳膊出来,片刻也不曾动过。
昨晚两人大汗淋漓,情到正浓的时候,虞策之又发起疯来,硬要她承认喜欢他的模样。
如果推心置腹说心里话,舒白的确很喜欢他俯首称臣的模样,毕竟无论是身体还是面容,他都极合她的胃口。不过一想到她肉眼所见都是虞策之的伪装,稍有不慎他就会露出帝王的本性将她蚕食,她就很难说出赞扬的话。
舒白收回落在床上人身上的视线,随便打理了衣衫和发丝,起身向紫辰殿的门口走。
戚辨一直守在殿外,他蹲在寝宫门口,尽职尽责听了一夜的动静,那时有时无的惨叫和求饶的声音直到天蒙蒙亮才停歇下来。
戚辨听了一晚上,眉头始终紧紧皱着,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这陛下和舒夫人干柴烈火,激烈一点到也无妨,但陛下的声音未免有些凄惨了吧,这让他想起自己某个不务正业的小侄子,招惹了待字闺中的官家小姐,被那小姐四个追求者抵在墙角教训,自己赶到的时候,小侄子凄厉蜷缩在地上凄厉的叫着,隔着老远就听见。
不过还是有些不同的,比起小侄子,陛下的声音要婉转许多。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
重点是陛下堂堂掌权天子,怎能叫旁人随意欺辱,即便是夫妻情事也太过火了!
戚辨蹲坐在地上,整个人趴伏在门框上,心脏紧紧揪着,心想着如果陛下受不住,出声叫他,他定然第一个冲进去护主。
忽然,支撑他身体的大门猛然向内拉开,戚辨一个反应不急,直直栽了下去。
“砰!”重物落地的声音。
舒白后退一步,拧了下眉,下意识显露几分惊讶,“戚大人,你怎么在这里蹲着。”
戚辨拿起拂尘,艰难从地上站起身,他扯了扯衣服,对上舒白的目光,不由尴尬地笑道:“奴才原本在门口等着陛下和夫人的吩咐,没想到一时打盹,竟然在您面前失仪了,望您见谅。”
舒白露出了然的神情,“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大人是在听墙角,是我误会了,抱歉。”
戚辨更加尴尬,摸了摸鼻子,面对舒白挖苦的话有苦难言。
舒白望着戚辨的样子,浅浅笑了下,抬脚便要离开。
戚辨回过神,忙道:“夫人是要去哪里,是否需要洗漱,奴才去叫侍女来,陛下不喜宫女们近身,紫辰殿没有值守侍女,实在是奴才疏忽了,您稍等片刻就好。”
“不劳烦戚大人费心了。”舒白摇头,她抬眼看了看远处,指着一处问,“御书房是在那个方向吗。”
“是……”戚辨下意识点头,但又立即反应过来,“按照惯例,今日有外臣去御书房议事,夫人不便前往。”
“你想拦我?”舒白慢条斯理发问。
戚辨张了张嘴,对上舒白平静的双眸,脸色却慢慢变了。
他连忙跪下,道:“夫人息怒,奴才绝无此意,只是御书房除陛下外旁人进不得——”
尾音未落,舒白已经抬脚从他身前走过,“那你去问虞策之,看他怎么说,我去御书房见友人,早就得到他的同意了。”
戚辨张嘴欲言,想说至少等陛下醒了他再去询问,然而舒白根本不打算和他纠缠,几息功夫就向着御书房的方向去了。
戚辨眼睁睁看着舒白越走越眼,左右为难,最后他用拂尘一拍大腿,重重叹了口气,“哎呦!你们这不是为难奴才吗。”
戚辨的小徒弟眨了眨眼,凑上前问:“师父,要不先把夫人拦下来,御书房毕竟不是旁的地方,这几日的奏折都堆在那里,若是陛下只是在床上被哄高兴了才稀里糊涂答应了夫人,我们岂不是难做。”
“你以为我没想到这些?”戚辨翻了个白眼,沉声说,“你伺候陛下也有两年了,怎的还没有摸清陛下的习性,陛下向来护短,你真得罪了舒白,以后有你好果子吃?”
“这……”小徒弟汗流浃背。
戚辨叹了口气,道:“从先帝到陛下,虞家都是痴情人,陛下偏偏又喜欢上个连陛下自己都拿捏不住的,这日在宫里谁做主还不一定呢,你以为我真担心夫人去御书房会连累你我受责罚吗。”
“那师父担心什么?”小徒弟不解。
“担心什么?”戚辨恨铁不成钢横了他一眼,“御书房今日有谁你不知道,还能担心什么,担心醋坛子打翻呗。”
“什么是醋坛子。”
“蠢货。”戚辨踹了他一脚,“好好看,好好学,就你这样还想接我的班,做梦吧。”
戚辨自认指望自己手把手带出来的徒弟无用,深吸一口气,捋了把拂尘,踮着脚进入殿内。
他在距离虞策之的床榻一丈远的地方停住,看见地上凌乱散乱的衣衫鞋袜,皇帝最爱穿的两件贴身衣物更是破破烂烂,被撕成了好几片,更令戚辨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皇帝腰带上的宝石怎么也脱落碎裂了,帝王衣服上镶嵌的宝石可是极其结实稳固的。
就在戚辨走神的刹那,床上的人动了动,收回了垂落的手臂。
戚辨见他有要醒的迹象,连忙大着胆子出声:“陛下,您起了吗,奴才有要事禀报。”
虞策之没有第一时间理会他,他先是揉了揉疲惫的眉眼,动了动几乎僵直的双腿,转身向身侧看。
没有看见本应该睡在他身侧的人影,虞策之拧起眉头,微微抬起脑袋。
“陛下是要见夫人吗?”戚辨拐弯抹角地问。
虞策之没有看见应该守在自己身边的舒白,心情有些糟糕,他强撑着从床上爬起,身上黏腻不适,尤其是后面。
虞策之勉强坐在床榻上,心情愈发糟糕,不耐烦地说:“你有什么事就直说。”
戚辨垂下头,小心翼翼的说:“舒夫人去了御书房,说是陛下您允诺的,奴才们不敢拦夫人,特来请示陛下。”
“朕允诺的?”虞策之皱了下眉头,“朕什么时候允诺的?”
“听夫人的意思,应当是昨日晚上?夫人并没有直说。”戚辨悄悄擦了把脸上的汗。
“胡言乱语。”虞策之呵斥道。
他好不容易得到和舒白春风一度的机会,巴不得接下来几天舒白日日守着他,抚平他身上不适的症状,怎么可能答应舒白独自去御书房。
虞策之想到什么,脸色一沉,当即就要下床。
奈何他的腿实在僵硬不适,短时间无法支撑他的身体,竟然身体一歪,猛地向下倒去。
戚辨心神俱裂,连忙冲上去用身体接住虞策之。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千万别吓唬奴才,奴才这就去找御医来。”戚辨慌张说道。
眼看戚辨起身就要向门外走,虞策之冷声叫住他,“行了!朕没事,给朕回来,朕要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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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舒白一路畅通无阻,在宫中,只要舒白不是要出宫,宫里就无人敢真的阻拦舒白,而御书房附近多是暗卫看管,现在整个暗部不知道怎么了,怵舒白怵得厉害,能不正面出现在舒白面前就不正面出现。
进入御书房后,舒白随意选了个软榻卧了上去。
她等了不到半炷香的功夫,所等的人便到了。
身着官服的两人一前一后步入御书房。
两人进来时,萧挽正对身后人不停地交代公务。
“这几日把刑部最深处的两个牢房整理出来,接应罪犯时刑部附近的兵力布防图最晚明日呈上,还有城东那件关于农户的案子不要再拖了,七日内出结果。”
“尚书放心,在下明白。”
萧挽知道身边这个新任刑部侍郎做事稳妥,她想到什么,正要再交代几句,神情忽然顿住。
舒白拢着大氅,微微坐直身体,“怎么,不认识我了?”
萧挽看见舒白无事,这才放下高悬多日的心,“你那边一直没有消息,我们很担心你。”
“宫里互通消息不便,我好不容易才探听到你会在朝会第二日的这个时辰来御书房汇报政务,特意来等你。”舒白笑了下。
萧挽抿唇,侧头向身后青年看了一眼,青年蹙了下眉,却没多说什么,垂眼离开屋子。
确认御书房的大门紧闭,萧挽这才压低声音问:“陛下有没有让你为难,如果有事不要藏着,我和安锦随时为你分担。”
“别那么担心,我从来不是吃亏的性子。"舒白笑了下,拉着她的手示意她坐在自己身侧。
萧挽眉头紧紧皱着,忧心忡忡道:“再过几日就是严冬了,我担心你的身体。”
“没关系。”舒白不以为然地捏了捏她的手,转而道,“虞策之有没有跟你说江音的事情。”
“是,昨天宋祁同我说,暗部会在七日后秘密押送江音和楼涯去刑部,此后他们将由我审问,负责审问的东西也已经交代了。”萧挽说。
“有件事,可能要你冒些风险帮我去做。”
“你尽管吩咐。”萧挽道。
舒白凑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萧挽愕然:“这太冒险了,如果行差踏错,谁来保护你。”
“这件事你只用尽力把自己摘干净,不用管我,虞策之也不是傻子,试探本就是冒风险的事情。”
““但是……”萧挽还想再劝。
“你知道我的身体,到了冬天,我没有任何精力控制他,如果不确保他短时间不会对我产生威胁,冬日过后,我被他借着机会幽禁深宫也是未可知的事情。”舒白神色冷沉坚定。
见舒白这样说,萧挽自知再劝无用,抿着唇,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地点了下头。
舒白又说了几句,安抚好萧挽,为了不引起虞策之的提前警惕,舒白让萧挽寻了个由头把跟着他进宫的青年叫了进来。
舒白目光落在俊秀的青年官员身上,很快认出了来人,不由扬起眉梢,“我和萧挽叙旧,一时冷落了阁下,没想到今日和阿挽一同前来的竟然是阮大公子,久仰。”
新任的刑部侍郎正是阮家大公子阮月桉,他亦认出舒白,见她独自在御书房里,眼神有些惊疑。
他目光一转,落在舒白身上披着的大氅上,他很快认出那件玄色绣有鹤纹的狐皮大氅是虞策之冬日极为喜爱的一件,原本满含疑虑的内心又转变为理所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