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自己被妻子无情“抛弃”了,他无奈绷直唇线,所幸,群聊接着奏乐接着(5)弹出了几条新消息,为这个无聊的夜晚增添了一丝趣味性。
是刘绍宴在晒今晚在意大利餐厅里吃的几道主菜,还特意强调:是跟珩哥还有小嫂子一起吃的。
没有人搭理他。
但刘绍宴是个绝不可能让自己冷场的。
他直接@周岑,问他伦敦的伙食怎么样。
周岑隔了一会儿才回复:世界上最薄的书叫英国菜谱。
说着,又发来一张“仰望星空派”的照片。
传闻中的英式黑暗料理,由鸡蛋、土豆和N条死不瞑目的沙丁鱼制作而成,且摆盘有种“一条鱼被做成这道菜就白活了一遭”的悲怆感。
照片有点模糊,不像是现场拍的。
但“嘲笑留子”是刘绍宴感兴趣的话题,两人有来有去揶揄了好几句,群内才重归平静。
想到聚财令人唏嘘的现状,贺敬珩点开和周岑的聊天界面,试探着敲下几行字,又全数删掉,最后,直接转账十万块:问候都是多余的,还是打钱最实在。
思考两秒,又转十万。
如果不是单日限额,他还会继续转下去。
周岑很快回复:突然转这么多钱给我做什么?
贺敬珩故意提了一嘴:这么晚还不睡?
周岑没有露出半点破绽:我这边下午四点多,睡什么?
贺敬珩若有所思:冬令时还是夏令时?
周岑敲了个问号,随后又撤回了消息。
周岑:你没事吧?
像是一切正常。
也只是——像是。
压下质疑,贺敬珩继续给那二十万编由头:那钱,你先拿着,等回来的时候,帮我买点小姑娘喜欢的礼物。
周岑:给宁宁的?
贺敬珩:不然呢?
这话着实取巧,一则是试探周岑的反应,二则是宣告自己的心意。
敏锐如周岑,多少能觉察得到。
他果然开始婉拒:我平时不会去逛奢侈品店,无法胜任代购的工作啊。
贺敬珩:买什么到时候再说。
贺敬珩:你先把钱收了。
贺敬珩:放在身上也能应个急。
他就坐在那里等着,一直等到阮绪宁洗完澡走出浴室、好奇地询问他为什么一脸严肃,周岑始终没有再回应。
也没有收款。
*
昨晚是一个平安夜。
狼人没有行动。
平民小钢板又迎来了新的一天。
周末天气不错,小夫妻却都没有出行计划。
两人向往常一样一起洗漱,下楼吃饭,最新的聊天话题是“刘绍宴和他的十二条围巾”,只可惜,贺敬珩刚说到精彩处就接到贺名奎的电话,让他立刻去书房开视频参加一个线上会议。
阮绪宁独自吃完了乳酪包和水牛奶,抱着笔记本来到露台,打算整理新漫画的关键剧情。
没写几个字,谭晴发来消息,问刘绍宴和艾荣同时约她出去看电影,该怎样礼貌而不失尴尬地拒绝。
阮绪宁将香芋色的软皮本子摊在腿上,问她是想拒绝一个、还是两个?
抬眼间,被不远处晾晒的衣物吸引了注意:昨晚逛街拎回家的十几件“战利品”,连同自己与贺敬珩换下来的脏衣服,一大早就被张妈分门别类清洗干净、挂在了露台上……
动作迅速,手脚麻利,主打一个“哀家眼里容不得脏东西”。
阮绪宁登时对张妈肃然起敬。
目光久久停留在连排的三件同款灰色卫衣上,她随手拍了张照片,点击发送。
谭晴前一秒还在分析“同时拒绝两个人”的可能性,下一秒就发来了一排问号。
她耐着性子解释了“情侣装”变成“好友装”的经过。
阮绪宁:贺敬珩说了,以后可以三个人一起穿这件衣服,就不会造成误会了。
谭晴:你们是开心消消乐吗?走着走着不怕Unbilievable吗!
阮绪宁:……
谭晴:还有,“好友装”是什么鬼?谁家好朋友没事亲嘴玩儿?
阮绪宁:……
谭晴:再说了,你们三个穿一样的衣服走在大街上,不觉得更像“亲子装”吗?
阮绪宁小小地支棱了一下:可是,周岑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我和贺敬珩的小孩。
谭晴:我的意思是,你看起来像他们的女儿!你应该考虑,如果贺敬珩和周岑离婚了,你跟谁!
阮绪宁:……
谭晴:话说回来,贺敬珩是真狠啊,为了光明正大和老婆穿情侣装,居然主动给情敌也买了一件?
阮绪宁:他只是因为很难买到合适的衣服才出此下策。
谭晴:拜托!他可是贺敬珩!是贺家唯一的继承人!多少顶级男装品牌排着队想给他定制私服!别说他身高一米九,他就是长到九米一,也不会没衣服穿!
阮绪宁:……
满屏的省略号,就是此刻的心情。
像一尾因难以理解这个世界而选择躲在水里吐泡泡的鱼。
咕噜咕噜。
放下手机,她用一种很松弛的姿态躺在藤椅里想了会儿心思,再睁眼时,发现又有了新消息送达。
谭晴换上“苦口婆心”的语气:说真的,贺敬珩这样对你示好,你对他难道就一点儿不动心?
阮绪宁歪着脑袋纠结片刻,删删改改许久,才发过去一行字:如果我说“一点儿都不”,你是不是要怀疑我有问题了?
谭晴:有一点[抱抱]
谭晴:一点点[抱抱]
谭晴:真的只有一点点[抱抱]
阮绪宁想了想,郑重其事敲下一行字:那你不用怀疑了,我肯定没有问题的。
毕竟那个人是贺敬珩啊,怎么可能不动心嘛……
有一点。
一点点。
真的只有一点点。
抬手轻轻按压心脏的位置,阮绪宁努力控制着心悸的程度,让这一点点“心动”,慢一点变成“喜欢”。
毕竟,贺敬珩从未表示过对她的喜爱。
如果只是因为她以前喜欢过周岑、故意逗弄她,又或者,只是出于生理需求……
阮绪宁咬咬牙,甩掉了这个念头。
两秒钟后,回过神来的谭晴发来一排惊叹号,但文字已经不足以表达她对开窍闺蜜的祝福,于是,只能再送上一批珍藏许久的表情包:
医生说湿气太重需要亲热解毒·jpg
埋胸肌乱哭·jpg
嘬嘬·jpg
小仓鼠吃大香蕉·jpg
你躺着别动我全自动·jpg
……
虽说早对就谭晴的性子了如指掌,但一次性看到这么多“谭晴优选”,阮绪宁还是瞳孔地震,双颊升温,环视一周,确认四下无人后才开始仔细研究。
清风徐徐自露台上拂过,携来夏天的味道,也携来些许困意。
她将手机放在身边,浅浅打了个呵欠,学着贺敬珩的样子捏了捏鼻梁,闭上双眼。
脑海里的表情包挥之不去。
原本不甚明了的知识,经过图解拆分变得浅显易懂,甚至能想象出经历每一个步骤时的环境与肢体细节:紧闭的窗帘,昏暗的光线,一地零乱的衣裤,还有,覆着薄汗的皮肤。
而与她一同沉沦的男人,长着贺敬珩的脸。
哦哦。
还有他的身体。
抬高双手,做出拥抱的姿势——拥抱那个并不存在的伴侣。
幻想中,她得到对方更加疯狂的回应,情不自禁仰高脖颈,弓起腰肢,连呼吸也变得急促、混乱,整个人像是漂浮在绵软的云层上……
身体的怪异反应令阮绪宁感到十分无措,悄悄并拢双腿,纠结于要不要回房换条内裤,翻身之际,藤椅发出“吱呀”一声,手机掉落在地的闷响立刻让她睁开双眼。
脑海中的剪影,渐渐与眼前真实的男人重叠。
贺敬珩就那样居高临下看着她。
很别致的分镜。
他穿着垂坠感很好的黑色衬衫,质感很好的发丝稍稍遮住眉眼,目光像是钉死在她的身上,背着光的五官更加挺立,湛蓝的天空则成了纯天然的背景,还有一朵白云慢悠悠地飘过。
仿佛是她想象出来那朵。
阮绪宁张了张干涸的唇:“你开完会了呀?”
倏地想起自己还躺在藤椅上,她吃力地坐直了身子,视角转换后,视线落在脚边。
贺敬珩替她捡起手机,随口回应:“一群人吵了两个小时还没有分出胜负,逃出来喘口气,下午还得接着听他们吵。”
聊天界面里的动态表情包还在不合时宜地刷存在,他有心瞄了一眼,随后拧起眉头,深深望向自家妻子。
阮绪宁无端紧张,暗自祈祷:千万、千万别问表情包的事。
好在,贺敬珩很快将手机还给了她。
提到嗓子眼的心刚刚落下,耳边便响起更叫阮绪宁抓狂的一句问话:“……做了什么梦?”
仿佛看穿一切。
不对,如果贺敬珩从刚才起就一直在这里,那确实看到了一切。
她的心里“咯噔”一声响……
还不如问表情包呢!
第26章
她只不过是稍微地想象了一下……
这么明显吗?!
阮绪宁因他的长时间注视而心慌意乱, 卖力为自己辩解:“没、没有做梦!”
生怕对方不相信,她急忙搬出“根本没睡着”“是闭目养神”“在想漫画剧情呢”之类的话术,全然忘了有一个词叫做“越描越黑”。
贺敬珩耐着性子等小姑娘说完, 俯身撑住藤椅的扶手,与她视线持平,睫毛下映着淡淡的阴影, 唇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在想要打马赛格的剧情?”
好像更糟糕了。
知晓自己羞得头顶生烟, 阮绪宁不管不顾开始推搡他:“才不是!”
近乎破音的声调, 昭然着心虚。
贺敬珩没有避让,而是以攻为守,一只手绕到小姑娘的脑后,一下、一下捏着她光洁的后颈, 企图驯服这只炸毛的小猫:“说谎, 可就不乖了。”
毫无战斗力的阮绪宁果然被瞬间拿捏。
好痒。
脖子后面。
还有心里面。
她抿紧双唇, 难耐地勾起足尖,暗自规划逃跑路线, 嘴上还在倔强:“真的是、是不用打马赛克的剧情……”
拖长的尾音是在质疑:“是吗?”
有人心虚地移开目光。
贺敬珩勾了下唇,托在她脑后的手突然施力:“那我来试试,如果只是接吻, 能不能让你露出刚才那样的表情。”
阮绪宁的大脑还没有解析完这句话, 身体便不受控制地贴向他。
几欲紧贴的唇瓣为两人间的争辩划上休止符。
而交缠的气息,即将谱写出一段新的美妙旋律。
湛蓝的天空像是融化了, 洁白的云朵也像是流淌下来,再加上眼前的那一抹猜不透的黑色,她如同坠落在调色盘里, 沾染上斑驳陆离的色彩。
有迹可循的亲昵激起了羞耻心,阮绪宁瑟缩着, 想要躲过贺敬珩的试探,反抗无果后,只能支支吾吾地承认:“好嘛,刚刚是想了一些限制级画面……但这是我的工作需要,嗯,工作需要!”
贺敬珩这才松开她。
看着软绵绵耷拉双肩的小姑娘,他忍不住抚上那张绯色未褪的脸,揶揄起来:“哦,是工作需要——夫妻一场,既然你有需要,那我来配合、给你当个参考?”
脑子里紧绷的那一根弦,就这么硬生生被扯断。
想象中那些“共同沉沦”的画面再次袭来,阮绪宁连耳垂都沾染上诡异的淡粉色,腹诽着,贺敬珩分明就是在暗示什么……
而后,红了眼眶。
她的一点点“心动”,还没有来得及变成“喜欢”呢!
意识到或许自己是吓着了小姑娘,贺敬珩眼中滑过一丝慌张,他懊悔地“啧”了声,抬手捋了下被露台风吹乱的头发,换上安慰的语气:“这种事很正常,没必要不好意思。”
阮绪宁怯怯抬起脸,揉了下眼角:“就像‘早上的男人不能乱摸’一样正常吗?”
某个男人语噎。
有时候贺敬珩也会在想,自己的“腐烂”与那个小丫头不无关系,越是天真单纯的发言,就越容易让他失序。
失序也罢。
倏地笑起来,贺敬珩意味深长地回望她:“早上的男人也可以乱摸,只要摸完记得善后就好。”
阮绪宁重复了一遍,完全忘了方才的委屈:“善后?”
男人压低的声线中带着蛊惑:“有机会教你。”
巴洛克式建筑的特点之一是自由热烈,别墅内外随处可见鎏金装饰,在阳光的照射下,小团小团的光影在两人脚边轻晃,如同白昼里飞舞的萤火,又像少女跃跃欲试的心情。
她是迟钝,不是愚笨。
想明白的阮绪宁微微瞪大眼睛,轻斥道:“贺敬珩。”
其实,她也没想好要说什么,只是莫名笃定,这样唤一声丈夫的名字,他就不会再“欺负”自己了。
仿佛贺太太的专属特权。
只可惜,这项特权尚未来得及证实,孙淼就打来电话,提醒贺敬珩线上会议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