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梳的样式。
“额娘?”雅利奇见她有些出神,便扯了扯祝兰的衣袖,“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祝兰一下子回过神,原本她还以为只是普通的宫女和太监结成对食,可如今看来,其中的弯弯绕绕恐怕并不是明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
“沉香。”她瞥了一眼上首,恭亲王正带着他的王妃和几个孩子给太后还有皇上贺喜。
祝兰想着一时半会也没有人注意她们这边,于是干脆招了二等宫女沉香(打听消息的那个)过来:“你且去查查,那个映云是从哪里进的宫。”
无论是江南那边还是官员使了办法将美人送进宫,基本上都要先从内务府过一遍。
如今乌雅家在外朝虽然没有什么势力,可是这么多年来在内廷却是攒下了不少人脉,这也是祝兰能平平安安养大三个儿子的缘故。
因此这位映云姑姑的来历,祝兰要是想知道,肯定是能查得一清二楚的。
她以前从来不会关注玄烨宠幸了谁,但是这次牵扯到了雅利奇,顿时让她提高了几分警惕。
这天的晚宴吃到了将近亥时,玄烨一连被敬了不知道多少酒,看着眼神就知道是喝高了,不过皇上高兴别人也不能多说什么,祝兰也就像往年一样给乾清宫送了能解酒的膳点。
她这一招如今那些年轻些的嫔妃们也都学得大差不差了,不过迅哥儿说得好,“第一个把女人比作鲜花的是天才,第二个是庸才,第三个是蠢材 ”,这招她一开始用的时候玄烨明显还会感动,后来学她这么做的人越来越多,也就不稀奇了。
事到如今,乾清宫里头这些解酒的药膳,基本上还是用的永和宫送去的。
倒也不是乾清宫的小厨房就不会做这些,而是玄烨年轻的时候就吃惯了永和宫的解酒药膳。
习惯了就是习惯了,怎么改也改不掉,索性就不改了。
等到祝兰正式回宫的时候她都有些困了,但她还是强打起精神,一直等到李嬷嬷那边来报,说阿哥所那边没出什么岔子后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之后她就在茯苓的服侍下将头上、身上佩戴的钗环全部卸下,蒙到被子里就睡着了。
从年节大宴结束到一月初七,也就过了没几日的时间,沉香就将映云的身世基本上打探清楚了,和祝兰的猜想差的不太多。
“映云姑姑是走了凌大人的路子进的宫,听嬷嬷们说是打南边来的,一口的吴侬软语,还没进宫的时候连官话都说不清楚,来了宫里受了好一顿磋磨才开始学会讲京里的话的。”
沉香口齿清脆,讲起话来和说书的一样:“不过听说万岁爷就爱听她讲南边的话,如今乾清宫后殿里的姑娘里就属这个叫映云的最受宠。”
玄烨在女色这方面也不能说不在乎,但是他如今这么捧着这个叫映云的,估计还有几分看在太子的面子上。
毕竟就连绝色如觉禅氏那样的女子,他都能说抛之脑后就抛之脑后,那映云虽然也算漂亮柔弱,但是也绝没有从前的觉禅氏一半好看。
况且如今祝兰能查出来的消息,身为皇上的玄烨估计也都早就查到了。
“那这姑娘进宫以后,和毓庆宫那边还有什么来往么?”祝兰问道。
沉香摇摇头:“应当是没有了,听奴婢在乾清宫当差的小姐妹说,梁公公拘了她们这些给万岁爷侍寝过的姑娘,说是都不让出去,就是怕她们和外边的人乱说话,将乾清宫里的事情说出去。”
如果照这么说的话,那天雅利奇能在御花园随随便便遇到这个姑娘和毓庆宫的小太监抱在一起,就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了。
祝兰陷入沉思,一下一下地摸着手里的镯子,她想不通幕后推动这件事情的人想要做什么。
还是说“他”做了却没有成功,雅利奇被她拘着当做没看见这回事,才叫那个人原本的想法干脆直接落了空?
想到这里,她又叫来了沉香,让她去打听打听另一个人。
……
太子那边领了修缮太和殿的差事,转头就把差事全部分了下去,将与内廷打交道的活全部留给了胤祉、胤禛和胤祺。
因为胤祚在火器营办差忙不过来的原因就没带上他,除此之外,太子就连十六七岁的胤祐和胤禩他都带上了。
只不过,对外那些分配给商人去采买的活计,大部分还是被太子笼在了手里面,其他人能从中分到的油水远远没有他多。
胤禛倒是没什么想法,他本身就是做事情认真严肃的人,平生最恨的也是贪官污吏,自己是绝不会带头去捞银子的。其他的胤祉、胤祺等人也不在乎这点钱,毕竟他们还没有正式出宫建府,花销的地方都是走的内务府的账。
毓庆宫的东厢房里,胤禛和胤祉面对面坐着,胤祺腼腆地挂着微笑看着两位哥哥,胤禛的脸色有点黑,胤祉正就着膳桌吃点心。
是太子叫他们来议事的,结果点心都快吃得差不多了,人影还没见着。
“你别说,这荷花蒸鸭脯还挺好吃的,不肥不瘦。”胤祉一边给胤禛夹了一筷子鸭脯肉,又给一旁的胤祺夹了一筷子碧糯藕片,“多吃两口,就当垫垫肚子了。”
要说没有怨气那肯定是假的,胤祉恨恨咬了一口嘴里的白灼虾,毕竟大家都是龙子凤孙,一样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弟,凭什么我们几个就要待在这等这么久?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太子到底是太子,他们是臣,哪怕再不情愿也得给他这个面子。
胤禛咬了一口鸭脯肉,目光紧紧盯着厢房门口。
等他们吃得快要差不多的时候,太子才姗姗来迟,但是他的脸上依旧是如沐春风的喜色,见到他们后自然地坐下给胤祺盛了一碗八宝汤。
“与叔公讲话忘了时间,那几个混账玩意也不提醒着点,倒是害弟弟们等了孤这么久,孤先给你们赔个不是。”
话虽这么说,但是哪里有人真敢接受太子的道歉,便是胤禛也只能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宠辱不惊的面色,说上两句“臣弟不敢”,让太子越发满意。
“你们如今也大了,过不了多久应当就要出宫建府了,工部和内务府里头都在忙活建府的事情,想必过不了多久封爵的旨意也要下来了。”
太子的笑容逐渐变得高深莫测起来:“出宫建府……你们到时候自有自己的难处,我这个做哥哥的也想着帮帮你们。”
像胤祉这样的还好,他额娘就他一个儿子,缺什么少什么都会好好补给他的,而像胤禛和胤祺这样的就不一样了,他们的额娘都生有至少三个儿子,各个都要出宫建府,手里的银钱再怎么样都要掰成三份来用。
如今这个差事摆明了就是想让他们从里面捞一点以备不时之需,太子觉得他这个哥哥简直考虑得周到极了。
“谢二哥。”胤祉见两个弟弟都不说话,担心太子到时候记上他们,到底还是违心地说了两句谢谢。
今日太子心情大好,便没有与他们多计较。
商议之事是做给汗阿玛看的,实际上胤祉等人能插手的地方他早就和叔公讨论得差不多了。
每个人安排的位置能捞油水的地方并不多,因为老三平日里和他走的更近而且荣妃的族人早年还往索府送过礼的缘故,他就将采买的活计分了他一点。
而像胤禛这种和他有过点矛盾的,分的就是在工部去监制砖瓦的活计,基本上是没什么钱可以拿的,也算是太子给他一个不大不小的教训。
胤禛一点反应都没有,实际上他一开始的时候都已经做好了太子不会让他来接手任何差事的准备了,如今这样已经算得上是很好了。
实际上,胤礽今日心情这么好完全和玄烨托付给他的差事没什么太大的关系,而是江南那边他派去的人有
了动静。
曹家是汗阿玛的心腹毋庸置疑,他先前和曹家搭上关系并不是想要跟在他们身后分一杯羹,而是像借此机会熟悉熟悉贩铜的生意。
江南的生意市场那么大,便是曹家,也万万没有一人之言的能力。
太子和索额图商议后,没多久就将自己这边的人手放到江南那边去,和曹家分一分贩铜的生意。
既然是做生意,就免不了压价竞争,如今他的人手已经在贩铜这块打出了点名气,就看接下来,他们能从江南那里捞到多少好处了。
太子笑吟吟地与兄弟们谈论着修缮太和殿的细节与分工,不知道谈了多久。
第095章 鲜虾丸子
映云轻轻关上门, 与她住在同一个屋子里的宫女见她回来了,连忙走到她跟前目露艳羡:“万岁爷都连着传唤姐姐三日了,姐姐可真是好福气!”
映云没有说话, 整张脸白得像透明的一样, 她的嘴巴里面轻轻地发出两个气音当做回应,随后就快步走到了自己的梳妆台前, 从里面的小荷包里面摸出了几两碎银子,紧张地塞进小宫女的手里。
“姐姐这是做什么?”那小宫女讶异道。
映云想了想, 又从自己的头上拔了一只簪子下来递给她:“好妹妹,算我求你了, 你能不能出去给我捎个口信,我有个弟弟在毓庆宫里头做活, 是个侍弄花草的粗使太监,叫庆善。”
“我家里爹死的早, 是娘拉扯我们姊妹俩长大的, 我娘因为做绣活熬得眼睛瞎了, 我妹妹才五岁, 做不了什么活, 全靠着我之前的月例过活……”
“你帮我把这荷包交给他, 他会帮我捎出去的。”
小宫女掂了掂荷包,里头轻得很,她的脸上不由自主露出了点鄙夷的神色。
都这么受宠了,还只给家里人带这么一点银子,真是掉钱眼子里了。
像映云这样侍候过皇上却没有给位份的宫女, 不要说有多受宠, 都是不能出乾清宫的门的。而与她同住一屋的宫女是没有被皇上收用过的,还能借着外出办差的由头与其他宫的人接触接触。
那宫女还是有些犹豫, 见她迟迟不肯接下这活,映云又咬牙从头上拔了一根簪子下来,两根沉甸甸的金簪坠在手里,宫女才终于点点头。
反正就是跑一趟腿,送点银子。
映云松了口气,她原本苍白孱弱的面容缓慢地爬上了丝血色,安静地坐回炕上,曲着腿开始发呆。
……
康熙三十五年,开了春之后白天的温度就变得舒服多了,永和宫里祝兰闲得无聊,拉着项修和茯苓两个人在院子里捣捣弄弄,元宝懒洋洋地趴在它的专属小摇椅上。
舒舒进来的时候祝兰还在嗑瓜子,她抓了一大把瓜子放到了元宝面前,元宝那张垮着的小狗脸瞬间精神了起来,嘴筒子立刻埋进了瓜子堆里。
“你今日这衣裳倒是好看,倒是不大像宫里流行的样式。”
祝兰抬头顿时眼前一亮,舒舒今日穿的春装倒是有几分后世清汉女的味道,袖子的放量加宽了不少,穿在身上显得要比先前摇曳生姿多了。
“京里哪有这样的花样,这是江南那边近来流行的。”舒舒笑笑,指了指身后宫女们捧着的小箱子,“我给你留了好几件鹅黄色的、藕粉色的,里头还有朱红的……”
祝兰笑得眉眼弯弯。
她其实没多喜欢那些淡色的衣裳,只不过玄烨喜欢她这么穿,所以永和宫的箱笼里来来去去就都是那几种颜色。舒舒送的衣裳颜色明显就是按着她的喜好来的。
毕竟她现在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保养的又好,若是在现代,她这个年纪没结婚生子的恐怕都不在少数呢!
如今却都当奶奶了……想到这里祝兰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我今儿来找你也不是特地为了这两件衣裳。”舒舒话音刚落,祝兰就起身带着她往屋子里走,示意宫人们不用再进来了。
“你知道的,我家里也是包衣出身,先前曹家贩铜的事情因着你的叮嘱,我也是特意嘱咐了家里不要掺和进去。”
舒舒感觉暖阁里有些热,就先脱了身上的小袄,一旁侍候着的茯苓端着什么都听不见的模样,面不改色地从她手里接过小袄,然后稳着手替舒舒和祝兰倒了两盏茶。
“只是我堂兄他们都去了江南,也就在那边寻摸了点小生意来做,倒是在那边打通了不少路子,也听到了不少消息。”
祝兰自己吃了两嘴小厨房新进上来的鲜虾丸子,这个时节的虾个头都是小小的,王太监干脆指挥他手底下带的几个小太监全部把虾剥了剁成糜,拌了料汁搓成丸子,吃起来多汁爽口。
“听说,江南那边的贩铜生意许多人插了一脚进去,里头还有些人和曹家竞着压价,如今贩铜能赚的越来越少……”舒舒压低声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