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连卢米和Max都会被他划分在不能交友的范围内。
之前被掌掴过的臀部仿佛又开始泛起隐痛。
公寓很快就到了, Max连同小费一起甩下几张钞票。利落地拉着蒋宝缇的手走进公寓。
蒋宝缇在进去之前看到楼下停着一辆柯尼塞格。和宗钧行的那辆有点像。
不过这辆更张扬一些。
这么破旧的公寓外居然还有如此昂贵的豪车,蒋宝缇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当然,这不是宗钧行的车。
走进公寓, 迎面碰上一个脚步匆忙的女孩子。
对方长得很漂亮,应该是亚裔。
Max过去和她问路:“请问您知道702在哪吗?”
对方停下来,先是看了她们一眼, 然后将手往前指:“最里面靠右的那一间。”
不过她劝她们最好还是不要进去,因为住在里面的人不是很友好。
她似乎是这栋公寓的租客, 蒋宝缇觉得她的口音有些熟悉,便试探的用中文询问她:“你是中国人?”
对方露出一个欣喜的表情:“你也是?”
异国遇老乡, 两人简单的做了个自我介绍, 对方说她叫爱丽丝, 是一名留学生。
“如果可以的话, 我希望你们不要进去。当然, 如果不是因为我现在赶时间,我非常乐意陪你们一起。”
“没关系的, 我们有这个。”Maz亮了亮手里的棒球棍。
她立刻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来:“亲爱的,我相信手枪会比棒球棍的杀伤力更大。”
这句话点醒了她们。直到对方离开,她们还在面面相觑。
是啊,她们怎么没提前想到。在手枪面前,棒球棍不值一提。
当然了, 现在已经轮不到她们思考这么多了。
因为她们听见了卢米的惨叫声――从走廊尽头的那间房内传来的。
Max首先冲过去,直接用脚踹开门。
万幸这里的公寓非常破旧, 就连大门都不堪一击。
看清屋内的景象后,Max先是大吃一惊。
她没想到卢米竟然成了这个样子,鼻青脸肿的躺在地上,身子蜷缩着,头发也被剪的乱七八糟。
除了她的那个多比男友,旁边还站着一个男生。他们两个在一起折磨她。甚至打算脱了裤子对着她的脸上撒尿。
Max头脑一热,直接拎着棒球棍冲了上去。
但她一个人怎么打的过两个成年男性,蒋宝缇也过去帮忙。
就连卢米,她都伤成那样了,还奋力挣扎着加入混战。
万幸这帮人穷到买不起弹匣,否则她们三个很有可能命丧这个破烂的小公寓。
当然了,她们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
警察局里,蒋宝缇一直低着头。她从小到大都没打过架。
虽说没获得过多少真心实意的爱,但好歹也是娇养长大的千金小姐。
几时像今天这样狼狈过。漂亮的眼睛青了一块,嘴角也破了,刚止住血,头发也被扯的乱糟糟。
坐在那里,耷拉着一张脸,不说话。像一只落了难的高贵布偶猫。
她已经在努力忍耐不哭了,她要面子,尤其是大小姐的面子。
卢米被紧急送往医院处理伤口,并接受心理医生的疏导。
而她和Max则坐在里面,等待最终的处理结果。
Max也没好到哪里去,但比蒋宝缇稍微好点。
她过来为蒋宝缇整理头发,眼神心疼:“早知道你这么不能打,就不带你去了。疼不疼?”
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委屈开口:“疼。”
Max对着她的伤口轻轻吹气,同时还不忘指着被关押的那些人骂道:“几个贱狗,该死的蠢货!”
他们在里面冲她们翻白眼竖中指,其中一个还用两根手指上拉眼尾,做出了一个种族歧视的动作。
蒋宝缇更气了,又气又窝囊,脸上的伤还疼!
她的气性要是再大一点就该一头撞墙以死明志了。
Max问蒋宝缇待会打算怎么办:“我会让卢米先去我家住,她这副样子不能被她家里人发现。你呢,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我的房间很大,睡我们三个绰绰有余。”
她知道蒋宝缇家里管的很严,甚至比卢米家还要严。
蒋宝缇谢绝了她的好意。
宗钧行不会同意她夜不归宿的。
最后还是Max的兄长去警局把她们接出来。他先开车送蒋宝缇回去。
车内除了蒋宝缇外,另外三人都对着那个好似皇宫一般的庄园倒吸凉气。外面还有那么多持枪的保镖在彻夜巡逻。
这就是Tina的家吗???
但很显然,蒋宝缇暂时没办法解答他们的疑惑。
一方面,她因为伤痛万分沮丧。另一方面,她心乱如麻,一路上都在思考该如何蒙混过关。
她猫着腰,轻手轻脚地进去。本来打算瞒一天是一天,但隔壁的书房门还是开了。
似乎一直都在等她。
是穿着简便家居服的宗钧行,此时斜靠门框站着,单手揣兜。
因为身材太过高大,肩背太过宽厚,以至于身后书房的灯都被他遮去了大半。
落在走廊中,便只剩下微末的一点。
没开灯的走廊仍旧是暗的。这大大方便了蒋宝缇的掩藏。
要是被宗钧行发现她不仅和人打架,还被送去警察局,她的屁股就别想要了。
虽然……
好吧,她不得不承认,掌掴的过程的确很爽。
他的巴掌落下来时,除了臀部之外,还会不可避免的碰到其他地方。
让她身体颤栗,让她舒服到想要叫出声的地方。
并且,她也渴望这种被掌控的感觉。
然而现在不是该思考这些的时候,她装模作样地和他打了声招呼,又礼貌的道了声晚安,随后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但下一秒,小臂便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握住:“今天怎么这么晚,电话也不接。”
她倒是想接,但在警察局该怎么接。
她磨磨蹭蹭了一会,撒谎说没听见。
宗钧行没有追究她这个拙劣到瞎子都能看出的谎言。
他很快察觉出不对劲。
眉头微皱,将人拉进书房――灯光更亮的地方。
蒋宝缇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用来遮蔽,帽檐压下的阴影将她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也挡了个严严实实。初看之下似乎没有任何异常。
宗钧行二话不说就摘下她的帽子。长发有些凌乱,虽然能看出来勉强打理过,但部分打结的地方还是缠在了一起。
蒋宝缇不敢看他,她能清楚的感觉到四周的气压似乎变低了。因他而变低。
屋内其实很暖和,即使现在是冬天。
可是从她的帽子被摘下的那一秒,寒冷就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一同变低的还有他的呼吸声。
她的口罩也被摘下。不同刚才,现在的动作温柔许多。
于是那张可怜巴巴,伤痕累累的脸就这么毫无遮挡的暴露在他面前。
她很少看到他皱眉,也很少看到他露出这样的神情来。
那种看似平静,实则风雨欲来的前兆。他的下颚线都绷紧了。眼眸深邃的异常。
但宗钧行还是保持冷静,视线从她眼尾的乌青扫到唇角的伤口。下巴似乎也肿了。
“先去里面坐着。”
蒋宝缇听话地走到沙发前坐下。其实她的伤并不严重,对方虽然是两个大男人,但一看就是常年注射某种违禁品的瘾君子,身材瘦弱,精神萎靡。
否则她现在恐怕已经躺在医院里了。
宗钧行拿来药箱,半蹲在她面前。
都到这种时候,她还有心思胡思乱想。这样的姿势像不像在下跪求婚。
或许面临比自己强大很多的存在,弱小的那方都会生出一些不该存在的征服欲。
尤其是像宗钧行这样,地位无可撼动的。
他这样的家世背景,或许从出生就在不胜寒的高处,他向下睥睨惯了,所以不可能为了谁而低头。
很难用傲慢这样的词语来形容他,但他的傲的确是与生俱来的。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蒋宝缇就这么认为。
他连扶起那个摔倒的小孩,都会厌恶地擦去手指上遗留的温热触感。
――即使他当时佩戴了手套。
如果有一天他给自己下跪……
宗钧行忽略她眼底不合时宜的兴奋。
他将碘伏倒了一些在棉球上,然后在她唇角的伤口上轻轻蘸了蘸。
她疼到想往后退,宗钧行单手掌着她的后脑,制止她的退缩:“忍一忍,先消毒。”
那张可怜的巴掌脸因为疼痛皱在一起,可是又怕惹怒他,便只能忍着疼,乖乖听话。
他虽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但蒋宝缇能够感受到,他现在并不高兴。
或许他是因为自己打架的事情不高兴。
宗钧行惩罚人的方式有很多。他不是只会掌掴她的臀部。
他本人应该是知道的,很多时候打屁股对她来说比起惩罚,更像是奖励。
因为他会控制力道,他懂得如何让她有感觉却又没那么疼。
四周很安静,外面那场雪是蒋宝缇回来之后才开始下的。
宗钧行没有急着追问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他只是保持刚才的姿势将她重新检查了一遍。
她不太能忍受疼痛,每次刚进去她就会惨叫,所以必须花很长时间来做前戏。
但现在,她脸上全是伤。
宗钧行将手松开,在她身侧坐下。
蒋宝缇感觉沙发因为他的存在而微微凹陷。
下一秒,她被揽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他宽厚结实的胸膛贴着她纤薄的后背,说话时,甚至还能感受到胸腔的轻微震颤:“伤是怎么弄的。”
听到身后低沉平缓的询问,蒋宝缇紧张的同时又松了一口气。
终于还是来了。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欲言又止:“你会生气吗?”
他低声反问:“生谁的气?”
她的音量渐渐弱下去:“生……我的气。”
蒋宝缇能够感受到,宗钧行一直在竭力放松他的声音,但他的语气又因为某种正在克制的情绪而变得阴沉。
“你是受害者,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他已经通知了家里的医生,让其过来给她做个更细致的全身检查。他不确定她身上还有没有其他的伤口。
对方过来的这段时间里。蒋宝缇犹豫片刻后,还是将事情的原本都交代出来。
她是从卢米交了新男友的事情开始讲起的。
宗钧行听完后,并没有她想象中的责备,他只是告诉她:“帮助朋友不是坏事,但要在确保自己安全的前提下。明白吗。”
她闷闷地点头:“知道了。”
“以后不管碰到任何事情,都先告诉我。”
宗钧行的视线再次回到她那张狼狈的脸上。
他一言不发,但每一块脸部肌肉的走向都非常紧绷。或许是蒋宝缇的错觉,他本就立体的骨相,都相比往日要凌厉许多。
“疼吗?”他用指腹轻抚过她眼尾那一小块乌青。
不问还好,一问就委屈上了。眼泪和掉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值钱地往下掉:“嗯。疼。”
宗钧行单手抱着她,将她换了个方向,让她面朝自己坐在他的腿上。
蒋宝缇此时的姿势是跨坐。
她眼尾处的淤青很小,宗钧行替她揉着伤处,促进血液循环,可以帮助淤青的消退。
“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
蒋宝替依偎在他怀里,家居服的面料比起衬衫和西装马甲要柔软舒适。
她甚至能感受到他柔韧的胸大肌,不用力的时候,这里的触感很舒服。
属于健康成熟男性的心跳强劲而有力,隔着胸肌源源不断传达到她的大脑。
宗钧行的怀抱无异是最好的镇痛剂,她回想了一下:“好像没有了,除了我去帮卢米的时候肚子被踢了一脚……”
她完全沉浸在回忆当中,根本没有注意到抱着她的男人呼吸在逐渐加重。
像是一块吸水的毛巾,粗重而潮湿:“他们还踢了你的……腹部?”
“嗯。”说起来还有些疼呢。
她显然没有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在和他撒娇。
委屈巴巴地抓着宗钧行的手腕,让他去揉一揉,“妈咪说过,小腹是女性身体最脆弱的地方。里面的器官除了肝脏还有子宫,它平时已经被你欺负的很惨了……”
二人的身高差异非常悬殊。她被衬托的小小一个。
宗钧行任凭自己的左手被她带动着,隔着衣服轻抚她平坦的小腹。
她似乎还嫌不够,甚至还拉开了衣摆让他将手伸进去。
“还是有些难受,内脏会不会移位了。”
书房灯光不算明亮,那盏落地灯在很远的距离,投射过来的光线并不够多。
而他又坐在背光的位置,所以蒋宝缇看不清他现在的神情。
只知道他低垂的眼睫后,那双灰蓝色的眼眸变得深邃,像是万里无云的天气,突然阴云密布。
他的呼吸声非常沉重。
蒋宝缇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她有意识的时候宗钧行还在为她揉肚子。
其实早就不疼了,她装的。
她从小就这样,仗着生病就会疯狂撒娇耍赖。
在她看来,生病也就只有这一个用处了。
次日醒来,眼尾的淤青还在,不过相比昨天好了许多。
嘴角的伤口倒是没见好。
她在心里祈祷千万别留疤。
用餐时找了一圈没看到宗钧行,问了Saya阿姨之后才得知他今天很早就出了门。
大早上的,Saya阿姨就吩咐厨房给她准备滋补的汤品。
她面红耳赤,知道Saya阿姨误会了。
她八成以为自己脸上的伤是昨天“战况”太激烈导致的。
蒋宝缇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到了学校后,她仍旧闷闷不乐。
不过Max和卢米看上去也没好到哪里去。
卢米的头发被剪的像狗啃过,已经没有挽回的地步了,她干脆去理发店理了个寸头。
脸上的伤则多用了几个创口贴来遮挡,一身hiphop装扮。
她仍旧有些郁郁寡欢,但相比昨天好了许多。
可能是Max对她的开导起了作用。
蒋宝缇言语夸张的逗她开心:“天呐卢米,你短发好帅,像个铁T。”
卢米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沮丧:“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