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少有一丝不挂的时候,他的衬衫顶多只是散开几颗扣子,露出健硕的胸肌。
而他的裤子也是穿戴整齐,只有皮带会被解开。
而蒋宝缇的所有,她的一切,包括她妈咪都没看过的地方,他不光看过,并且十分熟悉。
他甚至连她身上哪个地方长了痣,哪个地方有疤,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或许是因为心里长期记恨着这件事,又不敢说出来,憋的久了,就成了一个心结和执念。
于是借着酒劲开始撒泼。
“我要看看你的屁股。”
宗钧行眉梢微挑,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要看我的什么?”
“屁股。”她委屈巴巴,“我要看看你的屁股。你都看过我的。”
至于后面还发生了什么,酒后断片真的很耽误事。
她甚至不记得宗钧行究竟有没有同意她这个无礼的要求。
大概率是没有同意的。
他的包容并不体会在这一方面。他不会允许自己成为被玩弄的那一方。
蒋宝缇差点忘了,他除了是她眼中完美的Daddy人选。
同时他还是一位位高权重的上位者。
他的本性是傲慢的,同时也是冷血的。
蒋宝缇当然会觉得不公平,感情应该平等。
可宗钧行,他无论何时都很强势。
偶尔的包容也像是在向下施舍或是给予。对她总是带着一种怜悯。
她在心里疯狂叫嚣着:不公平,不公平,不公平!!!
……
“怎么了,一直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宗钧行甚至连领带都没打,就这么松垮垮地压放在衬衫领口下方,长短不一地垂在两边。
他走到床边坐下,扑面而来的男性荷尔蒙。
蒋宝缇的头还疼着,没说话。
宗钧行笑了笑,单手撑着床,上身略微朝着她所在的方向倾靠:“帮我把领带系上。”
她闷声闷气的说:“我不是很会。”
“没关系。”他捞起她藏在被子里的手,带着粗茧的指腹沿着她稚嫩的掌心轻轻摩挲。
她很软,身体和声音一样软。
他很喜欢。
“试试看。”他轻声诱哄。
蒋宝缇觉得自己一定是被他引诱了,否则她怎么会乖乖地听话呢。
她自己慢慢摸索,往里面折,又往外翻。那条蚕桑丝的领带在她手中像是小孩子的玩具。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条歪歪扭扭的温莎结终于成型了。收束在他的衬衫领口。
她心虚道:“好像……有些丑。”
他从一旁拿来领带夹,递给她:“别上。”
蒋宝缇听话照做,等她忙完一切后,又单独欣赏了一番。
在他的一丝不苟和沉稳妥帖下,形状有些粗糙的领结看上去分外碍眼。
蒋宝缇心虚地用手搓了搓盖在腿上的毛毯:“要不……你还是将它拆了吧,太难看了。”
他没有反驳,而是淡声笑笑:“拆了你会难过吗?”
“嗯……”她摆出一副乖巧委屈的样子,“会的,我会非常难过。甚至半夜想到还会偷偷地躲在被子里面哭。”
他弯下腰,揉了揉她的脑袋:“那就不拆。”
正合她的心意。偏偏她还要故作懂事:“可……有人笑话你怎么办?”
能看出他今天要出席的场合非常正式,只从穿着就能体现出来。
西装上的袖口数量越多则代表场合越正式,平时都是三颗,今天却足足有四颗。
他轻描淡写的安抚她:“没人敢。”
于是蒋宝缇就被哄爽了。她真的很好哄的。
她坐在床上,屁股一点点蹭过去,离宗钧行更近。
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将头靠在他肩上,主动交代:“我昨天喝多了,你有没有生我的气?”
她很会卖乖,尤其是得了便宜再卖乖。当然了,也是因为她知道宗钧行吃她这一套。
他没有隐瞒:“是有点,但不至于生气。毕竟是我默许的。”
他的肩很宽厚,她靠在上面有种前所未有的安定感。
一想到自己回国之后就再也靠不到这样宽厚的肩膀了,她觉得要抓紧时间把未来几十年的份都靠回来。
宗钧行身上独特的、稳重的成熟男人气息令她想将整张脸都埋进她的怀里。
人的喜好的确会受童年的成长经历所影响。她缺少父爱,所以一直在渴望这种爱,甚至不惜为此而去努力。
努力让自己被爹地看到。
长大之后她碰到过很多同龄男生的告白和追求。他们或许是她的同学,或许是她的发小。
但蒋宝缇没有任何心动的感觉。
直到遇见宗钧行的第一眼,她不自觉的被他所吸引。
无论是成熟男人的魅力,还是强者的掌控力。
他不仅满足了她渴望被“管教”的心理,甚至,让她极端慕强的虚荣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这是她的同龄人完全没得比的。
不,不仅是他的同龄人,甚至包括宗钧行的同龄人,以及爹地的同龄人。
没人能和他比。
蒋宝缇告诉他,自己昨天什么也没做,只是喝了点卢米特调的鸡尾酒,她不知道度数这么高:“要是知道的话,我一定不会喝的。”
她的演技如此拙劣,他一眼就能看穿,但仍旧没说什么。
“偶尔放松一下是可以的。你已经成年了,不是小孩子。”他语气温和,伸手理顺她睡得乱糟糟的头发。
“你今天要去什么地方吗?”她玩弄起他西装外套上的口袋巾。
连他都不得不重视,想来是十分重要的场合。
他说:“去参加婚礼。”
“婚礼?”蒋宝缇有片刻的愣住,“谁的婚礼?”
“家里的长辈。”他将她的手轻轻拿开,重新整理好被她弄乱的着装,“不方便带你去,所以你乖乖待在家里等我回来。”
蒋宝缇心里其实知道原因。
宗钧行并没有想过要将她介绍给他的家人。或许就像伊莲娜说的那样,年轻漂亮的女人用肉体和青春来换取金钱。
宗钧行这样的男人是不可能为她而停留的。他不可能为了任何人停留。
他已经给了她奢靡的生活,她的物质和精神,包括她的欲望,他统统都满足了。
人不能太贪心,不能什么都想要。知足的人才会快乐。――这句话是妈咪告诉她的。
对啊,就连爹地那样的人都不可能只爱一个人,只为一个人停留。
甚至,蒋宝缇从未见过爹地在家中低过头。
他是那些小妈们心爱的丈夫,是小辈们尊敬的父亲。
他一直都是以最威严且高大的形象出现。
上位者不会低头,尤其是面对比他们弱小太多的人。
更何况是宗钧行。
他真的站的太高了,他的身份他的地位。
就连蒋宝缇心中伟岸的父亲在他面前都不值一提,更何况是她呢。
唉。
很难想象。
他在她面前低过为数不多的几次头,是将脸埋在她的胸口时。
性只是和他生活的调剂品,缓解疲惫和乏累的一剂药而已。
不是必需品,甚至没有成瘾性,说断就能断。
蒋宝缇心里憋屈,追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不方便带她去?
宗钧行没有回答她的这个问题。
他和蒋宝缇不同,主导权从来都在他的手上。
哪怕是他偶尔给予的包容,都不过是在满足自己的欲望而已。
他想看到她开心,就会让她开心。他想看到她流泪,就会让她流泪。是她好掌控,还是她没办法反抗。
而蒋宝缇却在此刻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之间的阶级差异是如此可怕的程度。
――就连她向他提问的资格,都是他所给予的。
比起给予,施舍好像更合适。虽然难听了些。
宗钧行临走前让她好好休息,学校那边他替她请了假。
他走后,蒋宝缇一个人躺在空荡的房间里发呆。
妈咪说过,一个男人如果不能对你毫无保留,那就说明你并没有走进他的心里去。
岂止是毫无保留,蒋宝缇觉得自己被宗钧行彻底排除在他的生活之外。
除了在他想将体内的蛋白质和多肽外排出来的时刻,会用到她。
嗯,她认为自己在他那儿的用处就只剩下这个了。
……
蒋宝缇还是去了学校,临近学期结束,她要做的事情非常多。
她可是拥有自己的抱负的,虽然算不上多伟大。
她已经给自己的未来打好了毛坯,等毕业之后就回国,那个智力低下的未婚夫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就像爹地说的那样,蠢人好拿捏。而且还是钱多的蠢人。
但她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天呐,她怎么能这么想别人!
她太恶毒了。
她下定决定,和他结婚后她会对他好的,会试着去像照顾自己的孩子那样照顾他。
……仔细想来,还真是个可怕的转变呢。从被宗钧行照顾,变成了她照顾别人。
老师在这个时候给她打了电话:“你的作品送去了吗,后天就要开展了。”
蒋宝缇用耳朵和肩膀夹着手机,手指不停敲打键盘,忙着论文:“我提前送过去了,五天前就送到了。”
老师是宗钧行让人给她找的,对方是一位非常有名的画家。唯一的缺点就是还没死,否则他的作品肯定能在拍卖行上拍到天价。
她对蒋宝缇的点评非常客观:有点天赋,但天赋平平。
当然,她是从自己的角度来看待的。
所以蒋宝缇非常高兴能得到这样的评价,被一个天才画家夸赞有天赋,四舍五入她也有机会成为和她一样的人。
可能是因为宗钧行的缘故,老师非常尽责,不光会给她上课,还会帮她四处结交一些艺术界的人脉。包括拿她的画去参加各大艺术展出,和那些真正的大佬们一起。
老师说这次的展出带点慈善性质,虽然她的作品大概率不会有人要,但送去增加下曝光率也行。
蒋宝缇还有得忙,下周她得和Max一起去孤儿院帮忙,当义工。
老实讲,她还蛮怕那些小孩的,哭起来没完没了。
她之前去过几次,耳膜都快被震破了。
但又不得不去,这姑且也算是作业的一种。
宗钧行的电话打过来时,已经是下午临近傍晚的时候了。
她正打着哈欠修改论文。
由于半小时前有位同校的男学生不知从哪弄到她的手机号码,和她打了好几通骚扰电话告白,蒋宝缇下意识以为还是那个人。
她有些烦躁的说:“我都说了不喜欢你,你如果听不懂英文我可以用中文再重复一遍:滚开啦!”
电话那边沉吟数秒,相比她的暴躁,对方显得非常平和:“有谁和你告白吗?”
宗钧行的声音很有辨识度,像优雅的法兰绒。
蒋宝缇立马怂了:“我不知道是你打来的。”
他现在似乎只在意一个问题,淡声询问,“刚才是谁给你打的电话?”
“一个同学,估计是其他班的。”由于他的语气听不出情绪来,所以蒋宝缇没办法决定要不要撒谎,只能老实交代,“说喜欢我,但我已经拒绝了。”
“嗯。”他的语气从始至终都没有改变,始终都是温和且平淡的。
蒋宝缇问他:“你不介意吗?”
“没什么好介意的。”
宗钧行的确不太介意这种事情。
他虽说对她的交友设限,但并不会阻止她进行一些正常的社交。虽然在蒋宝缇看来,他的控制欲和掌控欲让她觉得可怕。
但真论起来,宗钧行仅仅只是出于对她安全的考量。
而Tina平时的人际关系和社交,在他看来和儿童之间的过家家游戏没有区别。即使是她的未婚夫,和她时常会遇到的一些同龄异性之间的告白。
宗钧行的包容是由上而下的,并非平等视角。她是他的所有物。
所以他不介意很多东西。
“Saya说你中午去的学校,头不疼了?”
“还是有点。”她的情绪突然变得低落郁闷,没了继续写论文的心情,伸手将电脑关了。
他说:“那我让我司机过去接你。”
蒋宝缇刚要随便扯个借口拒绝,宗钧行总能提前预料到她的下一句:“我看过你的课表,你今天没课。”
“我……”她被堵的哑口无言,“我想在学校写会论文,不懂的地方可以直接问教授。”
“司机已经出发了,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回来了问我。”他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我懂的应该比你们教授要多。”
他没有夸大,他的学历的确比教授要高,这也是蒋宝缇为数不多知晓的关于他的事情。
知道抗拒不了,她也懒得继续挣扎。认命地将电脑收好放进包里,和卢米还有Max打了声招呼:“我先回去了。”
卢米正捧着手机在看Max刚更新的漫画,看的面红耳赤,朝她挥挥手:“明天见,Tina。”
Max提醒她:“别忘了明天。”
蒋宝缇已经走到门口了,外面的风非常大,带着刺骨的寒意。她点点头:“不会忘。”
她们约好了明天要拍闺蜜写真。
回到家后,蒋宝缇没有在屋子里看到宗钧行,书房也没有。女佣在客厅擦拭花瓶,看见蒋宝缇了,用蹩脚的中文和她打招呼。
蒋宝缇问她:“见到Kroos先生了吗?”
女佣点点头,告诉她:“先生去了你的工作室。”
蒋宝缇原先只是有些疑惑,他从不去那个地方的,怎么今天……
然后突然瞪大了眼睛。
糟了!
几乎是下一秒,她连书包都没放下,就这么一路朝着植物园方向狂奔。
她的工作室就在植物园里面,她认为亲近大自然能让她的大脑清醒,同时灵感勃放。那片巨大的玫瑰园就在后方。
这里对蒋宝缇来说简直就是人间天堂。
当然,宗钧行对植物没有太大的兴趣,所以这个地方除了打扫卫生的女佣和照料花草的园丁之外,只有蒋宝缇会来。
可是今天……
她推开了门。
身形高大的男人背靠那张书桌站着,自然放松的姿态,有一种慵懒的稳重。
此时正抽着烟,目光落在那尊被掀开遮挡白布的雕像上。
属于半成品,同时因为做工粗糙以及创作者本人的技术不精,只能看出一个大致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