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囊——扁平竹【完结】
时间:2024-12-12 14:50:33

  他穿衣服和不穿衣服完全两个样。
  你能想象一名清冷禁欲、高不可攀的绅士一丝不挂地站在你面前,任你随意亵玩他的身体吗。你让他摆什么姿势他就摆什么姿势。
  蒋宝缇光是想到这个场面就觉得鼻腔滚烫,好像有什么鲜红灼热的液体即将流出。
  “老师是这么说的……”她咬了咬唇,故作为难。
  宗钧行收回视线,将外套穿上:“我会让人给你准备一个逼真的等身人体模特。”
  他很快给出解决方法。
  “……”她仍旧不死心,“再逼真和真人还是会有区别的。”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领带,语气很淡:“我相信学艺术的都会有自己的想象力。”
  她沮丧地低下头。
  看来奢求宗钧行给自己当模特简直就是痴人做梦。
  他是温和包容的代名词,同样也是孤傲和不近人情的代名词。
  其实到了他这个地位,暴戾和愤怒这样的情绪已经彻底从他的体内剥离。
  所以他无论何时,看上去都是优雅高贵的。
  目送他离开,蒋宝缇再次往床上一躺。
  不公平,明明全程卖力的是他,怎么累到疲软的反而是自己。
  她觉得她就像是一块被耕耘过的地,从中间劈成了两半。
  抛开铺天盖地的餍足不谈。她只觉得酸软,涩痛。
  接下来的一整天,她走路都有些异样,还好她有先见之明穿上了裙子。
  和卢米在学校遇到,两个人都顶着一对硕大的黑眼圈。
  由此可见今天上课的那个老教授究竟有多可怕了。哪怕二人在船上待了一晚,一宿没睡都不敢旷课。
  卢米察觉到她走路的姿势不太对。
  蒋宝缇没办法解释真实原因是什么,只说练瑜伽的时候不小心弄伤了。
  卢米表达了一下自己的关心,然后开始涛涛不绝的吐槽起自己那个小男朋友。
  “靠,他简直就像一只小老鼠。所以我和他分手了。”
  是蒋宝缇早就预想到的结局,虽然惊讶这段关系居然只存活了两天,但她并不意外。
  最后一节是体育课,蒋宝缇去附近的超市买了瓶水,路上又碰到那个讨人厌的家伙。
  ――隔壁班的,叫什么来着……
  “Gary,你是不是有病,为什么总是来骚扰tina!”卢米大叫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思绪。
  对,想起来了,Gary。
  gay里gay,为人很mean。仅仅只是因为前段时间在一个比赛中输给了蒋宝缇,便记恨上了她。
  不光造她黄谣,还拉帮结派搞小团体估计霸凌她,甚至种族歧视。
  蒋宝缇被护崽的卢米护在怀里,模样楚楚可怜。
  对方已经连续骚扰了她半个学期。每次见面总得言语调戏一番,说她和半年前相比,胸部越来越大了,是不是每天晚上都被男人抱在怀里揉。
  卢米让他闭嘴。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我刚才就觉得奇怪,你没发现她走路的姿势不对劲吗。”他笑起来很猥琐,那双深眼窝凑在一起,像只死老鼠,“只有刚被睡过的人双腿才会合不拢。”
  卢米气急败坏要冲过去揍他,但被蒋宝缇伸手拉住了:“没关系,随他怎么说。”
  她天生一张小白花的长相,加上一夜没睡,本就白皙的皮肤上又少了血色,看着弱柳扶风。恰好这会儿又受了委屈,更加楚楚动人。
  卢米气不过:“可是……”
  蒋宝缇抿了抿唇,眼睫轻垂,宁愿自己忍气吞声也不肯让好友因为她而为难。
  女性和男性本就在体力上存在差异,更何况卢米还比他矮了一个头。
  她隐忍着眼泪,表情真挚:“没关系,只要我自己知道这些事情我都没有做过就足够了。”
  虽然这些事情她都做过。Gary的话说的难听了些,但都是事实。
  卢米简直要哭了,天呐,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善良和惹人怜爱的女孩子。
  她决定了,她要守护她一辈子!
  Gary下午放学前收到一条匿名信息,对方约她去某个街区见面,说他拍到了Tina和其他男人非常劲爆的照片,保证能让她身败名裂。如果他想要的话,五十美金一张卖给他。
  像是为了验证自己这番话的真实性,对方甚至还发了一张模糊的图片过来。只是照片中只有Tina一个人。她坐在沙发上看书。
  Gary准时赴约,那条巷子很偏僻,平时很少有人经过,的确是个交易的好地方。
  可当他听到脚步声的时候,看到的却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不等他开口,那群人直接冲上来,对着他就是一顿暴揍。
  他一边闪躲一边暴怒,问他们知道自己是谁吗。
  但那群人显然只有一个目的――揍他。
  等揍到奄奄一息的时候才肯停下。
  Gary鼻青脸肿,趴在地上像一条鼻涕虫:“你们是谁,我和你们没仇,为什么要揍我?”
  回应他的是一道雀跃的女声:“你和他们没仇,但好像和我有那么一点点仇。”
  是从人群后面走出来的蒋宝缇,她还穿着刚才的裙子,柔顺的黑长发散落在脑后,那双浅棕色的眼睛非常难得。
  哪怕是在中国,也是难得的瞳色。尤其现在正是太阳落山的时间。夕阳落在她身上,她的眼睛清透的像是玻璃珠子。
  她笑意晏晏的开口:“我受不得一丁点委屈,不把这口恶气出了,我晚上会哭的。你也不忍心看我难过吧?”
  她现在的样子和平时的反差实在太大,以至于Gary愣在那里,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蒋宝缇笑眯眯地抬脚,直接踹在他脸上,娇声娇气的用中文警告道:“好了,现在一笔勾销。但你下次要再敢出现在我面前,当心你的屁眼。”
  蒋宝缇的心情终于好了,她决定今天晚上多吃一碗饭。
  回到家时,发现铁门外多出了几辆车。门口一直都有持枪的保镖,但今天从数量上看,似乎更多了。
  看他们的着装,多出的这些显然不是宗钧行的下属。
  难道是来客人了?
  虽然疑惑,但与蒋宝缇无关。她很识趣,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她刚将门推开,最先闻到的一股很淡的雪松片燃烧时散发的清冽气息。烟灰缸的凹陷处搭着一只正在燃烧的雪茄。
  宗钧行此时拿着一份类似合同的东西,正在安静审阅。
  他一身笔挺周正的西装,肩背很宽。
  后背稍显随意地靠着沙发,手肘搭在沙发扶手上,长腿交叠。那份合同在他手中被快速地翻阅。
  放下合同的同时,大约是听到开门声,他抬眸往门边看了一眼。
  是扶着墙壁换鞋的蒋宝缇,她微微弯着腰,及腰长发散落在耳侧,露出四分之一的侧脸。
  除他之外,客厅里的第三个人也一并将视线移了过来。
  对方是十分典型的外国长相,微卷的深棕色短发,留着大背头。穿着一身亚麻西装,虽然样貌和身材处处都比不上宗钧行,但和他有着一样的低调优雅。
  那是一种不露声色的贵气。
  这似乎是这些old money们身上最常见的特征。
  对方笑了笑,和她打了声招呼:“你好,可爱的小甜心。”
  蒋宝缇愣了愣,手上还拿着刚从鞋柜中取出的室内拖鞋。这样的姿势太过滑稽,她急忙将拖鞋放下:“您好。”
  那人将视线收回,笑着和宗钧行说:“很可爱。”
  是发自内心的夸赞她可爱,亦或只是为了在宗钧行这里加个印象分。
  蒋宝缇完全看不出来。这类人都非常擅长收敛自己的真实情绪。
  宗钧行也是如此。
  他放下交叠的长腿,后背离开沙发,询问蒋宝缇:“吃过晚饭了吗?”
  这样的语气,温和中带了些不易察觉的居高临下和强硬。
  既像一位和蔼的父亲在关心刚放学回家的女儿,又不太像。
  她点头:“回来的路上看到路边有卖taco的,就……就买了一个。”
  声音越到后面就越中气不足。
  因为她明显感觉到,宗钧行的眉峰在缓慢皱起。
  他不许她在吃外面那些路边摊,因为很脏。
  蒋宝缇认为是他没品味,多少好吃的都是路边摊。
  好在他并未说什么,点了点头,让她上楼休息。
  蒋宝缇如释重负,拎着包就上了楼。
  算算时间她已经两天一夜没有睡了,所以她火速洗了个澡,然后进了被窝。
  这一觉从下午五点睡到凌晨。万籁俱静。
  她醒来的时候,卧室很安静,家里也是。客人早就离开了,只剩角落里的那盏落地灯昼夜不停的亮着。
  蒋宝缇打着哈欠,想去厨房找点吃的。
  下午吃的那个taco没什么饱腹感。
  可待她走出房门,看到隔壁书房门下渗透出的光亮时,她的脚步微微顿住。
  看来宗钧行还没睡。
  据说男人在疲惫的时候是最容易乘虚而入的。
  说不定给随便给他一点关爱,把他抱在怀里敷衍的安慰一下:宝宝工作这么累,我好心疼呀。
  他就会因此而沦陷呢?
  这可是最不需要成本的方式。只需要上下嘴皮动一动。
  至少在这一刻,蒋宝缇是这么想的。如果她能提前猜到十分钟后会发生什么,哪怕他工作到猝死她也绝不会踏进这个房门一步。
  “你的教授说,你上周旷课四次,作业也没有按时上交。”宗钧行早就结束了工作,在她进入这间书房之前。
  蒋宝缇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自投罗网。
  宗钧行没有烟瘾,应该说,他对任何东西都不上瘾,自制力强的可怕。
  但没有瘾不代表他不碰。
  譬如烟酒,譬如蒋宝缇。
  宗钧行此时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点燃一根雪茄。他洗过澡了,身上穿的不再是禁欲严肃的正装。而是带些随性慵懒的薄毛衣和灰色长裤。短发柔顺,消减几分骨相带来的凌厉与冷锐。
  但他身上的儒雅与高贵半分不减,桌上的透明醒酒器盛着质地醇厚的红酒。
  而一旁的高脚杯内,液体所剩无几,显然在她来之前,他已经喝了不少。即使他看上去没有半分醉意。
  蒋宝缇有些心虚:“教授是怎么……怎么联系上你的?”
  他将雪茄搁放在一旁,声音平淡:“上次你让William去学校,校方需要留家长的联系方式,他留了我的私人号。”
  该死的William!
  她在心里暗自将她咒骂了一百遍。
  William是家里的管家,三十多岁。上次学校有个活动,需要家长去参加。
  按理说很多留学生都是独自待在这边,所以这种需要叫家长的活动基本与他们无缘。
  但因为当时蒋宝缇在竞争一个参赛名额,她非常需要这次机会在校方面前刷脸,所以就拜托William暂时充当她的叔叔。
  虽然他是个彻彻底底的外国人。但没办法嘛,到时候就说他是奶奶捡来的。
  蒋宝缇看似是在为宗钧行打抱不平,实则是在转移话题:“William怎么能随便将你的私人号留给别人呢。”
  他淡声开口:“我让他留的。”
  蒋宝缇觉得不可思议。
  宗钧行有两个号,一个工作号一个私人号。他的工作号只有寥寥数人,更别提私人号。
  蒋宝缇不大清楚宗钧行的家庭关系,除了知道他的姓氏是个非常古老的贵族之外,旁的她也不清楚。她甚至都没见过他的亲人。
  哪怕是一通电话也没有过。
  蒋宝缇严重怀疑他的私人手机是不是只存了她一个人的号码。
  怎么现在随随便便就给出去了?
  “那个……”她支支吾吾,“我可以……解释。”
  宗钧行的情绪很稳定,但他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还是令蒋宝缇有种喘不过气的压迫感。
  她能够感受到他平静下的淡淡不悦。
  他不止一次明确地表达过,他喜欢听话的孩子,也喜欢诚实的孩子。
  即便如此,他的语气仍旧温和,可藏在温和下的,是不容置喙的强硬,和不近人情的冷淡:“Tina,我希望它是解释而非狡辩。我说过,坏孩子需要接受惩罚。”
  她居然胆大包天的在这种时候和他‘讨价还价’:“那诚实的好孩子会有奖励吗?”
  没办法嘛,谁让她缺个模特,还是不穿衣服的那种。
第4章
  宗钧行虽然看上去温和儒雅,但也仅仅只是看上去而已。
  人要抛开现象看本质。
  他的强硬不容置喙,他的权威不可触碰。
  “你是个好孩子,对吗?”他温柔地抚摸她的发顶,让她来到自己身边。
  ……
  时间远比她想的还要漫长,他拿出她的手机解锁。
  蒋宝缇怔住,显然想不到他竟然知道自己的解锁密码。
  她莫名的不安。
  故事的走向似乎早就脱离了她的掌控。
  ――在此之前,她自大的认为自己才是这段感情的主导者。
  毕竟是由她先开始的。
  可她显然忘了,一个合格的高位者,不论去了哪里,都能游刃有余地掌控一切。包括她的人生。
  他很快就将手机放下,蒋宝缇不懂发生了什么,她还未从迷茫中彻底走出来,手机铃声让她瞬间清醒。
  ――电话是卢米打来的。
  宗钧行声音温和:“接吧,tina。”
  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真正的惩罚是什么。
  她颤抖着手指按下接通,竭力忍耐下所有的声音。卢米在电话里询问她:“刚才给我打电话怎么响了一声就挂断了,误触了?”
  “没……没有。我本来……嗯,本来是想问问你今天的作业是什么。”
  卢米应该是在通宵玩游戏,蒋宝缇听见敲键盘的声音了。
  万幸她在分心玩游戏,不然肯定能听出她声音里的异样。
  “只有小组作业。你可是我们组的全部希望了,学神。”
  蒋宝缇咬着嘴唇,为了保持身材,她没有吃宵夜的习惯。有时甚至连晚饭都不吃。
  总是带着饥饿感入睡。
  但是今天,此刻。
  她异常的饱。
  卢米的游戏显然到了卡关处,她的声音开始有些焦躁:“明天去学校了再说,我先把这关过了。”
  然后挂断电话。
  宗钧行十分绅士地将她抱在怀里,手机开的免提,所以卢米说的那些话他都听到了。
  “你在学校很认真。”他从不吝啬对她的夸奖,就像是一位真正的长辈,赏罚分明,指引她往正确的道路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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