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之狼孩回来了——伍子橙【完结】
时间:2024-12-12 14:59:43

  她看到牧仁,立马踩着马镫站起身,挥手招呼他,仍是一脸的明媚娇艳。
  就像一朵长得雪山上的萨日朗,再恶劣的生长环境,也浇灭不了她对生活的热情。
  巴图尔有眼力见地腾地儿,把格日乐兄妹带回包里。
  然后,正经不过三秒,就拉着一对儿女掀开门帘,在门口叠罗汉地暗中观察。
  牧仁没做理会,等恩和下马后,抱出事先准备好的高中课本,“每一页我都做了笔记,你先自己学,有不会的地方,我放假回来教你。”
  “谢谢你,牧仁。”恩和珍惜地接过课本,这两天她仔细地想了想,或许只有走出草原,她才能真正逃离她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原生家庭。
  但,她又舍不得草原的一切。
  *
  夏末草籽一熟,天不见亮,全大队的牛群羊群和搬家车队就浩浩荡荡地出发了,翻过一道又一道山梁,傍晚时分,赶到秋季草场,分组搬进各大营盘。
  傲木嘎老人提前选定了扎包点,吉雅赛音和巴图尔抵达后,第一时间支起家里的蒙古包,林静秋赶的羊群也快到新草场。
  巴图尔接着搭临时羊圈,吉雅赛音将干牛粪捡进包里,开始生火煮茶做饭了。
  格日乐和林可叮合力在蒙古包东面给金灿灿建了一个狗窝,用的是一个破柳条筐,再盖上一张旧毡子,虽然简易,但抗风抗冻。
  夏季草场,大黄蚊多,金灿灿喜欢躲在牛车底下,搬过来,终于有自己的狗窝,金灿灿欢喜得很,在狗窝里面滚了几圈后,围着格日乐和林可叮转圈疯狂摇尾巴。
  林静秋在晚饭前赶到,将羊群轰进临时羊圈后,林可叮端着一盆温水出来,冲她甜甜地喊道:“额吉,快洗手手,吃饭了。”
  赶了一天的路,一家子都累坏了,吃了饭洗漱完上床就睡了,林可叮一觉睡到自然醒,听到包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她顾不得穿外衣,吭哧吭哧爬下床,光着脚丫子挑开毡门帘,凉爽的秋风袭面而来,冷得她一哆嗦,才想起他们已经搬到了秋季草场。
  昨夜里下了一宿的秋雨,蒙古高原短暂的夏天已经彻底结束。
  “哎呦,我的小乖宝,怎么衣服都没穿就出来了?”吉雅赛音心疼坏了,连忙将林可叮抱进怀里。
  林可叮趴在吉雅赛音的肩头,没梳理的头发耷拉下来,裹着巴掌大的小脸蛋,发顶竖起来一小撮,和她的人一样呆。
  脚上没有穿鞋。
  周西河忍不住多瞄了两眼,她的脚好小好白啊,就像小雪球。
  “周团长,稍等一下,我先给小叮当穿衣服。”吉雅赛音和周海志打完招呼,抱着林可叮进包收拾,小老太手脚麻利,很快就领着穿戴整齐的小孙女出来。
  秋季不比夏季,穿不了单袍,巴图尔用大舅哥给买的缎子,给林可叮做了两件暖和的夹袍。
  今天穿的是碧绿色那件,配上头顶小揪揪系的红丝带,小红配大绿,竟然意外地好看。
  周海志看得喜欢,逗她地问:“这谁家的闺女,这么可爱呀?”
  林可叮大大方方地回答:“阿布额吉家的闺女。”
  去还犍牛回来的巴图尔听到闺女这话,笑得嘴角咧到耳根,箭步上前,宠爱地摸摸林可叮的小揪揪,随后问周海志,“你们咋来了?”
  “过来挑选战马,顺道看看小叮当。”小丫头太招人喜欢了,周海志回去一直跟媳妇念叨,惹得他媳妇心里也惦记上了,最后两口子做出一个重大决定。
  周海志朝林可叮招到身边,蹲到地上,从军装的衣兜里拿出一只玉镯子给她,“上回没准备见面礼,今儿个伯伯给你补上,看看,喜不喜欢?”
  玉镯子成色不错,一看就值不少钱,吉雅赛音忙推回去,“使不得,太贵重了。”
  “一点心意,婶子就别跟我客气了。”周海志直接给林可叮戴手腕上,她的手过小,只能举起来,镯子才不会掉地上。
  玉镯子在日光底下晶莹剔透,林可叮很喜欢,但就像额木格说的,这见面礼太贵重了,她不敢收。
  林可叮正要摘下来。
  “收了伯伯的镯子,以后就是伯伯家的干闺女了好吗?”周海志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不同意!”
  不等话音落地,反对的声音就响起。
  “巴老弟,做人太计较就没意思,我只是单纯地喜欢小叮当,保证没别的乱七八糟想法。”周海志承认年轻那会儿惦记林静秋,一再被拒绝后,伤透心才同意和现在的媳妇结的婚,但这一晃都快二十年了,他和媳妇已经生了两个儿子,感情也越来越好,对林静秋的那份心情早就尘封多年。
  上次林静秋他们去边防家属大院,赶巧他休假带媳妇和俩孩子回丈母娘家,没见到面,赛马会再见,他只当林静秋是多年没见到的妹妹,希望她过得好。
  这些,其实在上次喝酒时,两人就说开了,巴图尔自然也信得过周海志,摆手:“不是我,我可什么都没说。”
  “是我,”周西河往前一站,快速扫了眼林可叮,对他老爹说:“我不要林可叮当我妹妹,要也要亲妹妹,我妈生的妹妹。”
  林可叮猜测,周西河是因为上次死蛇的事记恨上她了。
  “你哥多大了?你都多大了?还生啥生?”周海志苦口婆心劝儿子,“再说了,你看小叮当多可爱,你妈生的不一定这么可爱,现成的可爱妹妹不好吗?”
  周西河再瞄林可叮一眼,耳根子悄悄地红了,但他嘴硬:“一点不可爱,她拿蛇吓我!”
  “小男子汉怎么还记仇呢?”周海志数落周西河。
  “别为难孩子了,认干闺女这事儿,以后再说吧。”巴图尔取下林可叮手上的玉镯子还给周海志。
  周海志死活不收,“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再要回来的道理,不说了嘛,就当见面礼了。”
  “我们也没给西河准备东西。”巴图尔说。
  “又不是送你的,你哪来这么多话。”周海志又塞回去,看得出来是真的喜欢小叮当,巴图尔没有继续推拒,让林可叮接过去。
  林可叮眉眼一弯,甜甜道:“谢谢伯伯。”
  笑起来颊边有两个小酒窝,跟抹了蜜似的,周海志轻轻地捏了下,“伯伯还有个礼物要送你,等一下。”
  说着,走到拴在牛车轱辘旁的大青马前,从挂在马鞍上的帆布书包里,抱出一只毛茸茸的小团子。
  居然是一只草原雕的雏鸟。
  林可叮水灵灵的大眼睛都瞪大了,小跑两步走上前,扒着周海志的手臂,踮着脚,看他手里的小毛团子。
  雏鸟刚出生没多久,一身雪白的绒毛,琥珀色的眼睛好奇地东张西望,看到林可叮,它轻轻地歪了下头。
  似犹豫,最后还是伸着脖子,啄了她头顶的小揪揪。
  还好没用力,林可叮也不觉得疼,反而有点痒,她立马捂住自己的小揪揪,表情极其认真地告诉雏鸟:“不可以哦,这是额木格给我扎的小揪揪。”
  雏鸟像是听懂了,抱歉地用脑袋蹭蹭林可叮。
  见状,周海志笑出声,要知道,别看这雕儿小,脾气却不小,在家里,除了它亲妈,它看谁都不顺眼。
  “看来它很喜欢你。”
  “我也喜欢它,”林可叮心花怒放地抬起小脸,确认地问:“伯伯真的真的真的要把它送给我吗?”
  “当然是真的,”周海志说,“草原雕本来就属于自由,它留在草原长大最合适不过了,小叮当,可以帮伯伯照顾好小雕吗?”
  林可叮重重地点点脑袋,“嗯嗯,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它的。”
  从周海志手里接过雏鸟,林可叮小心地抱在怀里,问吉雅赛音:“额木格,小雕饿了,我可以拿小米喂它吗?”
  吉雅赛音笑眯眯地道:“去吧。”
  林可叮的发粮申请已经通过审核,和大伙都一样,十斤糜子和十斤面粉,想吃大米和小米,要么用发的粮食换,要么去供销社购买。
  顾及媳妇的汉人胃,巴图尔每个月都会买大米和小米,家里固定一周吃一顿蒸米饭,小米除了煲奶粥给林可叮吃以外,巴图尔还常用它和肉汤、碎肉一块煮成稠粥,是喂养狗崽最好的狗食。
  因此他们家的金灿灿长得飞快,三个月大已经是很大一只。
  小米在草原和大米一样都是稀罕物,巴图尔却拿来喂狗,邻居们常说笑他,巴图尔不以为然,金灿灿不只是狗,还是他们的家人,自然要好生对待。
  好了,现在又多了一位家人。
  巴图尔盘算着过两天还得去供销社买几斤小米回来。
  周海志有公务在身,不方便留下吃饭,吉雅赛音不好勉强,家里也没什么东西可做回礼,就给父子俩装了一袋奶疙瘩。
  周海志最好这口,扔了一块到嘴里,和林可叮他们道别后,骑上马带着儿子离开,实在想不通地问周西河:“小叮当这么可爱,咋就不喜欢呢?”
  周西河梗着脖子,“反正我不要她当我妹妹。”
  周海志心思一转,笑出声,逗他:“其实你妈不大舍得那只玉镯子,说是要留给自己未来儿媳妇的。”
  “关我什么事儿。”周西河哼道。
  “不关你事,你耳朵红什么?”
  “没有,我太热了,不行吗?”
  ……
  吉雅赛音选定日子,明天搭建新包,巴图尔赶去场部购买材料,吉雅赛音忙着打扫牛棚,时不时回头看眼坐在包前空地上给小雕喂食的林可叮,日子过得美好又有盼头。
  营盘附近的草地比不上夏季草场一片绿色,而是夹杂着秋草的陈黄,但秋天的野花品种更多,铺天盖地,空气里的花香也就更浓了些。
  林可叮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香香的,她把小手再往前送送,方便小雕啄她手心的小米。
  “嗷嗷嗷――”
  金灿灿着急地围着她打圈,隔个三俩步就冲着小雕龇牙,小雕轻飘飘地睨它一眼,继续干饭。
  林可叮不明所以地将金灿灿搂到身边,问:“灿灿怎么了?”
  长大不少的金灿灿,身上的毛发茂盛了许多,林可叮最喜欢将手伸进它腿腋下的毛发里取暖。
  金灿灿以往也享受其中,今天却格外烦躁,嘴里低呜个不停。
  小雕吃完小米,迈开爪子,优雅地走到林可叮的另一侧,将小脑袋搁在她的腿上,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看着它。
  金灿灿咬牙切齿地冲它猛吼。
  林可叮总算弄明白了,金灿灿是吃味儿了,认为小雕抢走了小主人对它的宠爱。
  林可叮立即捧起它的脑袋,低头在它额头蹭蹭,告诉它:“喜欢灿灿。”
  金灿灿脾性像格日乐,一哄就好,坐到地上,抬头去迎合小主人,毛茸茸的尾巴高兴得狂摇,摇出了风。
  眼睛往小雕的方向瞥,好似在炫耀。
  小雕立马轻啄一下林可叮,林可叮扑哧笑出声,腾出一只手,摸它的头,“也喜欢小雕。”
  小雕傲娇地不让她摸,抽出脑袋,伸长脖子,往她手背一搁。
  林可叮这才发现浑身浅褐色的小雕,眉心长了很小一团金色的绒毛,像第三只眼睛。
  “小雕以后叫二郎神好不好?”
  小雕喜欢,但它不认,傲娇地将头转向一边。
  林可叮越看它越像周西河。
  “妹妹!妹妹!妹妹!小哥给你采花回来了!”格日乐捧着一束白色的菊花急冲到林可叮跟前,期待地问她:“喜欢吗?”
  蒙古高原的菊花品种繁多,格日乐送给林可叮的白菊,名叫“高原之云”,花瓣又大又圆,像一个白绣球,也像飘在天边的白云,特别漂亮。
  林可叮很喜欢,接过去,低头闻了闻,花香很淡,但很好闻。
  “等一下,”格日乐摘下两朵高原之云,插进林可叮头上的小揪揪里,向吉雅赛音展示,“额木格,你看,妹妹好漂亮啊。”
  吉雅赛音瞅了眼,差点没气晕过去,让小孙子把花取下来,头配白菊,象征着至亲过世。
  一听这话,林可叮吓坏了,赶紧摘掉头上的花,她要他们一家每个人都好好的。
  “格日乐,你看我妹妹漂亮吧?”朝鲁牵着女孩子打扮的其其格来找格日乐。
  其其格的头发已经长了不少,和林可叮一样,在发顶扎了两个小揪揪,因为发量不够,小揪揪就一小点,随时要散架的样子,搭上她那张高原红明显的小苹果脸蛋,虽说不上多漂亮,但也足够可爱,还有点呆萌。
  “我妹妹才是额善最漂亮的妹妹。”格日乐强调完,发现不对劲,他盯着其其格好久,“朝鲁,你这个妹妹长得好像你弟啊。”
  朝鲁:“……”
  其其格气呼呼冲上去,大声朝格日乐强调:“我就是其其格,还有我一直是妹妹,不是弟弟,要我说多少遍!”
  格日乐的耳膜被震得发疼,他胡乱地揉了一把,“知道了,不过你的头发啥时候这么长了?”
  其其格的头发不是一夜长长,他们又天天在一块玩,格日乐居然问出这种话?太让人伤心了。
  其其格气坏了,踢了一脚格日乐,哭着跑开了。
  格日乐一拍脑袋,想起刚才摘花的时候,有个小丫头一直追在他屁股后面,他都快烦死了,原来就是其其格啊。
  “别哭啊,其其格,”就在林可叮以为她哥改过自新的时候,格日乐笑咧咧地招呼道:“要不比个尿尿,这把让你赢。”
  林可叮:“……”
  其其格哒哒哒地跑回来,小脸挂着泪痕,带着哭腔,带着较真:“说话算话!”
  朝鲁:“……”
第31章
  搭建新包是个大事情,到时会来不少老乡围观,图个喜庆,吉雅赛音连夜备好了炒米,巴图尔也一早快马加鞭去供销社买了羊肉回来,好招待帮忙搭包的巴拉和管布。
  恩和可以帮放羊,萨仁忙完家务,也带着阿尔斯郎和阿古拉过来搭把手。
  经过前两年饿得啃草皮的困难时期,这还是满都拉图大队第一个搭新包的人家,连第二生产小组的组长傲木嘎也来了,草地上围满了没有出工的主妇、老人和小孩。
  吉雅赛音和林静秋拿出炒米和奶茶招待,人群里此起彼伏的讨论着,大多都是羡慕,当然也有说酸话的,吉雅赛音今儿个心情好,听到了也不恼,笑眯眯地回一句:“我家小乖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一家子跟着沾光享福了。”
  “何止婶子您家沾光,就连萨仁娘家也走起好运了,”说话的是隔壁大队过来瞧热闹的一年轻主妇,“边防骑兵团精选了一批上等马,据说有五六十匹,就等养足了秋膘交上去,萨仁娘家分到十匹,只要伺候好了,最多三个月,就能抵一年的工分。”
  “还有这等好事,我们怎么不知道?萨仁娘家的话,不就是高云婶子吗?为了面子,把闺女当儿子养,害人不浅,军马咋就分到她家去了?”那人提到高云言语间透着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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