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d想明白当中关键,气的脸都白了。
方妙不敢多说,行了个礼,转身就跑。
姜雪宁见状,抱歉地望了一眼燕临,也跟着方妙后头走了。
燕临有些懵,他对沈d道:“薛姝已经如此厉害了吗?让其他姑娘见你连话都不敢多说了。”
沈d咬牙切齿,他心里想的更多一层。方姑娘同姜雪宁一块,又得了姜雪蕙的香囊,可见她们是好友。
方姑娘如此忌惮薛姝,那姜雪蕙定也知道此事。难怪她对自已如此冷淡,远远躲着。
薛姝行事如此高调,又肆无忌惮。往日听了说她私下排挤接近他的姑娘,沈d只能苦笑。
如今他醒悟过来,长此以往,有薛姝挡着,他同姜雪蕙哪里还有什么机会。
沈d气得踢了一脚,却将草丛的香囊踢了出来。他不知道那可是方妙特意摆的位置。
沈d捡起来一看,是一只月白色的香囊,上面绣着几株深蓝紫红色的铃兰花,里头的香味似曾相识。
沈d想起方妙的话,小心拍去上面的草屑,如获至宝地放入怀中。
至于燕临说什么还给方姑娘的话,他当听不见。
他还赌气道:“你也见了,那方姑娘对我避如蛇蝎,连香囊都不要了。何必让她增添烦恼。”
两人边说边走,去大门同延平郡王他们汇合。那两人在燕府大门前等的脖子都长了。
四人一同去了街上赏灯,看着周围的繁华热闹,一起猜灯谜,看杂耍,倒是开心。
薛烨更是一反常态,不挑三拣四,玩啥都捧场,还抢着掏银子付账。
薛烨脸上一直挂着欢喜的笑容,让延平郡王看着都有些心里发毛。
他同沈d燕临嘀咕薛烨是不是撞邪了,还是在想什么歪主意坑人。
沈d同燕临心头发堵,明知薛烨的心思,却不得不装傻,两人都在强颜欢笑。
他们心里均巴望着姜雪蕙莫要被薛烨发现了。更不要同薛烨有什么牵连。
谢危等他们离开,缓步走了出来,他觉得这局面可真够混乱。幸好他最在意的张遮和燕临不在其中。
原本他以为燕临看上姜雪蕙,颇感棘手,如今倒是放下心来。
张遮是文官苗子,燕临是武将之秀,两人均情牵姜雪宁。
姜雪宁经过王先生和文先生的悉心教导,加上官家千金身份,出众的相貌,无论选哪一个,都很是相配。
谢危收拾心情,特意去前院走了几步,不一会就撞见了姜伯游。
姜伯游见到他很是惊喜,拉着他聊起来。待姜家要回府时,谢危也一同跟他们出燕府。
期间再见到孟氏,她对谢危比上回更加客气亲切。
看在姜雪宁的份上,孟氏还多说了几句,真心实意地感谢谢少师介绍来的先生。
谢危也是妙语连珠,赞过孟氏同姜雪宁。哄的孟氏十分开心,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亲近。
姜雪宁表现的很乖顺,眼里对谢危的戒备还是藏不住。
谢危视而不见,如同看着不懂事的孩子般对她微笑。
姜雪宁慑于谢危的气场,唯有低下头,不敢造次。
姜雪蕙在家等着丫鬟玫儿,当玫儿回来复述了从燕临和薛烨他们的对话,连语气都模仿的一模一样。
她心下发沉,知晓自已真的惹来个大麻烦了。还是剧情以外发生的事情。
她想不通自已都如此凶悍了,剧情中孤寡一世的薛烨怎能对她生出情思。可纠结此事毫无用处,只能想法子躲开。
母亲为给她物色青年才俊,热衷于带她参加各种宴席。如今再出去,只怕会碰到薛烨。可不出去,又惹母亲疑心。
薛家现在在世人眼中,算是一门极好的亲事。虽说母亲绝了攀高的心思,但若对方日后来求,她应是不应。
薛家权倾朝野多年后,才被谢危灭族。在此之前,她甚至姜家压根没有反抗的权力。
而且她成了一个变数,目前剧情大致走向没变,可每次出现微小的变化都让她心惊胆跳。
她继续待在京城,怕是剧情都要乱套了,也容易惹祸上身。
方妙的卜卦一绝,她今日说起姻缘,姜雪蕙趁机向她请教破解之道。她给的建议倒是切实可行。
正好在江浙一带为官的大伯前日来了家里,准备节后上朝述职,再等待新的调派。
他同父亲说起随他上任的祖母又生病了,这回比上次还惊险,搞得父亲也跟着忧心忡忡。
当时她听到这事,心里也动过念。如非必要,姜雪蕙不愿意离开父母身边。
可祖母对她不错,不去探望心里始终有些担忧。然而古代出远门很不容易,她暂时没对父母亲提起这想法。
从前伯父没有外派为官前,两房住在一块,大伯父伯母生了三子一女。
堂兄们年纪比她大好多,最小的去年成家立业,领了职务在京城居住。只剩十岁的堂妹跟在伯父伯母和祖母身边。
大伯一家性格都很好,对她很是疼爱。祖母虽从前对二房没有儿子的事多番挑剔,
等姜钰出生,她立即变得通情达理起来。祖母素来也看重她,从不在她面前说孟氏不好。
如今惹来这么个麻烦,让姜雪蕙拿定了主意,京城她不能再待下去了。她干脆就跟着大伯父去祖母身边照顾。
她心里打好腹稿。待明日姜伯游下朝,便同他提起要同伯父一块走,为祖母侍疾。
第3章 相见知何日
姜伯游听到大女儿的话,有些没转过弯来,第一反应是直接否决。
姜雪蕙恳切道:“父亲,您知道女儿略通些医术,多年不见祖母了,听闻她病重,实在坐立难安。
况且大伯父要调任,新官上任,要顾着公务就顾不上家里。大伯母在外管着家辛苦,雪惜妹妹年纪又小。
大伯母看顾祖母又要照顾妹妹,定忙不过来。我们两家如同一家,祖母那么疼我,女儿便想尽上一份绵薄之力。”
姜伯游舍不得大女儿,犹豫道:“可是路途遥远,你此去辛苦,又不知何时能回来。
我和你母亲定舍不得。你祖母身边有大夫和老嬷嬷跟着,何必让你辛苦。”
姜雪蕙道:“父亲,大夫是男的,嬷嬷又不懂医理。祖母不舒服,他们哪能立即反应过来。
况且父亲才升任尚书,根基未稳。万一祖母去了,父亲要丁忧三年。等回来未必能有如今的风光。
我身强力壮,年纪轻轻,些许辛劳不算什么。有我在,大伯母能照顾好家里。还记得从前祖母生病,母亲累病了。
等祖母好了,大伯母也病了数月才缓过来。从前尚且如此,大伯母如今也上了年纪。
她素来关照我家,父亲在京城这些年,大伯母娘家也帮了不少忙,我们也要多为她考虑一二。”
姜父听到丁忧二字,立即反应过来。他现在风光得意,实则如履薄冰。
新皇刚上位,他若干不久就丁忧,多的是人盯着这位置。
他背后无人依靠,新皇未必愿意让他夺情,更有可能让人接替他的权力,将他架空。
这样一来,家里孩子将来的婚事就少了很多选择。
先前因他升官,大哥家三个儿子都寻到更好的差事。他虽不贪恋官位,也要为自已孩子的将来筹谋。
尤其两个女儿如此品貌,嫁去小门小户根本无法护的住。
况且蕙姐儿说的很对,大嫂慈爱,视他和妻子如同手足,离开京城都交代娘家多看顾他们。
万一母亲病情反复,终日操劳的大嫂跟着忧心,落了病根,也是头疼。
可他实在舍不得这女儿,孟氏也未必愿意。
他捻须沉吟:“蕙姐儿,你有心了。你祖母和大伯母知晓定然很欣慰。容我与你母亲,大伯商量一番再做打算。”
姜伯游先同孟氏通了气,孟氏自然千万个不愿意。
可女儿说的在理,她感念大嫂对她的爱护之情和姐妹之情,也想去帮忙一二。
当年大嫂为她顶住了压力,多番劝婆母,这才让婆母收敛,没过度插手他们房的事。
婆母生病,她跟着病倒,所有家事都是大嫂一力承担下来。
且蕙姐儿说的很对,婆母一旦出事,他们坐立难安。更不要说人若走了,整个家族都要受影响。
两夫妻商量许久,心里都觉得姜雪蕙提议不错,可又舍不得孩子,最后谁也没提出来。
等到第三天,姜雪蕙一劝再劝,两夫妻还是妥协了。
他们一同去找了姜家大伯,同他说了让蕙姐儿去照顾祖母的事。
姜家大伯听完他们的缘由,感念姜雪蕙的孝心,连夸侄女心思聪敏,孝顺重情。
姜家大伯赞同姜雪蕙的说法,姜伯游目前是姜家全族官位最高的人。
姜伯游的根基不稳确实不适合丁忧,一旦下来怕再难上去。
这时代讲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姜伯游的官位变动对整个家族都有影响。
他知道大侄女医术不错,又是料理家事好手,接去母亲身边确实对母亲和他妻子都很有帮助。
姜家大伯告诉他们,他的职位定了下来,去杭州担任知府一职。他在江浙为官多年,人脉不少。
杭州是鱼米丝绸之乡,若蕙姐儿跟着他去杭州赴任,吃穿住行都有保障。
他保证会待蕙姐儿比亲生子女都要上心,让弟弟一家放心。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事就敲定了。
姜家忙碌起来,找命师为姜家大伯和姜雪蕙出行的事占卜,卜到出行大吉的卦象,就给姜雪蕙准备出门的行囊。
古代出远门十分麻烦,短途坐马车,中段的路途大多考虑乘船,长途则是两种方式搭配着。
一路上吃穿被褥炊具甚至夜壶都要备上。他们这次大多走水路,哪怕水路行程顺利,都要走一个多月。
姜雪蕙计划至少待到十八岁后再回。她将绘画工具和制药针灸的器具都带上,铺子交给母亲和妹妹打理。
她提前画好未来两年的图样,安排好匠人每月制作。兰花房则找来家中花匠照顾。
这么安排好一切,为了配合大伯的时间,收拾行李就同大伯一同去乘船,连交好的亲友都没有来的及一一告知。
听说薛烨已经不会去江边找人了。
但古代的路途不算安全,保险起见,借鉴了之前回京城的经验。姜雪蕙戴上了帏帽,穿上男装。
路上穿戴的衣服鞋袜力求厚实方便。身上带上银子通关文书等,防身工具和毒药更是一刻都不敢离身。
姜伯游舍不得女儿,请假要陪他们行一段水路,留孟氏和姜雪宁姜钰在家。
大家在姜府门口洒泪告别姜雪蕙。
等他们踏上了大船,船离水之际,却见谢危策马从远处奔来。他跑到码头边,急忙勒马跳下来。
他身上浅粉色的衣袍纷飞,衣袖摆动如云。
他的步履匆忙,举手投足仍是仪态万千,天人般出尘俊雅的容貌惹得码头不少苦力都望着他发呆。
姜伯游很是惊喜,平时这会是他们约棋的时候。
他派人去谢府简短说了情况,他要陪女儿和大哥出远门不能赴约。没想到谢危竟然亲自来送。
姜伯游在船头大力同谢危挥手,觉得谢少师很够意思。
可惜船都开了,他没能折支柳条相赠,不然还可以互吟首送别诗。
姜雪蕙站在他身旁,见谢危来送父亲,礼貌地取下帏帽行礼,凝视着他。
她见谢危面带焦急,似有话想说。可是船渐渐驶离,他的面容从清晰可见慢慢变得模糊。
她自从山洞出来同谢危分别后,再没见过他了,平日都靠书信往来。
如今见他气色甚好,再不像从前脸色苍白,眼下露着青色。
还因赶路的缘故,脸颊带些红晕。但步伐沉稳,可见身体底子比从前要好了许多。
谢危一直有就他的病症与她通信,姜雪蕙每回都会热心给了不少建议。
如今看来,他有听进去,按照她的建议来调养和治疗。
至少不用如前世那般常年失眠,体弱多病,要服用金石散来抑制。
这变化倒是好事,日后他能少发疯,便宜妹妹也不用那么抗拒害怕了。
想到这些,姜雪蕙欣慰地望着谢危笑了。她想着日后很难看见他,也抬起手臂。
她抛去了笑不露齿的闺秀规矩,笑着露出八颗牙齿,开心地大力挥几下手臂权当告别。
谢居安,再见了。下次见面,你会同便宜妹妹展开一段师生情谊,还是会变成我的妹夫了呢?
无论如何,作为同类人,又曾同是天涯沦落人,我祝愿你未来幸福安宁。
不再受病痛所扰,被仇恨纠缠,能心有阳光,向阳花开。
第4章 肠断江城雁
姜雪蕙哪里知道谢危不是来送别她父亲,他差点就跳河朝她游过来了。
谢危接到姜伯游的信时,脑子就一片空白,等反应过来已一路骑马赶到码头。
谢危尚理不清自已对姜雪蕙的想法,只想着看着她,排除无关的人。
他慢慢等她再大几岁,等她眼里能看到他。谁知道她竟要离开京城。
当一路赶来,隔着河道,面对面望见她在船上,她第一次对着他绽放的笑容,与他挥手道别。
谢危眼眶竟有些发酸,内心空落落的。
他想留下她,可又不知用什么身份和理由能留下她。如同现在望见她在面前,伸手却触不可及。
江边的人有送别亲友后陆续离开。天空飞来几只大雁哀鸣着,似刚从南方归来。
可她却要去杭州,到他看不见的地方。
他的侍卫刀琴见谢危的身形摇摇欲坠,赶紧拉住他。
这时剑书过来说晚点有一艘中等船只,头一段路同姜尚书他们搭乘的船一样。
谢危毫不犹豫就让剑书去安排。他走到旁边的茶摊上等着。
他心情低落,随意找了个茶摊招幌后面坐着,这样能挡着点江风。
茶摊老板见他气度不凡,赶紧给他上茶。他才坐上不久,就有两位等着乘船的中年官员坐在招幌前面。
江边的茶摊要招揽路过的船只,挂出来的招幌做的特别大,两人大的布料足以挡住后面的一张桌子。
两位官员没看到招幌的谢危和刀琴,以为茶摊无人,见老板离的远,便小声谈起了话。
“师兄,你可瞧见了,方才那位可是大师兄和他的大闺女。虽然穿着男装,分明就是位姑娘。”
“师弟,看到了。是她,当年那小姑娘长那么大了。”
“师兄,她小时候就明眸皓齿,长大更是好看。大师兄这些年为了她连酒都很少喝了。”
“哎,能不看紧点吗?师弟,我方才不让你前去同他打招呼,就是怕他闺女看见我们会想起当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