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传来密码锁开锁的声音。
这个时候，是谁来了？
樊凌宇放下手机，看向半敞开的门。
自从程雪漫住进来，他不知道存着什么心思，不喜欢关门，晚上睡觉，也从不锁门，他甚至希望那扇门被打开……
他喜欢被她吵，听到她脚步声，O@的翻找东西的声音，哪怕是睡梦中被吵醒，也不会恼，因为他心里明白，那是程雪漫。
可此刻，他却非常警惕地听着门外的声响，所有的听觉与视觉都集中在那道门缝里。
惊惧与怀疑交杂在一起，他听着那特意放轻却存在感十足的脚步声，和隔壁房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好心情被彻底毁灭，阴云遮天蔽日而来，压在他的耳膜上、鼻息间，使他呼吸不得。
这些天，因为程雪漫的到来，他到处拾得的片刻喜悦只是一种自欺欺人的假象。
樊凌宇最清楚也最不想面对的事，终于发生了。她男朋友来了，一定是的。
这个时间，默不作声开门进来的人，除了她男朋友，还能是谁呢？
樊凌宇握着手机的手骨节泛白。
他承认，他忌妒到发狂。
他站了起来，眼底猩红，重重地突出一口气，有一种想破坏一切的冲动。
不能这样，至少不能在这里，程雪漫不能这样对他。
他憋着一股气，推开门，房间灯光铺到客厅地板，看到门口的高跟鞋，松了口气，整个人泄尽了力气，无力地靠在门板上。
刹那间，从地狱回到人间。
“我就吃一口，咱们俩分着吃……”
黄雨盛推开门，就看到樊凌宇神色复杂站在门口。尴尬地笑笑，摆手和他打招呼，“hello。”
两人是老同学，上次也见过面，所以黄雨盛打完招呼，就去冰箱里端出糖水，又去厨房里拿了碗和汤匙。
再转身，樊凌宇已经不见了，门也关上了。
她伸伸舌头，从学生时代开始，她就觉得樊凌宇很有气场，没想到现在的樊总监更是不怒自威了。
程雪漫和黄雨盛躺在床上，熄灭了灯聊天。
黄雨盛先是吐槽，说她小舅舅，简直就是一白痴，开车逆行，走路不看红绿灯，下雨不撑伞，站在大街上，看着就像白痴一样。
程雪漫则吐槽在公司的经历，但略过和樊凌宇有关的部分，她不想提到他。
两人各说各的，你一句我一句，很有节奏感。
吐槽告一段落后，黄雨盛自动发问：“所以你就没有一点心思吗？”
“什么心思？”程雪漫知道黄雨盛想说什么，但她不接话，装傻。
“还什么心思？当然是隔壁樊凌宇啊。你不想再续前缘？你不是和徐译已经分手了吗？你俩到现在，就没有擦出什么火花？你不觉得，这是天赐的缘分吗，我就不信，孤男寡女的，你们俩都没有那个心思。”
程雪漫想说，刚来就接吻了呢。但她一句我有男朋友了，彻底浇灭樊凌宇的心思。
“我小舅舅还是单身呢，给你俩介绍介绍？”
“你要把白痴介绍给我？”程雪漫终于回了一句。
“我就是这么一说，他可是剑桥高材生，看着白痴，其实很聪明的。从小在英国长大，这不是想回国内发展嘛。你看不看？下周他就回深圳了，我带他来找你玩？”
“不看。”
“难道你现在是独身主义者？”
“你管得着？”
“我管不着。”黄雨盛也转身对着她，屁股一撞，程雪漫被她撞得人都一晃。
“男人啊，二十几岁，是最好的年纪，程雪漫你们已经错过4年了，”
“我要是你，就趁着近水楼台，先把事都办了，想那么多干什么？人生，最重要的是活在当下，及时行乐。”
黄雨盛合上双眼，又琢磨起程雪漫刚刚说的话，觉得有点不对劲。
“哎你说那个姜什么？你往他车里放窃听器？”
“嗯。”
“天啊，程雪漫你也太大胆了，你就不害怕被报复吗？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啊。”黄雨盛腾地坐起来，床垫跟着一颤。
程雪漫沉默，她确实没想到这一层。
“怎么不说话了？后怕了？你说你出这个头干什么？”
“我还得了20万的奖励呢。”也不白出头，虽然她已经决定，要把这钱还给樊凌宇了。
“什么？20万？”黄雨盛激动地打开灯，“你们公司太大方了吧。举报一个代码贼就奖励20万？”
“也没那么大方。这钱不是公司出的。樊凌宇是姜国瑞的直属上司，他年终奖被扣了，然后这笔钱就给我了。”
“也就是说，你举报了他下属，然后他受了处罚，年终奖归你了？”
“嗯。”程雪漫后悔了，看吧，最后还是得聊到樊凌宇。
“那樊凌宇什么反应？是不是很生气？”
程雪漫想到他昨天的样子，好像也不是生气，“还好吧，那也是因为他用人不察，能怪谁？”
“天呢，你看你们这甩不开的缘分。我看樊凌宇就是欠你的，哈哈哈。”黄雨盛开心地拍着程雪漫。
“不过他今天很奇怪。”程雪漫想，既然提到樊凌宇，那就让黄雨盛帮着分析一下吧。
“我今天下班的时候，他忽然出现了，和我一起下班，我去买糖水，他也跟着，等我回头看他，他却跑了，飞快地从我面前跑过去了，你说他是不是很奇怪？”
黄雨盛撑着下巴，“我想想啊，他等你一起下班，你去买糖水他也跟着，然后又从你面前飞快地跑过去，他是不是看到谁了？”
“看到谁用跑的？又不是去抓小偷。”
“当然是抓小偷，也许他看到了那个代码贼。一定是的，你想啊，你举报了那个姜国瑞，他失去了工作，又交罚款，他能不恨你吗？肯定回来找你啊。所以樊凌宇才要跟在你身后，保护你啊。”
黄雨盛笑眯眯地看着程雪漫：“我们樊樊，多爱漫漫啊。程雪漫你赶紧的，重新和樊凌宇复合吧。”
程雪漫不回答她的话，回想今天下班后那一幕，樊凌宇的确是像去抓小偷似的。
她陷入沉思，那他抓到了吗？抓到姜国瑞之后，两个人要说什么呢？
程雪漫晃了晃头，把这种可能性从脑海里晃出去，她不想自作多情，面对樊凌宇，她一旦有了自作多情的苗头，就像被按了死穴，感觉自己无可救药了。
作者有话说：
我好像把男主写的很憋屈，我去，怎么纸片人也能写成这样？
nonono，我会马上让男主支棱起来的。
第65章 阳光学弟
◎程雪漫这么多年，都没请他喝过一杯咖啡。◎
因为黄雨盛那几句话，程雪漫一夜都没有睡好。
翻来覆去复盘这件事，她的确冲动了，中途甚至想，就这么算了，偷就偷吧，又不是偷她的东西，可是听着监听器里姜国瑞那油滑腔调，想到她为安装监听器，不得不做出仰慕“姜哥”的姿态，姜国瑞也鞍前马后，对于她的要求，一概应允。
她心知肚明，如果暂停，那么这些姿态就得收回，而这种关系一旦冷下来，那么以后再去找他办事，就困难了，甚至会多出很多阻挠。
所以她已经身不由己了，最后只能把监听材料上报，一切听天由命。
第二天周六，她一早醒来，就拿出银行U遁，在电脑上进行了转账操作。
对于樊凌宇，她一分一毫便宜都不想占。
黄雨盛一觉睡到10点，睁眼第一件事儿，先是辨认身在何方，然后穿戴整齐，起身出去洗漱。
程雪漫则是一直戴着耳机看综艺，她最近迷上了户外探险综艺，没事儿就刷两集贝爷吃生肉。
门外有交谈声音，她拿掉耳机听了听，是黄雨盛和樊凌宇在说话。
程雪漫重新戴上耳机，调大声音，对于他们的聊天内容，毫无兴趣。
看了半小时综艺，黄雨盛走进来，伸手到程雪漫面前晃了晃，“程小姐，出来吃早饭。”
程雪漫走出来，看到餐桌上摆满了早餐，以为是黄雨盛买的，直接坐了下来。
瞄了一眼，豆浆、油条、小笼包、豆腐脑，小食盒里装着咸菜，看一眼，都是她爱吃的，辣白菜、咸卤花生、黄豆炒咸菜丝。
她早上起来的早，只喝了杯咖啡，这会早饿了。坐下去端过一碗豆腐脑，夹了个小笼包低头就吃。
豆腐脑是咸口的，里面加了木耳、蘑菇、腐竹丝等小料，撒着香菜碎，是她爱吃的口味。
“嗯……”她发出满意的哼哼声，“好好吃。”
“好吃吗？我尝尝。”黄雨盛直接用手拿小笼包，尝了一口，“不错，比得上大学食堂的师傅了，樊凌宇，快来吃早餐。”
程雪漫吸溜豆腐脑的动作一顿，心想人俩也是大学同学，黄雨盛请他吃早餐，属实正常，她不能小气到阻止他俩往来。
让黄雨盛在他们之间二选一，那也太没有格局了，她可不是这样的人。
身后传来脚步声，余光里出现一道身影。
一共四把餐椅，两两对放，黄雨盛坐在对面，她旁边椅子上，放着袋子，所以樊凌宇只能坐在程雪漫旁边。
这是时隔四年，两人第一次坐得这么近。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其他什么原因，靠着樊凌宇这一侧空气莫名烤人，程雪漫浑身不适。
她不动声色往旁边挪了挪，像和不认识的陌生人拼桌，让出了一些空间。
樊凌宇似乎很介意她这个动作，因为他偏头看了她一眼。
程雪漫感受到了他偏头的动作，这种身处他目光范围内的感觉，让她觉得微微缺氧。而意识到自己的这种反常，更让她心下恼羞。
也是快30岁的人了，怎么一个男的坐在你旁边还心跳加速了？
忽然就很后悔，她看着身上的小吊带，虽然这一身没怎么露，但不用遮挡的地方也全都露出来了，悖怎么穿得这么清凉就出来了？
程雪漫低头吃饭，但她这人有个毛病，就是怕冷场，同时又觉得，这样和黄雨盛坐在一起吃早餐，不说点什么很尴尬。
她看着一脸认真刷朋友圈的黄雨盛，开口问：“盛盛，你在哪家买的早餐？挺好吃的，以后我也去这家吃。”
黄雨盛眼睛盯着手机，没说话先抬手指着樊凌宇：“樊凌宇买的，你问他。”
程雪漫不喜欢冷场，但她不想可捧前男友的场，此刻，嘴里鲜香多汁的小笼包也不香了，甚至难以下咽。
三个小时前，她在晨辉中把那20万转给了樊凌宇，心里暗暗发誓，一年以后必须搬走，三年之内必须跳槽，今生今世离樊凌宇越远越好，可此刻，她吃着他下楼去买的早餐。
打脸的滋味真不好受啊。
“公寓后面有个小广场，广场西侧那条街。”樊凌宇说着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什么：“右手第三个门市，东北包子铺，在那买的。”
樊凌宇忽略程雪漫刻意的沉默，说完就继续吃早餐。
解决完早餐，程雪漫陪黄雨盛去逛街。晚上回来时，正好路过小广场，她走进西侧的街道，还真看到了一家东北包子铺。
老板已经关门了，上面写的营业时间是早5：00-晚18：00，程雪漫算了算营业时长，她知道干餐饮这行多辛苦，她大学时在餐厅打工甚至晕倒过。
尤其是开早餐店，几乎凌晨就得去市场进菜，准备食材，洗菜、切菜、揉面……
日出时分，伴着晨光熹微，笼屉冒出袅袅的白色蒸汽，宣告着人间烟火又一日的到来。
劳动人民最伟大，想到这，程雪漫心中那点因为樊凌宇而闹心的小情绪，全都消散不见了。
她想今晚早点睡觉，明早可以来这吃一顿丰盛的早餐。
只是别让她撞见樊凌宇就好。她可以早点来，5点开门，5点半来，绝对不会撞见的。
心中做好完美计划，哼着小曲回到家，哪知一进门就看到那个避之不及的人坐在沙发上。
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程雪漫心想，我可没惹你。换好鞋，正打算“目中无人”走回去，就被叫住了。
“程雪漫。”樊凌宇声音透着一丝冷，看来已经气了很久了。
“干嘛？”程雪漫居高临下。
“那20万块钱，我不会收下。刚刚我给你转回去了。”
“我不要。”
“你不要也得要，”樊凌宇语气带着一丝强硬，而后又软了下来，“这是公司规定，我心甘情愿受罚。至于我问你是不是举报人，是因为我担心你，我了解姜国瑞那个人，心胸狭窄，眦睚必报。我得确认是不是你，才能决定怎么解决后面的麻烦。”
“这么说，我给您添麻烦了？”
“程雪漫。”樊凌宇吼着她名字，很明显动了火，“我们能不能好好沟通？总之你放心，他不会来找你麻烦了，以后你遇到这种事，不要一个人冒险，容易得罪人。”
“哦，那我现在是得罪你了？”程雪漫被吼得不开心，话赶话往他心上扎，“不好意思樊总监，给您带来麻烦了。不知道您付出多大代价摆平了姜国瑞，总之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所以这20万……”
樊凌宇忽地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带起了一阵风，他离她很近，近得能看见她额上细密的汗珠。
那股热烘烘的感觉又围了上来，程雪漫本能想后退，但她没动，后退气势就不足了，此刻是程工与樊总监对战，她不能退。
“如果你想玩汇款的游戏，我就陪你玩到底。”他眼眸起了一丝笑意，那意思程雪漫懂，他乐在其中。
程雪漫耸耸肩，知道樊凌宇不会妥协：“随你。”
转身把背影留给他。
“还有最后一句，”樊凌宇叫住她，“漫漫，我从没觉得你是麻烦，为你做什么我都愿意，我心里想什么，你知道的，我从来没变过。”
可能是觉得这话出界了，他又解释：“但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
第二天，银行汇款到账，程雪漫拿着钱，买了一张大额存单。
樊凌宇的话，在她心里激起丝丝涟漪，她看着大额存单，认命地想，她和他之间，终究是她欠他多一些。
星期一这天，公司里很热闹，走廊里站了几个陌生人。
程雪漫走进设计部，才知道，原来研发部招新人了，这天是他们的报到日。
【毕竟姜组长走了，人手稀缺，他们这次一共招了5个人呢。】
臧静坐在座位里，给程雪漫发微信传递情报。
【有帅哥哦，给你看照片。】
臧静发来了人事部同事最前线的照片。
程雪漫点开照片看了看，一个大学生模样的男生，留着寸头，背双肩包，漆黑的眸子晶亮，脸上都是胶原蛋白。
看着他的寸头，程雪漫就想起某个人的寸头时期，他那时浑身都带着一股劲儿，青春、昂扬，在漫长的四年中，她早把那个形象固定下来，可以随时随地拾取琢磨欣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