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不归缓缓坐了回去。
“若是,我不借呢?”
“那就只好委曲求全,质于他国,向他们的君王偷师一些治国之策,强大自身了。”
“呵,只怕下一次你就没有这般好运了。两国关系有变,最先杀的便是人质,”谢不归眼中闪着冷酷的光,“王女又能靠什么活下去。”
芊芊垂了垂眼睛:“那什么,我感觉我这副皮囊还是不错的……你夸过我说,我是你见过最美的女子。”她竟然有一些羞涩。
谢不归:“……”
芊芊羞涩之意褪去,看着他的眼睛说:“我认为本能是可以被驾驭的,对死亡的恐惧是可以把控的。”
“王女就这么自信?”谢不归按下心悸,冷笑一声,“但你身体的反应在告诉我,你驾驭不了你自己的欲望。”
芊芊低头看到大腿上缠绕的红绳,被水泽润过,一道一道存在感和冲击力都极强的红,鲜亮柔软,如那命运的红线,缠绕难解。
芊芊叹了口气,轻声道:“或许是因为,我深深地爱慕着陛下吧。”
因为是你的靠近和触碰,才会让我失控。
谢不归一怔。他倏地移开视线,“即使你这么说我也不会解开你。”
他以为她在说谎骗他么。
下一刻,男人沉声道:“我记得,你从前很爱听故事,那么今日,我再为你讲一则故事。在那活人祭祀盛行的时代,有一位君王,他在位期间,从未虐杀过任何一个平民作为敬告上苍的祭品。王女,你认为他是明君还是暴君?”
“他既废除人祭,那自然是明君。”
谢不归轻蔑一笑:
“可惜,他并未废除人祭。只不过他认为平民低.贱,猪狗不如,不配作为祭品,于是改用贵族祭祀。一次噩梦醒来,此王随手砍下两个贵族孩子的头颅,作为祭品。”
他摊开双手,指骨分明,掌心纹路明晰干净:“你看,历史不过是任由胜利者打扮的小姑娘。”
“国家存亡和人类生死,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王女,你又何必太放在心上?”
“便说说最近在你身上发生的事。这座行宫里的宫娥,你把她们当成人,跟她们交流,想得到回应,但你是否知道,她们若是将所见所闻传扬出去,南照未来的王,曾是大魏天子的禁.宠。”
“你认为你的国家会怎样看待你?”
盯着她骤然苍白的脸色,谢不归一字一句:
“不过,从你踏进这里的第一天开始。她们,就已全都是死人了。”
“你要杀光她们?”芊芊眼中流露惊色,很快,她便收敛起所有情绪,道,“我不会受你威胁的。两年,我只会在这两年。多一天都不可能。即使知道我在大魏的经历又如何,我宁愿我的子民知道真相,也好过活在谎言和欺骗之中。至于那些宫娥……”
她偏过头,“不论如何,我希望你能重新考虑对她们的处置,这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谢不归寒声道:“既然决定了要走那一条路,就不该心存仁慈,若你一直如此,不如早点给自己选好一副棺材。”
芊芊忍不住道:“这天下有那么多种人,那么多的王,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冷血无情?”
“我?冷血?祝芊芊你好好看看这里,看看这里我为你打造的一切。”谢不归黑眸微睐,用陈述事实的语气说,“你的心中完全清楚,当时我手中握有足够的理由和力量,可以轻易地发动战争,攻占南照。”
“可我妥协了,你觉得是为什么?”
为什么?
待芊芊回过神来,那道压迫感十足的阴影已经覆压而上。
下巴被一只手掌扼住,被迫抬起,逼她直视谢不归的眼睛,“想让你笑,你却笑不出来。那只能退而求其次,让你哭出来给我看看好了。”
“你……你别过来!”
他握住她的腰肢,对她的反抗充耳不闻。
手腕上的红绳骤然勒紧,她吃痛,忍不住嘤呜一声。
“滚啊……呜!”
男人低沉的声音宛如魔咒:“王女不是信誓旦旦,想要驾驭本能么?那就让我看看,王女是如何收放自如的?”
“……”
“嗯……放松点。”他掌住她的臀,一寸一寸抵近,如刀切豆腐,“感受到了吗,”
“祝芊芊。”
他唤她名字。芊芊紧闭双眼,不答。
“如果看不见,那就好好感受,”他长指抚过她潮.红的脸,“我不是你玩够了夫妻游戏就能随手丢掉的工具。”
她指甲掐入他的皮肤,掐出五个红色月牙,乌发被汗水打湿,黏在脸侧,在他的掌控下颠簸:
“当时……哈……我应该直接杀了你。”
“你完全可以。”
谢不归清冷的脸上,流露出病态的狂热,他贴面而来,喘道:“来,杀死我。”
一边说,一边摸索着,解开她被束缚在床头的手腕。
突然握住她的纤腕,紧捏着她的指骨,死死摁在他的胸口。
他胸口有一道陈年旧伤,可见当时刀刃贯穿得有多深,芊芊感受着掌心的不平整和那过于狂乱的心跳,一时有些失语。
谢不归垂着眼,突然勾起她腕上的红绳,慢条斯理缠绕在自己的手腕上,一圈又一圈。
做完这件事,他强势地分开她的手指,与她十指紧扣,交叠的手掌间坠下缭乱灼红。
仿佛她和他,通过这一根跨越阴阳的红线连接起来,生生世世,缠绕不休。
仿佛是完成了什么仪式,男人的喘息声大了起来,肩背发力,摇摆缠磨。
床褥上乌发红绳散乱,芊芊被他紧紧攥着手指,耳边尽是床板吱呀声,和叮叮当当的脆响声,
“来,杀我,用你的手握着刀捅进我的心脏,让我的血飙出来,喷到你身上,染脏你。王女,阿满,芊芊……”
无可救药了。真是无可救药了。
她怎么对他,打他骂他亦或是杀他,都会让他得到无与伦比的爽.感。
因为这意味着她最极致的情绪和情感都被他所操控。
杀了他也永远无法摆脱他,反而会让他以另一种恐怖的方式笼罩她的余生吧。
意识到这点,她绷紧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而他敏锐感知到她的细微变化,欣喜若狂地抱紧她,楔进她的深处。
“那便让我死在你的身上。芊芊……”
他与她接吻,在她口齿间呢喃,“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中,仁慈,是你致命的弱点。”
也是我缺失的心跳。
“我要你记住,我才是你吃过最好的,别人都不可能有我好,”
他舔着她的嘴唇,吞.咽声极大,“如此,王女归国之后,不论遇到哪种男人,都会觉得他是难以下嘴的渣滓,不可能比我好吃。”
“无.耻、狂徒、不要脸,”
她揪着他的头发,指骨用力到绷紧,却根本没办法把男人从身前甩开。
她愤怒地喘.息,只恨不得把他那张泛起艳丽之色的面皮撕烂,“闭嘴!”
-
演武场。
身后贴着的人气息无孔不入,让她不能专心。
谢不归紧窄的腰身挺动,他的腰带上悬挂着一枚玉佩,雕饰龙身蜿蜒,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曳,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男人冠袍甚华,一丝不苟,衣冠楚楚,她的下裙却未着寸缕,纤白小腿露在空气之中,轻颤不止。
他们靠得极近。
“看准靶心。”
红绳缠绕在他们的手腕上。是他们之间,最明晰、最鲜艳的缘结。
芊芊勉强打直腿,握着弓箭,瞄准对面。
那双大掌扶着她的腰,他靠在她的颈侧,伸舌舔舐,尤其是在那颈动脉处轻轻啄吻,让她脊背泛起一阵阵的酥麻。
她手指轻轻拉开弓弦,感受到那股紧绷而充满力量的张力。
心中默念。他是大号玩偶,是木头,是她生病出现的幻觉。
不要去想,不要感受,不要在意。
霎那间,她的呼吸与心跳似乎与弓弦的振动同步,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与集中充盈在心。
“放箭。”男人低哑的声音传入耳中。
芊芊松开手指,箭矢如流星般划破长空,直奔箭靶而去。
咻——
箭矢稳稳地钉在靶心,芊芊舒了一口气,耳边倏地响起一道性.感低吟。
她头皮一炸。
下一刻,她被掐紧了腰,男人的指腹深深陷入雪白软肉。
“好王女。”
他揽住她的腰,紧贴向自己。
她后背感受到垒块分明的腹肌,如有生命般起伏游动。
蟒蛇。牲口。野兽。
她轻蔑又渴望。
区区性.欲。有什么不能战胜的。
……
书房里。
他贴在她耳边,轻声询问:
“若圣坛权力过大,威胁到王女的地位,王女应当如何应对?”
汗水从额角流下,她抖着手指,握着毛笔,饱蘸朱砂,因着那不容忽视的滚烫,写下的第一个字都有些歪扭。
“一,与地方领主或者贵族结盟。”
“二,修订法典,比如规定,大巫不得干涉国家事务。”
“三,建立独立的监察机构,譬如‘明镜司’,确保其不越权。”
“四,建立学宫,教化百姓,提拔人才。”
“五,通过改革税收,减少圣坛的收入来源……”
她看着那清丽的簪花小楷,心中惴惴,因身后气息徒然沉默。
“这还不够!”
他猝然握住了她掌心的笔,声线转戾。
他手臂青筋分明暴突,身下动作亦是大开大合,偏偏气息极沉,握着她手在纸上,笔走龙蛇写下:
“买通学者和文人,撰写文章,散播谣言,削弱圣坛在百姓心目中的神圣地位。”
“同时安插棋子于圣坛内部,搜集情报,扼杀一切可能的阴谋。”
“或者采取极端手段。”
“暗杀圣坛掌权人。”
鲜红的七个大字,跃然纸上。
芊芊被他按下肩背,脸贴纸面,紧盯着这句话,像是要她好好记住。
总算知道了他的用意,他巴不得她砍了巫羡云的头!
谢不归俯身,贴向她单薄的脊背,气息喷洒:
“今日课业不过关。该罚。”
他瞥了一眼桌面:“差三条,那便多来三次吧。”
“……”
除了在这些事上教导她,谢不归对她的体力也进行了魔鬼训练。
总的来说就是八个字。
白天骑马,晚上骑他。
她的体力和耐力都得到了空前的提升。
“保持呼吸均匀,不要急于求成。”
芊芊跟随着他的节奏,汗水渐渐浸湿了她的衣衫。
他教她如何利用身体的柔韧性和协调性,完成一些看似简单,却需要极高技巧的动作,当然这些动作有的循规蹈矩,有的不可描述。
“力量与技巧并重。”
他口吻极淡,有时候她从欲.望里抽离出来时也会震惊,为人师表和衣冠禽兽两个词,竟然能在这人身上融合得这么彻底。
随着时间的推移,芊芊的体力逐渐增强。
跟他的双人运动也变得越来越熟练。
他居心险恶,道德败坏,他在滋养她的权欲,浇灌她心中的恶之花,要她从他那里争夺、抢占权力,戒除怜悯和仁慈,摒弃对弱者命运的过多关注。
床上,是她与他身体和心理的较量。
更是权力的战场。
终于他被她摁在身下,却在那轻笑,潋滟微红的薄唇开合,说着未竞之语:
“世上的一切都与性有关,除性本身。性只关乎权力。不同权力的人,选择的权力也是完全不同的。”
若是忽略他们身处床榻,倒似是那倾囊相授的良师。
“不许说话!”
芊芊双手握住他的脖颈,紧扣住他厉声命令。
他喘了一下,她对他撒娇了。
谢不归盯着她,像是从那双眼睛里长出无数黑色的藤蔓,缠着她沉沦泥沼:
“你做得很好,每一天都在进步。”
男人很舒服地躺在那里,让她能清楚看清他的身体,乌黑柔顺的发丝,完美的头肩比,舒展的肋骨,胸肌,腹肌,大腿有力的肌肉。
她目光扫过的地方宛如被轻柔爱抚,谢不归喉结滑动,引诱她说:
“来,侵.犯我,占有我,支配我。卿卿,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她看着他这副模样就火冒三丈,想找个什么东西给他来一下,可她的手腕被他用红绳跟他捆在一起,离开不了这面床榻,手中又没有趁手的凶器,谢不归连一面镜子都不曾给她留。
索性抚上脖子上的长命锁,这好歹能当块银锭使,砸人应该挺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