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不是超越常理了,而是根本无法理解啊!
炎蹄高兴地仰天嘶鸣。
周身重新笼罩起赫色火焰,顺着下方光耀低摇的都城大路,眨眼间就奔向了春日小路的禅院本家。
但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是,你们都不知道那个女孩子叫什么,也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更都不知道她住在宏伟宅邸的哪个角落。
宅邸面积太大。
各处都有各种作用的结界,迷雾般遮住了你的眼睛。
倒不是不能挨个把结界打碎,但动静太大了,你是去看猴儿的,不想被人当猴儿看。
你摩挲着下巴,认真思考:“你说,能抓一个拷问出她的所在吗?”
五条悟:“很难。参考我之前的经历,恐怕非核心成员都不知道她如今住在哪里。”
为了保护自家的精英种子,御三家完全不惜一切代价。
就像他身边亲随,最开始并不是由外人组成,而是他的堂哥堂弟表姐表妹们。
他很不喜欢那样。
他们本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只因为他是天生的六眼,所以从出生那一刻起,他们的命运就截然不同了——那个人是女孩子的话,受到的待遇只会更令人窒息。
“这也好办!”
你抚掌大笑,“找个核心成员不就行了?”
你眼睛很好用。
根据他们随地大小便的严重程度,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咒力最深厚、最爱随地大小便的家伙。
可就在你指挥炎蹄去往那里去的时候,一支白羽箭矢撕裂夜空,挟着凌厉之威,嗖然而至!
你眉毛都不抬一下。
只用两根手指头,就轻而易举夹住了直冲脑门的箭矢。
这帅气飒踏的动作稳稳攫获了五条悟的心神,一度让他忘记呼吸,眼睛闪闪发亮,根本无法从你手上挪开。
你漫不经心垂下眼。
目光顺着箭矢射来的方向,轻飘飘落在持弓而立的女童身上。
月辉皎皎。
庭院明亮。
女童稚嫩冷冽的眉眼清晰可见。
她板着脸,穿着跟桔梗相似的白衣绯袴,大概是因为尚未着裳的缘故,依然是孩子式的垂发,乌黑的头发垂至胸口,宽大的衣物在冰凉的夜风中飒飒作响,看起来像桔梗妹妹的生气版。
你来了兴趣。
止住不安跺脚,想给她一团火的炎蹄,趴在它脖子上,笑眯眯跟她打招呼:“你箭术不行啊。”
女童面不改色:“我行了你还怎么耍帅?”
你厚脸皮:“那你觉得我帅吗?”
“挺帅的。”
丢下这句话,女童收弓回屋,没有跟你多聊的意思。
你立刻追上去。
也不管什么核心人物、十种影法术的拥有者了,跟在她身后进屋:“嗨呀嗨呀,你这人还蛮有眼光的,不过你为什么生气啊?我感觉你还是挺喜欢我的,为什么要生气地射我呢?难道是因为你一眼就认出了我是最强,特意来挑战我的吗?”
女童双手交叠腹部,以一种过分板正的姿势躺在榻榻米上,声音透着淡淡死意:“不是。”
你:“那是为什么?”
女童:“你打破了我的希望。”
你来了兴趣。
赶紧盘腿坐在她榻边,手托着下巴,愿闻其详。
女童闭着眼:“就挺烦的,累了,这个糟糕的世界赶紧毁灭算了……原本以为上天听到了我的祈愿才降下的陨石,谁能想到竟然是你大半夜不睡觉四处遛马。”
大喜大悲。
她怎么能不生气?
五条悟坐在你身边。
蓝宝石般璀璨的眸子谨慎打量着四周:“为什么想要世界毁灭?”
“你不应该很清楚吗?”
女童没有睁眼。
脸上的厌世情绪倒是愈发浓厚了,“……五条家的六眼神子,难道你就过得快意?”
五条悟哼了声。
双手抱在身前,骄傲地仰起头,用下巴看人:“我当然过得快意,大家都爱我!我才不想世界毁灭呢,十种影法术的拥有者!”
女童脸表情更冷了。
扯过被衣蒙在头上,转过身去:“不要用这个名字叫我!我有自己的名字,妈妈叫我惠,恩惠的惠!”
她的降生是上天的恩惠,一定要珍惜生命,好好活下去。
被迫分开时,妈妈是这样说的。
“那你妈妈呢?”
你也四处看了一下。
附近并没有跟她流着相似血液的成年女性,“为什么不跟妈妈一起睡?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躺在妈妈的怀里不想起来呢……”
五条悟眨眨眼。
本能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可不是会觉得自己不行的人。
“惠,你为什么不跟妈妈一起住?”
你压低了声音。
贴在凸起的被衣上方,好奇般开口,“是因为你内心坚强、个性独立,根本不留恋妈妈的怀抱吗?”
“嗨呀,好厉害呀你!”
“小小年纪,就轻易做到了身为最强的我都做不到的事!我是不行的,就算是现在,我也要时常跑到妈妈身边,让她抱着我才行,如果不是还有点事儿没解决,我都想一辈子躺在妈妈怀里不动,做妈妈心爱的小宝贝……”
“呜——”
禅院惠再也承受不住。
即使死死捂住嘴,可压抑的哭声还是从被衣里传来。
五条悟嘴角抽了抽。
他就说自己为什么听得浑身难受!
还以为以为你骑在别人头上拉屎是分人的,但现在看来,无论男女,你是统统乱杀!
你一点也不优雅地笑了。
哈哈哈!
你就知道!
有的人看起来厌世,实际上想妈妈想得心都要碎了!
“哭什么?”
你拉开被衣。
十分自来熟地跟她躺在一起。
用手背轻轻拭去她脸上簌簌而落的泪水,将她被泪水濡湿的碎发别在耳后,“想妈妈了就去找她好了,我现在也跟妈妈分开睡了,但我想的时候,还是会跑到她房间,让她抱着我睡,我可以,你也可以。”
“不、不行的。”
她蜷缩成小小一团。
刚刚被你擦去的眼泪再次胡乱流淌了满脸,声音颤抖,“妈妈已经不在这里了,听说是被安置在了宇治的别墅,我不清楚,他们都不告诉我……妈妈让我跟他们走,之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了……”
你静静听着。
从她的语无伦次的哭声中,大致拼出了她跟母亲的人生:她们出身禅院分家,因为母亲是不受宠的侧室,所以,自从她有记忆以来,她们就居住在偏远冷清的九条,原本以为她会陪着母亲以普通人的身份度过一生,不曾想,她却觉醒了要命的家传术式。
从那之后,她们的命运就不再受自己控制。
可是——
“你的术式不是很强吗?”
你用袖子给她擦泪,还是有点想不通,“听说是能跟无下限术式比肩的强大术式,他们都说未来的最强咒术师将在你们二人之中诞生,既然拥有这么厉害的底牌,为什么不上去给菜鸡两巴掌,让他们分清大小王?”
五条悟觉醒了无下限术式,饶是最强的你也无法一击突破。
就算她年纪太小,身体素质比桔梗还菜,但已经有用十种影法术的她也不至于一点用都没用,眼睁睁看着相依为命的母亲被送走,只能绝望地寄希望于世界毁灭,让她们在死后重逢。
——这也太窝囊了!
可你的问话却只让她哭得更大声了。
“打不过啊。”
她掩面悲泣,宛若杜鹃啼血,“根本打不过一点!”
“我现在就只有觉醒术式时获得的两只玉犬,其他式神的调伏都失败了。我也不是没试图反抗过,但家主轻而易举就控制了玉犬,威胁我不听话就彻底破坏掉它们……”
“我不能让他那么做,式神一旦被彻底破坏就不能再显现,如果连玉犬都死了的话,我就更难调伏继承了玉犬力量的其他式神……无法调伏式神的十种影法术的拥有者……我不能成为那种人!妈妈还在等我,妈妈说了会等我的,我不要死,更不要被困在这里!绝对不要!”
你吸了一口凉气。
抬起头看向五条悟,跟他四目相对:“……其他式神这么厉害?连你都打不过”
五条悟大怒:“你就不能想我点好的?打不过的是她,她菜关老子屁事!”
你:“差不多吧,反正你们都菜菜的。”
五条悟有被羞辱到!
扑过来就要掐你,却被你轻松摁腿上起不来。
他暗道一声不好,连忙用手捂住屁股,仰起头,果不其然瞧见了你毫不掩饰地失望表情,当即小脸通红,又羞又恼:“你你你……你行你上!光欺负人算什么本事!”
“不欺负人,我这最强做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笑嘻嘻捏他鼻子,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三儿,知道你为什么享受不了骑在别人头上拉屎的快乐吗?”
五条悟咬牙切齿:“因为我是个好人!”
你摇摇头:“因为你太菜了。”
只有菜鸡才会瞻前顾后,动辄踌躇不前。
你让禅院惠召唤其他式神。
禅院惠犹豫:“虽然调伏仪式可以数人同时进行,但这种情况下调伏是不算数的。”
“哦。”
你拍拍她肩膀,“想多了哈,我没有帮你调伏的意思。”
禅院惠:“……啊?”
“她只是想玩玩你的那些式神的。”
五条悟语气凉凉。
天生的六眼让他早已看穿一切!
他坐在炎蹄背上,对着呆愣的禅院惠伸出手,“顺带再好好嘲笑你一番,以满足她的恶趣味。”
“看,这就是菜鸡思维。”
你看着禅院惠上马,指着气呼呼的五条悟笑,“如果岩胜在这里,他就会说我虽然是在玩,但惠未尝不可以通过我调伏式神的方法中获得灵感……悟,你不行啊,给你机会你都不中用。”
“闭嘴!”
五条悟恼了,“不准提你那个奸夫的名字!快把他忘掉!你再污蔑我我就生气了!我才没有不行,我很行的!我都觉醒无下限术式了,怎么可能不中用!你这是赤裸裸的偏心!”
禅院惠面露纠结。
虽然稍稍见识过你的实力,但还是担心你把握不住。
犹豫片刻,她踌躇开口:“要不然我们换个地方吧,这样失败了也不会误伤他人,造成什么损失……”
“真是温柔的人啊。”
你喟然长叹。
赫灼色眸子笑盈盈望着她,“明明自己过得这么痛苦,甚至都已经觉得世界毁灭也不是什么坏事了,可当真正拥有毁灭一切机会的时候,你却又无法真正狠下心来,什么人都不舍得伤害……嗨呀,我就知道女孩子天生就有爱人的能力,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被女孩子感动!”
禅院惠很不好意思,被夸地害羞低下头。
五条悟瞬间警惕起来。
总觉得这又是个超长前摇。
下一刻!
“不过——”
“那都是身为最强的我该考虑的事,你这样的菜鸡只要乖乖召唤式神就可以了。”
五条悟:“……”
他就知道你这个女人坏得很!
怎么可能放弃任何一个骑在别人头上拉屎的机会?
禅院惠:“……”
她眼神都快死了。
毫不犹豫也来了个零帧起手。
玩她差一点就能调伏的脱兔多无趣啊,要玩就玩个大的!
单手做出蛇的形状,一条巨蛇陡然从你脚下影子里冲出,张着血盆大口就要将你一口吞下!
你翻身一跃。
轻易躲开它腥臭的大嘴。
身体却被巨蛇粗壮的身体裹挟着冲上高空,在你一脚踢开它的臭嘴之时,只听一声“鵺”,禅院惠双手大拇指交叉,已经做出了“鸟”的影子手势,裹挟着雷电的猫头鹰状式神长唳一声,锋利的爪子毫不犹豫抓向距离自己的更近的你!
……
……
你玩得很开心。
大到满象,小到脱兔,都带给了你前所未有的全新体验!
那是种难以形容的快乐。
让人心痒难耐地好像有什么将要脱体而出。
可等你细细品味,却又无法抓住那道新鲜的、一闪而过的,却足够令人亢奋的灵感,只能感受到心脏正因为那份快乐不受控制地突突跳。
这种放飞自我,完全不必担心玩过头的感觉真的太美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