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最后一个穿越女——心碎鸡丁【完结】
时间:2024-12-17 14:47:03

  沈琴央垂眸,随意指了件水蓝色的束袖,是当地女子骑马多穿的骑装,“可以试试吗?”
  摊主热情道:“可以可以,后面就是试衣的帐子,姑娘想试多少件都行!”
  身后的侍女有些为难的上前来,“姑娘...王子吩咐过...”
  沈琴央有些不耐烦道:“知道了,不能离开你的视线范围内对吧?你进来替我更衣就是了。”
  侍女只好点点头,眼前的主子极有可能是她未来侍奉的王妃,还是不要太过违逆的好。
  她小心翼翼地跟着沈琴央进了帐子,接过那身衣服比了比,准备为她更衣。
  水蓝色将沈琴央的皮肤衬得愈发白皙明亮,小侍女忍不住赞道:“姑娘穿骑装一定好看,只是可惜了天天呆在营帐里,不过穿上试一下也是好的。”
  沈琴央突然看着她笑了一下,“穿都要穿了,马当然也是要骑的。”
  帐内未燃火烛,略有些昏暗,侍女刚解开沈琴央的外衣,突然感到帐外有人影闪过,顿时惊呼:“谁!”
  沈琴央身后的帐子透了日光,隐隐显出一道黑色的人影,那人似乎腰间佩刀,眼看着已经抽了出来,歹意昭然若揭,小侍女吓得脸色苍白,转头却发现沈琴央勾起了唇角。
  她在笑。
  侍奉了她几日的小侍女见过她冷笑,皮笑肉不笑,从未见过如现在这般眉眼中尽是笑意,如破冰的春水。
  “唰——”
  人影挥刀划开了粗布帐子,耀眼的天光顿时照t射进来,小侍女得眯着眼才能看清站在光影里的那个男子;他长了一张太明显的中原人温润如玉的脸,却与身上的异族服饰意外的相得益彰。
  男子大步自帐外跨入,那般地恣意招摇,拿食指抵在唇上对她轻轻一笑,小侍女便已经七荤八素懵在原地了。而后,他自侍女手中接过那身还没来得及换上的新衣,一挥一裹将沈琴央打横抱起,还不忘扔了个钱袋在她脚边,里面大概是衣服前和这帐子的赔偿。
  “转告你们王子,人我劫走了。”
  小侍女下意识地追问:“可你还没说你是谁...”
  
  那人笑笑:“哦,让他猜。”
  这一串行云流水的动作不过须臾之间发生,小侍女呆呆地看着他踏出帐子,消失在视线里。等到她反应过来跑出去喊人,崇多的侍卫们冲进来,早就不见他们的人影,唯余一张破着大洞漏着风的空帐篷。
  ...
  沈琴央被贺成烨用袄裙裹着抱在怀里,这身衣裙上缝了厚厚的动物皮毛,十分暖和,她从里面只露出一双眼睛,自下而上望着他。感受到自己背后和腿弯下那双有力的手臂,沈琴央心里想得竟是他手臂上因自己受的刀伤。
  她知道自己是个自私的人,对别人的死活从来不会太过在意,现在却因为贺成烨的那道伤心烦意乱。
  “你手臂上的伤好了?”
  
  贺成烨故意将她在自己怀里一坠,微微蹙眉道:“没好。”
  沈琴央语气急了些,“没好你还这么抱我?”
  贺成烨笑着将她放下来,装模作样地活动了下手臂,“既然是英雄救美,这样退场才比较合理。”
  “神经。”
  沈琴央懒得管他,他们已经逆着人流出了街市,在不远处刚好是马厩,拴着一排正在吃草歇息的马匹。沈琴央犹豫都没有,把搭在身上的外衣穿好又从贺成烨腰间抽了刀,当即上前去砍断拴马的绳子,自己先跳上了一匹,才将刀扔回给贺成烨。
  贺成烨凌空接了刀,“你会骑马?”
  沈琴央两腿一夹马腹,手上的缰绳随之一抖,“废话。”
  贺成烨在她身后道:“你好歹是个皇后,怎么一副土匪做派,就这么给人家把马骑走了?”
  而沈琴央早已经朝着草原冲出去段距离,他只得照葫芦画瓢割了绳子,自己骑上另一匹追了上去。
  原本停着这两匹马的马厩旁,倒是又留了个沉甸甸的钱袋。
  两人骑着马跑了小半日就出了崇多的属地,其实贺成烨想告诉她不必这么赶,赫函已经带着人在回京的官道上截住了皇家车马,但最终他也没说什么。
  他知道沈琴央心里十分清楚局势,才会如此急着赶在皇家车队回京前脱身。她那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连皇帝难为到她头上都不愿吃一点亏,现在却放下面子来求他救自己。
  但无论是倚竹园还是这一次在崇多属地,他都可以用巧遇的顺手而为搪塞过去,令她没有过多疑心地接受自己的帮助,一点一点地欠着他。可若是被她知道自己特意跑了一趟擎栾的大本营,说服了赫函为她截皇家车队,这个人情便欠的太大了。
  她是个无比谨慎小心的人,信奉的是世上绝无平白无故的好意。就像一只警惕心极高的小猫,贺成烨拿食物一点一点地引诱她在自己的手心里吃食,生怕自己动作一大,把这只怕人的小猫给吓跑了。
  就这么用些许的亏欠留住她,便很好,不需要太多。
  沈琴央自然不知道贺成烨的盘算,她现在一心着急赶路,既着急皇家车马先行入京,也担心另一个人。
  那就是自始至终都没有现身的崇多。
  沈琴央隐隐地有种预感,崇多消失的日子,绝不是单纯的在躲避自己。
  她正这么想着,眼前原本空旷无垠的草原突然现出一队的人马,数量大概是崇多自属地带走的那一队亲兵。
  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越担心什么越来什么。
  队伍为首的崇多似乎早预料到沈琴央的逃离,就在这条必经之路上等了她许久。他肩膀上停留着一只自属地飞来的鹰,是他自小豢养的,十分听话,腿上绑着一支细细的信筒,便是它提早带来了沈琴央被劫的消息。
  等到走进了,沈琴央才发现不对劲,这队人是崇多的亲兵不错,但所有人的腰间都系着赤红色的缎带,就连马匹上都挂着接亲的缎花。
  在队伍的最后,竟停了一只大红色的花轿。
第27章 棋子
  眼看着现在的局面, 两人逃是逃不掉了。
  队伍末尾那一抹大红色实在太过瞩目,沈琴央骑在马上皱了皱眉头,“他抬个喜轿来是想干什么?”
  贺成烨骑马与她并立, 在旁笑眼看她揶揄道:“总归不是来抬我的。”
  沈琴央白了他一眼。
  崇多自然也将两人之间的“眼波流转”看在眼里, 他脸色铁青着下马,迎上前来。
  贺成烨却先行一步挡在了沈琴央面前。
  “舒王, 怎么?倚竹园那一刀, 还没教会你不要多管闲事吗?”
  崇多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着, 死死地盯着他, 反倒将贺成烨衬托得更加没个正形:
  “我也不想多管闲事, 可皇嫂她拉着我要跟我走, 我也甚是无奈。”他两手一摊, 笑道。
  沈琴央:“...?”
  只是她被贺成烨挡得严严实实, 崇多自然没看到沈琴央的表情, 还以为她当真是认定了舒王,躲在他身后不愿见自己。
  崇多垂眸道:“你...不要恨我, 帝王家太过无情, 我见你呆在皇帝身边被明枪暗箭所迫,如今回到京城更是孤立无援,我...我只是想把你留在身边,护你余生周全...”
  这些日子里,他夙兴夜寐, 日夜盘算着该如何将她留在草原。他的属地很安全,即便是父亲,也不会派兵来他的属地过多干涉, 这是赫函当年将属地划给他时的承诺。且自己身边的亲兵也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无人敢不尊重她, 属地的百姓也都热情善良,他们一定会喜欢自己的王妃。
  他越想越觉得合适,他要娶她,听说中原人娶妻有十里红妆的说法,他也想给沈琴央最盛大的仪式,尽力在北境找全了中原人大婚需要的东西。可惜时日紧迫,父亲那里还没有交代,他一日不娶到她便无法安眠,只能尽力做到如今的排场。
  一切都准备好了,只要皇帝一回到宫中,昭告天下皇后薨逝,她就回不去了。
  既然回不去,那不如呆在他的身边。
  崇多觉得这样很好,当时在倚竹园遇难,她第一个想到的既然是自己,证明她心里应该还是认可他的。被蛮族劫掠也是他带兵将沈琴央救出,即便现在她对自己还没有感情,但崇多相信日久见人心,只要自己对她好,终有一日他们会成为恩爱的夫妻。
  可他没想到,会横空出现一个舒王!
  崇多就这么隔着舒王问沈琴央道:“舒王...又是舒王,你心中当真就认定他了吗?他不过是个依附于皇帝,百无一用的闲散王爷,他能给你什么!跟着我,整个西北任你做主,你何必要再委身于另一个贺家人,再回到那个虎狼坑似的京城!”
  贺成烨无奈道:“喂,你要劝她就劝,当面把我骂一顿干什么?”
  “你闭嘴!我只同她说话!”崇多早就看不惯拦在她面前的舒王了,“你以为你是她的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拦在她前面?”
  贺成烨还是那副笑吟吟的样子,“我总比你有资格,她是我嫂嫂又不是你嫂嫂,你倒是说说你是她什么人?”
  崇多红着脸梗着脖子噎住了,“我...!”
  贺成烨嘴上更是不饶人,穷追不舍道:“你什么?你以为抬个喜轿来,你就是她未过门的夫婿了?”
  “都给我闭嘴。”
  沈琴央终于是听不下去了,她不愿同崇多这个半大孩子纠缠,才放任贺成烨同他纷说,结果这人更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还不如崇多这个孩子!
  
  “崇多,你同我单独说。”沈琴央道。
  
  贺成烨抱臂杵在一边,丝毫没意识到这是让他靠边站的意思,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哦”了一声,牵着他们的两匹马自己走开了。
  只t留下崇多与她相对无言。
  崇多明明有一肚子的话要同她讲,他这些日子里规划好的未来,他愿意为她所做的一切,包括自己那份沉甸甸的心意...可如今沈琴央就在自己眼前了,被那双明亮的眸子注视着,崇多却一句话也讲不出来了。
  “崇多,我很感激你几次救我于水火,倚竹园那次虽是我主动求援,但那是因为我对擎栾一族世代的信任,我以为这份信任会同你的祖父在时一样,你的父亲和你,都是如此,但经此一行,我才明白你祖父当年同我说的,没有什么盟约是永恒的。”沈琴央平和道。
  仅仅是一段话,就让崇多心中最后的希冀破灭了,其实她早就说的很清楚了,倚竹园她求援的是擎栾,不是他崇多。
  是他一直不愿意相信,以为那是她对自己依赖的象征。
  “我知道我还不够强,不能像父亲一样带着整个擎栾在北疆顶天立地。但如果你相信我,我愿意为了你去争!以前我从未动过要与几个兄长们争那个位置的想法,但不代表我没有那个实力,我可以...”
  沈琴央摇摇头,“我不需要。”
  “崇多,你可以为了你自己去争,你可以为了任何东西去争,但别说是为了我去争。”
  崇多只急着将自己的一腔热血和抱负讲给她听,并不懂沈琴央话里的意思,“可为了什么重要吗?只要我最后能做整个擎栾的主,我就可以保护你,让你再也不必受人挟制,哪怕是中原那个皇帝,也不行!”
  沈琴央的面容似乎永远都是平静无波的,哪怕崇多的话再热切,都动摇不了分毫她的冷静:
  “你若是做到了,自然最好,但你若哪天兵败毁了整个擎栾,会不会再拿出这句‘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来指责我呢?”
  崇多急道:“不可能!我败了就是败了,绝不会赖一个女人!”
  沈琴央笑笑,“你说不会赖一个女人,可会与不会,我又何必寄希望于一个男人身上?你以为我执意回京是为了贺成衍,还是为了贺成烨?我是为了我自己,京中的一切势力都是这些年我自己一步步谋得的,那都是实实在在握在我手里的权力。”
  崇多亦是油盐不进,“可我也可以给你权力啊!我的亲兵,我的下人,都听你调遣,等到我成了擎栾的王,整个擎栾也都听你指挥!”
  “崇多,那都是你的东西,与我无关,我也不想做擎栾的主。我有我自己挣下的一番天地,没必要再去赌一份依附于他人才能获得的权力,你明白吗?”
  崇多抓住她单薄的肩膀,激动道:“我不想明白,我只知道父亲说了,皇帝打算回京以后就宣告天下皇后在北疆被劫杀,你就算现在回去也赶不上了,只会弄得身败名裂,再被皇帝欺辱!我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草原空旷,哪怕贺成烨站得远,其实也一直听得见两人说话的内容,加上最后这句话崇多几乎是用吼的,贺成烨想继续装没听见都装不下去了。
  他慢慢悠悠地牵着马,走上前来插嘴道:
  “王子若是担心这个就更没必要了,你父亲已经带人前去回京的官道上截住了皇家车队,皇后若现在回去,不仅不会身败名裂,一切还都能回到正轨。”
  崇多惊道:“你说什么?父亲他,他怎么会去截皇帝的车马?这可是灭族的大罪!”
  贺成烨道:“为了给你这个孝顺儿子擦屁股呗,你以为截皇后的罪能比截皇帝的罪轻到哪去?若是再被你耽误两日,皇后就真得身败名裂,你父亲也白冒这场谋害天子的险境了。”
  崇多看了看沈琴央,又看了看舒王,突然如梦初醒一般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多么无理取闹,像个不懂事的孩子!
  自己的父亲千里奔波赴险为他的荒唐善后,他这些时日里却只为了找一台中原的喜轿而跑遍了草原。如何遑论要代替父兄,做整个擎栾的主!?
  原来所有人都醒着,唯他一人痴傻天真。
  崇多松开了沈琴央,后撤了一步,他现在没脸看沈琴央,但目光又无法从她脸上移开,因为知道这一松手,再见她就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我知道了,但不管怎么说,我都会去争一争。不为别的,若再有你被人挟制着,要擎栾做决定是否救你,我绝不会像父亲一样犹豫!我不知道祖父承诺了你什么,但父亲没做到的,我会做到。请你相信擎栾,也相信我。”崇多看着沈琴央郑重道。
  “那个承诺是我与你祖父的,我也从未怪你父亲没有选择救我,正相反,我理解他。”
  沈琴央知道他终于妥协了,转身骑上马,“崇多,若你有一日真的有能力坐上你父亲的位置,你会做出同他一样的选择。”
  说完,她没有一丝犹疑,骑马先行了。
  “她终究是不信我的...”崇多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神色讪讪道。
  贺成烨也骑上马,原本他没什么兴趣同崇多说些什么,但崇多却先开了口:
  “我虽然那样说,但你最好别再让她落入同这次一般被蛮族人劫掠的险境里,答应我,你会保护好她!”
  贺成烨早就收起了在沈琴央面前的那副笑脸,坐在马上扫了他最后一眼。
  “你以为她是深陷皇城之中需要被保护的金丝雀,却不知那是她自己选择的战场,她亦手持刀剑,有足够自保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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