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最后一个穿越女——心碎鸡丁【完结】
时间:2024-12-17 14:47:03

  贺成衍没再称朕,神情竟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他在心里想着,一会儿她就是骂自己打自己,他都认了不会怪她。毕竟她的确因为自己的损招受苦了。
  可等了许久,沈琴央都没有反应,贺成衍抬起头迎上她注视着自己的眼神,那里面竟罕见地出现了一丝脆弱,她的眼睛也湿漉漉的,蒙着些许水汽。
  “陛下,我也是个女人。”
  贺成衍愣住了。
  对啊,沈琴央哪怕再坚韧坚强,她到底是个女人。只是在宫中见惯了她高座钓台只手遮天的样子,贺成衍才会愈发绝决,狠了心地要打败她,哪怕置她于死地都在所不辞。可脱离了她与鱼得水的京中权力场,来到弱肉强食的大草原,面对有着绝对力量的蛮族,她到底不过是个弱女子罢了!
  他竟然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去欺辱她,甚至这个女人还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
  贺成衍简直觉得自己太不是个东西了,他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想将她抱在怀里,沈琴央却如受惊的兔子般后撤开了。
  “也对...你如今怕了我,再也不会相信我了...”贺成衍讪讪道,“你放心,从今往后没有你的允许,我不会碰你。”
  沈琴央也缓和了神色,温声道:“也不全怪陛下,蛮族的确是西北的一块心头大患,擎栾族多年来都没能将其一网打尽,经此一遭,倒是终于能在北疆高枕无忧了。”
  贺成衍突然抬眼道:“你说什么?”
  沈琴央无辜地眨了眨眼,“蛮族啊,他们已经被擎栾一举拿下,首领巴图当场被斩首,解了赫函的心头大患。”
  如此一来擎栾的势力岂不是更大了!几乎吞并了北疆大大小小的部族,简直成了西北的无冕之王!
  贺成衍怒火攻心,一直以来他都忌惮着赫函越做越大,上一任擎栾王就已经在他登基那年生出过谋逆的异心,那时还是沈琴央这个皇后带着两千人去劝降才保下了多年的和平。如今看着他们羽翼渐丰,蛮族本可以是贺成衍制衡擎栾的最后一棋,现在竟被赫函全部歼灭!
  沈琴央看着他脸上花红柳绿跟跑灯似的变换颜色,继续循循善诱道:
  “陛下难道不知道吗?蛮族将我劫走后,即刻就去了擎栾的大本营,擎栾的王子将我安置妥当后便带兵围剿了蛮族。我还以为是陛下的无双智计,如此一来蛮族这个无恶不作的流匪便解决了,北疆百姓的安危也可以放心了。”
  贺成衍还能说什么?否认不是他的主意,就是承认了他让蛮族截杀皇后!还不如认下这桩说法得个贤名,不然传出去他成什么了?联合一个西北最臭名昭著的部族来谋害皇后!
  “皇后说的不错...朕的确...的确有此谋划...”
  沈琴央笑了笑,又略表关切道,“听说陛下回京路上遇到了流寇?不会是蛮族的残党吧?要不皇上再派人查探一番?”
  接连的冲击早就令贺成衍应接不暇,他几乎下意识道:“啊?派什么人?这怎么查...”
  沈琴央上前走了一步,声音温柔婉转,“派那个,告诉陛下如何找到蛮族首领巴图的人呀...他竟能得到蛮族的消息,帮助擎栾一举拿下蛮族,定然是个消息灵通聪明绝顶的妙人。”
  贺成衍的脸色阴沉下来。
  他突然顿觉自己被摆了一道,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正是玉贵妃!
  她口口声声说自己的父亲站在他这一边,想利用蛮族帮助他打压皇后,结果现在却便宜了擎栾!朝中谁人不知赫函是皇后派系最强大的助力?擎栾如今在西北独大,就算拥立着皇后举兵造反都不是没有可能!
  巴图更是保证劫下皇后便即可抹杀,背地里竟然送到了赫函手里!估计他自己都没想到赫函会利用蛮族羊入虎口般的投诚,即刻下了杀手。
  那他到底又是听信了谁的保证,才背叛贺成衍?
  贺成衍捏紧了拳头,玉贵妃身后的宁远侯,怕是从一开始,想扶的就是皇后!才利用自己的女儿在皇帝耳边吹风,鼓动着他忙活了这一切,最后却为皇后党的人做了嫁衣裳!
  他此生最恨被女人哄骗!
  贺成衍气急败坏地离开了皇后营帐,白芷才敢上前来,她扶着沈琴央坐下,不解道:“陛下怎么说着说着又气哄哄地走了?”
  沈琴央眼中尽是冷意,t唇角却是勾着的:
  “谁知道呢?不过,有些人可要倒霉了。”
第30章 换药
  玉贵妃心焦如焚地在皇营中等着, 贺成衍已经去了有一阵了。
  往往他只要同皇后对上,就一定会摔杯子摔碗的闹出些动静来,于是她让彩屏远远地守在皇后营帐不远处, 只要里面传出声响就来回禀她。
  可彩屏也没有回来。
  玉贵妃现在才开始慢慢地复盘方才与贺成衍的谈话, 回想起她说沈琴央会遭人凌虐不得好死时,贺成衍似乎并没有如她所想的那样痛快。当时玉贵妃以为他只是因为还没回到京中, 在事情落成之前不能完全放心。现在细想, 贺成衍可能犹豫了, 甚至后悔了。
  不然为何他去了沈琴央处, 过了这么就都没有动静。
  她心里盼着沈琴央因为贺成衍痛下杀手而怨恨他, 最好是大闹一场, 针锋相对!再不济也是冷言冷语, 口诛笔伐。
  怕就怕, 沈琴央一句重话都不会多说, 因为这件事,她说的越少, 越能搏得贺成衍的怜惜。
  玉贵妃越想越觉得心惊, 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行动上,这是谋事者的大忌,她跌跌撞撞地准备出帐,彩屏却率先扑了进来。
  看着彩屏慌张的样子,玉贵妃便知道情况不妙。
  “娘娘!陛下从皇后的营帐里出来直奔这边了, 奴婢瞧着他的脸色极差,还...还从侍卫那里抽了剑!”
  “什么!”
  来不及反应,营帐就被大力扯开, 贺成衍果真提剑而来,斗篷里灌满了帐外的寒风, 眸中的怒意毕现。
  
  玉贵妃跌坐在地上,吓得直往后爬,这是她穿到这个世界来后第一次面临濒临死亡的危机,锐利的剑芒刺痛了她的双眼,先前的多番筹谋,准备好的说辞,在看到那把剑后竟全抛诸脑后。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字,逃。
  彩屏跪着拦到玉贵妃的面前,她的声音也是抖的,但丝毫没有退缩之意,求饶道:“陛下!娘娘毕竟侍奉您多年,无论皇后娘娘同陛下说了什么,还望陛下能顾念旧情...”
  贺成衍冷笑道:“朕从皇后那出来后你就来报信了是吧?难怪贵妃回回都能未卜先知,原来是有你这个耳聪目明的狗奴才为她打探。怎么,蛮族的消息也是你传递给她的?”
  彩屏吓得往地上直磕头,她就是个伺候玉贵妃日常起居的贴身侍女,哪里知道这些!?
  贺成衍手中的剑寒光凛冽,他抬手便将其架在了彩屏的脖子上,“倚竹园时,你们就同蛮族搭上了吧,贵妃才会指认皇后身边的一个侍女,巴图也临时改了口认下了崇多。你们这三方势力谋划的好啊,桩桩件件环环相扣,倒是将朕耍得团团转!”
  玉贵妃睁大了眼睛看着贺成衍,一时间有些听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怎么她又成了蛮族,成了擎栾的共犯了!他到底在说什么?
  彩屏更不知道贺成衍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自己的主子定然是犯了什么大错,才惹得陛下这么生气,竟惹来杀身之祸!
  她是宁远侯府出来的,主母将她指派给贵妃时就嘱咐过她要照顾好小姐,彩屏心一横,不顾肩上的剑跪着向前道:
  “都是奴才传递的消息,一切都是奴才的错!娘娘她毕竟是宁远侯府的嫡女!无论犯了什么错,也还请陛下顾念宁远侯世代忠良,饶过娘娘!”
  这句话如同一句惊雷,令贺成衍的剑锋一滞,也点醒了玉贵妃。
  对啊,这是古代,古代的女子出阁前倚仗母家,婚嫁后仰仗夫家。哪怕她再不济也有侯府这个倚仗,贺成衍就算要杀她,也得顾及着宁远侯在朝中势力,根本不可能处置如此草率,在西北这个荒郊野岭随便拿剑砍了!
  贺成衍显然也清楚这个道理,他眯了眯眼,看着彩屏道:“倒是个忠心护主的好奴才,你可知你这番话意味着什么?”
  不仅拿侯府的势力威胁天子,更一人揽下了所有玉贵妃所犯之事的后果,哪怕她根本不知道玉贵妃犯的是何种大罪。
  彩屏自然知道意味着什么,她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子,那是她伺候了多年,跟着她一同长大的小姐。可玉贵妃还误以为彩屏想让自己救她,赶忙指着彩屏撇清道:
  “都是她!都是这个狗奴才献上的谗言奸计,我...我也是受其蛊惑,才一时失察!”
  彩屏愣了一下,终是回过了头,流下两道清泪。
  贺成衍握着剑柄的手向后一划,便划开了彩屏的喉咙,尸体向后倒去,玉贵妃吓得直退,生怕彩屏的血污了自己的裙衫。
  她没想到贺成衍真的会杀人,这才意识到她日日侍奉在侧,同自己温存的那个男人究竟有多么狠绝无情。
  贺成衍抬腿越过彩屏的尸体,并不介意一地的鲜血染红他的衣袍,他蹲下身来与玉贵妃平视着,那把刚杀了彩屏的剑就横在两人之间。
  他捏住玉贵妃的下巴,俊逸非凡的脸此时却因为闪烁的凶光而显得有些狰狞,他像蛇吐出鲜红的信子,轻声道:
  “朕喜欢聪明的女人,但也最恨女人骗朕。”
  冰凉的指尖摩挲着玉贵妃的面颊,引得她一阵战栗。
  “有种你就同皇后一样,聪明到哪怕骗朕都令人察觉不到,没种,你最好别动一点心思。”
  玉贵妃眼中尽是求生的欲望,在贺成衍的掌心里重重点了点头,见他满意地笑了,心中却越发没底。
  贺成衍松开手,起身将剑扔到一边,长长的衣摆就这么拖着一路的鲜血离开了皇营。玉贵妃瘫坐在地上,这一遭,终究算是过去了。
  *
  皇后处,入夜烛火昏黄。
  因着沈琴央此次被劫之事甚少人知,随行太医中又不全是沈琴央的人。她手上身上的伤,又是勒痕又是刀伤,明眼人一看便知凶险。以免传出去惹出是非,白芷从他们手下的太医那里讨来了药箱,在帐中亲自为沈琴央上药。
  白芷的母亲从前是医女出身,她也略通晓些医术,将沈琴央的患处包扎的又快又好。都处理完,白芷熄了两盏烛火道:
  “娘娘这些日子没睡成一场好觉,今日便早些休息吧,奴婢定然将帐子守得好好的,不叫任何人进来。”
  
  沈琴央点点头,见白芷收拾了药箱准备提出去,她出言阻止道:“药箱不必收了,就放在床边吧,总归明日晨起还要换药的。”
  白芷也没多想,点点头放下药箱下去了。
  待到白芷完全退出去,帐中四周都安静下来,沈琴央端坐在床前,才叹了口气自顾自道:
  “出来吧。”
  更衣的围屏后,突然闪现出一道黑影,还未见到人便先听他道:
  “皇嫂终于想起我来了。”
  贺成烨大摇大摆地从围屏后走出来,十分不把自己当外人地捡了把太师椅坐下,又给自己斟了盏茶。
  “你那围屏后面也太小了,好险没给我闷死。皇嫂也不给口水喝,把我扔后面就不管了。”
  沈琴央懒得同他计较,白日里皇帝走后,她分明传了吃食来打算分点给他,结果往围屏后面一看,贺成烨用她此行带的裙子斗篷等衣物给自己铺了张小床,早就拥着沈琴央的被褥睡着了!
  沈琴央气不打一处来,她那些衣物全都是上好的料子,折不得压不得,如此被他暴殄天物地叠了当褥子垫着还铺地上,可算是全废了。
  也罢,他也不知道在草原上奔波了多久,又陪着自己日夜兼程回到皇营,估计是累坏了。
  其实既然已经回来,贺成烨大可以一走了之,但皇帝还不知会拿出什么态度来对待皇后的突然回归,破罐子破摔胆大包天到在皇营公然下死手也不是没有可能,他放心不下。
  然而向来谨慎小心的沈琴央将他留下,惦记的却是别的事情。
  “你...衣服脱了。”
  沈琴央一开口,险些把贺成烨吓得一口茶水喷出来,他呛得咳了两声,不知是因为咳嗽还是什么别的,耳朵尖微微泛红。
  “嫂嫂...这不太好吧?”
  他这个向来没正形的人,竟一时间被沈琴央弄了个大红脸。
  结果她端了药箱上来,凝着眉莫名其妙地看他,“你手臂上的伤,骑马赶路这么久都没换过药吧?”
  贺成烨有些手忙脚乱地起身,复又坐下,“哦...”
  他老老实实地将衣服敞开,衣料堆在紧窄的腰身,露出了光洁的背脊和上臂。
  贺成烨虽然不是精壮的身形,但肌肉线条亦是十分漂亮。t他平日里喜穿略显宽大的直裰,所以才显得单薄,脱下衣服来竟意外的匀称好看。
  沈琴央靠上前来,手里拿着药膏微微俯身,昏暗的烛火将两人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暖黄的暧昧。
  他有些不好意思,把头撇了过去,沈琴央却神色淡然地给他上了新药,又缠上绷带。纤细的手指微微泛着凉意,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皮肤。
  她不知为何有些着急,但自己手上也缠着厚厚的绷带,所以不太方便,因此给贺成烨的手臂缠的七拐八绕,最后还打了个有些滑稽的蝴蝶结。
  “你...算了。”
  贺成烨不忍说些什么,笑着看她一眼,自己把衣服穿好。
  
  气氛一时有些怪异,沈琴央收了药箱,对他的欲言又止熟视无睹,快步走到床前熄了最后一盏蜡烛,像只兔子似的跳上了床。
  “闭嘴睡觉。”
  贺成烨在黑暗里借着一点月光,看她埋头缩进被窝里的样子,哑然失笑。
  还以为她完全不知道害羞呢。
第31章 木偶
  擎栾西北大营。
  “跪下。”擎栾背对着来人命令道。
  风尘仆仆的崇多骑马从属地一赶回来, 甲都未来得及卸,就被传到赫函的营帐。他早就料想到父亲的态度,一声不吭地跪了。
  帐内没有点灯, 昏昏沉沉的, 他身影隐没其中,面上看不出是悲是怒, 语气平静问道:
  “皇后回去了吗?”
  崇多俯首回话道:“回了。”
  “你如何能这么笃定?”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父亲, “我...派了一小队人马远远跟着, 我怕她回去以后皇帝会再度发难。”
  赫函冷笑一声:“你倒是想得周到, 你以为皇后还需要你来护着吗?”
  崇多面色不变, 但语气坚定:“也许回到京中她就不需要了吧, 但只要她一日还在草原, 我就护她一日。”
  赫函膝下有不少孩子, 可堪大用的也有, 愚笨顽劣的也有。崇多是他最小的儿子,虽然从小都活在他几个大哥的辉光之下, 并没有展现出太多的才华, 但赫函一直很喜欢这个小儿子。不为其他,就因为他自小懂事听话,从不违逆自己这个做父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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