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最后一个穿越女——心碎鸡丁【完结】
时间:2024-12-17 14:47:03

  未免也太流氓了点。
  “听说,擎栾族乃是陛下亲召入京的,反倒是城外被擎栾族剿灭的浔江派,才是真正制造混乱的‘贼人’吧?”
  又蹦出一个皇帝党的老臣,打算从皇后话里所谓的“反贼”上做做文章。沈琴央不慌不忙反问道:
  “什么时候,道听途说的传言,也能在朝会大殿之上作为呈上来的证据了?既然是听说,就不必说了。”
  “呃...可是...”
  沈琴央笑笑:“你既说擎栾是陛下亲召入京,可有见过明旨的诏书?你既说城外的浔江派才是制造混乱的贼人,可浔江派从始至终可有攻入京城过?难道爱卿是想说,这几日宫中的混乱,陛下被贼人冲撞,都是本宫编造的?”
  老臣赶忙跪下磕头:“臣不敢...”
  一两个皇帝党的人跳出来,都被沈琴央三两句话就摁了下去,这几个还算是德高望重的老臣,沈琴央留了三分薄面。但总有年轻气盛,又想在关键的节骨眼上为皇帝陛下冲锋陷阵一把,日后能在陛下面前记笔大功的,站出来反驳道:
  “皇后娘娘何必步步紧逼?擎栾族在城外剿匪,拿下浔江派,解了京城多日的围困是不争的事实,如今却把功臣打为逆贼,实在荒唐!”
  这句质问掷地有声,在大殿之上回荡了两圈,而后安静得落针可闻。
  沈琴央很久没有说话。
  似乎过了很久,她像是终于做了什么决定,才缓缓开口道:
  “看样子,这几日的封城令消息都闭塞起来了。”
  最后说话的年轻臣子原本就因为沈琴央的沉默有些发怵,现下听她开口,才忍不住偷偷抬头。珠帘之后的影子似乎一直没有动过,皇后的面容看得并不真切。可他还是感受到珠帘之后有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为了解决贼匪的围城之困,陛下派一支队伍持兵符前往西北调兵,从一开始调的就是常年驻守边关的西北军,而非擎栾族。可擎栾族族长赫函却无诏擅自携族人进京...你既然说擎栾是陛下亲诏,本宫就问你,可否见过明文诏书?”
  阶下这位年轻的臣子抖了抖:“不曾...”
  沈琴央继续道:“现今留守宫城内的擎栾族不过两千,你又可知剩下的五千擎栾族人现今身处何地?”
  “臣听闻先前京郊西山起火,东边又有浔江派余孽,应该是陛下派出城去...”
  沈琴央打断道:“这些事早已人尽皆知,都过去多少日了?不必在大殿之上重复一遍。”
  他又抖了抖,额头上已经挂满了细密的汗珠,哆哆嗦嗦道:“臣不知...”
  沈琴央:“那本宫来告诉你吧,剩下的擎栾,现在在京郊平原与陛下召来的西北军交战,已经厮杀了一天一夜。”
  “这...怎么可能?!”
  等到他说完,就发现自己身后出现了两名禁军,珠帘拨动,从帘后缓步走出的女人立在阶上俯视着他,缓缓道:
  “既然这位小大人不肯相信,那便派他一人去京郊平原探一探虚实吧。至于这消息的真实与否,也不必你亲自回来告知,你回不来,就是最好的证明。”
  说完,他就哭天撼地地被禁军架走了。
  “还有人想问什么吗?”
  至此,大殿之上再无异议之声。
  沈琴央笑了笑:“很好,那便将擎栾族的小王爷罗萨,带上殿来吧。”
  罗萨被禁军架着推到殿前,忍着屈辱跪下来朝皇后磕了个头。随后,僵硬地开口道:
  “罪臣擎栾罗萨,携族人佯装觐见上京,以为陛下护驾为名潜入宫中。又以山火、贼首流窜为由派出大批族人出城,目的仅为拦截西北军入城。随后在宫中与其里应外合,妄想...妄想谋权篡位。”
  这一番话显而易见是事先准备好在殿上背出来的词,但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人再敢提出异议,现在阶下跪着的,无论皇后党还是皇帝党,都心知肚明——局势已经彻底倒向了皇后。
  现在谁再出头冒进,下场不会比刚刚那个拖出去的好太多。
  但其实形势走到了如今的地步,皇帝执政还是皇后执政,结果已经大差不差了。
  正如皇后所说,西北军是正经来救驾的,擎栾才是心怀不轨的反贼,更不必说早就虎视眈眈目的明确的那群浔江派土匪。可西北军常年驻守西北,养得估计不会比这些年来在西北四处征战的擎栾更具实力,在京郊平原这种对草原人具有天然优势的位置交战,全军覆没只是时间问题。
  那赢了西北军的擎栾大部队,在之后会做什么呢?自然是调转方向回过头来攻城。届时只有这一点禁军,如何能防得住?
  甚至群臣都为皇后捏了一把汗,现在这么折辱擎栾的皇子,等到城外的擎栾族回来,把皇后大卸八块给他们的小王爷报仇泄愤都是有可能的。
  一个老臣出来小声提醒道:“既然现在擎栾大军已经在城外与西北军交战,那皇后娘娘现在可有什么应对之法?呃,据老臣所知,城内的禁军近几日既要分出部分来守城,又在宫中与擎栾族人起了冲突。现如今怕是已经分身乏术,无力应对了。”
  沈琴央自然是早就想好了应对之法才敢与上殿来面对群臣质问的,她笑了笑,反问道:
  “谁说宫内只有禁军了?这不是...还有留在宫里的擎栾族吗?”
  殿上静了一瞬,还是罗萨最先反应过来,张口便骂道:“皇后!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想让我们给你守城?!”
  愤怒的罗萨刚想起身,就被身后的两个禁军重新按在了地上。
  他挣扎了一下继续喊道:“擎栾族族人之间如手足亲兄一般,怎么可能让我们为了你们中原人自相残杀!”
  沈琴央冷声道:“是又如何?你没得选择。”
  罗萨体格健壮,两名常年习武的禁军竟然只能控制住他一时。很快,那两名禁军便有些脱力,几次险些就让暴起的罗萨挣脱开来。
  沈琴央招了招手,殿上便涌入一群持刀的禁军,文武百官都吓得一震。即便是贺成衍在位,也从未有过这么多禁军同时携武器上殿。看样子皇后这是将禁军牢牢地握在自己手上了!
  罗萨被数把明晃晃的刀剑架住了脖颈,眼睛死死地盯着沈琴央,可惜阶上的女人不为所动,吐出的话语比抵在他脖子上的刀都要冰冷。
  
  “好好想想吧,你父亲...还在我手上。”
  罗萨心中一震,这正是他一直以来最担心的事,先前听说禁军统领绑了赫函,虽然自始至终都没有见到那禁军统领的影子。但现在看禁军对皇后唯命是从的样子,显然是已经被沈琴央收服,那么赫函应该也顺理成章地到了皇后手里。
  虽然一直以来擎栾与朝廷之间都是父亲与皇后在做交涉,但罗萨多多少少也了解些这位皇后娘娘的性格。起码,她绝不是一个会被厉色震慑,吃硬不吃软的人。
  现在这种关头,罗萨的确没有资格再去同皇后谈判什么了,既然硬的不行,便只能来软的。
  “皇后娘娘,我父亲他毕竟效忠您多年,西北多年来的安宁不是凭空而来,都是擎栾在为您稳定住局面啊。”
  
  沈琴央没说话。
  罗萨像是看到了希望,红着眼继续道:“更何况城外领兵的还是臣的亲弟,娘娘该如何让我在城内与他对抗,看着朝夕相处的弟兄们死在我手上啊...”
  沈琴央打断道:“能不能,是你要解决的事。我只告诉你,若你做不到,或者城内的擎栾族有任何为城外贼匪放水的行径...你的父亲就要受些皮肉之苦了。”
  “皇后!我父亲这些年来对朝廷无有不依,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你...你怎么能如此狠毒,不念旧情!”
  沈琴央冷笑道:“不顾念旧情的人是你父亲,而你是最不配在这里跟本宫提旧情的人。”
  这句话,反倒突然点醒了罗萨。
  赫函背叛皇后,是因为投靠了与皇后水火不容的皇帝。可在禁军与擎栾起冲突前,赫函明明是在皇帝身边的。虽然后面因为t禁军放出消息,说赫函在禁军统领手上,他们就下意识地觉得是皇帝在中间耍了什么花招。但有没有可能禁军从一开始就是受沈琴央操控的,故意引导他们以为赫函已经不在皇帝手里?
  罗萨越想越觉得可能性极大,沈琴央虽然张口闭口拿赫函做要挟,可从始至终都没有拿出任何证据证明赫函在她手上,赫函甚至从暴乱发生开始就没有了踪迹,再未显身。而皇帝现下也状况不明,有没有可能就是因为,赫函其实还在皇帝的掌控中?沈琴央只是在虚张声势?
  思及此处,罗萨反而从紧绷愤怒的状态下放松出来,他笑了笑看着沈琴央说道:
  
  “皇后既然口口声声拿我父亲做要挟,那为何不直接将我父亲带到我面前,也好让我快些下决心?”
  沈琴央不急不徐道:“看样子,小王爷是不相信赫函在本宫手里了。”
  罗萨:“若是在皇后娘娘手里,那就请证明给我看吧。”
  沈琴央笑笑,像是早就猜到了他的反应,侧头朝后方的禁军点点头,就有一个禁军出列,手里端着一个长方形的匣子。上前将此物放在了罗萨面前。
  “...这是什么?”
  罗萨心中古怪,有种怪异的预感涌上心头。他从禁军手里挣脱出一只手,缓缓地伸向面前地上的小匣子。
  打开,里面是一根断指。
  “应该能认出这是你父亲的手指吧?没关系,本宫只断了他一根小指,不会影响以后他骑马射箭。但如果你觉得这还不能算作是证据,后面还要再砍掉点什么给你证明,怕是影响就大了。”
  沈琴央没有感情的声音响彻大殿,罗萨捧着那一方小匣子,目眦欲裂。
  他竟然还妄想着这女人能念旧情...罗萨在这一刻才意识到自己的天真和愚蠢,这个蛇蝎一般的女人,自己和她对上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怎么样?还需要‘证据’吗?”
第100章 破城
  下了朝会, 沈琴央与竹苓刚出了大殿,贺景廷便迎了上来。
  竹苓识趣地退到后面远远地跟着,两人踏上了长长的连廊, 贺景廷负手看她道:
  “母后, 怎么样了?方才在殿上没有臣子难为您吧?”
  沈琴央看了眼一副恭谨样子的贺景廷,见他满眼都是真挚无比的担忧之色, 心中不禁腹诽。自己这个捡来的儿子当真是越来越孝顺了, 即便明知道他是装的, 也装得越来越乖顺...倒是好演技。
  可惜沈琴央不吃这一套。
  “大殿之上这么多人, 里面没有一个是你的耳目吗?朝会一散你就应该知道结果了吧。”
  贺景廷被揭穿了也不尴尬, 跟上她垂眸笑了笑, “真是什么也瞒不过母后。”
  沈琴央道:“城内剩余的擎栾族已经由禁军分派到城门, 罗萨由禁军副将看着, 暂时不会出什么乱子。等到西北军一垮, 城外的擎栾族一掉头,城墙上安置的所有城防武器就可以准备起来了。”
  贺景廷有些担忧道:“这...会是一场恶战, 毕竟是让擎栾族手足相残, 他们不会竭尽全力的。”
  沈琴央道:“谁指望他们竭尽全力了?我本来也没想就拿一个赫函当幌子,便能给罗萨骗得肝脑涂地,为了我们自相残杀起来。城墙上的炮台和投石器只凭那点禁军搬不动,拿他们做做苦力就得了。
  等到西北军都到了,先前贺成衍从南边调的那些三三两两的护城军也该到了。虽然比不上擎栾吧, 但和西北军撕杀了这么久,擎栾人体能再好也该疲软了。更何况...看到城墙上把箭射向自己的还是他们的兄弟...”
  贺景廷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杀人诛心,原来如此, 还是母后高瞻远瞩。”
  这话实在听起来不像好话,尤其是从贺景廷这种聪明到令人忌惮的人嘴里说出来。沈琴央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你早就想到了吧。”
  贺景廷朝她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儿臣不知...”
  沈琴央懒得陪他演戏, 转而问道:“赫函找到了吗?”
  贺景廷正色起来:“没有,后宫几乎翻遍了,没有一点踪迹,就连看到过他的宫人都没有。”
  沈琴央皱了皱眉,这未免有点太诡异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后宫不是个能藏人的好地方,四处都遍布他们的眼线。
  按理说赫函这样一个身形高大的外族人不可能留不下一点踪迹,就连看到他的人都找不出来一个。
  除非,人已经不在宫里了。
  贺景廷见她皱眉,悄无声息地转移了话题,开解她道:
  “不过,母后事先从擎栾人的尸体上拆一根手指下来的先见之明,儿臣实在是拜服。”
  沈琴央听他提起这件事,摇摇头无所谓道:
  “也是带了赌的成分,罗萨在怒极的状态下可能认不出赫函的手指。擎栾人的指节粗大,易于辨认,但小指往往是容易被忽视形状的存在。万一罗萨认出来那不是赫函的手指还是有些难办的,他没问我要证据的话,我也不会贸然把那断指拿出来。”
  贺景廷:“唯有预判到敌人的预判,方能做好万全的准备,如此已经很是难得。”
  沈琴央不算是个习惯被夸赞的人,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耳垂道:
  “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赫函就先不急着找了。现在不要惊动擎栾的人才是关键,让罗萨的人知道我们也在找赫函就不好了…你找人的时候没有打草惊蛇吧?”
  贺景廷摇摇头:“没有,母后放心吧。”
  沈琴央倒是的确放心贺景廷做这种事,把扫尾工作做得天衣无缝对贺景廷来说是家常便饭,她怕的是另外一种可能——
  赫函自己出来。
  但眼下顾不了太多了,刚刚城门处就已经有人来报,西北军就快要撑不住了。沈琴央必须要擎栾族快速加入进来布置城防。
  她攥了攥拳头,发现手心已经被汗打湿。
  其实她也在赌,赌一个她内心深处早就有,但还未成型的猜测。
  长长的连廊走到尽头,贺景廷撑开一把伞递给她。
  “母后,暴风雪就要来了。”
  沈琴央看了看风云翻涌的天,点了点头。
  ... ...
  但事情发生的速度远比预想要快,当夜,城外的擎栾族发起来第一轮攻城。
  沈琴央从风雪交加的夜里醒来,昭晨宫向来是安静的,如今外面却充满了脚步声。她睡得本来就浅,立刻便清醒过来。
  屋门被敲响了三声,竹苓一脸急色地进来,身上还带着雪花,被屋内的暖意一扑就成了雪水,滴滴答答砸在地毯上,显得凌乱而仓促。
  “娘娘,瑞王。”
  虽然未曾梳妆,但沈琴央一直提防着夜里突生变故,所以这几日都是和衣而睡。瑞王直接过来,想必情况不算太好。
  不是讲究礼数的时候了,沈琴央点点头示意让他直接进来。
  紧接着,贺景廷就掀开了门帐,身上的冷意在屋中蔓延,沈琴央隐隐都能感受到外面的风雪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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