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此刻,突然间,那些曾经被忽视或未曾察觉的问题,像是被一阵狂风吹散了迷雾,一下子清晰地呈现在他们的脑海之中,令他们既震惊又恍然大悟。
尤其是正在皇后宫中用晚膳的皇帝,原本正优雅地夹着菜的筷子吧嗒一声便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安静的宫殿中显得格外突兀。
“皇上,您怎么了?”皇后满脸惊慌,急切地问道,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见皇帝没有反应,皇后顿时花容失色,扭头便对着一旁的张让大声吩咐道:“快,快传太医――”
张让也是一脸惶恐,神色惊惶不安,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
只是不等他回应,便被回过神来的皇帝阻止。
“回来,朕没事儿。”皇帝的声音虽然不再如往常那般沉稳有力,但好歹有了几分精神。
皇后见皇帝恢复了正常,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却依然苦口婆心地劝道:“皇上,您身系社稷,关乎着天下万民的福祉,还是召太医来仔细看看吧,也好让臣妾安心。臣妾实在是担心您的龙体啊。”
第299章 凤延!凤延!
皇帝摇头,对着张让缓缓挥了挥手,神色间尽显疲惫之态,那原本犀利如鹰隼的眼神此刻也变得有些暗淡无光,仿佛被一层阴霾所笼罩。
张让虽然依旧满心担忧,眉头紧紧皱着,好似能夹死一只苍蝇,目光中满是毫不掩饰的关切,那担忧之色浓郁得几乎要溢出来,让人一眼便能看穿他内心的焦虑。
但他更明白自己的身份,深知不可在此刻过多打扰,否则便是犯了大忌。
于是,他恭敬地弯腰行礼过后,一甩手中的浮尘,轻声说道:“都随咱家退下。”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人不敢违抗。
而后,张让便有条不紊地将立着的宫女和太监们全都带了下去,临走前还不忘回头深深地看一眼皇帝,这才小心翼翼地关上了宫门。
在关门的瞬间,他还特意动作轻柔,生怕发出的丝毫声响惊扰到皇帝,那谨慎小心的模样,尽显其作为贴身太监的尽职尽责。
如若楚辞在这里的话,高低得感叹一句:怪不得人家是皇帝的贴身大太监呢!
瞧瞧这察言观色的本事,那敏锐的洞察力仿佛能洞悉皇帝的每一丝情绪变化;这随机应变的能耐,无论何种情况都能应对自如;还有这对皇帝心思的精准拿捏,简直是分毫不差,这价值情绪直接拉满呐!
事实上,皇帝对张让的反应的确很满意,心中暗自赞许其懂事知礼。
当整间屋子只剩下帝后二人时,皇帝才缓缓地拉起皇后的双手,目光深情而又愧疚,那眼神仿佛能穿透岁月的沧桑,声音低沉且饱含着无尽的感慨:“婉仪,这些年苦了你了!”
多少年,多少年了,皇后在皇帝嘴里已经许久许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
此刻,皇后再也忍不住,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夺眶而出,泣不成声地说道:“皇上,臣妾不苦,不苦――”
皇后一边抽泣着,一边用手帕擦拭着眼泪,声音颤抖却又坚定,那坚定中透着对皇帝的深情与包容。
虽然皇后对皇帝能够看到自己的艰难感到很欣慰,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仿佛在寒冬中沐浴着春日的阳光。
但她首先是大周的皇后,承载着一国之母的重任,那责任犹如千斤重担压在肩头,其次才是皇帝的妻子。
很快,她便意识到皇帝的转变太过迅速,好像刹那间就清明了过来,对,就是整个人从之前的混沌迷茫一下子变得头脑清晰,仿佛拨云见日一般。
于是皇后试探着问道:“皇上,您怎么突然……”
皇后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和谨慎,眼神紧紧地盯着皇帝,想要从他的表情中探寻出答案,那目光中充满了关切与期待。
清明过来的皇帝,自然明白妻子话里的深意。
他微微叹气,目光带着感慨与自责,说道:“不用这么谨慎,不知为何,朕突然发现这些年做了许多糊涂事。”
皇帝声音低沉,犹如闷雷在耳边回响,脸上满是懊悔,那懊悔的神情让人看了也不禁为之动容。
果然,皇后再次紧张了起来,神色焦急,声音发颤地说道:“皇上,要不,还是宣太医来给您瞧瞧吧。皇上如今如此这般,如此这般……明日又如何能上朝处理政务呢?”
帝闻言,略作沉思,然后说道:“确实得招人进来问问了。”
随后,皇帝对着隐在暗处的暗卫,沉声吩咐道:“去将凤延速速带进来。”
“延?”皇后听到皇帝的命令,微微一愣,秀眉紧蹙,满脸疑惑地问道:“皇上,您提及此人,难道猜测此事是厌胜之术?”
这一次皇帝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仿佛带着无尽的沧桑,目光中透着深深的疲惫与无奈,只道:“婉仪,朕累了。”
皇后闻此言语,心头骤然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了一下,娇容瞬间被浓重的忧色布满,那忧色如阴霾般沉沉地压在她的脸上。
遂不再追问,她深知此刻皇帝需要的是安静与休憩。
旋即连忙起身,动作轻柔如风,亲自将皇帝扶至里屋的床榻之上,而后声音轻柔,说道:“皇上,那您暂且倚靠着休憩片刻。臣妾就在这儿陪着您,有什么事儿您只管吩咐。”
皇帝确实累了,也没客气。“待会儿,凤延来了叫醒朕。”
他的声音透着浓浓的倦意,仿佛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完便缓缓闭上了眼睛,那紧闭的双眼下似隐藏着无数的烦忧。
皇后闻言欲言又止,心中似有千言万语在翻涌奔腾,想了想,却又轻轻闭上了嘴。她微微颔首,目光中满是顺从与关切。
而这样的情形还在大周境内多处上演,只不过情况略有不同。
有的行动力超强,二话不说直接开始翻阅堆积如山的卷宗;
有的则略微思考一番,稍作停顿后立刻对家里进行细致入微的排查。
虽各自的方式有所不同,但最终的目的却殊途同归。
倒是皇帝这边,进展得非常不顺利。
皇帝派出的暗卫还没能够进入凤府,便被凤延安排在外严阵以待的亲卫给毫不留情地拦了下来。
暗卫并非首次涉足凤府,当下便与凤卫交起手来。
更为尴尬的是,对方明明武力超群,对他们却只围不杀。
此般情形,实乃莫大之羞辱,暗一再也按捺不住,双目怒睁,厉声道:“尔等究竟乃何人?”
“尔等可知吾等乃是奉皇上之命前来接凤大人进宫的,若耽误了大事,这严重后果尔等可堪承受?”
可惜凤卫只听凤延的命令,其中一领头之人面无表情,语气坚决道:“家主命令,今天即便是天塌下来,凤府也不能放进一只苍蝇。”
“你……”暗一气得浑身颤抖,双目几欲喷火,却也在刹那间意识到了什么。不再纠缠,咬咬牙,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复命。
皇宫
听到暗卫的回复,皇帝脸色瞬间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双手紧紧握拳,怒喝道:“凤延!”
紧接着,好似意识到了什么,那恼怒之色渐渐被深深地惧怕所取代喃喃自语道:“凤延!”
第300章 忙翻天
皇后见状,暗叫不好,顾不得僭越,急忙上前几步,神色焦急地问下首跪着的暗卫:“你们可曾仔细打探凤府最近几日有何人去过凤府?”
暗一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床榻上的皇帝,见皇帝脸色阴沉,心下忐忑,这才压低声音,恭谨地回道:“回皇后娘娘,是艺馨郡主夫妇。”
听到这样的答案,皇帝的脸色骤然变得极为难看,仿佛瞬间被一层厚重的寒霜所覆盖,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暗一见皇帝如此反应,额头上不禁冒出冷汗,连忙补充道:“小的还查到,上午的时候,凤大人去京兆尹找过范景瑞范大人。之后小的一直派人盯着,目前还未发现异常情况。”
皇帝闻言,微微一顿,目光中闪过一丝决然,决然地命令道:“去,去凤府外等着,只要范景瑞夫妇出现,立刻带进宫来。”
暗一自然不敢反驳皇帝的命令,连忙低头应道:“是。”
只是犹豫了一下,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凤大人,还要带吗?”
闻言,皇帝的面子差点儿挂不住,脸色瞬间难看至极,就仿佛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火辣辣地疼。
皇后甚至能清晰地察觉皇帝内心的慌乱,那微微颤抖的双手和紧蹙的眉头都昭示着他此刻的不安。
但即便心虚,皇帝也不会有错,威严不容损害。于是对暗一怒喝道:“带!”
只是,这个夜晚,注定是令皇帝颜面扫地的夜晚。
当暗一再次带人抵达凤府门口时,只见皇室的宗令礼老亲王,以及硕果仅存的开国四侯之一的武成侯赵志,分别带着自家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私兵,气势汹汹地把凤府围了个严严实实、水泄不通。
不,不是围,准确的说是保护。
因为暗一刚一表明来意,礼亲王直接抛下一句:“想见人呐,让李晔自己从皇宫滚出来!”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也只有礼亲王敢说,暗一可是连转达的胆量都没有呐!
还是武成侯稍稍有些良心,“别听那老东西的胡言乱语,这不是给凤延那孩子拉仇恨吗?”
说到这里武成侯故意重重地叹了口气,眼神中透着无奈与忧虑,接着说道:“不是凤延故意违抗圣命,也不怪老王爷生气,实在是此次事情错综复杂、危机四伏。”
“此次过后,凤延的性命能不能保住也未曾可知。”
武成侯其实并不知道凤延当下具体在谋划些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替凤延卖惨。
毕竟朝中其他人可能对凤家隐藏的秘密一无所知,而武成侯却是知晓一二的。
凤家的底蕴和所掌握的资源,足以在这波谲云诡的局势中掀起惊涛骇浪。
事实上呢,哪有人们想象中的那般惊涛骇浪、波澜壮阔,有的仅是最为寻常的琐碎之事,乃至肚子饿到发慌这等微不足道的细微小事。
没办法,虽说这阵法的根基系楚辞的一身气运,可即便如此,直挺挺地站了两个时辰,那也是疲惫不堪。
何况,凤延不单耗费了诸多精力来维持阵法,还流失了不少鲜血。
那鲜血的流失让他的脸色愈发苍白,身体也愈发虚弱,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因此,仪式结束之后,两人累得气喘吁吁,全然不顾仪态,径直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哎呀,我快饿死了!”楚辞向来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当下便毫不犹豫地直接喊了出来。“凤大人,你府上有厨子吗?给我来一份红烧狮子头、糖醋鲤鱼、宫保鸡丁,还有一份西湖牛肉羹。”
凤延闻言苦笑一声,他在心中料想了很多可能出现的场景,可就是没料到眼前这一种。
他缓缓地抬起头,有气无力地摇头说道:“抱歉,楚辞兄,凤府虽然有厨子,但在这关键时刻,没哪个不长眼的敢进入这间密室。”
楚辞满心失望地转头望向范景瑞,眼中带着一丝期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能有办法吗?”
然而,范景瑞同样无奈地摇头,脸上满是爱莫能助的神情,他无奈地说道:“我也没办法啊,这地方可不是能随意行事的。”
楚辞咬了咬牙,愤愤道:“算了,关键时刻还得靠自己。”
于是楚辞伸手在自己随身的小包里,装模作样地一阵摸索,实际却是从空间里悄悄拿出一份豌豆黄。
然后他一脸得意地丢给两人,大声说道:“给,先垫垫肚子。”
范景瑞对此见怪不怪,直接给了楚辞一个大拇指,笑着说道:“还是娘子思虑周详。”同时还不忘招呼凤延:“凤大人,别愣着了,赶紧吃点,补充补充体力。”
凤延看了眼手里的豌豆黄,又瞧了瞧递过来后一脸得瑟的范景瑞。
突然就觉得,辣眼睛!
不过跟着楚辞混久了,到手的实惠断是不会往外推的。
因此,即便他明显能感觉到范景瑞的不悦,也依旧边吃边含糊说道:“嗯,真不错,这当口能有此吃食,简直是救命稻草般的存在。”
本意是反击范景瑞。没想到楚辞直接顺杆爬,眼睛放光,兴奋地说道:“知道就好,我也不要别的,我刚刚点的菜,每样十份儿,不过分吧?”
解决了心腹大患,凤延此刻心情大好,也难得开起了玩笑:“小看我们凤府的传承不是?即便你刚刚点的那些菜的价格再贵百倍,我凤府也完全承担得起。”
有人上赶着挨宰,楚辞也不能手软不是?
她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坏笑,毫不犹豫地说道:“那就百倍。”
楚辞三人,在密室里说说笑笑,气氛轻松愉悦。
吃饱之后,楚辞困意如潮水般袭来,厉害得紧,便又找了个舒适的地方,美美的睡了一觉。
然而楚辞睡的香甜,皇宫里的皇帝却忙翻了天。
皇帝怒不可遏地拍着桌子,咆哮道:“这究竟是何缘由?给朕彻查清楚!”
一旁的太监战战兢兢地回道:“陛下息怒,奴才这便去催促。”
然而这些话,并不能让皇帝的心情稍有好转。
第301章 蓝老建议
皇帝紧锁眉头,不停地来回踱步,神色阴沉如水:“一夜之间,明贵妃奸细的身份骤然被曝,齐王在宫中安插眼线,倘若这些仅为内宫之事倒也罢了。”
“朝堂之上竟突然有人手持确切证据,证明前太子乃是被齐王所陷害。如此切实的证据,早不拿出来,偏偏在此时现身,这分明是妄图搅乱朝堂!”
“究竟是谁?到底是谁?是谁在朕的眼皮底下兴风作浪?”
想到这里,皇帝停下踱步的脚步,目光凌厉地命令道:“宣,丞相李铸。司徒刑章……”
只是皇帝的话还未说完,一个小太监匆匆而来,神色慌张,跪地行礼道:“皇上,礼亲王以及前丞相蓝老大人,进宫了。”
“立刻派软轿去接……”
然而今天注定了不平静,皇帝的话音刚落,便有好几个地方八百里加急,送到了案前。
皇帝展阅其中一份,乃是镇西大将军的密信。信中言及鞑靼人细作在前朝遗老的襄助之下,已然渗透至军队,致使军中指挥紊乱,粮草供应亦出现差池!
其后,附着的乃是镇西大将军的请罪折子。
再开启一份,竟是半年前捐躯的寻边使魏正,有关安西官员贪污腐败、横征暴敛,致使百姓深陷苦难,以及此事背后由齐王主使的铁证。
结合之前紫衣使在楚辞帮助下,查到的那些一桩桩一件件,看的皇帝身体发冷。
那密密麻麻的罪证罗列眼前,每一条都触目惊心,仿佛一把把利刃直刺皇帝的心窝。“齐王,齐王!他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