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批前夫回来后/藏雀——辛试玉【完结+番外】
时间:2024-12-18 17:13:05

  可她真正的夫婿,还被关在刑部大牢里。
  闻澈此举,就是在告诉她,告诉岑家,他们的生死存亡都掌握在他手中,如若岑令溪不听话,岑家就是长安城中的过街老鼠。
  真是用心险恶。
  酒过三巡,下首忽然有人呈上了个锦盒,里头放着一枚硕大的夜明珠,四周用一堆的东珠做点缀,即使远远看去,也知道那颗夜明珠绝非寻常之物。
  “下官前些日子得了颗夜明珠,想来满朝也就只有太傅您当用,故今日将其献给您。”
  闻澈笑道:“今日是我岳父的生辰,你这送我礼,岂不是坏了规矩?”
  那朝臣面上有些尴尬。
  偏闻澈又含情脉脉地看了眼身侧坐着的岑令溪,道:“不过,若是我娘子喜欢,我便替岳父收下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岑令溪身上。
  她知道闻澈这是给她挖了个坑。
  但闻澈搬出了岑昭礼,她便不能不收,这个坑,她也不能不跳。
  闻澈又问道:“喜欢吗?”
第16章 假装
  岑令溪攥紧了手,别过眼去,点了点头。
  闻澈瞧见她别过头去,连点头的动作都显得极不情愿,一时蹙了蹙眉,也跟着抬起手来,轻轻拨开垂在她眉梢的碎发,“不喜欢就说出去来,有我在这里。”
  明明是很温柔的语气,却叫岑令溪只感觉到毛骨悚然。
  今日的局势,她哪里敢说半个“不”字,她若说不喜欢,闻澈必然要对进献夜明珠的那个人大发雷霆,此事一旦传出去,那外头又该怎样议论父亲?
  岑令溪深吸了一口气,复抬起头来,逼着自己朝着闻澈露出一个看着尽可能得体的笑容来:“喜欢的,多谢大人。”
  闻澈半眯了眯眼,而后将她搂得更紧,朝着座下,朗声一笑,道:“有赏!”
  谁人不知,闻澈是老齐王给当今天子的托孤之臣,当今天子尚且年幼,也只相信他这位老师闻澈,闻澈这句“赏”,赏得可不是一时的金银珠宝,是往后的青云路。
  进献夜明珠的那位臣子朝着闻澈连连谢恩,但闻澈似乎早已对这样的场面见怪不怪,只是稍稍压了压手,便叫人下去。
  岑令溪看着这样的闻澈,只觉得越来越陌生,就仿佛从来都未曾认识过他一样。
  仿佛当年那个白衣胜雪、温和谦逊的闻清衍只是她的大梦一场,而搂着她的手中一直都握着一把看不见的刀,只要她稍稍有违逆他的心思,那把刀便对对准自己一样。
  想到此处,岑令溪没忍住在他怀中哆嗦了下,自然被闻澈察觉到了。
  闻澈侧过头来看着她,“怎么了?身体不舒服,还是不开心?”
  闻澈的眸中像是藏了一江春水一样,但在岑令溪看来,那就是一汪随时可以将自己湮灭的深潭一样。
  她刚想摇头,便被闻澈拦住了话,“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别人对我撒谎。”
  话到嘴边,硬生生地是被她改成了“有些冷。”
  其实今日是正月的长安难逢的晴天,而且岑令溪还穿着厚重的大氅,怎么看着也不像冷的样子。
  但闻澈还是信了她临时编出来的谎言,二话不说地便接解下自己身上的大氅,为岑令溪叠穿在身上,末了还在她耳边落下一句:“不要怕我。”
  岑令溪轻声应着。
  宴席本该是轻松欢愉的氛围,但因着闻澈在场,无一人敢开怀,岑令溪连素日最喜欢的菜肴也吃得味同嚼蜡,只盼着这场宴席能够快些结束,可一旦结束了,她便得跟着闻澈回那座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的园子。
  对于她顺从听话的样子,闻澈看起来满意极了,只是时不时往她盘子里夹菜,为她倒酒,再关切地问上一句,全然不顾底下人是怎样的眼光,事实上,也没有敢盯着这边看。
  岑令溪终于在如坐针毡中度过了漫长的一个多时辰。
  夕日渐颓,宾客也渐渐散去。
  她不停地揪扯着自己的袖子,犹豫着要不要同闻澈提自己想留在家中一事。
  闻澈很快瞧出了她的心思,先问道:“怎么,有话想和我说?”
  许是喝了些酒的缘故,岑令溪的意识也有些模糊,“妾今日想留在家中,不想回去了。”
  闻澈垂下头来看她,目光正好与她相对:“你方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岑令溪知道他其实听清楚了,这么说不过是想威胁她,让她乖乖改口。
  可今日是父亲的五十岁寿辰,即使没有宾客前来,她和阿野也能让父亲安心地过一个寿辰,即使没有那些热闹的场面也无妨,可闻澈的突然到来,将一切都毁了。
  闻澈越问,她想留下来的念头就越浓,她还想和阿野说说话。
  于是她闭上眼,借着酒劲,踮起脚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在闻澈喉结上落下一吻来。
  只是蜻蜓点水一般,未曾多留。
  她不是什么未经人事的少女,她与江行舟成婚六年,知道怎样可以让闻澈意乱情迷,只是要看她愿不愿意。
  与闻澈拉开距离后,她什么也没有说,抬起水盈盈的眸子,看着闻澈。
  闻澈怎么也没想到本在他手中的小雀竟会突然踮起脚来吻他,他只觉得浑身一僵,周身的血液在一瞬间都涌了上来,连耳畔都掠起一层绯红来,在对上眼前娘子那双清澈透亮的眸子时,他一时更是情难自禁,直接将岑令溪揽入了怀中。
  岑令溪亦有些猝不及防,仰着头的动作,让她的柔软的唇瓣再次贴在了闻澈的喉间。
  她没有使多少力气,只是轻轻推了推闻澈的肩头,嘤咛了声。
  良久,闻澈将她稍稍松开,低眉看着她,但她这次却故作羞怯一般地垂下了眼睛。
  而后她听到了闻澈应了声:“好。”
  声音有些低沉,又或许是氛围实在太过旖旎,岑令溪在这一瞬中感受到了他胸膛的震动。
  这一瞬仿佛他们不在是权臣和金丝雀,而是一对在夕照残阳里即将分别的夫妻。
  而那声“好”字一出来,岑令溪更加确信闻澈方才是听到了自己的话,不然不会突如其来地这么应。
  果然闻澈的下一句就证实了她的猜想。
  “好好休息,今天饮了不少酒,明日我来接你。”
  而后拍了拍她的背,像是真得有些恋恋不舍。
  其实虽然在家中只能留短短的一夜,但于她而言,也总算找到了短暂的归属感,终于不用时时刻刻地都处在闻澈的眼睛下了,那种一直被盯着的感觉在闻澈的脚步踏出岑家大门的一刻也烟消云散了。
  岑令溪的肩头终于放松了下来,一转身便瞧见了身后的方鸣野。
  “阿野,父亲呢?我瞧着他今日脸色不是很好。”岑令溪的语气中全是担忧。
  方鸣野四下看了眼,道:“兴许是回房了。”
  因为他方才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阿姐和闻澈身上,根本没来得及顾及岑昭礼去了哪。
  他很想上去将闻澈直接撂翻,而后与他刀剑相向,可理智叫他忍住了,他一时冲动,最后的债闻澈都要算在他的阿姐头上,只好站在远处,看着闻澈对他阿姐做那样的事,等到闻澈走了,他才敢走上去。
  岑令溪抿了抿唇:“去看看父亲吧,今日之事,到底是因我而起。”
  方鸣野没有拒绝。
  才过了拱门,岑昭礼身边一直跟着的家仆便和两人行礼,道:“主君说今日他太累了,娘子您也受了委屈,主君作为父亲,实在难受却又没辙,让娘子好生歇息,若是有什么想吃的,直接吩咐家里的厨司便是,也不用过去给主君请安了,主君想一个人待会儿,老奴也被赶了出来。”
  岑令溪闻言,与方鸣野相视一眼,这次是方鸣野先开口:“阿姐,既然父亲都这么说了,我们还是顺着他的心愿吧,我送你回去。”
  岑令溪朝着家仆颔首,一时有些讷讷。
  等到了岑令溪所住的院落外,方鸣野才看着她说:“阿姐,你的口脂花了,蹭到了外面。”
  她这才意识到是方才她第二次被闻澈拽入怀中,碰到他的喉咙时不小心蹭到的,她不知道方鸣野看没看到,但想到自己和他的关系,一时有些羞赧与难堪,只好背过身去:“我先回去了。”
  但在她已经进了院子了,方鸣野又匆匆走过来,但只站在门外,没有进去。
  他与他的阿姐之间分明只隔了一道门槛,在这一瞬,却像是隔了天堑一般。
  一道除了从小一起长大,再无一点关系但却永远无法跨过的天堑。
  “阿姐。”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岑令溪脚步顿住了,而后有些不受控制地转过身来,看着方鸣野:“还有什么事吗?”
  方鸣野这句话说得格外艰难:“阿姐,你特意留下来,就没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岑令溪怔了下。
  方鸣野用晶亮的眸子看着她,和小时候受了委屈寻求她庇护那样,犹豫了很久的样子,才说出一句:“阿姐,我已经及冠了,我,可以保护你了。”
  岑令溪弯弯唇:“我很好,阿姐只希望你能在十日后的春闱中实现自己的心愿。”
  “阿姐,我也可以中榜眼的。”
  岑令溪脑中嗡鸣一声,闻澈当年科举的时候,便是中了榜眼。
  她心中突然生出了不该有的想法来,她费力让自己将心中的乱绪压下,“阿野一定可以做到。”
  方鸣野看着她,又说:“倘若阿姐愿意,我也可以去边陲入军队,等我挣了战功,也能回来保护阿姐,只是这样一来,我就要很长时间都见不到阿姐了。”
  “不许胡说!”岑令溪直接拒绝了他,又说:“你放心,你春闱第一天进考场的时候,我会来送你的。”
  “当真?”方鸣野有些不可置信。
  “但是你要听话。”
  方鸣野乖乖地点头,像极了一只黏人的小犬,“好,我听阿姐的话。”
  次日一早,闻澈便亲自来岑宅接她了。
  她虽然不情愿却也不能表现出来,只是在上了马车之后,试探性地问了句:“今日不用上朝吗?”
  闻澈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手中,一边玩着她的手指,一边道:“没有你重要。”
第17章 吃醋
  闻言,岑令溪被闻澈捏在手中的指尖轻轻往里蜷了下,正好摩擦过他指腹的薄茧。
  而后,她听见闻澈以极低的气音轻笑了声。
  她稍稍抬眼,去窥闻澈的神容,却发现他今日心情格外好的样子。
  应当是庙堂上的事情吧。
  岑令溪这样想着,又将视线悄悄收了回去,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裙子。
  如今的闻太傅,性子阴晴不定她是知晓的。
  但她没想到闻澈会突然靠近她,“你就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岑令溪心头蓦然一紧。
  虽然她并未做什么,但闻澈这样一问,岑令溪的惧意几乎是与他温热的气息同时爬上了心头。
  “还请太傅吩咐。”
  经历了昨日那样的事情,她实在没有任何心思和胆量去猜度闻澈的心思。
  闻澈似乎愣了下,只说了声“罢了,我让人买了琼玉楼的桂香饮子和荔枝乳糕,在家里。”
  而后又换了个姿势将岑令溪的手握住了。
  她从前最喜欢吃的糕点便是琼玉楼的,闻澈说的这两样,是她平日里买得最多的,也是最难排的。
  她记得的,当年闻澈还在御史台做官时,休沐时会去琼玉楼排两个时辰的队,就为了给她买这两样。
  自己当时还和闻澈说这些事交给下人去做就好了,闻澈却说自己买来的和旁人买来的终究不一样。
  在她红着耳尖低眉时,闻澈挠了挠头,说:“看到你开心,我排这两个时辰的队也就值得了。”
  彼时少年人的心事都藏在眼底眉梢,耳廓微红,却偏怪春光太明媚。
  如今当所有的浮光金粉都褪去,露出水下的嶙瘦枯石,才方知是大梦一场。
  想到当年的旧事,岑令溪竟有一瞬的恍惚。
  一直到下了马车到了宅子里,闻澈将盒子里的荔枝乳糕递到她唇边时,她下意识地喊了句:“多谢清衍哥……”
  剩下的那个“哥”字,在她抬头的一瞬,看见闻澈的脸和他身上的锦衣华服时,突然咽了回去。
  因为她明白,眼前人早已不是当面那个青袍素簪的书生,而是人人闻之色变、能止小儿夜啼的权佞,没有人敢再直接喊他的表字。
  而自己,也早不是御史岑昭礼家待字闺中的娘子。
  岑令溪来不及去咬那块荔枝乳糕,立刻从凳子上站起来,立在闻澈身边,敛目低声道:“大人恕罪。”
  闻澈压了压眉,语气中带这些愠怒:“我有没有说过,不要这么叫我?”说着便用空着的手将岑令溪往起一拉。
  只是岑令溪并未设防,脚下不稳,便被闻澈扯进了他的怀中。
  一时四目相对,呼吸凝滞。
  闻澈的眸光有片刻的躲闪,但很快喉结上下滚动一番,将岑令溪揽得更紧。
  岑令溪的眼神也有些飘忽,想起闻澈之前教她的,一句“闻郎”便从她的喉中溢了出来。
  闻澈凑得更近,却在两人鼻尖只有一寸的时候松开了岑令溪。
  闻澈的呼吸略有些粗重。
  岑令溪虽松了口气,却于裙底感受到了一丝不寻常。
  而后闻澈匆匆地将她放开了,理了理自己的衣衫,道:“我尚有事需要处理。”
  岑令溪遂静默着将剩下的荔枝乳糕和桂香饮子都用了些。
  等再见到闻澈的时候,他看着已经沐浴更衣过了。
  她放下手中的针线,朝着闻澈颔首,没有叫“大人”,也没有叫闻澈一直想听的那句“闻郎”。
  闻澈难得的好性子,走到她跟前,握起她的手,往里度了些热气,道:“今日我若是戌时前未归家,你便早些歇息了,不用等我。”
  岑令溪点头应声。
  而闻澈也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离去了。
  此后闻澈也恢复了之前那样很晚回来的状态,不管多晚,总是会回来,偶尔在夜里,她能感受到背上忽而贴上一片微凉的坚硬。
  岑令溪摸不清他的脾性,怕再生出事端来,也一直没有出这座困着她的宅院。
  距离方鸣野春闱开始还有十日,她闲来无事,遂拿起了针线,寻思着为方鸣野缝制一双护膝。
  她知晓春闱的贡院里冷,他们又要在里面考三场九日,她作为阿姐若是不操心,方鸣野怕是要冻死在贡院的号房里。
  某日,闻澈回来得却分外的早,而且很突然,她手中还做着尚未完成的毛绒护膝。
  但闻澈只是伸出指尖在上头抚了抚,而后将针线篓推远,语气是难得的温和:“太晚了,点着灯伤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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