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衣青年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焦急。他观这匹快马若是不加控制,极有可能撞上那姑娘。没有丝毫犹豫,他迅速翻身上马,双腿夹紧马腹,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姑娘的位置。同时,他高声呼喊:“让开!快让开!”声音中带着急切。
明兰骑在马上疾驰,心里还在思索着着事情,没有注意到不远处还有人,等她被喊声惊醒,才看清前方那个惊慌失措的姑娘,她猛地拉紧缰绳,试图让狂奔的马匹停下,但惯性让马儿依旧向前冲去。
她用尽全身力气,终于让马儿在千钧一发之际停下了脚步,马蹄扬起的尘土在空中划出一道惊心动魄的弧线。蓝衣青年几乎与明兰同时到达,他翻身下马,快步走向那姑娘,温柔地拉起她的手,将她带到一旁安全的地方。
“你没事吧?”蓝衣青年关切地问道,语气中满是温柔与安慰。
姑娘轻轻摇了摇头,抬头看向明兰胯下的马,夸赞道,“好俊的马!”
蓝衣青年扶额,素来知道她胆子大,不想方才那般危机,她竟也不怕,还有心思夸人家的马。
明兰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心头一紧,心跳如鼓,几乎要跃出胸膛。她迅速调整呼吸,努力平复那因惊吓而狂乱的心跳,待心神稍定,方才轻巧地翻身下马,走向那位姑娘。
她面向姑娘,深深作了一揖,姿态诚恳而谦逊,声音充满歉意:“是在下疏忽,未曾留意到姑娘在此,险些酿成大祸,实乃罪过。小子在此,特向姑娘致歉,望姑娘能够宽恕在下的无心之失。”
谁知,那姑娘不按常理出牌,“好俊俏的少年郎!”
这话一出,明兰愣住。那蓝衣青年浑身气势一凛,把那姑娘,拽到自已身侧,怒目瞪着明兰。
“乡间小道,怎可纵马疾驰,现在正值麦子快要成熟之际,常有百姓过来查看麦子情况,你如此鲁莽,伤了人可是罪过。你是哪个军中的,行事如此没有分寸!”
声音冷冽,但明兰却听出了几分熟悉。方才慌忙下马给少女道歉,没顾得看两人的相貌,听了青年说话的声音,明兰才放下作揖的手,抬起头来。
眼前的蓝衣青年,身姿挺拔如松柏,两道剑眉斜飞入鬓,身上散发出来强大的气势,如同山岳般沉稳。人比两年前瘦了,也黑了,但看起来更坚毅了。
…顾二哥!”明兰惊喜交加,不由自主地提高了音量,呼唤着那个熟悉的名字,声音中满溢着久别重逢的喜悦。
蓝衣青年,正是顾廷烨,闻言眉头微蹙,这直呼其名的亲昵方式,显然对方对他并不陌生。他细细审视着眼前的身影,试图在记忆中搜寻那张被盔甲遮掩的脸庞,只觉得那轮廓隐约间带着几分熟悉,却又一时难以与记忆中的某个人物对应起来。
见顾廷烨面露疑惑,明兰恍然大悟,自已如今的装扮与往日不同,连忙摘下沉重的头盔,用袖子快速擦拭面颊,刻意保持自然,未加掩饰地展露出自已的声音:“顾二哥,这样你可认得我了吗?”
清脆的女声自这副盔甲之下传出来,那姑娘惊异道,“是个貌美的姑娘!”
“明兰?”顾廷烨的声音里充斥着不敢置信。
此时,麦田深处,赵宗全与赵策英父子二人也闻声而来。赵策英本欲上前关切顾廷烨是否安好,却意外目睹了这一幕――一位身着盔甲的兵土,竟是位女子,且与顾廷烨相熟。父子俩面面相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愣在原地,半晌未能回过神来,心中满是诧异与不解。
“顾二哥,是我啊!你怎么在此处?”惊喜过后,明兰想到自已还身肩重担,迅速收敛心神顾不得和顾廷烨寒暄,又急切问,“顾二哥,你对禹州的路可熟悉?我受人之托,有要紧的东西需要送给禹州赵宗全,十万火急,不知顾二哥能否为我引路?”
“你要找的是赵宗全?”那姑娘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诧异,反问明兰。
第146章 请太子领诏救驾
明兰目光坚定,点了点头,“正是,我有极为重要之事需面见他。”
“他就是你要找的人!”姑娘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笑意,轻轻抬手,指向正缓缓走来的父子二人。
明兰闻言,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位身着儒衫、气质中庸的中年男子,正以温和的目光注视着自已,他身旁的青年则面容严肃些,看向自已的目光戒备中带着好奇。明兰不敢相信眼前人就是自已要找的人,她回头看顾廷烨,顾廷烨冲她微微颔首。
没有片刻犹豫,明兰大步流星地走向那父子。赵策英见她直直冲过来,身上还带着染血的刀,怕她对赵宗全不利,迅速拔出剑护在赵宗全面前。
谁知,明兰冲到离他们一步远时,猛地跪倒在地,行了一个大礼。
“臣女盛明兰,拜见太子殿下!”此言一出,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所有人都愣住了。
赵宗全更是连连摆手,慌忙躲避,“我与姑娘素昧平生,更无冤仇,姑娘为何要口出狂言,陷害于我?更不敢承姑娘如此大礼啊!”
顾廷烨也快步上前,不解地望着明兰,“明兰,你这是何意?”
明兰不待他言毕,已从怀中取出那封沾着血迹的诏书与沉甸甸的兵符,双手高举,面向赵宗全,“请太子殿下过目,此乃陛下亲笔所书的血诏,册封您为太子。邕王今早发动叛乱逼宫,陛下特赐兵符,命您即刻起兵勤王,救驾于危难之中!”
此言一出,犹如平地惊雷,震得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瞠目结舌。赵宗全颤抖着手接过血诏,确认无误后,与赵策英、顾廷烨交换了一个复杂难言的眼神,心中涌动的情绪难以言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既是惊也是喜。
明兰见赵宗全接过血诏和兵符,再次急切地催促道:“太子殿下,叛军已逼近皇城,臣女来时,已攻破大庆门,形势刻不容缓,请您速速发兵,以解陛下之困!”她字字铿锵。
“太子,陛下还在等您!”明兰眼神中带着恳切。
顾廷烨跟赵策英对视了一眼,也跪下,“请太子领诏救驾!”
顾廷烨与赵策英目光交汇,眼神中暗流涌动,顾廷烨率先屈膝跪下,高呼:“恳请太子殿下秉承圣意,领诏救驾,护我大宋江山!”
立于顾廷烨身侧的姑娘,眼见他此举,随即也跪倒在地,声音坚定而清脆:“愿随太子殿下,共赴国难,请太子领诏救驾!”
赵策英内心虽已波澜壮阔,面上却竭力维持着沉稳之色,缓缓躬身,语气中满是恳切:“臣等恳请太子殿下,遵旨即刻入京,以安社稷,以慰民心。”言罢,周遭的其余侍卫纷纷效仿,齐声请求赵宗全接受这份血诏,入京救驾。
赵宗全看着跪下的众人面对麦田前跪下的众人,心中五味杂陈,轻轻叹息之后,终是下定了决心,点头应允:“孤,领旨。”
明兰见状,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再次提醒道:“太子殿下,时间紧迫,还请殿下速速点兵,奔赴汴京,救大厦之将倾!”
赵宗全闻言,即刻动身,率领众人疾驰返回城中,迅速集结兵马,整军待发。随着一声令下,大军以雷霆万钧之势,向着汴京方向疾驰而去。
汴京皇城内,邕王已率叛军攻入福宁殿。
皇帝早已遣散所有宫女和太监,命他们逃命去了。此时的大殿内,只余下他与皇后、嫔妃,以及一位忠诚的内侍,
沉重的殿门轰然被推开,邕王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慢,大马金刀走进门来,看到皇帝病恹恹的坐在上首,皇后与嫔妃各立一侧,均对他怒目而视。
“邕王,你狼子野心,陛下待你不薄,你却以怨报德,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实乃天理难容!”皇后怒不可遏,先声制人。
邕王闻言,反而放声大笑起来,那笑声中充满了得意与狂妄。“若非我们的陛下固执已见,不肯顺应天命,立我为储君,又怎会有今日之祸?你们又无子来承嗣,早该过继立嗣,偏陛下迟迟不作为。我儿子多,拥护者众,选我承嗣,乃是顺应民心,大势所趋!”
言罢,他话锋一转,目光如炬,直指皇后。“你多事,非要在此时查我,竟还真被你找到了我藏兵器的地方,害得我不得不提前动手。但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吗?终归是我棋高一招,禁军虽包围了我的王府,却困不住我这条真龙。今日,我不仅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更要让这天下人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王者!”
面对邕王的嚣张气焰,皇帝气的发抖,但那份与生俱来的威严与气势却丝毫未减。“你,不配为君!你的心中只有私欲与权谋,根本不顾及百姓疾苦,更无治国安邦之才。大宋的江山,岂能交到你这样的手中!”
皇帝的话激怒了邕王,邕王愤怒上前,锋利的剑尖抵在皇帝胸前,再往前一寸,便能刺穿他的身体。“老东西,你竟还敢嘴硬!你以为现在还有谁能救你吗?识相的就赶紧写下传位诏书,交出玉玺,否则,我就让这满皇城的人给你陪葬!”
真的到了生死关头,皇帝反而释然了,心中竟奇迹般地归于宁静,他缓缓合上眼帘,不愿再目睹邕王那几近疯狂的姿态。“你不敢!你难道不怕言官史书上的那一笔吗?你要胆敢弑君,便注定背负起千古难恕的骂名,你的皇位得来,名不正言不顺,难以服众!”
邕王虽然气恼,但是皇帝的话却正戳中他心里的担忧,他渴望的是名正言顺的皇位,是后世传颂的英名,而非遗臭万年的恶名。于是,那把高举的剑颤抖着,迟迟未能落下,正当他要收回剑的时候,一支利剑自他身后射来,朝皇帝的面门射去,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邕王惊愕之余,双眼圆睁,满是不可置信,猛地转身。
第147章 成大事者,需有断腕之勇
皇后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愣在原地,而皇帝身侧的荣妃,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几乎本能地扑上前去,用自已的身体为皇帝挡住了这致命一击。
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裳,却映衬出她温柔而美丽的面容。皇帝瞪大的双眼中满是震惊与悲痛,他紧紧抱住她,声音颤抖:“爱妃,爱妃……”
“陛下……荣妃…”皇后惊呼,声音中充满了无措。
荣妃强忍着剧痛,只是微微皱起了眉,她望向皇帝,眼中闪烁着满足。
“陛下…能为陛下挡此一劫,臣妾此生无憾了。臣妾出身微寒,旁人都瞧不起臣妾,只有陛下厚爱臣妾,如此已是臣妾此生最大的幸运。陛下…陛下是天下之主,此番必能化险为夷。臣妾先行一步,还望陛下能念及旧情,照拂臣妾的家人。”她的声音虽弱,却字字坚定,充满了对皇帝的不舍和眷恋。
荣妃的手缓缓垂下,皇帝痛呼她的名字,他紧紧抱住荣妃,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已的骨髓之中。
邕王眼见着皇帝安然无恙,心中大石方才落地,但想起刚才那支冷箭,仍是心有余悸,致使他怒火中烧。他转身面向列队肃立的从属,声如寒冰,“何人胆敢违抗本王命令,擅自妄动,私放冷箭?”
一名校尉战战兢兢,跨步而出,额头冷汗涔涔:“王爷息怒,末将一时冲动,实乃见皇城已破,欲为王爷分忧,那老皇帝对王爷出言不逊……呃……”
话音未落,邕王剑光一闪,校尉应声而倒,邕王抽出剑刃,血花飞溅到他的脸上,他目光阴寒,“这就是僭越的下场,众将引以为戒!”邕王这雷霆手段,果然震慑住众将土,整个大殿内外噤若寒蝉。
随后,邕王目光如炬,扫视四周,沉声下令:“即刻搜捕皇城内外,所有生者,不论贵贱,皆押解至此。陛下若执意不书传位诏书,本王便以香计时,一炷香一人头,直至陛下愿意下诏,以全大局。”
言罢,他缓缓转身,直面龙椅之上的皇帝,语气中带有威胁,“陛下,江山社稷,黎民安危,皆系于您一念之间。望陛下深思熟虑,勿使无辜受累,免遭此无妄之灾。”
皇帝本就因为荣妃的死悲痛万分,孱弱的身子几近崩溃边缘,又闻听邕王此言,悲怒交织之下,狂咳不止,没一会,竟是咳出血来。
皇后在一旁,目睹此景,惶恐万状,惊呼:“陛下……”声音中满是无助与哀伤。
邕王冷眼旁观,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随即沉声下令:“速去传唤太医,务必保住陛下的命,陛下必须活着写下诏书。”
太医很快被带过来,他是被架在马上一路颠簸过来,五脏六腑都在翻江倒海,可面对架在脖子上的刀,他不敢有大动作,他极力压下心中的恐惧,颤颤巍巍上前去给皇帝诊脉开药。
正当殿内紧张忙碌,为皇帝续命之时,殿外忽传急报:“禀王爷,禁军统领杨怀德将王妃、县主,还有其他几位公子绑来了,就在宣德门外!”
此言一出,邕王脸色骤变,惊愕之余更添几分怒意:“杨怀德?他竟还未伏诛!”
宣德门外,嘉成被绑在囚车上,一并被绑的还有她的母妃和几个哥哥,他们彼此目光交织,满是惊惧。
嘉成本来被围困在邕王府中,后来猜想邕王可能舍弃他们逃了,顿觉心如死灰。谁知,峰回路转,到了晨间,禁军竟然尽数撤退了,他们出门打探消息,才得知邕王起兵造反已经攻入皇城了。就当嘉成又做起了当大宋第一公主的美梦时,不知从哪里来了一伙人,将他们全部绑了。
也是邕王一心想着攻破皇城,竟然忽略了邕王府的妻儿,没有派兵去保护。
杨怀德被下属背叛,遇刺落马,被忠心的部下护送着离开,遇到了前来支援的御林军,这才保住了一命。后邕王叛军攻破大庆门,直入福宁殿时,林云霆率领的御林军从西华门突围,和郑骁的御林军汇合。二人和被救的杨怀德一同商议救驾之法时,想起邕王府还有邕王的妻儿可以做人质,便杀进王府绑了邕王一家老小,这才有了先前宣德门那一幕。
福宁殿外,叛军将在皇城内搜捕到的所有生者押到大殿外,一众没有逃走的妃嫔、宫女、内侍,乌泱泱一群人,被叛军架着刀,将人群推搡至大殿前的空地,哭喊声、求饶声交织成一片,凄厉而绝望,回荡在空旷的皇城之中。
与此同时,宣德门外,另一番景象同样触目惊心。邕王的骨肉至亲他们声嘶力竭地呼喊着“王爷救我”、“父王救我”,声音中充满了无助与恐惧,穿透了厚重的宫门,与殿内外的紧张对峙遥相呼应。
一时间,皇城内外双方都不敢轻举妄动,局面僵持住。双方势力在此刻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彼此忌惮,谁也不敢轻易打破这脆弱的僵局,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一场风暴似乎随时可能爆发。
哭喊声传入邕王耳中,邕王身子轻微颤抖了一下,在这一刻,邕王的思绪如同潮水般涌来,他忆起了邕王妃的温婉贤淑,他又想起了儿子们对他的敬仰与爱戴。然而,最让邕王心绪难平的,莫过于小女儿嘉成,这是他期盼了多时的女儿啊。
一旁的心腹深知,在这个权力斗争的旋涡中,任何一丝犹豫或心软都可能成为致命的弱点。他唯恐邕王心软,导致前功尽弃,于是进言道,“王爷,请您务必以大局为重,您还有大公子和三公子…”
邕王抬手制止心腹的继续劝说。他的眼神变得异常坚定,沉声吩咐道:“军心不可乱!传令下去,让弓箭手准备,格杀勿论!”邕王说完,闭上了眼睛,似有不忍,但成大事者,需有断腕之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