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夏轻轻拍了拍蓝草背脊,“姐姐知道你没有骗我。”
成立工作室以后余夏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唯独被蓝草骗了一次又一次。她心甘情愿怨不了别人。
蓝草对她异样的心思,稍微观察一下就能发现,她不是现在才发现,只是不愿承认,不知道怎么面对蓝草的情感。
所以余夏回避了蓝草。
“蓝草。”余夏给蓝草盖好被子,像哄小孩一样说:“姐姐也喜欢你,看见你就像看见自己妹*妹一样。”
“姐姐还有妹妹吗?”蓝草睁开眼睛,哭过以后白瞳蒙上一层灰色,浅灰色眼眸看着余夏。
“有啊……和蓝草差不多的年纪,长期在国外养病。”
“等姐姐忙完拍摄,带你去国外玩。”
“好。”蓝草伸出小拇指勾住余夏小拇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房间温度变得温暖,余夏揽着蓝草睡着了,睡梦中梦到了许多过去的事……
尽管漫天遍地的新闻都说她是余家最受宠的长女,一家人的团宠,还是全家人的心肝宝贝,更是未来余氏科技集团继承人。
余夏能明确感受到自己在家里的待遇不是外界所说的那般受宠,父母在家里不愿意承认她身份,所以在家里余夏都叫她们养父母。
不过压抑的家庭中也能让她感到片刻温馨,她妹妹余思夏是她为数不多能感受到的温暖。
但这份温暖在她和文竹静告白前夕被打破――她亲耳听见妹妹说喜欢她。
余夏慌不择路选择逃跑,跑到文竹静家,从寸土寸金的沪市跑到荒山野岭的苗寨里,只是为了躲一个人。
“夏夏。”
余夏听到温柔嗓音塞她耳畔响起,她猛然惊醒,呼出一口长气。
“做噩梦了吗?”云月贴心地拧干毛巾,贴上余夏额头,“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和蓝草的事慢慢给她解释清楚。”
“不是这件事。”余夏抱住云月细腰,喃喃地喊道:“云月。”
“我准备了茶水。”云月抬头望向通往楼顶的地方,月亮洒落这一方屋内,天地间好似只有她和余夏。
“你所有的烦心事都可以跟我说。”
余夏掀开被子起身穿上拖鞋。云月塞了蛊暖手炉到她手中,“晚上凉,抱着暖暖手。”
楼梯通向瓦房,慢慢爬上去能看见广阔天空,余夏找了个地方随便坐下。
“我心情不好时就会到这里来。”云月拿出两个小茶杯,倒了一杯凉茶递给余夏,“今年的春茶,尝尝好喝吗?”
余夏望着远处池塘里摇曳的荷花,“林汐……她在你眼里是什么样的?”
“你是她师父。”
云月饮了一杯凉茶,“我不想说她。”
“可我想听。”余夏蜷缩身体抱着膝盖,这个姿势能给她安全感,“我不会喜欢她。”
余夏手指刮面前的瓦片,“我有些不知道怎么形容她,轻浮、自私、偏执?这些形容太片面了,我想听听你眼中的她。”
“我看见她就想靠近她,就想跟在她身后,她身上的香味总能让我很快入睡,她……”
“夏夏。”云月手指穿过余夏发丝,“那我给你的感觉呢?”
想要依赖。
余夏在心里苦笑,看来文竹静说得没错,她太天真,太容易相信别人。她和云月认识时间不长,怎么在心底会生出依赖感……?
云月悄悄移到余夏身边,脑袋靠在余夏肩膀,“我给你说说林汐的故事吧。”
余夏听得认真,想要从故事中找到林汐过往生活,她试着概括出关于林汐的事。
那场大火要了林汐妹妹的命也要了林汐的命,林汐拜师云月时年仅九岁,上来便要打要杀的,说要为妹妹报仇。
拜师那天下了场大雪,酷暑天下雪实在少见,云月本以为林汐会回去,怎料林汐山门外跪了一天一夜。
云月还师从蛊王不能自立门派,承担赶出师门的后果收下林汐。林汐在练蛊方面没有天赋,吃了不少苦头,常常带着一身伤回来。
“我没想到她会恨我。”云月指尖抚摸余夏发丝,“我当时只想让她知难而退。”
余夏睡着了,脑袋靠着云月肩膀,慢慢滑落枕着云月双腿,“不怪你。”
云月担心吵醒余夏,缓慢脱下外套盖到余夏身上。
“你们是亲姐妹,怎么会不想靠近?”
“夏夏,你怎么连我也不记得了。”云月抓着余夏手指,掀起眼帘看向苗寨万家灯火。
余夏忘了……她经常同云月这么坐着,会把路边摘到的野花别到云月耳后,会捧着云月脸颊要亲亲,会捡到一颗喜糖像献宝一样献给云月。
她忘了,她也有自己的月亮。
可望而不可及的月亮。
云月望着高挂于天空的明月,思绪将她拉到很久很久以前。
两个半大点的孩子漫山遍野跑,众人举着火把在山坡上追,余夏捡到一张红帕子盖到云月头顶,紧张又兴奋地说:“拜了山神,你就是我老婆,我们生生世世都不会分开。”
小云月问她:“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是我老婆。”小余夏踮起脚尖,吧唧一口亲到小云月脸上,隔着红纱,吻却格外滚烫烙印在云月心里。
“夏夏,你食言了。”云月低头,一个虔诚地吻落到余夏额头。
我全要讨回来。
四周风声寂静,知了鸣叫此起披伏,好似回到儿时那个夏天。余夏揉了揉眼睛,赶紧起身,却被云月拉着手拽回去。
“多睡一会,蛊毒还没解。”
――啪嗒,一本小人书落到余夏脸上,她另一只手捡起小人书,拿在手里,微风吹过翻开书页,一幕幕晋江不能出现的画面浮现眼前。
余夏扔掉书中的烫手山芋,“圣女姐姐说的解蛊方法,不会是书上内容吧?”
云月低头吻住她柔软的唇,趴在余夏肩头喘息,用实际行动告诉余夏,“正是。”
“太温柔了,不能解蛊。”余夏双手缠住云月脖颈回吻回去,眼神迷离,只想沉醉在这月色中……
翌日,天蒙蒙亮,一辆越野车使进山头,林间鸟儿惊得飞起。树莓一手捧书一手拿望远镜,“不是?这人是来把寨子夷为平地的吗?”
她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越野车朝望月楼方向驶来。她偷摸着看了眼房顶,不敢冒死前去打扰云月和漂亮姐姐,好不容易留下的漂亮姐姐,可不能这么飞走了!
没过多久,越野车停在望月楼附近,车底满是淤泥,雨刮器坏了一个,从车里走下来一个女人,身材窈窕穿着干练修身套装,一双薄款马丁靴踩进地坑里。女人倒了一粒薄荷糖,抚平即将爆发的情绪。
“漂亮姐姐!有人找你!”树莓抵挡不住女人给的好处,开门费给了五位数,再说女人身旁还站着两位酷姐,裤腰里都别着武器。
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扯着嗓子喊漂亮姐姐。
余思夏咔嚓一声嚼碎薄荷糖,透过墨镜看向余夏。身形瘦了些,穿着苗服站在吊脚楼下,当着有那么几分苗族风情,皮肤没之前白了。
余夏往后退了好几步,她已经躲进山里了,对方还是能找到她。余思夏打量她的同时,她也在打量对方。
养父母说余思夏在国外看病,一时半会不会回国,她眼里的病弱妹妹突然变得具有力量感。
不是说不会回国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余思夏见余夏没反应,跑到余夏面前一把抱住余夏,“惊喜吗?姐姐。我拒绝治疗大老远飞来看你,怎么没一点反应啊?”
“有没有感觉被幸福感冲昏了头?”余思夏贴了贴余夏脸颊,“说话啊,姐姐。”
“回去,别胡闹。”余夏转身就走,“爸妈会生气,我也会生气。”
余思夏拨弄黑长直长发,“姐姐怎么还把我当小孩子,生气那招已经不管用了。”
她站到余夏面前,朝云月伸出手,“你好,我是余夏妹妹――余思夏。”
余思夏手臂停在空中,尴尬地缩回。
“望月楼不欢迎你。”云月挡住她。
“是吗?”余思夏望着余夏眼睛,“姐姐真的不欢迎我吗?”她贴近余夏耳畔,用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姐姐不如猜猜,是谁背叛你?”
她捂着嘴唇狡猾地笑了,“反正不是我,我可是姐姐亲妹妹。”
余夏一时心累,拉住云月的手请求道:“让她住在望月楼。”她卑微地神色落进云月眼里,无声地说:算我求你。
云月心疼了……
第22章 悸动
余思夏亦步亦趋跟在余夏身后,攥住余夏手腕,“姐姐,你在这里玩得开心吗?有没有认识新朋友?”
她话语寻常像是普通亲姐妹之间的关心。
“松开。”余夏停住脚步,侧头看向余思夏,“我来苗寨是为了拍摄记录片。”
余思夏不情愿地松开手,带有薄茧的指腹擦过余夏手背,委屈地低下眼睫,她张扬肆意的脸上很少出现这种表情,只有跟余夏撒娇时才会有。
“我知道姐姐是为了工作。”余思夏见余夏动容,立即上前挽住余夏手臂,“我看见姐姐这么辛苦,心疼姐姐,想让姐姐回沪市多陪陪我。”
“余思夏。”
余夏第一次喊余思夏全名,往日在家庭里都是喊对方思夏,从未喊过全名。
“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余夏头疼地提醒余思夏。
“我知道,姐姐我知道错了。”余思夏低垂着头挨训,她认错总是很积极,但余夏知道那只是口头上承认错误,余思夏不会因她改变分毫。
余思夏指腹摩擦手指,“我只是来看看姐姐过得好不好?过段时间我会离开。”
两位女保镖不解地看向余思夏,大小姐怒砸上千万追人,还没追到手就打退堂鼓回家?!
她们跟余思夏有一段时间,自然认识另外那位空有其名的大小姐――余夏。妹妹喜欢姐姐,这放在众多豪门狗血故事中,不过是个爱而不得变成阴暗疯批的故事
别看余思夏小姐情绪稳定,找不到余夏定位那段时间拔了输液管,拒绝手术,从三楼一跃而下逃出父母管制。
随便吧……豪门大小姐的脑回路,她们做保镖的也不懂。
云月听完余思夏的话眸色黯淡,眼睫扫过余夏脖颈上的黑色串珠,如果余夏离开她有的是办法让余夏留下。
现在不能太急,会吓到余夏……
蓝草站在走廊上望向余夏三人,一觉醒来,姐姐身边又多了个女人,虽和余夏有七八分相似,但五官深邃不似余夏那般柔和。
没关系,任何人都不能从她身边抢走姐姐。她已经熬走两位竞争对手了,接下来这两位自然也不在话下。
蓝草深呼吸一口气,摆出正宫心态,整理袖口,心里想着不能给姐姐丢人,她挤出一个略微僵硬的笑容,朝余思夏伸出手,“你好,我叫蓝草。”
余思夏愣住了,疑惑地跟余夏对了个视线,没把蓝草当作情敌放在心上,余夏不喜欢比自己年龄小的,这一点她十分清楚。
蓝草:“”
我是被忽略了吗?管她的,我才是正宫。
蓝草一见到余夏笑容灿烂,捏了捏余夏胳膊,“姐姐,我昨晚靠着你手臂睡着了。”她自然地牵起余夏掌心,当云月和余思夏是白菜和萝卜,“我今早特意熬了银耳汤。”
余思夏注视蓝草双手,若是在国外她早就动手了,不会忍到现在。
她好不容易找到姐姐,还没把姐姐带回家藏起来,不能再姐姐面前动手,不然前面所用的努力都白费了……
上了阁楼,云月拿出钥匙打开房门,“以后你住在这,一晚收费和五星级酒店一样,额外还有送餐费用,保护费用等等。”云月回头询问,“还要入住吗?”
她藏有私心想要余思夏付高昂费用,最好刷爆银行卡,这样就没钱追求夏夏了。
余思夏摸出一张黑卡,夹到指尖递给云月,“我要升级到和姐姐住在一起。”
云月睥睨地看着余思夏,“夏夏的房间不是有钱就能住。”
“姐姐,我要跟你住在一起。”余思夏抱着余夏手臂撒娇,“我们小时候都睡在一起,那个时候姐姐最喜欢搂着我睡。”
“难道姐姐忘了吗?”
欢快手机铃声响起,余思夏拿出手机,悄悄按动音量键放大音量,“姐姐答应我嘛。”
余夏从见到余思夏起像是一根紧绷的弦,听到熟悉铃声琴弦断裂,她眼里无光注视余思夏。
“好,姐姐答应你。”
“我就知道姐姐对我最好啦。”
云月自幼练蛊知道中蛊后的神情变化,灵魂似乎被抽空只剩下躯干,亦或者口吐白沫当场死亡。她脑海中闪过许多症状,但没有任何一种症状像余夏这样。
“夏夏。”云月拉住余夏手指,眉头紧皱,解下腰间铃铛系在余夏腰间,“我就在楼下,有事叫我。”
她给余夏的铃铛名为杀生铃,平时不会发出一点响动,云月动怒时便会想彻整个寨子,关键时刻能救余夏一命。
杀生铃只有一个,余夏也只有一条命。
余夏抽回手慌张地擦拭,嘴里不停地说:“脏了……脏了。”
我不能变脏,脏了妹妹会不喜欢。
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妹妹给予,若是余思夏想收回随时都能要回去。
余思夏抱住精神恍惚的余夏,拨弄她额前碎发,“姐姐,我是思夏。”她安抚地拍了拍余夏背脊,“没事了,没事了。”
她扭头对云月解释道:“我姐姐不喜欢陌生人碰她,以后你们尽量减少接触。”
“不然会触发姐姐发病率。”她半眯着眼睛看着云月,低声说:“你也不想看见姐姐难受吧。”
云月缩回想要触碰的手,“夏夏……”
“别碰我!”余夏打消云月手臂,缩到余思夏怀里寻求庇护。
一切好似镜花水月,明明昨晚还在月光下亲吻,今日又像陌生人一般躲开。余夏到底在害怕什么?
云月布下的棋局因为一颗颗棋子打破,导致整个局面时控。
她揉搓指尖花粉,花粉漂浮落到余夏身上,亦如她们重逢那天。
如果没有太多人围绕在余夏身边,云月能等余夏慢慢想起她,想起没有兑现的诺言,想起打破禁术亲了云月,想起在山神面前拜堂成亲。
但她等不到那天,她看见余夏身边围绕太多人,怕余夏再一次将她遗忘。偏执也好,不择手段也罢,她只要余夏留在她身边。
哪怕是以她最不想用的方式――下蛊。
夏夏我会让你重新爱上我。
余思夏如愿以偿进入余夏房间,晃眼看见蓝草,“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我没有跟你说过吗?”蓝草笑起来,“我每晚都和姐姐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