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和姐姐也算露水情缘吗?”蓝草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余夏,期待余夏回答。
余夏渐渐掌握控制蓝草情绪的方法,只要蓝草不看见她和别人亲近,蓝草依旧是她懂事乖巧的好妹妹。
她已经养废了一个妹妹,不能再养废蓝草
房间内云月听到余夏和蓝草对话。
只是露水情缘而已,谈不上喜欢更谈不上爱。
云月苦笑,捡起地上玻璃碎片划伤手臂,血迹染红红痕。她松了一口气,似乎生命得到延长。
还是没有爱吗?小骗子,骗了我那么多年,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许下承诺。
她躺到余夏睡过的位置,温热气息将她包裹,被子还残留余夏身上的香味。她指尖一点点攥紧被子拉到怀里,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填满内心深处……
窗外下起连绵细雨,打落小院一株玫瑰花上,花瓣沾染雨珠。
她半梦半醒,呢喃了喊了余夏名字。
缓慢、激烈、平静。
正如她对余夏的爱。
她不想洗澡,想让气息在身上多停留一会。意识却渐渐模糊,将她带到那场大火中。
火势蔓延整个山头,余夏父亲同一些中年男性喊着咒骂的话,村民跪倒一片请求她不要冲进去,那时云月刚完成历练,满身伤痕,跌跌撞撞跑进火场。
外面的人想让她一人救众生,可唯有余夏,想让她看看这世界的花怎么开。
她找到余夏时火光围住余夏,像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献祭,她徒手搬开燃烧的木材,为余夏撕开一条生路。
太迟了,太迟了……她抱住余夏时,余夏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余夏浑身多处烧伤,左侧脸颊一大片烧痕,那么爱美的人却死在火宅中。
“圣女姐姐别哭,哭起来就不美了。”余夏努力伸出手想要触碰云月,“若有来生,我会采一把五颜六色的花,来娶你。”
哐当,房梁木头砸落,云月小小的身躯互助余夏,鲜血染红她白色长裙。
她低头落下一个吻,落到她唯一的信徒上。
她当时在想,若是能和余夏一起死也好。
大火猛然将她抽离,云月惊醒,抱住被子揉进怀里,“夏夏,你说过要采一捧五颜六色的花来娶我。”
你食言了。
那换作我来娶你。
第26章 病娇
“姐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屋内没有开灯,红木桌上点燃一根蜡烛,烛光照到余思夏洁白的脸上,她翘着长腿,指尖夹着一根香烟,只吸了一口将烟头按灭。
余思夏扭头看向余夏,“姐姐不是说过会听话吗?”
“我出去拍摄回来晚了。”余夏木纳地回答,她早已想好理由搪塞余思夏。
高跟鞋踩到地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余思夏指尖缠绕长发停到余夏身前,微微俯身对上余夏心虚地目光:“姐姐又对我说谎。”
余思夏眺望门外没看见云月身影,食指在余夏眼前晃了晃,“姐姐一个人去的吗?”
“嗯。”余夏机械地点头。
“撒谎。”余思夏修长指节穿过余夏乌黑发丝,“撒谎会有惩罚,姐姐不想受到惩罚吧?”
惩罚……?余夏目光呆滞,回忆起在余家被关小黑屋的经历,吃饭不能发出一点声音,考试必须拿满分,必须和不同的人打交道,若是有一点点做错,养父母便会将她关进小黑屋。
不给饭吃,不给水喝,关上两天,余夏出来后又会变得乖巧听话。
“姐姐想起来了?”余思夏指腹触摸余夏眼睫,“姐姐别害怕,我不会那样对你。”
我不舍得那样对你。
“姐姐乖乖告诉我,和谁一起去拍摄?”余思夏引诱地说:“我保证,不会发生姐姐害怕的事,好吗?”
“云月。”余夏喃喃地回答。
“和云月一起。”
她拍了拍脑袋,视线模糊,周围景物都在晃动,“云月人呢?她人呢?!”
“我的药呢?”她打开背包想要找到熟悉药瓶,“药,我需要吃药……”
余思夏冷静地看着余夏病情发作,她像小时候那样将余夏抱在怀里,熟练地倒出两粒药丸:“姐姐是在找这个吗?”
“给我。”余夏扑上去抢夺药丸。
“那姐姐带我离开这里好吗?”余思夏转身拿起外套和钥匙。
余夏抓住余思夏手腕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思夏,我还要拍摄纪录片,不能和你离开。”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余思夏当然知道余夏不会放弃事业,哪怕是在病情发作时。
“我陪姐姐拍摄,接下来我们谁也不见,就像小时候那样。”余思夏喂余夏吃了药丸,摸出一颗糖果,撕开糖纸塞进余夏嘴里。
粘稠糖液沾染指尖,余思夏回神抽出手指。
没有人能把她们分开。
蓝草采摘野荔枝回来,瞧见余思夏要带余夏离开,当即挡住两人去路,质问道:“你要带姐姐去哪?”
“不关你事。”余思夏一把推开蓝草。
蓝草从地上爬起来站到余夏身前,递出满满一筐野荔枝,短了一截的袖口不能遮盖伤口,手臂上全是深深浅浅的划痕,细嫩指尖还有倒刺扎在里面。
她察觉到余夏最近心情不好,一大早上山采摘野荔枝,想着城里来的人没见过野荔枝,野荔枝味道酸酸甜甜,姐姐吃了肯定高兴。
姐姐开心她也就跟着开心。
她扯了扯袖子挡住伤口,“我洗干净了,姐姐快尝尝。”
野荔枝不容易保存,放上一天就会坏掉。蓝草想让余夏第一时间吃到,采摘完后蹲在山泉旁一颗颗洗干净。
她双手浸泡泉水时间太久,手指冰凉,触碰到余夏手背时立即缩回,见余夏发呆不确定地喊了一声:“姐姐。”
余夏推回一筐野荔枝,“谢谢,不用了。”
“姐姐要去哪,可以带上我吗?”蓝草抱住小竹筐,嘟囔地说。
余夏平淡地说:“以后我不会回来了。”
蓝草如小孩一般扯住余夏衣摆,“是我惹姐姐不开心了吗?”
“不是。”余夏想要伸手摸摸蓝草头顶,却缩回手臂藏到身后,“以后姐姐不能保护你了”
有余思夏在身边,拍摄进度会很快完成,用不了多长时间,她会回到沪市陪余思夏去国外治疗疾病。
余夏取下头顶发簪递给蓝草,“记得帮我把这个还给云月。”
她盯着静心打磨过的银簪,似乎能透过银簪触碰到云月指尖温度,一滴眼泪滑过余夏脸颊。
“我们走吧。”她没再留恋,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一边是她亲妹妹,另一边是与她有过关系的女人,如果余思夏没来苗寨找她,她会不知道如何结束这段感情。现在是时候结束了
她回头望向望月楼,彩带挂在屋檐,微风一吹莎莎作响,没多久要到苗族祭祀节日,她不能陪云月一起过了。
蓝草追了出去,一手扯住余思夏衣服,“是你,一定是你对姐姐做了什么,姐姐才会离开我。”
“松手。”余思夏看着那筐野荔枝就来气,推了蓝草一下,“这山里的东西可留不住姐姐的心。”
余思夏打开皮包摸出几千块现金,扔向蓝草,“只要你答应不再纠缠姐姐,我送你到山外头看世界,怎么样?”
“我可是听说你还有残疾外婆要照顾,虽然不是亲外婆,但你肯定舍不得她跟着你受苦吧。”
蓝草愤恨地眼神看着余思夏,“你做梦。”
姐姐是她的全世界。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余思夏高跟鞋踢翻野荔枝,一颗颗洗干净的野荔枝滚落台阶,她回头轻蔑地看向蓝草,“野丫头还想和我争,真是痴人说梦。”
蓝草顾不上手上疼痛,掌心破皮黏上小石子,她捡起一颗颗野荔枝,捧在手心,呢喃地喊道:“姐姐”
余思夏在山脚买下一栋木屋,出了五倍价格买下,并送房东女儿到市里上小学。房东开心得合不拢嘴,脑子一热踩上油门到望月楼接余思夏她们下山。
房东身材微胖,身穿牡丹花衣服,一头蓬松卷发,涂着劣质指甲油,一挥手能闻到一股指甲油气味,苗语里夹杂普通话,“我在这!”
她身躯高大,帮两个姑娘提行李箱,吐槽地说:“山路不好走,你们两个外乡人怎么跑望月楼来了,这望月楼可不吉利呀……”
“你们没有看见圣女吧?”她长吁短叹地继续说:“苗疆圣女可不会庇佑苗寨,竟干些杀人放火的勾当。”
“见过圣女的人都会被蛊惑心智。”房东越说越诡异,恰巧此时背后一阵阴风吹过,“你们想想,从小泡在蛊虫堆里长大,没准圣女就是只千年蝎子精!”
余夏一路上没说话,此时听见房东编排云月,没忍住开口反驳房东,“云月,她不会是蝎子精。”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难不成你见过她?”
“见过。”
“妈耶!”房东被余夏的话吓得一激灵,抓住一旁余思夏的手,千叮呤万嘱咐,“这是你姐姐吧?”
见余思夏点头,房东叹了口气,“我看你姐姐的样子,不像是中了蛊毒,你赶紧带她逃吧。”
“妹妹想逃去哪?”
不知何时,云月竟站在余夏身后,饶有兴致听她们谈话,“我若是给夏夏下蛊,想必夏夏已经爱上我了。”
云月对上余夏诧异的眼神,“夏夏爱上我了吗?”
意识到余思夏会耍小孩子脾气,余夏按住余思夏手臂,快速地说:“在这等我,我会跟你走。”
余夏没有过多解释,拉着云月走到一旁,确定余思夏和房东听不到她们说话,这才放心一些。
而余思夏视线始终黏住余夏。
“你后悔了?”云月靠近余夏,掌心捧着余夏脸颊,“夏夏,抬头,看着我。”
余夏低垂眼帘,“后悔。”
后悔没能早点认识云月,后悔两人没开启一段恋情,她该怎么告诉云月,告诉对方她有一个喜欢自己的妹妹,并且她妹妹患病需要她照顾。
她做不到……做不到告诉云月真相。一个人就能承担的痛苦,没必要让云月帮她分担,她不想让无辜的人卷进来。
“云月,我后悔了。”她说出最直白的话,“后悔和你发生关系。”
她往后退了一步,轻飘飘地说:“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
云月攥紧她手腕,另一只手贴上余夏腰侧,轻松将余夏带到怀里,低头吻住余夏,牙齿咬住唇肉,反复研磨唇珠,呼吸越来越快,似乎要把余夏揉进骨子里。
“夏夏。”云月近乎疯狂掠夺余夏呼吸,把对方逼得无路可退,追上去互相缠绕。
她像没事人一样对余夏诉说传说:“苗寨女子对负心的人下情蛊,每次情蛊发作像有一千万跟琴弦缠住身体,对方会主动求欢……”
“我真想看看,你这张清冷禁欲的脸上,被情丝勾得面色潮红时,会出现什么样的神情,又会说出什么放荡的话?”
云月手指掐住余夏下颌,夺取呼吸更加激烈,“你会在我耳边求我给你吗?”
余夏费力推开云月,她伸出手指抚摸红肿下唇,“你疯了?!”
云月继续纠缠余夏,“只要你答应跟我纠缠到我厌倦你,我便放过你。”
“做梦。”
房东大眼瞪小眼,手指摩擦下巴,感叹地说:“你姐姐不仅被圣女下了情蛊,还被圣女缠上了。”
“看来休想逃离大山了。”
“喂,你上赶着去送死吗?”
只见余思夏撩起裙摆,摸出别到大腿上的手枪,扣动扳机,黑色枪口最准云月额头。
有一个声音告诉她。
――杀死云月,余夏就是你的了。
余思夏咬碎舌尖薄荷糖,再次睁开眼睛,子弹上膛,破空飞出。
砰!林间鸟儿惊飞。
余夏抱住云月,惊呼道:“不要!!!”
第27章 姐妹
子弹刺破血虫,啪嗒――血虫血液四溅,落到云月侧脸。
“夏夏,你真的要离开我吗?”
余夏不能也不敢去赌一个不确定的未来,她担心余思夏做出更多伤害云月的事。
“云月,我们到此为止吧。”余夏强忍情绪不让自己落泪,“这是答应给你的补偿。”
余夏递给云月一张银行卡,“以后别再见面。”
“这是什么意思?”云月夺过银行卡,卡片在指尖燃烧,化为灰烬被风吹散,“分手费?不对我们都没在一起过。”
“云月。”
余夏反复思考该说些什么,然而话到嘴边难以说出口,她应该在这时说一句:你会遇见比我更好的人。
那样太渣了,她不想对云月说那样的话。
“姐姐,回来,跟我离开。”余思夏再次扣动扳机,枪口最准云月心脏。
余夏低头用海王人设拒绝云月,“你还不明白吗?我见一个爱一个,喜欢一个便睡一个。”
“我这样的人……”不值得你喜欢。
她转身时泪珠掉落,云月没看见她掉落的眼泪。
“余夏。”
云月想再抱一抱余夏,再贪恋一次余夏身上的温度,再一次温存片刻。她甚至想过现在就催动蛊虫,让余夏疼得撕心裂肺,让余夏再也不能离开她。
蛊虫还没彻底破茧成蝶,此刻催化蛊虫会要了余夏的命。
她爱她,做不到亲眼看见余夏受苦。
她爱她,所以决定放余夏自由。
爱字还堵在喉咙没说出口,不知生命耗尽前还有没有机会说出。她爱余夏,无需让余夏知晓……
“以后别出现在我眼前。”
云月会第一眼爱上余夏,这是两人特有的羁绊。
似乎全身血管爆裂,置身冰窖中,明明是酷暑,她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用尽全身力气说出最伤人的话。
“我看见你觉得恶心。”
余夏停住脚步,手指攥住裙摆,“好,我答应你。”
“不会出现在你眼前。”
她走了,和余思夏上了房东的车。云月站在原地,目送余夏离开,直到那辆面包车隐秘山林间再也看不见。
云月咳出一口鲜血,气脉淤堵,肝肠寸断。原来再次分开是这种滋味,她摇摇头,不甘心地咬着下唇。
“你为什么不和夏夏姐说清楚?”树莓满眼心疼,跑到云月身边。
“说清楚有什么用,她不爱我。”云月顿了一下才说,“我也不曾爱过她。”
树莓抱怨一句,“我看你俩爱得死去活来,就是死鸭子嘴硬,都不跟对方说。”
“还魂蛊还未解开?”树莓趁云月不注意,一把撩起云月长袖,看到*颜色极淡的血痕,“你没多长时间了,现在不说等着下地狱同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