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告诉她――牢笼才是金丝雀的唯一归宿。
血溅到她眼睛上,很长一段时间她看不到一点光亮,直到她有了新的伙伴――余夏,那个大山里出来的小女孩。
她害怕余夏的结局会和金丝雀一样,不敢放余夏离开。
砰――!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四个穿戴整齐的保镖站成一排,其中队长对余思夏恭敬地说:“先生让我们带小姐回国,还请小姐配合我们工作。”
余思夏瞪了眼队长,“谁让你们进来的,滚出去!”
“这是先生的命令。”
“思夏,听话,回去接受治疗。”余夏睁开眼睛,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姐姐也要赶我走吗?”余思夏拉住余夏掌心,“我不要和姐姐分开。”
余夏虚弱地靠在床头,长叹一口气,“你的病不能再拖了。”
她也是听养父母提过,余思夏患有严重疾病需要找到合适血型,这么多年她一直在找,包括她自己的血型,可惜的是她和余思夏血型不能匹配。
自从她跟余思夏说漏嘴,提到血型匹配进度,那之后她很少看见余思夏对她笑过。
相处十多年,就算不是亲生妹妹,她也把余思夏当作自己的妹妹。
只是……她不明白,思夏对她的感情不是亲情。
“大小姐,你自己照顾好身体。”队长勾勾手指,两名保镖上前按住余思夏手臂,“多有得罪。”
“帮我朋友吧这个解开。”余夏晃了晃手铐。
队长脸上闪过一瞬尴尬,立即搜索余思夏口袋找到钥匙,抛给余夏,“还请大小姐自己打开,我们还急着回去复命。”
“先生的脾气,大小姐你最清楚。”队长带着余思夏正要离开房间。
房间内白雾四起看不清方向,仿佛身处云端,云月一袭黑色苗服站在门口,银白小蛇缠绕发鬓,服饰银铃轻响,裙摆变化成盛开的彼岸花,不一会从花蕊中心涌出许多黑色小蛇。
“有蛇。”
“哪里来的蛇?”
“啊啊啊好多蛇,救命!”
云月按住余思夏脖颈推到墙壁,余思夏双腿离地,脸色涨红,手臂拍打云月肩膀,一条细长小蛇钻进余思夏耳朵,蛇头从鼻腔冒出。
她宛若地狱修罗,“蛇母会在里身体里繁殖,直到你血肉都被蛇母吃掉,无数条小蛇冒出你的身体。”
“杀、杀了我。”余思夏不怒反笑,“有本事……杀了我。”
余思夏嚣张地说:“亲手杀了我。”
“你以为我不敢吗?”云月加中力道,余思夏双腿在空中扑腾。
白雾散去,保镖们枪口齐齐对准云月,云月松开手掌,余思夏摔落地面大口呼吸空气。
云月停到队长面前,彪形大汉打了个哆嗦,她按着对方手指扣动扳机,吓得队长握不住抢,子弹刚接触到云月身体冒出股股白烟,仿若进入更高维度空间。
她捡起地上枪支,拿在手里把玩,迅速转身朝向余思夏腿边开了一枪,“差一点就能杀死她了。”
“住手,别伤害小姐。”
“那我可以伤害你吗?”云月枪口对准队长。
“瞧你害怕的样子,真没意思。”
云月扔出枪支,“我不管你们听谁的命令,赶紧把她给我带走,不然蛊毒发作,你们大小姐怕是会爆体而亡。”
队长赶紧拖拽余思夏离开。
云月打了个响指,白雾再次弥漫房间,她轻声说:“忘掉吧。”
余夏晕倒在床上。
“云月,帮我解开。”陈灵手臂吊了很久,有些发麻。
咔哒,贴手铐掉落在地,陈灵活动发麻手臂,“我还有任务没有完成,帮我照顾好她。”
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如果你敢对她下蛊,我不会放过你。”
“不打算告诉她真相吗?”云月挑眉,装作不经意地说:“你不是也喜欢她吗?”
陈灵捡起掉落的外套,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红唇叼着根香烟,“喜欢啊,喜欢得要命。”
“暗恋这种事无需让她知道。”陈灵只字不提余夏对云月的爱。
她抬头看了眼窗外月亮,“我得离开了。”
“我喜欢她,但我更希望她幸福。”她停到门边,哽咽地说:“我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
但你能给她。
陈灵没再回头,潇洒地挥了挥手,外套搭在肩头。
她对余夏的爱,注定像尘封的日记本,不能公之于众……
云月抱着昏迷的余夏下了楼梯,蛊虫在她脚边蔓延,啃噬房屋木头,她刚走出来房屋顷刻间倒塌,灰尘落到她黑色裙摆。
她目光落到余夏紧紧握着的银铃,“碎都碎了,还护着做什么?”
“林汐,你带她离开吧。”
云月胸口隐隐作痛,平静地说:“至少别出现在望月楼附近,我会撒下蛊毒不让任何人靠近。”
“杀生铃毁了。”林汐陈述已经发生的事实,她想关心云月,话到嘴边却变成怼云月的话,“我当然会带她离开,你自己好自为之。”
云月目送余夏离开,心脏遭受蛊虫啃咬,一只剧毒蝎子咬上她皮肤,顺着血管钻到心脏,这种以毒攻毒的方式,也就只有不要命的人能做到。
她望着余夏离开的方向。
夏夏,你什么时候能重新爱上我呢?
第30章 补救
“云月在哪?”余夏模糊地睁开眼睛。
林汐听见余夏声音掀开眼眸,一晚没睡,眼底浮现淡淡青色,“要喝水吗?”她起身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余夏。
余夏木纳地接过水杯,说了句谢谢,自然往旁边移动,不想靠近林汐。
“你想吃什么?姐……我给你做。”林汐站得离床边远些。
她解释地说:“这段时间你住在这里,没人会打扰你。”
“钥匙在抽屉里。”林汐拿起外套搭在臂弯,顺了下睡乱的头发,“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林汐走了两步,停下,“夏夏,我不会再把你当成她。”
余夏没有说话,双手抱着曲起的长腿,抬起眼眸看着林汐,“有什么吃的吗?”
她在苗寨认识的人不多,林汐是她为数不多可以依靠的人。
“什么都有,稍等我去给你做。”林汐撸起袖子,露出手腕上戴的手环,蓝色数据显示电压正常,脖颈间一条透明颈环。
她没靠太近抛出一个遥控器,“如果我再让你受伤,你就按下按钮。”
“你这是什么意思?”余夏手里拿着遥控器,拇指指腹摩擦红色按钮。
林汐不安地解释:“我做了让你难受的事,不想再看见你难过。”
余夏眼神示意林汐靠近她,“圣女徒弟控制不了情欲吗?”她扯掉林汐颈环扔进垃圾桶,视线扫过脖颈淡红痕迹,“疼吗?”
林汐摇头,“不疼。”
“别伤害自己。”余夏低垂眼睑,扯开林汐手环一并扔掉。
没过多久,林汐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白菜瘦肉粥,粥底放入猪油搅拌,一阵阵香味冒出,可谓色香味俱全。林汐手艺不用多说。
“我喂你?”林汐视线落到余夏伤口,“你手受伤了。”
余夏挪动身体靠近林汐,林汐舀起一勺粥,放到唇边吹凉递到余夏唇边。余夏小口小口吃起来,偶尔吃得着急,呛得她咳嗽起来。
“慢点吃,锅里还有。”林汐抽出几张纸巾,仔细擦拭余夏唇角,笑了一下说:“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
“姐姐。”余夏抓住林汐手指放到脸颊,一双清澈的眼眸望着林汐,似乎含有许多情愫。
“夏夏,你以后还是叫我林汐吧。”林汐放下已经见底的碗,手指轻抚余夏发丝,鬓角碎发别到余夏耳后。
“我们重新认识一次,以陌生人的身份。”
余夏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林汐。
“晚上寨子有人结婚,我带你去看。”林汐自然地转移话题,没让余夏感到不悦。
“这些是新做的衣服你放心穿。”林汐走到衣柜边,端出一个木盘,上面叠加好几件苗服,“我到裁缝店买的,你可以去问。”
“我信你。”
林汐若对她还有别的心思,现在下手便是最好的时机,但林汐没有那么做。
“云月,真的没来救我吗?”余夏拿起碎成两半的铃铛,失神地望着铃铛,似乎透过铃铛看向铃铛的主人。
林汐对云月说了慌,“没来。”
“我赶到时她们已经逃了。”
“陈灵呢?她去哪了?”
“应该是一起走了。”林汐关上房门,“换好衣服拿上设备,我带你去。”
街道两旁挂着红灯笼,办喜事的人家点燃炮仗,林汐转身捂住余夏耳朵,外套包裹余夏身体,给足余夏安全感。
青烟随风散去,铃铛声响起,不知是谁吆喝了一句:“新娘子出来了。”
余夏寻声望去,新娘穿着正红色繁重苗服,百褶裙裙摆绣有鱼儿,又大又重的银帽戴在头顶,使新娘必须固定脖颈不动,像一个假人,长袖长裙遮挡新娘皮肤,恍惚间还是露出那一截雪白手臂。
有几个苗家阿婆,一边磕瓜子一边讨论新娘子。
“只是订婚就这么大阵仗,谁不知道她家有钱啊?”
“唉,还是清雅乖巧懂事了确她爸妈一庄心愿,为家族传宗接代,不让香火断在她们手里,可惜这清雅三十岁才结婚,怕是过不了生娃娃那关。”
新娘子跨过火盆与余夏距离近了些,一阵狂风袭来,百褶裙掀飞露出新娘笔直长腿,盖头飘走,那双美丽的眼睛和余夏对视片刻。
年长阿婆大声喊道:“不吉利啊!”
余夏看得呆了,清雅有一双不谙世事的眼睛,不染尘世俗事,眼睫轻颤,鼻尖有一颗很小很小的红痣,给清雅平添一分灵动,更加诱人。
清雅慌了,赶紧捡起盖头重新盖到头上,闭上眼睛,脑子里自动浮现刚刚见过的女人,指甲使劲掐着大腿,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她常听家人说起,订婚夜的盖头必须由郎君掀开,掀开第一眼看见谁就会爱上谁,真是……真是羞死了,怎么会看见一个女人?
莫名其妙,她的心速跳得很快。
打红伞的年轻姑娘扶着清雅,“我们先回屋子里去。”
林汐不轻不重地弹中余夏额头,“看呆了?前面还有许多好玩的,我们去前面看看。”
余夏拉扯林汐衣角,出神地望向新娘消失地方向,心不在焉地说:“好。”
许是夜风微凉吹得她头晕脑胀,想象云月穿上婚服,手腕、脚踝戴上细长铃铛,她掀开云月盖头,亲吻云月柔软嘴唇。
她拍了拍脸颊,小声嘟囔一句,“怎么满脑子都是云月的脸。”
云月不来找她,她也不会去找云月。反正……两人没有恋爱关系。
往前走一段路,遇见打银的银匠,各种饰品琳琅满目,余夏摸出手帕,掀开给银匠看,“这个铃铛能修复吗?”
银匠推了推老花眼镜,看清铃铛纹路后摔下板凳,压低声音说:“杀生铃?!”
“有什么问题吗?”
圣女庙被一把火烧了,石像也别众人推倒,关于圣女的事早已不是秘密,沦为茶余饭后的闲话。
“你是外地人?这杀生铃和圣女蛊虫有关,铃铛毁了蛊虫也就死了,这段时间圣女怕是不好过,不过也好,杀生铃毁了圣女不会下山杀人。”
杀人?云月怎么可能杀人?
“破铃铛要融掉打成簪子吗?”银匠粗糙掌心握着铃铛,轻轻一捏能将铃铛捏扁。
余夏拿回铃铛,“不用了。”
“她用蛊虫杀过人吗?”余夏扯了扯林汐衣角,紧紧跟在林汐身后。
林汐放慢脚步与余夏并行,“杀过,都是些不值得提起的人。”
“怕了?”
余夏吞咽口水,反驳地说:“才没有,你待在她身边十多年,我怎么没见过你害怕?”
林汐随手买了个白兔面具,给余夏戴上遮挡余夏面容,善意提醒道:“别轻易招惹我师父,她可是会一言不合把小孩丢蛊虫堆里。”
“那你被她丢过吗?”
林汐:“”
余夏无心观赏景色,跟随人流到达篝火旁,悠长芦笙吹响,戴着面具的人们开始跳舞,来之前林汐告诉过她,千万别走散。
芦笙停止时需要带一名同伴回到篝火旁。
“林汐?”余夏原地绕一圈没找到林汐身影。
她挤开人群朝前方走去,走出十米以外,看见一道熟悉身影,身穿洁白对襟长衫,裙摆处绣着几对淡蓝蝴蝶,随着那人走动蝴蝶飞舞,落到女人帽檐。
余夏看不清女人面容,直觉告诉她女人就是云月,不会有错。
“云月。”
烟火在两人头顶绽放,女人透过帽檐白沙看向余夏,余夏脸颊透出淡粉,眼底满是欣喜。
“我们认识吗?”女人声音很冷,转身欲走。
芦笙即将停止,余夏不管不顾攥住女人手腕,微风掀起两人衣角,广袤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两人心跳,一声接着一声。
女人头顶沉重银帽掉落,摔碎在地,柔顺发丝在身后飞扬,繁重外套脱落,剩下极轻的一层里衣,衣群飘荡。她似乎很久没这么轻松过了。
到达没人的空地上,余夏扶在女人肩头喘气,指尖轻轻挑起白纱,像掀盖头那般掀起帽檐,呼吸停止,唇瓣隔着一层纱夺走女人呼吸。
女人掌心按在余夏锁骨,一把扯下白纱,甩了余夏一巴掌,摸着儒湿嘴唇,微微喘气说:“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云月,也不认识云月。”
瞧见面前的人正是刚才订婚见过的女人,清雅又羞又恼,手背捂着嘴唇,半天说不出话,像是被急哭了,笔尖泛起淡红好看极了。
“你、你、你我都是女人,为什么要亲我?”
清雅双腿合拢坐到石块上,哭得喘不上气,“你坏了我婚事,如今又亲了我,你得对我负责。”
余夏手指戳了下清雅腰窝,“别哭了,你想让我怎么负责?”
“你让我亲回来,咱们之间一笔勾销。”清雅忽然凑近余夏,望着余夏眼睛,“我没经验。”
清雅又一次急哭了,眼尾泛红像是被欺负狠了,“算了,这次饶过你,反正你记住,你欠我一个吻。”
“我想什么时候讨回来都行。”清雅戳了戳余夏额头,居高临下看着余夏,“听清楚了吗?”
余夏拉着清雅手指往下,落到唇瓣,“我现在就想偿还。”
她不知何时招惹苗寨大小姐,穿金戴银,思想却格外古板守旧,最好现在就还给对方,免得日后还有其他拉扯。
“什么?你还想亲我?”清雅一张脸涨红,“是本小姐亲你,不是让你亲我。”